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啸为这顿饭颇下了一番功夫。
他打听到徐见溪嗜辣，专程从西南请了一位久负盛名的师傅来掌勺，声情并茂地请徐见溪期待“激爽销魂的香辣”。
徐见溪绝望地闭了闭眼。
真的，给他写这套开场白的人赶紧拉去枪毙吧。
虽然双方各怀鬼胎，但面对这么做作的表情，这么密集的屁话输出，徐见溪还是险些没绷住。
她只能努力在脑子里把对面的人幻想成一沓可被量化的技术，再默默估算这套技术积累能给恒渊带来的成本结构优化，告诫自己心平气和。
捡着对面喝茶润嗓的间隙，徐见溪隐晦地透露了些“内幕”，董啸忙不迭记下她重点提到的几个项目，表示泰驰一定会“全力争取”。
离开会所后，徐见溪很客观地给徐兼泽发去评价：就算不给董家下套，泰驰也苟不了几年了。
五行缺德同志从善如流：所以咱们是在做慈善，爷爷知道会很欣慰的。
徐见溪嘴角抽了抽，心说有咱俩这种孝子贤孙真是他老人家的福气。
飞机起飞前，徐见溪又检查了一遍信息。
兰矜仍然没有回信，倒是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吱声。
【H.Y：听说小徐总惦记着跟我认门亲戚？】
没有备注，看昵称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位。不过扯上伦理哏，无非也就是昨天跟燕乔的客套话。
再点进朋友圈，按月为单位转发中颐的PR稿——破案了，就是燕徊。
徐见溪忍不住揉了下太阳穴，这人出警要不要这么迅速啊。
同为“别人家的孩子”，和徐家兄妹这种因父辈缺位而被迫成为顶梁柱的情况不一样，燕徊完全是天赋和教育强强联合的结果。
徐家情况特别严峻的那几年，爷爷没空照看她，暑假就把她送去关系不错的燕家寄养。徐见溪因此有幸得到了燕式家庭教育的体验券。
在那种氛围和背景里成长起来的小孩，要是长歪了，那才叫人奇怪。
【城北徐公：我就跟燕乔姐开个玩笑，燕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H.Y：至于。】
徐见溪：？
【H.Y：所以为了不被同龄人超级加辈，请小徐总拨冗赏脸吃顿便饭，也算是弥补去年在机场失礼的冒犯，可以吗？】
朋友，要不是你小姑通风报信，您可未必记得那么桩小插曲吧？
徐见溪盯着这几行字琢磨了一下，猜测大约是因为她之后要接手恒渊国内的业务，两家难免要打交道，有昔日同窗这层关系在，很多事交流起来也能少绕点弯子。
回想起来，他们以前分明有过关系很不错的时候。但随着她出国，生活圈子逐渐分开，中间有好几年甚至完全没了来往。
大概研一放假回来时才又在公司碰上，他跟着他爸来恒渊聊一个合作的项目，大概很意外她也在，招呼打得客气礼貌。
那时的燕徊跟她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已经割裂了，后来她一直拿捏不好跟他打交道的分寸，好在没碰见过几次，频率最高的场合竟然是机场偶遇。
也不知道两家海外项目周期重合度怎么会这么高的。
不过难得从徐扒皮那里榨出点假期，她想先缓两天再出门应酬。
【城北徐公：好说，好说。我这几天在外地，等之后有空再联系哈。】
日理万机的燕总一定明白，“有空再联系”这种社交辞令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徐见溪手指翩飞，轻盈地点开飞行模式，戴上眼罩。
///
七个小时后，温荔指尖旋着车钥匙环跨进漱泉公馆的遏涛居，就看见徐见溪半躺在八宝黄花梨摇椅上，一晃一晃，用长柄竹舀子装些小虾米，逗弄缸里的红龙。
徐见溪是北方常见的高挑个头，一张继承自母亲的却是十足十的南方韵味，灯下精巧的眉眼间仿佛氤氲着愁绪，一把玲珑心窍欲说还休，然而一开口就破了氛围——
“温叔终于肯放你保外就医了？这次的乙醇用量是微醺还是断片？”
瞧瞧，多刻薄。
温荔把车钥匙啪地拍在桌上：“两口子闹冷战呢，昨晚我妈连夜飞巴黎，今天老温出门连领带都忘了打，短期内我的人身自由还是很乐观的。”
漱泉公馆是俞舒泉名下的产业，当年落成的时候她们撺掇着取了个谐音。
在这里温荔是熟脸，侍应生熟稔地把鸡尾酒在她面前一字排开。温荔选妃似的点兵点将，挑出一杯螺丝刀一饮而尽。
听见温荔的话，徐见溪有些意外。她父母是圈子里出名的自由恋爱模范夫妻，这还是头一回听说闹矛盾。
“怎么了？温叔总不至于犯原则性错误吧？”
“三十周年纪念日，老温偷偷请了我妈上学时候的老姐妹们，要憋个大惊喜。结果情报工作没到位，把我妈一死对头也请来了。”
“那不是正合适炫耀吗，阿姨这一生顺遂家庭美满的。”
温荔冷笑一声，露出“你还是太天真了”的眼神。
“人家有备而来，带了一堆金发碧眼的秘书，从进门就满口伦敦腔发号施令，到我妈跟前正好打发完她的Peter。然后——”
温荔捏起墨镜，镜腿轻点着下唇，做作地笑了一下：“生日快乐亲爱的……嗯，该称呼你为杨董、杨总，还是……杨女士？”
徐见溪欲草又止，温荔的模仿秀还没完：“哦对了，我作为联合创始人的珠宝品牌下个月在班霍夫大街开业，以女性独立为品牌理念的设计，你会感兴趣的吧？毕竟，你以前就喜欢自己不懂的东西呢。”
“停，可以了。”
徐见溪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她已经充分理解了杨姨愤怒的点，那恐怕是她这辈子对“温太太”这个身份最过敏的时刻。
但问题是——
“先不说阴阳怪气豪门太太到底哪里算得上女性主义，什么品牌联合创始人，这种Title不都烂大街了吗？杨姨手里的股份不比这含金量高？”
“对啊，道理都懂。”温荔摊手：“但让人把大好的日子闹得这么晦气，就是他老温不懂事了。”
徐见溪摇摇头，抿了一口酒液：“倒也不必拿外人闹的破事来清算自家人。”
温荔意外地看过来。
“意有所指啊，兰小鸟给你找不痛快了？”
“什么不痛快？谁不痛快？”
俞舒泉风风火火进来，夹着几句散装国骂，好像外面有人乱停车。
今晚约的局齐活了，徐见溪斟酌了一下，本着求教怎么哄人的心态，把事情大致讲了。
“所以你不仅得赔莫名其妙的一千万人情，还被单方面禁言了？”
徐见溪试图争辩：“那合同他应该还没签……”
俞舒泉：“是这样，向闺蜜咨询感情问题，一般流程是很明确的。”
温荔嘴快接话：“劝分，但是呢——”
“但是分手的前提是谈恋爱，不是包养，所以二溪同志，你没手可分。”
“我们也没话可劝。”
俩人默契地碰了下杯。
认识这么些年，她们最难以理解的就是徐见溪选了这么个人，更离奇的是她家里人竟然也不闻不问。
因为徐见溪的关系，她们跟兰矜也吃过几顿饭，一个很直白的感受就是：那个人虽然一直挂着笑脸，但好像对外界始终是疏离的。
并非是出于礼貌、和女友的朋友保持社交距离之类理由的疏远，而是一种“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戴着面具的温和。
有一年徐见溪在俞舒泉的生日会上喝醉，她们用她的手机打电话让兰矜来接，那人也好脾气地答应。但从接电话到过来把她带走，从始至终没有过问一句原因，就好像他来接的是女朋友这个身份，而不是“徐见溪”这个人。
但徐见溪也够钝的，恋爱七年，实际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最多半年，最密切的往来是转账记录，从没有过因为思念而打乱计划去见对方的冲动……竟然从头到尾也没觉得这恋爱谈得有什么问题。
“燕乔女士结婚以后，整个宁京再找不出比你更大方省事儿的富婆了。”
徐见溪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憋了半天，终于榨出几个字：“主要……我前几年也忙。”
俞舒泉拍拍徐见溪的脑袋，怜爱道：“关掉你的滤镜平心而论，就你跟兰小鸟这种相处模式，你哥能同意你们结婚？”
徐见溪十分坦然：“他早说了，只要我没色令智昏到忘记签婚前协议，我就是想拐个和尚回家也自便。”
温荔叹为观止：“老温要能有你哥一半觉悟，我也不至于天天在家蹲号子。”
俞舒泉倒是隐约领会了徐兼泽的中心思想：这货多半还没开爱情那一窍呢，随她去撞南墙，反正徐家兜得住。
索性也不再劝，想起这边刚翻修了保龄球馆，招呼两人去活动活动。
徐见溪来得最早，已经三四分醉了，听着俞舒泉把圈内最近的八卦当段子讲，倚在温荔的肩上笑得不行，被她半搭半拽带进东楼。
刚进场馆就在另一帮人中听见一把耳熟的嗓音。
说话的那人也正好抬头，跟徐见溪对上了视线。
“小徐总，恒渊什么时候投资了跨城瞬移技术？这是造福人类的瑰宝啊。”
那是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轮廓线条英挺，眉弓把眼窝压得深，连同高鼻梁勾出的阴影让整张脸多了分攻击性。
打小就认识，高中还坐了三年前后桌，徐见溪对这张脸早已经免疫。现在只有说瞎话被人抓包的尴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回消息的时候人真的不在宁京。”
一抹笑逐渐从燕徊嘴角荡开：“放心，你中午敷衍我的样子真的很靓仔。”
徐见溪无力地嗷了一嗓子：“但我现在被捉住的样子真的好狼狈。”
他打听到徐见溪嗜辣，专程从西南请了一位久负盛名的师傅来掌勺，声情并茂地请徐见溪期待“激爽销魂的香辣”。
徐见溪绝望地闭了闭眼。
真的，给他写这套开场白的人赶紧拉去枪毙吧。
虽然双方各怀鬼胎，但面对这么做作的表情，这么密集的屁话输出，徐见溪还是险些没绷住。
她只能努力在脑子里把对面的人幻想成一沓可被量化的技术，再默默估算这套技术积累能给恒渊带来的成本结构优化，告诫自己心平气和。
捡着对面喝茶润嗓的间隙，徐见溪隐晦地透露了些“内幕”，董啸忙不迭记下她重点提到的几个项目，表示泰驰一定会“全力争取”。
离开会所后，徐见溪很客观地给徐兼泽发去评价：就算不给董家下套，泰驰也苟不了几年了。
五行缺德同志从善如流：所以咱们是在做慈善，爷爷知道会很欣慰的。
徐见溪嘴角抽了抽，心说有咱俩这种孝子贤孙真是他老人家的福气。
飞机起飞前，徐见溪又检查了一遍信息。
兰矜仍然没有回信，倒是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吱声。
【H.Y：听说小徐总惦记着跟我认门亲戚？】
没有备注，看昵称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位。不过扯上伦理哏，无非也就是昨天跟燕乔的客套话。
再点进朋友圈，按月为单位转发中颐的PR稿——破案了，就是燕徊。
徐见溪忍不住揉了下太阳穴，这人出警要不要这么迅速啊。
同为“别人家的孩子”，和徐家兄妹这种因父辈缺位而被迫成为顶梁柱的情况不一样，燕徊完全是天赋和教育强强联合的结果。
徐家情况特别严峻的那几年，爷爷没空照看她，暑假就把她送去关系不错的燕家寄养。徐见溪因此有幸得到了燕式家庭教育的体验券。
在那种氛围和背景里成长起来的小孩，要是长歪了，那才叫人奇怪。
【城北徐公：我就跟燕乔姐开个玩笑，燕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H.Y：至于。】
徐见溪：？
【H.Y：所以为了不被同龄人超级加辈，请小徐总拨冗赏脸吃顿便饭，也算是弥补去年在机场失礼的冒犯，可以吗？】
朋友，要不是你小姑通风报信，您可未必记得那么桩小插曲吧？
徐见溪盯着这几行字琢磨了一下，猜测大约是因为她之后要接手恒渊国内的业务，两家难免要打交道，有昔日同窗这层关系在，很多事交流起来也能少绕点弯子。
回想起来，他们以前分明有过关系很不错的时候。但随着她出国，生活圈子逐渐分开，中间有好几年甚至完全没了来往。
大概研一放假回来时才又在公司碰上，他跟着他爸来恒渊聊一个合作的项目，大概很意外她也在，招呼打得客气礼貌。
那时的燕徊跟她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已经割裂了，后来她一直拿捏不好跟他打交道的分寸，好在没碰见过几次，频率最高的场合竟然是机场偶遇。
也不知道两家海外项目周期重合度怎么会这么高的。
不过难得从徐扒皮那里榨出点假期，她想先缓两天再出门应酬。
【城北徐公：好说，好说。我这几天在外地，等之后有空再联系哈。】
日理万机的燕总一定明白，“有空再联系”这种社交辞令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徐见溪手指翩飞，轻盈地点开飞行模式，戴上眼罩。
///
七个小时后，温荔指尖旋着车钥匙环跨进漱泉公馆的遏涛居，就看见徐见溪半躺在八宝黄花梨摇椅上，一晃一晃，用长柄竹舀子装些小虾米，逗弄缸里的红龙。
徐见溪是北方常见的高挑个头，一张继承自母亲的却是十足十的南方韵味，灯下精巧的眉眼间仿佛氤氲着愁绪，一把玲珑心窍欲说还休，然而一开口就破了氛围——
“温叔终于肯放你保外就医了？这次的乙醇用量是微醺还是断片？”
瞧瞧，多刻薄。
温荔把车钥匙啪地拍在桌上：“两口子闹冷战呢，昨晚我妈连夜飞巴黎，今天老温出门连领带都忘了打，短期内我的人身自由还是很乐观的。”
漱泉公馆是俞舒泉名下的产业，当年落成的时候她们撺掇着取了个谐音。
在这里温荔是熟脸，侍应生熟稔地把鸡尾酒在她面前一字排开。温荔选妃似的点兵点将，挑出一杯螺丝刀一饮而尽。
听见温荔的话，徐见溪有些意外。她父母是圈子里出名的自由恋爱模范夫妻，这还是头一回听说闹矛盾。
“怎么了？温叔总不至于犯原则性错误吧？”
“三十周年纪念日，老温偷偷请了我妈上学时候的老姐妹们，要憋个大惊喜。结果情报工作没到位，把我妈一死对头也请来了。”
“那不是正合适炫耀吗，阿姨这一生顺遂家庭美满的。”
温荔冷笑一声，露出“你还是太天真了”的眼神。
“人家有备而来，带了一堆金发碧眼的秘书，从进门就满口伦敦腔发号施令，到我妈跟前正好打发完她的Peter。然后——”
温荔捏起墨镜，镜腿轻点着下唇，做作地笑了一下：“生日快乐亲爱的……嗯，该称呼你为杨董、杨总，还是……杨女士？”
徐见溪欲草又止，温荔的模仿秀还没完：“哦对了，我作为联合创始人的珠宝品牌下个月在班霍夫大街开业，以女性独立为品牌理念的设计，你会感兴趣的吧？毕竟，你以前就喜欢自己不懂的东西呢。”
“停，可以了。”
徐见溪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她已经充分理解了杨姨愤怒的点，那恐怕是她这辈子对“温太太”这个身份最过敏的时刻。
但问题是——
“先不说阴阳怪气豪门太太到底哪里算得上女性主义，什么品牌联合创始人，这种Title不都烂大街了吗？杨姨手里的股份不比这含金量高？”
“对啊，道理都懂。”温荔摊手：“但让人把大好的日子闹得这么晦气，就是他老温不懂事了。”
徐见溪摇摇头，抿了一口酒液：“倒也不必拿外人闹的破事来清算自家人。”
温荔意外地看过来。
“意有所指啊，兰小鸟给你找不痛快了？”
“什么不痛快？谁不痛快？”
俞舒泉风风火火进来，夹着几句散装国骂，好像外面有人乱停车。
今晚约的局齐活了，徐见溪斟酌了一下，本着求教怎么哄人的心态，把事情大致讲了。
“所以你不仅得赔莫名其妙的一千万人情，还被单方面禁言了？”
徐见溪试图争辩：“那合同他应该还没签……”
俞舒泉：“是这样，向闺蜜咨询感情问题，一般流程是很明确的。”
温荔嘴快接话：“劝分，但是呢——”
“但是分手的前提是谈恋爱，不是包养，所以二溪同志，你没手可分。”
“我们也没话可劝。”
俩人默契地碰了下杯。
认识这么些年，她们最难以理解的就是徐见溪选了这么个人，更离奇的是她家里人竟然也不闻不问。
因为徐见溪的关系，她们跟兰矜也吃过几顿饭，一个很直白的感受就是：那个人虽然一直挂着笑脸，但好像对外界始终是疏离的。
并非是出于礼貌、和女友的朋友保持社交距离之类理由的疏远，而是一种“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戴着面具的温和。
有一年徐见溪在俞舒泉的生日会上喝醉，她们用她的手机打电话让兰矜来接，那人也好脾气地答应。但从接电话到过来把她带走，从始至终没有过问一句原因，就好像他来接的是女朋友这个身份，而不是“徐见溪”这个人。
但徐见溪也够钝的，恋爱七年，实际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最多半年，最密切的往来是转账记录，从没有过因为思念而打乱计划去见对方的冲动……竟然从头到尾也没觉得这恋爱谈得有什么问题。
“燕乔女士结婚以后，整个宁京再找不出比你更大方省事儿的富婆了。”
徐见溪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憋了半天，终于榨出几个字：“主要……我前几年也忙。”
俞舒泉拍拍徐见溪的脑袋，怜爱道：“关掉你的滤镜平心而论，就你跟兰小鸟这种相处模式，你哥能同意你们结婚？”
徐见溪十分坦然：“他早说了，只要我没色令智昏到忘记签婚前协议，我就是想拐个和尚回家也自便。”
温荔叹为观止：“老温要能有你哥一半觉悟，我也不至于天天在家蹲号子。”
俞舒泉倒是隐约领会了徐兼泽的中心思想：这货多半还没开爱情那一窍呢，随她去撞南墙，反正徐家兜得住。
索性也不再劝，想起这边刚翻修了保龄球馆，招呼两人去活动活动。
徐见溪来得最早，已经三四分醉了，听着俞舒泉把圈内最近的八卦当段子讲，倚在温荔的肩上笑得不行，被她半搭半拽带进东楼。
刚进场馆就在另一帮人中听见一把耳熟的嗓音。
说话的那人也正好抬头，跟徐见溪对上了视线。
“小徐总，恒渊什么时候投资了跨城瞬移技术？这是造福人类的瑰宝啊。”
那是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轮廓线条英挺，眉弓把眼窝压得深，连同高鼻梁勾出的阴影让整张脸多了分攻击性。
打小就认识，高中还坐了三年前后桌，徐见溪对这张脸早已经免疫。现在只有说瞎话被人抓包的尴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回消息的时候人真的不在宁京。”
一抹笑逐渐从燕徊嘴角荡开：“放心，你中午敷衍我的样子真的很靓仔。”
徐见溪无力地嗷了一嗓子：“但我现在被捉住的样子真的好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