章丸不合时宜听到了自己的肠鸣声。
她又饿了。
按照经验来说，但凡在污染场内她的身体或多或少都能吸收到一点污染因子填填肚子。
但是这个污染场很奇怪，一点污染因子都没有。
掏出包里的营养剂应付了一下，章丸继续远远跟在大部队后面走。
中年女人口中的坚持再走几步的大本营迟迟不见踪影，面前只有青草，一望无际的青草，就像是被青草编成的牢笼困住，看不见出路。
庄周没在庄生钱身边的时候阳光很多，身上唯唯诺诺的影子消失了，他靠近中年女人试图套近乎：“大姐，请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中年女人看见面前那张年轻男人的俊脸笑得灿烂：“快到了，快到了。你别急，到了日子就好过了。”
日子就好过了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到大本营就能带他们离开污染场吗？
庄周敏锐地抓住了女人口中的漏洞，他放大音量，穷追不舍：“到了不是要带我们离开污染场吗？”
旁边十几个人很多人已经走不动了，自从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到了这个污染场，面对比人还高的青草，四周都没有路，很多人已经逐渐精神崩溃。
绝望本来就在他们心里生根，只等待一个机会就可以破土发芽。
女人的出现让他们内心有了一点希望，可是迟迟走不到的大本营，听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承诺又让大家心里没了底。
随着庄周的询问，已经有人把耳朵竖起来了。
女人用余光看到四周聚集的目光，脸微微有些僵住：“对啊！肯定会带你们离开的啊，大家都是活人，不是污染物，呆在污染场里干嘛，能出去肯定会立刻出去的。”
要是章丸听到这个，肯定会第一时间大呼有鬼，就像在网上看到的缅北骗局一样的话术，谁来谁都会说一句有问题。
庄周保持着笑脸继续套话，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姐，那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走到大本营啊，大家应该都渴了都累了，给我们一个准话呗，让大家心里有个目标，有个底，也好走得快一点。”
旁边有个女人抱着个五六岁的男童。两母子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全是草的污染场，场内没看见怪物，等了一天一夜，终于遇到个中年女人。
两母子饿了一天，女人给他们分了吃的说要带他们走，就这样跟着走了。
男童自己走了一截路，小孩子走不动了，女人只好又把他抱起来。
一路上，眼前所见的场景都没变过。
满眼绿色，别说路了，连其他颜色都没见过。
听见庄周和中年女人的对话，女人也憋不住了，她在旁边附和着问：“对呀对呀，给我们一个准话吧，大概还要走多远啊，我们现在实在走不动了。”
“对呀，到底还要多久啊！”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询问。
中年女人有点不耐烦了，她狠狠瞪了挑事的庄周一眼，然后语气大变：“你们愿意走就走，不要以为这个污染场真的很安全，这里没有水源也没有食物，等时间到了，你们也得渴死，饿死。”
庄周顺着话头问：“大本营有吃的喝的吗？”
中年女人昂着头，有点得意道：“当然有，都是些你们在外面都吃不到的东西。”
外面都吃不到的东西？
“那你们的食物哪里来的？”
中年女人被庄周问得彻底发了火，她眉毛挑起，脸色显得狰狞起来：“你们别问了！到时候去了大本营就知道了！”
旁边一个跛腿的男人已经彻底走不动了，他右腿是做苦力的时候受的工伤。这个时代本来工作就不好找，很多工作都由于科技的进步被取代了，只有部分工作被联邦保留用于提高就业率。
原本这次加班可以领到加班费的，没想到累得在工地里打了个盹，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先不说能不能出去，万一出去了，因为旷工他被开除了，那他还不如死了。
他越想越生气，索性不走了，他逼近中年女人恶狠狠地问：“你老实说，会不会我们根本不在污染场，哪里会有没有污染物的污染场？？是不是我们都是被你们拐来的？”
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越想越觉得男人说得对极了，她一个劲点头。
“是啊，是啊，真的有可能。”
“对啊！不然为什么这个污染场没有污染物？”
人本来就是从众的生物，只要有人提出质疑，并且跟随的人越来越多，那就会产生从众心理。
窃窃私语和质疑越来越多，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突然掀起了浪花。
庄周眯着眼睛想了想，不介意再往湖里丢一颗雷：“对啊，会不会我们根本不在污染场呢？”
跛脚的男人一时怒火攻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把螺丝刀，向女人冲了过去。
——
章丸跟在大部队后面鬼鬼祟祟，一直保持着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前面的骚动越来越大，章丸侧耳倾听，风中传来庄周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来，接着是孩子的哭声和一阵吵嚷。
接二连三的声音竟然让这个不真实的污染场变得真实了几分。
章丸想了想靠近了大部队，她在距离五米的位置扒开草丛往外看。
外面一片狼籍，一直不变的绿草终于染上了一点其他颜色。
引路的中年女人背靠着一颗草茎，她低垂着头，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潺潺的鲜血从她胸口流了出来，染红了旁边的绿草。
地上的血泊中有一把螺丝刀，一个男人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尖叫的女人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瞪大眼睛喃喃道：“她死了......”
旁边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她死了，谁还能带我们去大本营？”
“对啊，只有大本营有吃的，那我们去不了是不是得饿死了？”
“都怪你们！”
“是啊！都怪你们，谁让你们一直问的，跟着走不就行了！非要咄咄逼人，问什么问，人家也是好心帮我们，现在怎么办？”
众人的指责铺天盖地，他们的态度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的附和到现在的全力指责。
跛脚的男人看到鲜血瞬间已经清醒过来，他的眼神从倒地的女人流转到庄周身上。
他嘴唇微微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是你，肯定是你！”男人看到站在旁边的庄周，突然反应过来，他指着庄周，斩钉截铁地说：“是你推的我！”
庄周一脸无辜地摊手：“不是我！你可别冤枉我啊老哥。”
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无数指责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就像刀一样，现在女人死了，他一口气彻底泄了。
他一时间呆在原地，喃喃自语：“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带孩子的女人坐在地上垂泪：“没有救了，我们找不到路，只能等死。”旁边的小男孩看着妈妈掉眼泪也哇哇大哭起来。
有人陷入绝望的情绪中，同时也有人抱着同归于尽的极端心理。
一个男人把血泊中的螺丝刀捡起来冲着庄周冲过去：“就是你！都怪你！我们现在都要死了！”
庄周往旁边迈了一步，险险躲过了男人的攻击。
“不是我推他的，不关我的事。”庄周语气平静的解释。
可是没有人在听他解释，恐慌的情绪在这群极力求生又随时会四分五裂的队伍中蔓延开来。
章丸看着这一地的鸡飞狗跳，她从草丛里钻出来。
没有人在乎她的出现，出除了庄周。
庄周看见章丸，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委委屈屈，他嘴角向下满脸愧疚：“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忙，结果弄成了这样。”
章丸回了句没关系，然后蹲在倒地的女人旁边探了探她的鼻息。
确实是死了。
不过线索却没断。
为了避免冲动之下又有谁发疯，她把地上的螺丝刀捡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开口：“跟我走吧，我应该能找到路。”
她不也是才进来的吗？
为什么她能找到路？
听到还有希望，很多人抬起头纷纷把目光落到章丸身上。
中年女人死前说过，只要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找到大本营。
但是女人说得时候并不大声，只有周围几个人听到。
听到的人突然恍然大悟。
还有救的！
希望之火又在队伍中死灰复燃。
章丸带队往前走。
她现在作为水母，也作为污染物有着莫名精准的定位能力。
章丸猜想，这可能跟水母的特性有关。她曾经养水母的时候，专门研究过，水母的头顶有一种叫重力感受器的器官，可以感知重力和大小，通过这个感受器，水母能够漫漫海洋中调整自己的姿势和运动方向。
随着进入的污染场次数增多，她吞噬的污染因子也越来越多，天赋好像在逐渐解锁。
凭着自带的认路技能，章丸领着队伍在草丛中走着，终于眼前出现了几栋豪华的房子。
就像一个小型的社区，甚至还有娱乐设施。
几个人站在社区的门口笑脸盈盈地迎接他们。
她又饿了。
按照经验来说，但凡在污染场内她的身体或多或少都能吸收到一点污染因子填填肚子。
但是这个污染场很奇怪，一点污染因子都没有。
掏出包里的营养剂应付了一下，章丸继续远远跟在大部队后面走。
中年女人口中的坚持再走几步的大本营迟迟不见踪影，面前只有青草，一望无际的青草，就像是被青草编成的牢笼困住，看不见出路。
庄周没在庄生钱身边的时候阳光很多，身上唯唯诺诺的影子消失了，他靠近中年女人试图套近乎：“大姐，请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中年女人看见面前那张年轻男人的俊脸笑得灿烂：“快到了，快到了。你别急，到了日子就好过了。”
日子就好过了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到大本营就能带他们离开污染场吗？
庄周敏锐地抓住了女人口中的漏洞，他放大音量，穷追不舍：“到了不是要带我们离开污染场吗？”
旁边十几个人很多人已经走不动了，自从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到了这个污染场，面对比人还高的青草，四周都没有路，很多人已经逐渐精神崩溃。
绝望本来就在他们心里生根，只等待一个机会就可以破土发芽。
女人的出现让他们内心有了一点希望，可是迟迟走不到的大本营，听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承诺又让大家心里没了底。
随着庄周的询问，已经有人把耳朵竖起来了。
女人用余光看到四周聚集的目光，脸微微有些僵住：“对啊！肯定会带你们离开的啊，大家都是活人，不是污染物，呆在污染场里干嘛，能出去肯定会立刻出去的。”
要是章丸听到这个，肯定会第一时间大呼有鬼，就像在网上看到的缅北骗局一样的话术，谁来谁都会说一句有问题。
庄周保持着笑脸继续套话，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姐，那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走到大本营啊，大家应该都渴了都累了，给我们一个准话呗，让大家心里有个目标，有个底，也好走得快一点。”
旁边有个女人抱着个五六岁的男童。两母子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全是草的污染场，场内没看见怪物，等了一天一夜，终于遇到个中年女人。
两母子饿了一天，女人给他们分了吃的说要带他们走，就这样跟着走了。
男童自己走了一截路，小孩子走不动了，女人只好又把他抱起来。
一路上，眼前所见的场景都没变过。
满眼绿色，别说路了，连其他颜色都没见过。
听见庄周和中年女人的对话，女人也憋不住了，她在旁边附和着问：“对呀对呀，给我们一个准话吧，大概还要走多远啊，我们现在实在走不动了。”
“对呀，到底还要多久啊！”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询问。
中年女人有点不耐烦了，她狠狠瞪了挑事的庄周一眼，然后语气大变：“你们愿意走就走，不要以为这个污染场真的很安全，这里没有水源也没有食物，等时间到了，你们也得渴死，饿死。”
庄周顺着话头问：“大本营有吃的喝的吗？”
中年女人昂着头，有点得意道：“当然有，都是些你们在外面都吃不到的东西。”
外面都吃不到的东西？
“那你们的食物哪里来的？”
中年女人被庄周问得彻底发了火，她眉毛挑起，脸色显得狰狞起来：“你们别问了！到时候去了大本营就知道了！”
旁边一个跛腿的男人已经彻底走不动了，他右腿是做苦力的时候受的工伤。这个时代本来工作就不好找，很多工作都由于科技的进步被取代了，只有部分工作被联邦保留用于提高就业率。
原本这次加班可以领到加班费的，没想到累得在工地里打了个盹，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先不说能不能出去，万一出去了，因为旷工他被开除了，那他还不如死了。
他越想越生气，索性不走了，他逼近中年女人恶狠狠地问：“你老实说，会不会我们根本不在污染场，哪里会有没有污染物的污染场？？是不是我们都是被你们拐来的？”
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越想越觉得男人说得对极了，她一个劲点头。
“是啊，是啊，真的有可能。”
“对啊！不然为什么这个污染场没有污染物？”
人本来就是从众的生物，只要有人提出质疑，并且跟随的人越来越多，那就会产生从众心理。
窃窃私语和质疑越来越多，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突然掀起了浪花。
庄周眯着眼睛想了想，不介意再往湖里丢一颗雷：“对啊，会不会我们根本不在污染场呢？”
跛脚的男人一时怒火攻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把螺丝刀，向女人冲了过去。
——
章丸跟在大部队后面鬼鬼祟祟，一直保持着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前面的骚动越来越大，章丸侧耳倾听，风中传来庄周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来，接着是孩子的哭声和一阵吵嚷。
接二连三的声音竟然让这个不真实的污染场变得真实了几分。
章丸想了想靠近了大部队，她在距离五米的位置扒开草丛往外看。
外面一片狼籍，一直不变的绿草终于染上了一点其他颜色。
引路的中年女人背靠着一颗草茎，她低垂着头，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潺潺的鲜血从她胸口流了出来，染红了旁边的绿草。
地上的血泊中有一把螺丝刀，一个男人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尖叫的女人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瞪大眼睛喃喃道：“她死了......”
旁边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她死了，谁还能带我们去大本营？”
“对啊，只有大本营有吃的，那我们去不了是不是得饿死了？”
“都怪你们！”
“是啊！都怪你们，谁让你们一直问的，跟着走不就行了！非要咄咄逼人，问什么问，人家也是好心帮我们，现在怎么办？”
众人的指责铺天盖地，他们的态度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的附和到现在的全力指责。
跛脚的男人看到鲜血瞬间已经清醒过来，他的眼神从倒地的女人流转到庄周身上。
他嘴唇微微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是你，肯定是你！”男人看到站在旁边的庄周，突然反应过来，他指着庄周，斩钉截铁地说：“是你推的我！”
庄周一脸无辜地摊手：“不是我！你可别冤枉我啊老哥。”
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无数指责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就像刀一样，现在女人死了，他一口气彻底泄了。
他一时间呆在原地，喃喃自语：“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带孩子的女人坐在地上垂泪：“没有救了，我们找不到路，只能等死。”旁边的小男孩看着妈妈掉眼泪也哇哇大哭起来。
有人陷入绝望的情绪中，同时也有人抱着同归于尽的极端心理。
一个男人把血泊中的螺丝刀捡起来冲着庄周冲过去：“就是你！都怪你！我们现在都要死了！”
庄周往旁边迈了一步，险险躲过了男人的攻击。
“不是我推他的，不关我的事。”庄周语气平静的解释。
可是没有人在听他解释，恐慌的情绪在这群极力求生又随时会四分五裂的队伍中蔓延开来。
章丸看着这一地的鸡飞狗跳，她从草丛里钻出来。
没有人在乎她的出现，出除了庄周。
庄周看见章丸，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委委屈屈，他嘴角向下满脸愧疚：“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忙，结果弄成了这样。”
章丸回了句没关系，然后蹲在倒地的女人旁边探了探她的鼻息。
确实是死了。
不过线索却没断。
为了避免冲动之下又有谁发疯，她把地上的螺丝刀捡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开口：“跟我走吧，我应该能找到路。”
她不也是才进来的吗？
为什么她能找到路？
听到还有希望，很多人抬起头纷纷把目光落到章丸身上。
中年女人死前说过，只要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找到大本营。
但是女人说得时候并不大声，只有周围几个人听到。
听到的人突然恍然大悟。
还有救的！
希望之火又在队伍中死灰复燃。
章丸带队往前走。
她现在作为水母，也作为污染物有着莫名精准的定位能力。
章丸猜想，这可能跟水母的特性有关。她曾经养水母的时候，专门研究过，水母的头顶有一种叫重力感受器的器官，可以感知重力和大小，通过这个感受器，水母能够漫漫海洋中调整自己的姿势和运动方向。
随着进入的污染场次数增多，她吞噬的污染因子也越来越多，天赋好像在逐渐解锁。
凭着自带的认路技能，章丸领着队伍在草丛中走着，终于眼前出现了几栋豪华的房子。
就像一个小型的社区，甚至还有娱乐设施。
几个人站在社区的门口笑脸盈盈地迎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