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届的丹砂会如期举行,这次是公费出游,乘坐的是门派的碧落舸,碧瓦朱甍,宝光相映,金碧辉煌,尽显清河谷底蕴。

    内舱的华美更不必说,一路所见尽是奇珍异宝,连脚下地砖都由灵玉打造,极度奢侈。

    江游:在山上种地久了,都忘记自家门派到底多有钱。

    带队镇场子的是渡云真人——李长风,随队气氛组的两位师叔也熟悉——常来蹭饭的卢兆先和柳绿衣,剩下三个带孩子的元婴期修士,分别是容昙,陆负雪,和刘隐。

    简单来说,都是熟人,李真人和刘师兄甚至本就是轮转山的人。

    而筑基期弟子,除沈兰殊外,她再没有认识的人,轮转山的弟子至少都是金丹修为,平日里她也不爱出游交友,更无从结识。

    但显然很多人都认识她,不少好奇的目光投来,其中还掺杂了一两分的愤恨?

    她瞪回去,那人便偏移视线,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

    “师姐,那人是谁?”她低声问沈兰殊。

    “杜如梦。”

    她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番,也没想起来是谁,“我与她有过恩怨吗?”

    沈兰殊轻笑,“或许是有过,只是师妹你向来心宽,早就忘了吧。”

    即便压低声音,但以筑基期的听力,若是刻意倾听,不难辨别出她们在说什么。

    果然,那少女的脸色当即变了,又恶狠狠地望过来。

    江游再瞪回去,“看什么看。”

    大概在轮转山上待久了,常被当作小孩,她也难免生出了几分幼稚。

    “啪!”就在两人遥遥相瞪时,一声清脆的击掌传来。

    容师姐的目光略过人群,“诸位师妹师弟,且静下来,听我说。”

    凡是在开蒙居待过的弟子,没有不认识这位师姐的,一时众弟子都息了声。

    “此次出游历练,你我皆代表清河谷,还望师妹师弟们,莫要为了微末小事,一点意气,沾惹是非,堕了本门清正之名。”

    “但,也请诸位牢记,你我皆是清河谷修士,若有人敢辱你、欺你,便是欺辱我清河谷。我辈必将奉还。”

    “啪!”她再度轻击掌心,脸上露出熟悉的温柔笑意,“再请渡云真人说两句吧。”

    李真人总结道,“你们别惹事,也别怕事。真出了事,有我跟你们两个师叔在呢。”

    两个师叔被点名,也不得不多说两句。

    卢兆先:“五鼎门抠得很,秘境里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放门派里都是没人要的练手货。你们若想留个纪念,捡也就捡了,但切忌与人争抢,不值得。”

    柳绿衣:“小门派的修士不容易,散修就更难,没必要为了点资源,与人结怨,甚至危及自身。”

    众弟子纷纷回应:“是,师姐。”“谨记师叔告诫。”“谨遵真人谕示。”

    李真人挥手,“行了,都玩去吧。”

    此行前去五鼎门,约有两日路程,众弟子都去了揽风台看风景,也有少数在静室修行的卷王,而江游则选择找个人少的地方摸鱼。

    她寻到一处人迹罕至的玉莲池,透明的琉璃窗外,是层峦起伏的云海。

    搬出藤椅躺下,盖上自制的热敷眼罩,于半梦半醒间,运转功法,周身散溢出点点生机,满池莲花闻之而动,纷纷绽放,散出满室清香。

    踏入修行已有六年,她逐渐摸清了最适合自身体质的修炼方式:不必追求静心入定,也不必寻找所谓时机,自然而然,随心而动即可。

    似此时此地此景,心有所感,心驰神往,便是修行之时。

    第一个寻到这里的人,是李长风。他循着熟悉的气息找来,果然瞧见已入定的江游,便盘腿坐下,为她护法。

    以他大乘期的修为,自然再难从中得到什么提升,却也感到灵台清明,心中喜悦,犹如当年纵剑万里斩杀恶蛟,酣畅痛快至极!

    而后进来的是柳绿衣,看着满池盛放的玉莲,刚想开口却被剑气封住,脑中响起传音,【噤声,若有意修行,坐下便是。】

    【是,真人。】

    之后沈兰殊与刘影也来到池边,盘膝静坐。

    人逐渐越聚越多……

    当江游醒来后,揭下眼罩,却见满池荷花舒展,众人就地盘坐,似已入定。

    似曾相识的画面,她并不意外,在轮转山修行时,因身具天生道体,每年总能引来几次“自然之意”,常有师姐师兄闻讯而来,据他们说,能借此清扫灵台、稳固心境。

    “出定了?”一道温和男声在身后响起。

    她转身,只见双目无神的男子拨开满池玉莲走来。

    “铸秋师叔?你怎么也来了?”来人正是藏珍园的管理者,多宝师祖所作傀儡——铸秋。

    “我不来,这艘碧落舸可不会自己启动。”

    “真是辛苦铸秋师叔了。”多宝师祖真是善于压榨傀儡。

    “等他哪日飞升了,我就撒手,什么事也不理了。”

    铸秋随手折了枝莲,以灵力炼化,别在少女发间。

    “这池玉莲的谢礼,她因你得一丝灵韵,以后,就要再看她的造化了。”

    江游摸了摸形如发簪的玉莲,忽然想起,“铸秋师叔,过去几天了?”

    “已过十二日。本想带你们在附近游玩几天,但现在,朱砂会已开启,未到的,只剩我们清河谷了。”

    忽有一道剑光飞过莲池,落定散开,正是李真人归来。他四下查看一番,“怎么只就游丫头出定了。”

    他眉头紧蹙,“我已与五鼎门的郭道友商议过,他坚持等我们入场,再开秘境。但总让别人等着也不像话,要不咱们弃权算了。”

    铸秋却道,“总不好叫弟子们失望,有些孩子还是头一回来,心里就盼着这天呢。”

    江游举手,“师叔,真人,我或许可以一试。”

    “你要用那招?”李真人明了,“可这些弟子不比你那些元婴期的师兄师姐,才筑基修为,他们能从这次入定中获益良久,若是此时唤醒,算是断了他们的一份机缘……”

    “呃……”听他这番话,江游犹豫了,“那要不算……”

    “江游,你且放手一试。”铸秋摇头道,“盈满之咎,过犹不及,长风,孩子们该醒过来了。”

    李长风一顿,旋即行礼,“是我着相了,谢铸秋点拨。”

    江游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弟子们仍在入定,是因他们还沉浸在,自然之意所带来的玄妙中,而她作为引来这股玄妙的主人,自然也能吸走它。只是她大多时候,都任其自然罢了。

    吸走剩余的自然之意,对她也没甚好处,还违背她的心境,但眼下情况特殊,也管不了许多……

    沈兰殊恍惚间睁开双眸,她听到有人恸哭,有人大笑,有人嘶吼,而她的视线却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她若有所觉,抚上脸颊,却触到一丝凉意,不知何时,她竟已泪流满面。

    铸秋看着众弟子的痴相,叹息道:“这代筑基期的弟子,到底还是年幼,心境差了些。”

    …………

    五鼎门,丹砂会,众人遥望着远处那艘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宝船,犹如青冥碧霞,不愧“碧落”之名。

    清河谷的船已经停在这十天了,期间那位李真人曾多次表示:弟子们因故延误,请他们先开秘境。

    郭真人何尝不想开秘境?这么多门派的道友看着呢。但那可是清河谷,能来就是给她五鼎门面子,她还能反手下对方面子不成?她还没疯!

    “师父,快看!”随着弟子的惊呼,人群声也渐嘈杂。

    碧落舸的船舷垂下一道天梯般的宝光,数十人踏着宝光而来,自有大派弟子的气度。

    熟悉的剑光落定,又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渡云真人。

    “令诸位道友久等!”李真人行了一礼,“我清河谷弟子已到齐,烦请郭道友开启秘境。”

    可算来了。

    “道友这边请。”郭真人回礼,“秘境只对筑基期开放,道友若想查看弟子近况,在此等候就是。”

    她轻挥手,场地上空浮现一面水晶镜,向外折射出无数道光芒,化作一面面小镜,上面映照出不同区域的画面。

    江游:竟然还有实况转播。这很修真。

    “怠慢了。”郭真人又对人群一礼,“宝镜已出,秘境将开,诸位筑基弟子,请做好准备。”

    随后,她指向场地中央,那只几十米高的巨鼎,“启!”

    鼎身亮起数道金光,转瞬之间,便化作一座犹如光辉铸就的虚幻之鼎。

    容师姐再次叮嘱他们:“记住,性命为先,除此以外,都是小事。”

    “去吧。”

    江游慢吞吞地落在队伍后面,沈兰殊默默跟在她身边,将一个香囊塞给她。

    “听说秘境是随机传送,我怕遇不到师妹,带上这个,若是离得近了,便能通过芳香感知彼此位置。”

    “是芫杨果的种子吧?多谢师姐。”

    沈兰殊微微摇头,“外面不比门派,师妹多加小心,莫要轻信他人。”

    江游:难不成她看起来很傻白甜吗?

    “秘境再会,师姐。”她飞身跃入光鼎中,眼前画面骤然变幻,再回神时,已置身于一片浩渺烟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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