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相隔万里之外的故乡正是金风送爽、红叶满山的季节。

    不似南方仍处在太阳的暴晒之下,东北的秋天是天高云淡,是水稻丰收,是金色树叶铺满柏油路,是一家团圆坐在院子里,赏月吃蟹。

    每一个东北的孩子都眷恋那片关外的土地,成年后揣着一张前往南方的车票踏上远方,当冬雪装点枝丫,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在大街小巷响起时,一年又到了尾声。

    父母在,不远游。

    东北的孩子却天生带着一股闯劲,趁着年轻,走向五湖四海。

    林墨高考时,也带着“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念头,填报了南方一座靠海而建的大学。

    2600多公里的路途,让第一次独自离家的林墨哭红了双眼。她后悔离家那么远了。

    春去秋来,她与家乡只剩夏冬。

    距离毕业只剩下一年,发誓要考回家乡的林墨靠在林母身上,信誓旦旦承诺。

    林父是金融系的教授,知道林墨放弃填报自己所工作的大学,选择去南方读历史后,向来不嗜酒的他拉着林母,坐在院子里一口一口闷着白酒。

    “雨书,墨墨会后悔的,她绝对会后悔。她啊,比谁家姑娘都恋家,那么远的地方,她生病了受委屈了我们都不在她身边。”

    林父名修臣,林母姓墨名雨书,林墨取自夫妻二人的姓氏。

    一个是金融系的教授,一个是数学系的教授,两人的女儿却炸了祖坟非要去读什么历史。

    但最终,夫妻二人也没有干涉女儿的选择。只是飞往厦门的机票,一张又一张。

    2600多公里尚且如此不舍,那相隔万里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林墨觉得麦考夫好讨厌,每次都是因为他,自己忍不住回忆起关于父母的点点滴滴。

    她已经接受这个世界没有爸爸妈妈,接受自己要在陌生的国度生活一辈子,接受一个人清醒孤独地走下去。

    偏偏撬开尘封的记忆,告诉她,你在自欺欺人。

    麦考夫不知道林墨迁怒自己,他下车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前方林墨一人走着。

    童话故事里,和女巫做交易的小美人鱼上岸后,每时每刻活在脚踩刀刃的痛苦之中。

    MI6的审讯室向来令人闻风丧胆,麦考夫作为顶头上司清楚每一道“工序”。

    可他又没有亲身体验过。

    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人,林墨这才回头看着麦考夫。

    懊恼地拍了拍头,快步走向他扶着对方的手臂。身体承受的剧痛顿时消散,热流顺着每一条血管涌动,温暖舒适的气息自皮肤相接处蔓延全身。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林墨主动道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时手下没掌握好分寸。

    麦考夫脚踩在地上,终于活了过来。“那你消气了吗?”

    车上的林墨从生气又转变到黯然神伤,忧郁的情绪不适合出现在她身上,见到她后,她好像每天都活力十足,生气的、微笑的、温柔的、冷酷的……总之不是脆弱的,好似易碎的瓷器。

    她很会自己排解情绪,怒火像是一阵风,裹挟着热浪呼啸而过,风停歇,又恢复成温和无害的模样。

    “没有。”林墨放开搭在对方身上的手,扭头答道。

    两人这回并排走向门口,林墨示意麦考夫去敲门。

    麦考夫则向后退半步,微笑望着她。

    忍不住歪头,你在搞什么?大哥,这是你家,我敲什么门?林墨眼神中的不解要溢出来了。

    咔哒,门被拉开,老福尔摩斯夫人伸出头,“墨?你和麦克怎么不进屋?夏利说你们回来了我还想我怎么没听见敲门声。”

    林墨慌忙转头,眉眼弯弯,笑意晏晏地回复对方的疑问。

    屋内,欧洛丝和夏洛克分坐一边,听见门外的动静,夏洛克扔掉手中的遥控器,“死胖子你是坐办公室坐久了四肢退化成摆设了?那看来墨要趁早重新物色一个对象。 ”

    毫不意外收到老福尔摩斯夫人一个爱的痛击。

    “夏利,瞎说什么。”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老福尔摩斯夫人可不想失去一个儿媳妇。

    安慰的拍了拍林墨的手,老福尔摩斯夫人转身去拿事先准备好的甜点。

    林墨知道老福尔摩斯夫人误会了她和麦考夫的关系,她解释也没用,反正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行。

    【不能和攻略对象产生爱情。】

    合同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一条款,林墨想发生点火花478都会第一时间抄起灭火器滋灭。

    怜悯地瞥了夏洛克一眼,兄债弟偿,在她这里也行得通。

    和老福尔摩斯夫人摆了一会儿龙门阵,麦考夫主动提出有些事需要夏洛克帮忙。

    顺带也把欧洛丝给带到楼上。

    夏洛克的房间放眼望去全是书,林墨让夏洛克平躺到床上,欧洛丝做好准备。

    林墨脱下外套,从头至尾打量起夏洛克,那眼神,好像在看待宰的肥猪。

    “疼的话你自己洗脑一下,要怪就怪你哥,惹我生气。”林墨双手交叉,把麦考夫卖个干净。

    没等夏洛克说什么,他也说不出话。

    林墨手中发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和一道蓝色的光芒。两道光交错杂织,缠绕在一起化成绸带的形状,将夏洛克包裹起来。

    绸带快速缠上双脚,渐渐地爬上大腿、腰、头部,将夏洛克包裹成一个“茧”。

    麦考夫和欧洛丝站在一旁屏息凝神,他们发现林墨额头冒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砰——

    一朵硕大的花苞自林墨背后出现,像是活物般贴近林墨,让后者靠住。

    那花麦考夫和欧洛丝都认识,是白色的牡丹花。

    它出现后,林墨明显放松许多,亲切地贴了贴花瓣,同时手势变化,在半空中似在抓起什么。

    床上的“茧”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阵一阵的哼唧声。

    林墨仿佛什么也没听见,靠在花上,手势几番变化。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夏洛克身上的绸带消失不见,林墨背后的牡丹花摇了摇花瓣,颇具灵性般地贴着林墨,像是不舍地告别。

    牡丹花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麦考夫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滑倒在地的林墨,后者面上倒是不带疲惫。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夏洛克现在健康到可以和野猪干架。你不用担心他会再碰那些东西,至于尼古丁贴片,他要想刺激大脑也有别的方法。”

    搀扶起林墨,麦考夫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会让你产生很多消耗吗?那朵花没出来前你的状态不是很好。”麦考夫体贴地将人扶到椅子上。

    林墨不留痕迹地推开他的手,看向旁边的欧洛丝,“还好,只是最近有些虚弱。欧洛丝和夏洛克情况不一样,她不需要动静这么大。”

    床上的夏洛克扶着头,身上的疼痛感告诉他,他刚才经历的不是幻想。“麦考夫看来做的很过分,不然你好歹会帮我减轻点痛苦。”

    “他又给你布置什么任务了?”摇摇晃晃从床上下来,夏洛克给了个探寻的眼神。

    林墨起身牵起欧洛丝的手,幸灾乐祸地回复他,“你猜错了,他没惹我生气我也不会免去你的疼痛,自己作出来的,该让你长个记性。”

    比起对夏洛克的嘲笑,林墨对欧洛丝温柔的多。同样是躺在床上,林墨变出一朵粉色的蔷薇花,蔷薇花带着金光点点跳跃在欧洛丝身上。林墨的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看不见的能量“流”进全身。

    时间也很短,不超过五分钟,林墨说了一声“可以了”,扶起欧洛丝。

    从谢林福德出来后,欧洛丝转变很大。不再聪明中带着癫狂,平日里也没有出格的行为,在林墨眼中,像是迷途知返(欧洛丝白眼)的妹妹。

    但那也不意味着林墨愿意带对方去意大利和华国。

    一天下来,林墨动用异能的次数有些多,加上生理期的debuff,她也没心情和麦考夫虚与委蛇,呛声道,“记得转账。还有我不包售后,要是自己不爱惜,再好的身体也会破败下去。又不是神仙不会生病不会死。”

    这话放在谁身上都适用。

    在场的三个福尔摩斯,一个比一个仗着自己聪明,各有各的折腾。

    麦考夫拄着小黑伞,点点头,“留下来吃顿饭?饭后你们正好一起回去。”

    林墨原本要去华人街吃饭,但临时接个活,也没心情打车过去。纯当刷好感度吧,“很好的提议,如果不是突然通知我更好。”

    算了,还是没忍住怼了一句。

    老福尔摩斯夫人非常喜欢林墨,拉着林墨说了一堆有关三个孩子的趣事,让林墨忍俊不禁还要维持礼貌。

    老福尔摩斯夫人年轻时是一位数学教授,林墨在她身上找到很多和林母相似的地方。

    “如果我妈妈在的话,她一定和您有很多共同语言。”林墨忍不住发出感叹。

    得到关键信息的老福尔摩斯夫人心中一动,立刻慈祥道,“那我可很期待和我有共同语言的夫人了。她也喜欢数学吗?”

    林墨抿着嘴,怀念地笑道,“她也是一位数学教授,所以我说你们一定会有话说。不过和您聊天中,她肯定会抱怨我去学了该死的历史专业,毕竟全家就我一个人走了文科。”

    坐在旁边的三个人互相传递着眼神,一个“孤儿”哪来的母女情深?林墨半分没有瞒着他们的意思,那是她从前的父母。

    三个人看的明白,林墨出生在一个父母相爱的家庭,并且父母很爱林墨,被爱包裹的孩子会把“爱”也分享给别人,她的内心丰盈,见过幸福的样子,也会期待别人获得幸福。

    正因如此,她对幸福的定义很高。

    夏洛克挤眉弄眼朝向麦考夫,墨对你完全公事公办,你有点难。

    麦考夫神情淡定,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合作伙伴。

    夏洛克嫌弃地眯起眼睛,你的合作伙伴刚被你气到。

    欧洛丝对麦考夫则是嘲弄,你又把我丢给墨了?怪不得她会生气。

    那你也别和莫里亚蒂联系啊!麦考夫面对欧洛丝就两个字,牙疼。

    莫里亚蒂像个幽灵,缠着欧洛丝不撒手。两个高智商一个是犯罪顾问一个是不安分子,凑在一起换谁谁能放心?

    除此以外,麦考夫心中还带有隐隐担忧。虽然欧洛丝智商超群没有同理心,但她还是个人,有人的情绪。

    关在谢林福德除了麦考夫和那帮特工,也没见到其他异性。

    万一呢?万一她突然开窍并且瞎了眼抽了筋心脏跳错神经错乱看上莫里亚蒂呢?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具备发生的可能性。

    那简直堪比第三次世界大战。

    所以麦考夫让欧洛丝跟着林墨,看上林墨都比看上莫里亚蒂强。

    麦考夫内心的顾虑幸好林墨不知道,否则本身就对英国特殊文化具有了解的她恐怕连夜搬出伦敦,她是直的!

    与林墨的聊天令老福尔摩斯夫人很是满意,能生出三兄/弟/妹的女人能蠢到哪里去?还是那句话,夏洛克是福尔摩斯家里最笨的。

    聊着聊着就摸清对方的底细,按照华国的古话,简直越看越和她大儿子有夫妻相。

    一顿饭,其他四个福尔摩斯旁观女主人对林墨的关心,那副架势,傻子都能看出来什么意思。

    从老宅中出来,浑身的尴尬被晚风吹散。

    林墨低估了老福尔摩斯夫人能说会道的程度,对数学家的刻板印象接连被两位女性打破,她们要是见面真的会发出“相见恨晚”的感叹。

    夏洛克和欧洛丝坐上车的后座,林墨和麦考夫道别。

    “欧洛丝不能和我一起去意大利,至于华国,我可以答应。”林墨还是退了一步。

    哪成想麦考夫寸步不让,“她的安全我来负责,只需要让她跟着你即可。她不会打扰到你和你新朋友的相处。”话语中的不容置疑随着他向前一步铺面压向林墨。

    麦考夫身上传来木质香水的气味,符合林墨对英伦绅士的幻想。

    远看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近看是个无法无天的强盗。

    麦考夫还真有无法无天的本事。

    要接着后退吗?林墨低着头,这一瞬,她不想直视对方的眼睛。

    她退了那么多步,还不够吗?他还要不留情面地吞下残余的领地,直到连她在内,通通吞入口中。

    凭什么?凭什么她都有自保能力了,还要任人宰割无能为力呢?就因为他是自己的攻略对象?

    没了他这一个任务目标,林墨还有下一个。

    难度提升就提升,实在不行一刀抹脖子,看478和自己谁更不想活。

    林墨猛地抬头,和麦考夫的距离进一步拉近。近到,轻轻一碰就能亲吻对方的脸颊。

    “你把我的善良肆意挥霍。麦考夫,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不如,欧洛丝和我待一天,你就疼一天,如何?”

    身体各处密密麻麻的痛感维持在不至于令人瞬间崩溃的境界,但每天下去也绝不会好受。

    “我似乎除了对你做些什么,别无选择。我的道德也不允许我那么做。”

    林墨踮起脚,靠近他的耳边,喃喃自语。

    “你仍要坚持下去吗?”

    麦考夫感觉林墨呼出的热气令他心痒,似乎把人逼急了。

    他顺势靠近林墨的耳边,一本正经回复着,“我在和你开个玩笑。那种疼痛感还是算了,欧洛丝待在伦敦也不错。”

    嘶——

    林墨瞬间脸色通红,照着麦考夫的脚狠狠踩下去。

    颤抖着手指着他,开玩笑?开你大爷的玩笑!她都准备鱼死网破了结果你和我说开玩笑?

    气到脑子一片空白,对方却抽身离开,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车门被大力关上,林墨带着浑身压不住的怒火上车。

    诅咒麦考夫秃顶!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

    夏洛克&欧洛丝:麦考夫好无聊啊

    但话又说回来,逗弄林墨真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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