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浑身都在颤栗，周遭焦急的声音彷若放入织机的缠丝，只收束成一条轰鸣的线，
她只听到暴雪拍打在窗沿的声音，以及钱杏倒在餐桌上时溢出嘴边那掩埋在吵闹中的□□。
成秉玉端起钱杏刚吃过一口的蛋糕，奶油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除了不知是不是被细雪浇得奶油有些湿漉塌陷外，那块蛋糕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但湿漉的风雪似乎只沾染了那块蛋糕。
尹归月连忙蹲下来查看钱杏的情况，钱杏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因冷风扑过而变得干燥的嘴唇溢出一些血丝，还有被痛苦打碎的喘息。
“你给她吃了什么？！”尹归月忍不住大声质疑钱勇，然后将一只手指探进钱杏的喉咙，“如果吃了有毒的东西，现在得先给小杏催吐，再立刻送到医院洗胃。”
钱杏的喉咙泛起一股恶心，而后低下头去将胃内的物什呕出来，只是钱杏整个身体都已经发软无力，如果不是尹归月扶着，恐怕呕吐物会被塞在喉咙里，反而造成窒息。
“你给她吃了毒药？”
成秉玉看着钱杏的反应，冷下脸来对还在吊儿郎当喝酒的钱勇说。
钱勇喝下一口温酒，咂巴了一下嘴唇，似是仔细回忆，而后又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可能吧，我给小杏买完蛋糕后，为了来年春天开耕，买了瓶农药。”
“可是天冷地滑嘛，我走在路上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是不是农药洒进去了。”钱勇说得稀松平常，又突然一副皱眉咧嘴模样，“你别说，我为了给小杏买蛋糕，摔的那跤可痛了。”
林予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钱勇的脸庞，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随之重重落下的，还有林予的双膝。
“我们去带小杏看医生好不好……”林予抱着钱勇的一直脚踝，如同求佛般虔诚，“还来得及的……小杏吃得不多，还能救活的……”
只是眼前的并非渡人出苦海的神佛，而是丑陋的撒旦，仰仗着恶魔的力量，将矛头指向最弱小的人类。
钱勇一脚甩开林予的胳膊，吹胡子瞪眼道：”这是雪隅镇最冷的一天，所有店铺都提早关门了，哪来的医生给小杏看病，再说了，我没钱！”
林予被甩得半趴在地，艰难地支起身子，祈求的话被浸满心酸的喉头所堵住，
“我有！”尹归月看不得钱勇这番模样，把已接近昏迷的钱杏抱在怀里，“我去带小杏看病，你一分钱都不用出。”
钱勇攫取到关键信息，颇为满意如今的发展如他所预料的一般。
“不用我花钱便好，你们钱多烧得慌，爱看便去看。”
尹归月听到钱勇发话，便一下子起身不愿再逗留，拉着成秉玉的手腕往屋外走去：“我们赶快去，现在天只是刚黑下来，没准还能碰上医生。”
“阿予，你看，现在事情都往我们的预期发展。”钱勇见林予没有跟上尹归月，纡尊降贵般蹲下来揪住林予的头发，使其面向自己，而后耳语道，“你现在就跟上他们，说你知道还有哪个医生能看钱杏的病，让他们把所有钱拿出来，然后引他们去到废弃冰窖那边。”
“我都叫弟兄们埋伏好了，到时候所有的钱财都是我们的了！”
钱勇越说越激动，微微睁大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那小杏怎么办？”林予愣愣开口，头发被揪住的疼痛在清晰地提醒她眼前绝望的境遇，“有很多种方法引他们去，今天小杏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便死了呗！这是我想到的最自然最天衣无缝的计划了。”钱勇见林予仍在泪流不止，又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一会他们走远了，你赶快跟上，等拿到他们的钱，我们以后生几个不行？以后我们再生几个alpha，小杏终究只是个omega，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钱勇话未说完，林予便一巴掌扇在钱勇脸上，而后支撑着身子走出屋外。
钱勇一下子怒目圆睁，可是想到即将拥有的巨额钱财，气又顺了不少，又灌了一口酒，看着窗外风雪交加的天。
林予急忙走出屋门，意外发现尹归月和成秉玉仍在外面等她。
“我来抱吧。”林予接过被尹归月用遮风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钱杏，默默走到前面，“我来带路吧，我知道镇西边有个医生还没打烊，我们去找他。”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一眼，想到成秉玉用通讯器同她说的猜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们跟着你，只要能治好小杏，多少钱都愿意花。”
林予没有回应，只抱着钱杏步履不停，身影因保护钱杏不受风雪而蜷缩弱小，却又沉重如山。
雪隅镇的天色完全暗下来，路上人烟罕至，只有微弱的路灯照出连绵不断的雪，伴着凛风拍打在身体上。
尹归月觉得腿已被冻得麻木不堪，却不敢喊停休息，跟着林予一直走。
林予觉得心乱如麻，步伐已经如同漂浮的幽灵，踏在软绵绵的雪上，连自己是生是死都已麻木不清，只有怀里那小小的温度把她从虚妄中扯回。
快到雪隅镇的废弃冰窖所在地。
成秉玉在后面走着，却没有跟着林予在前头所踩出来的脚印，而是如同螃蟹一般横着走。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的动作，疑惑地与其对视，用唇语询问。
“怎么了？”
“雪很大，很快变能把人的脚印所掩盖。”成秉玉看着落下的雪把前面林予刚留下来的脚印变浅，“雪天出行，为了方便，一行人总会沿着领头所走的脚印前行，幸好他们人多，我们来得也不算晚，有几处的积雪厚度与没踏过的地方不一样。”
尹归月沉了一口气，看着前方林予的身影，又回头看着成秉玉那双因沉思而不带感情的双眼，伸出手说：“赌一回吗？”
成秉玉垂眸看向尹归月伸出来那只通红的手，又抬头无声询问。
“我赌林予不会做帮凶，她对小杏的爱纯洁无瑕，苍天可鉴。”
尹归月见成秉玉还不置可否，便主动伸长手，一把拉过成秉玉，把其从快要没过小腿的积雪中拉出来，笑着说:“大不了赌输了，我保护你。”
“我可是靠自己拿了模拟战场第一名噢！”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有些臭屁的表情，忍不住轻勾嘴角，握住尹归月的手略略收紧，稍用力踏出积雪。
我本只喜欢十拿九稳，可你以无畏牵住我，那陪你走这一遭又如何？
而林予感觉怀里的钱杏微微地动了动。
“妈妈……”
钱杏哑着声音说着。
林予立刻紧张地垂眼看着钱杏:“小杏！是不是很难受？我带你去看医生！”
“妈妈……去的是……医院的路吗？”钱杏艰难地开口，只觉得无论怎么深吸气，进入肺里的空气愈来愈少，“妈妈……会带归月姐姐……他们去冰窖吗？”
林予一瞬间愣住，忽如其来的窘迫笼罩全身，整个人愣在雪中，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钱杏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却还是努力认真地转头看着妈妈:“我都……听见了……那晚爸爸说的……”
“不是的不是的……”
林予摇着头，正想跟钱杏解释，钱杏又发出微弱的声音。
“妈妈……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善良的妈妈……”钱杏喘息着说，“我就知道妈妈……一定……有很好的打算……”
“所以妈妈不要救我了……”钱杏的声音越来越弱 ，可却带着几分稚嫩的坚定，“这是个好机会，妈妈跟着……归月姐姐他们……离开这里吧。”
“去看……妈妈讲过的……珀罗星的……玫瑰花花海……”钱杏天真地笑了笑，“到时候妈妈不许……嫌弃小杏的雪雕玫瑰……太丑啦……”
林予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钱杏的背，泪漱漱地留下，沾湿了被巾也不去理会。
钱杏的两眼逐渐模糊，只看见慢慢靠近后站定的两个身影。
“我……记得……归月姐姐……教的字噢……”
钱杏动着小手，在林予胸膛前一笔一划的写着。
“妈妈……我……爱……你。”
怀里的温度逐渐被冷风带走，烂漫的生气话语都随着冷风消逝。
林予重重地抱紧怀里的钱杏，可怎么也抓不住那快速退却的余温。
尹归月看不见钱杏的情况，却感受到林予身上迸发的悲怆，只能说一句:“节哀。”
林予转过身去，却是重重地抹了一把不停的泪。
“我不会指挥才能，二十余年的生活教会我的，只有做一个老实本分、相夫教子的omega。”林予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仿若硬生生从刚才的悲怆中抽离，“但声东击西还是会的。”
“马上就到枯林的分叉口了。”林予依旧紧抱着怀里的钱杏，腾出一只手指着前方，“记得我跟小杏说的路吗？往左是废弃的冰窖，往右是叉鱼的地方。”
“冰窖那边全是钱勇的后应，甚至还有枪，今天必须有人葬身冰窖。”
林予毫无保留地将钱勇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们往右走，我替你们去冰窖。”
尹归月一时竟听不懂林予的意思，成秉玉反应过来，先开口道:“我们有能力可以带你一起走，冷静点，你不必牺牲。”
林予平静地摇摇头:“我很冷静，镇子里全是串通好的财狼，那些后应若不亲眼见到有人掉入冰窖，他们可能会搜罗整个镇子，而你们只有潜入叉鱼的冰湖才能彻底离开雪隅镇。”
“你们这般聪明，肯定看出钱勇的反常，猜我们有什么计划。”林予顿了顿，“我是有计划，本来我是想一人赴死，求你们带走小杏，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不过现在……没意义了。”
“给几张钱币给我吧。”林予似是完全脱去怯弱，话语无比冷静，“那些贪得无厌的财狼必须得有饵才上钩。”
尹归月把兜里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林予，林予接过钱后，一把往冰湖的方向推开尹归月。
“你们快走吧。”林予的双眼里全是清明，“记得替我和小杏，看看漫山遍野的玫瑰花海。”
尹归月仍想劝服林予，只是林予走得极快，尹归月的一边手腕也被成秉玉拉住，去往冰湖的方向。
尹归月被迫跟着成秉玉走着，心里全是焦急:“我们还有机会的！林予只是为小杏的死太过伤心了，我们再劝一下，没准林予就能跟我们走了，昼星军团那边不是也让你带遗孤回去吗？你为什么要放弃？！”
“不怕诸葛亮，但怕臭皮匠。”成秉玉观望着远方的情况，轻皱眉头，言语透着冷漠斥责，“我们人生地不熟，若真赶尽杀绝，我们恐怕没有活命的机会。”
枯林的另一头传来几声枪响。
“那边好像还有动静！”
成秉玉毫不犹豫地拉着尹归月跳进平时叉鱼的冰坑。
追过来的几个人看不见人，往周遭打了几枪才走。
成秉玉听见冰面上没了动静，立刻攀着冰块爬上来，尹归月也忍不住刺骨的寒冷，立刻冒出头。
成秉玉向爬得艰难的尹归月伸出手，还有些生气适才成秉玉态度的尹归月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在成秉玉掌心。
只是在触及瞬间，尹归月一惊。
“你的手好烫，你在发烧？！”
成秉玉静默一瞬，若有若无的空虚感随着沉默愈发在体内嚣张。
“……好像，是发情期到了。”
她只听到暴雪拍打在窗沿的声音，以及钱杏倒在餐桌上时溢出嘴边那掩埋在吵闹中的□□。
成秉玉端起钱杏刚吃过一口的蛋糕，奶油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除了不知是不是被细雪浇得奶油有些湿漉塌陷外，那块蛋糕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但湿漉的风雪似乎只沾染了那块蛋糕。
尹归月连忙蹲下来查看钱杏的情况，钱杏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因冷风扑过而变得干燥的嘴唇溢出一些血丝，还有被痛苦打碎的喘息。
“你给她吃了什么？！”尹归月忍不住大声质疑钱勇，然后将一只手指探进钱杏的喉咙，“如果吃了有毒的东西，现在得先给小杏催吐，再立刻送到医院洗胃。”
钱杏的喉咙泛起一股恶心，而后低下头去将胃内的物什呕出来，只是钱杏整个身体都已经发软无力，如果不是尹归月扶着，恐怕呕吐物会被塞在喉咙里，反而造成窒息。
“你给她吃了毒药？”
成秉玉看着钱杏的反应，冷下脸来对还在吊儿郎当喝酒的钱勇说。
钱勇喝下一口温酒，咂巴了一下嘴唇，似是仔细回忆，而后又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可能吧，我给小杏买完蛋糕后，为了来年春天开耕，买了瓶农药。”
“可是天冷地滑嘛，我走在路上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是不是农药洒进去了。”钱勇说得稀松平常，又突然一副皱眉咧嘴模样，“你别说，我为了给小杏买蛋糕，摔的那跤可痛了。”
林予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钱勇的脸庞，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随之重重落下的，还有林予的双膝。
“我们去带小杏看医生好不好……”林予抱着钱勇的一直脚踝，如同求佛般虔诚，“还来得及的……小杏吃得不多，还能救活的……”
只是眼前的并非渡人出苦海的神佛，而是丑陋的撒旦，仰仗着恶魔的力量，将矛头指向最弱小的人类。
钱勇一脚甩开林予的胳膊，吹胡子瞪眼道：”这是雪隅镇最冷的一天，所有店铺都提早关门了，哪来的医生给小杏看病，再说了，我没钱！”
林予被甩得半趴在地，艰难地支起身子，祈求的话被浸满心酸的喉头所堵住，
“我有！”尹归月看不得钱勇这番模样，把已接近昏迷的钱杏抱在怀里，“我去带小杏看病，你一分钱都不用出。”
钱勇攫取到关键信息，颇为满意如今的发展如他所预料的一般。
“不用我花钱便好，你们钱多烧得慌，爱看便去看。”
尹归月听到钱勇发话，便一下子起身不愿再逗留，拉着成秉玉的手腕往屋外走去：“我们赶快去，现在天只是刚黑下来，没准还能碰上医生。”
“阿予，你看，现在事情都往我们的预期发展。”钱勇见林予没有跟上尹归月，纡尊降贵般蹲下来揪住林予的头发，使其面向自己，而后耳语道，“你现在就跟上他们，说你知道还有哪个医生能看钱杏的病，让他们把所有钱拿出来，然后引他们去到废弃冰窖那边。”
“我都叫弟兄们埋伏好了，到时候所有的钱财都是我们的了！”
钱勇越说越激动，微微睁大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那小杏怎么办？”林予愣愣开口，头发被揪住的疼痛在清晰地提醒她眼前绝望的境遇，“有很多种方法引他们去，今天小杏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便死了呗！这是我想到的最自然最天衣无缝的计划了。”钱勇见林予仍在泪流不止，又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一会他们走远了，你赶快跟上，等拿到他们的钱，我们以后生几个不行？以后我们再生几个alpha，小杏终究只是个omega，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钱勇话未说完，林予便一巴掌扇在钱勇脸上，而后支撑着身子走出屋外。
钱勇一下子怒目圆睁，可是想到即将拥有的巨额钱财，气又顺了不少，又灌了一口酒，看着窗外风雪交加的天。
林予急忙走出屋门，意外发现尹归月和成秉玉仍在外面等她。
“我来抱吧。”林予接过被尹归月用遮风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钱杏，默默走到前面，“我来带路吧，我知道镇西边有个医生还没打烊，我们去找他。”
尹归月与成秉玉对视一眼，想到成秉玉用通讯器同她说的猜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们跟着你，只要能治好小杏，多少钱都愿意花。”
林予没有回应，只抱着钱杏步履不停，身影因保护钱杏不受风雪而蜷缩弱小，却又沉重如山。
雪隅镇的天色完全暗下来，路上人烟罕至，只有微弱的路灯照出连绵不断的雪，伴着凛风拍打在身体上。
尹归月觉得腿已被冻得麻木不堪，却不敢喊停休息，跟着林予一直走。
林予觉得心乱如麻，步伐已经如同漂浮的幽灵，踏在软绵绵的雪上，连自己是生是死都已麻木不清，只有怀里那小小的温度把她从虚妄中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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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秉玉在后面走着，却没有跟着林予在前头所踩出来的脚印，而是如同螃蟹一般横着走。
尹归月看着成秉玉的动作，疑惑地与其对视，用唇语询问。
“怎么了？”
“雪很大，很快变能把人的脚印所掩盖。”成秉玉看着落下的雪把前面林予刚留下来的脚印变浅，“雪天出行，为了方便，一行人总会沿着领头所走的脚印前行，幸好他们人多，我们来得也不算晚，有几处的积雪厚度与没踏过的地方不一样。”
尹归月沉了一口气，看着前方林予的身影，又回头看着成秉玉那双因沉思而不带感情的双眼，伸出手说：“赌一回吗？”
成秉玉垂眸看向尹归月伸出来那只通红的手，又抬头无声询问。
“我赌林予不会做帮凶，她对小杏的爱纯洁无瑕，苍天可鉴。”
尹归月见成秉玉还不置可否，便主动伸长手，一把拉过成秉玉，把其从快要没过小腿的积雪中拉出来，笑着说:“大不了赌输了，我保护你。”
“我可是靠自己拿了模拟战场第一名噢！”
成秉玉看着尹归月有些臭屁的表情，忍不住轻勾嘴角，握住尹归月的手略略收紧，稍用力踏出积雪。
我本只喜欢十拿九稳，可你以无畏牵住我，那陪你走这一遭又如何？
而林予感觉怀里的钱杏微微地动了动。
“妈妈……”
钱杏哑着声音说着。
林予立刻紧张地垂眼看着钱杏:“小杏！是不是很难受？我带你去看医生！”
“妈妈……去的是……医院的路吗？”钱杏艰难地开口，只觉得无论怎么深吸气，进入肺里的空气愈来愈少，“妈妈……会带归月姐姐……他们去冰窖吗？”
林予一瞬间愣住，忽如其来的窘迫笼罩全身，整个人愣在雪中，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钱杏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却还是努力认真地转头看着妈妈:“我都……听见了……那晚爸爸说的……”
“不是的不是的……”
林予摇着头，正想跟钱杏解释，钱杏又发出微弱的声音。
“妈妈……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善良的妈妈……”钱杏喘息着说，“我就知道妈妈……一定……有很好的打算……”
“所以妈妈不要救我了……”钱杏的声音越来越弱 ，可却带着几分稚嫩的坚定，“这是个好机会，妈妈跟着……归月姐姐他们……离开这里吧。”
“去看……妈妈讲过的……珀罗星的……玫瑰花花海……”钱杏天真地笑了笑，“到时候妈妈不许……嫌弃小杏的雪雕玫瑰……太丑啦……”
林予一下又一下地抚着钱杏的背，泪漱漱地留下，沾湿了被巾也不去理会。
钱杏的两眼逐渐模糊，只看见慢慢靠近后站定的两个身影。
“我……记得……归月姐姐……教的字噢……”
钱杏动着小手，在林予胸膛前一笔一划的写着。
“妈妈……我……爱……你。”
怀里的温度逐渐被冷风带走，烂漫的生气话语都随着冷风消逝。
林予重重地抱紧怀里的钱杏，可怎么也抓不住那快速退却的余温。
尹归月看不见钱杏的情况，却感受到林予身上迸发的悲怆，只能说一句:“节哀。”
林予转过身去，却是重重地抹了一把不停的泪。
“我不会指挥才能，二十余年的生活教会我的，只有做一个老实本分、相夫教子的omega。”林予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仿若硬生生从刚才的悲怆中抽离，“但声东击西还是会的。”
“马上就到枯林的分叉口了。”林予依旧紧抱着怀里的钱杏，腾出一只手指着前方，“记得我跟小杏说的路吗？往左是废弃的冰窖，往右是叉鱼的地方。”
“冰窖那边全是钱勇的后应，甚至还有枪，今天必须有人葬身冰窖。”
林予毫无保留地将钱勇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们往右走，我替你们去冰窖。”
尹归月一时竟听不懂林予的意思，成秉玉反应过来，先开口道:“我们有能力可以带你一起走，冷静点，你不必牺牲。”
林予平静地摇摇头:“我很冷静，镇子里全是串通好的财狼，那些后应若不亲眼见到有人掉入冰窖，他们可能会搜罗整个镇子，而你们只有潜入叉鱼的冰湖才能彻底离开雪隅镇。”
“你们这般聪明，肯定看出钱勇的反常，猜我们有什么计划。”林予顿了顿，“我是有计划，本来我是想一人赴死，求你们带走小杏，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不过现在……没意义了。”
“给几张钱币给我吧。”林予似是完全脱去怯弱，话语无比冷静，“那些贪得无厌的财狼必须得有饵才上钩。”
尹归月把兜里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林予，林予接过钱后，一把往冰湖的方向推开尹归月。
“你们快走吧。”林予的双眼里全是清明，“记得替我和小杏，看看漫山遍野的玫瑰花海。”
尹归月仍想劝服林予，只是林予走得极快，尹归月的一边手腕也被成秉玉拉住，去往冰湖的方向。
尹归月被迫跟着成秉玉走着，心里全是焦急:“我们还有机会的！林予只是为小杏的死太过伤心了，我们再劝一下，没准林予就能跟我们走了，昼星军团那边不是也让你带遗孤回去吗？你为什么要放弃？！”
“不怕诸葛亮，但怕臭皮匠。”成秉玉观望着远方的情况，轻皱眉头，言语透着冷漠斥责，“我们人生地不熟，若真赶尽杀绝，我们恐怕没有活命的机会。”
枯林的另一头传来几声枪响。
“那边好像还有动静！”
成秉玉毫不犹豫地拉着尹归月跳进平时叉鱼的冰坑。
追过来的几个人看不见人，往周遭打了几枪才走。
成秉玉听见冰面上没了动静，立刻攀着冰块爬上来，尹归月也忍不住刺骨的寒冷，立刻冒出头。
成秉玉向爬得艰难的尹归月伸出手，还有些生气适才成秉玉态度的尹归月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在成秉玉掌心。
只是在触及瞬间，尹归月一惊。
“你的手好烫，你在发烧？！”
成秉玉静默一瞬，若有若无的空虚感随着沉默愈发在体内嚣张。
“……好像，是发情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