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我这老腰——嘶疼疼疼!祖宗你轻点儿!”一声咆哮响彻这不到六十平的小出租屋。

    “啪——”紧跟着响亮的一巴掌呼在了许澈屁股上。

    “我说老许同志,你再这么干下去早晚年纪轻轻就整出腰间盘突出,也不知道悠着点儿。”

    程嘉冉一边念叨着一边熟练地运掌推拿,气不过又啪一声拍在了另一瓣屁股上。

    “我这为我妈学的一手推拿,她老人家没用上,倒是全招呼你身上了。”

    “哎呀,物尽其用嘛,等我忙完这个项目就好了,我保证。”许澈笑呵呵道。

    “骗鬼去吧。”程嘉冉笑骂。

    “唉,说起这个项目来,那破公司听说新来了个经理。下周又要跟我的新甲方爸爸周旋一番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这个时候换什么负责人,得亏是刚开始,不然我真要撂挑子不干了。”许澈忍不住回头翻了个白眼。

    “算了吧,你舍得你那点儿工资吗,还不是一边骂娘一边干了三年。”程嘉冉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唉——”

    “唉,换人就算了,怎么还迟到。”小陈忍不住低声冲许澈吐槽道。

    宽敞的会议室里坐了四个人,对方只来了个助理,此刻正主迟迟不到,只能频频微笑致歉。

    “不好意思,新来的经理昨天刚上任交接完,这会儿可能有事儿,劳烦大家再等一等。”

    “没关系,能理解。”

    理解个屁,没有时间观念,我时间是大风刮来的吗?许澈一边暗暗骂了连面都没见过的当事人八百遍一边对小助理回以一笑。

    “实在抱歉,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终于一声清澈的男声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尴尬,一个年轻男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皮鞋锃亮,西装革履,许澈从笔记本前抬头,不着痕迹地从脚到头审视今天会议的主角——长得倒也人模狗……

    审视到脸上时,来人看向她,彼此视线对上的刹那都有些诧异,只是还没来得及被旁人捕捉到,就已经被两人压了下去。

    为了阻止尴尬的气氛继续蔓延,许澈作为负责人站起来走向来人。

    “您好,怎么称呼?”

    你叫什么我还能不记得?许澈说着伸出了右手。

    “我姓沈,沈未洺。”沈未洺说着伸出右手握上去,冲许澈礼貌地笑了笑,视线不露痕迹地从两人交握的手漫上许澈面部,真是好久不见的一张脸。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不过马尾换成了短发,叫不出是什么发型,参差不齐但是错落有致,并不因此显得凌乱,依旧是很利落的发型。

    “沈总您好,我是这次和您进行项目对接的负责人,我姓许,单字一个澈,叫我许澈就好。”

    我叫什么你还能不知道?许澈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也回了一个勉强不算太干巴的笑容。

    两个神人不显山不漏水,装得一副初见的好样子,愣是坚持到对接完也没露出马脚。

    “那今天就这样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未洺扭头看向对面的三人,视线最终又落在正中的许澈身上。

    “合作愉快。”许澈起身微笑致意,握手开门下楼送客一条龙,终于要送走这甲方祖宗了。

    要了命了,怎么没人告诉我这新来的经理是他啊,以后对接起来可要人命了,这么尴尬的关系以后可怎么办,太为难本前任了!

    “许澈,许澈?”沈未洺转头疑惑地看向她。

    “嗯?”许澈从尴尬中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沈未洺冲她笑了笑,和刚刚会议室里的礼貌性微笑不太一样,这次是从眼底漾出来的笑意:“发什么呆,老情人重逢这么惊讶吗?”

    许澈恍了恍神,赶紧看向四周,两个同事已经散去,小助理也跑去停车场开车了,只剩他俩杵在大厅门口等车。

    许澈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已经换了副面孔:“谁跟你老情人,再怎么样也就是前任。”

    许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会笑,狐狸精。

    许澈这么说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未洺看着久违的人就这么自然地站在自己身边随意地笑着,也不禁恍了神,一眨眼已经五年没见了啊。

    “哎,”许澈杵了杵他。“你来南城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这忽然空降我公司会议室,还成了我甲方,故意的吧你。”

    “怎么会,要知道负责人是你,我一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见你。”沈未洺说着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油嘴滑舌。”许澈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本性难移,五年不见这狐狸精也不知道靠这张嘴和这副好面孔骗了多少妙龄少女。

    身边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许澈轻轻吸了吸鼻子。

    沈未洺笑了笑没再说话,就和她静静地站在门前,透过玻璃望着窗外。

    南城初春的风还是带着刺骨的冷,楼前的几棵槐树被冻得迟迟不肯发芽,百无聊赖地浸在冷空气里,被风赶得偶尔晃晃枝丫。

    就算冬天已经过去,冷空气也好像没有尽头般持续侵蚀着这座北方小城。不如当初潞城那几年,初春一到入目便已都是绿色。

    但落叶归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北方寒风熟悉的怀抱里。

    “车到了,我先走了,回见。”沈未洺冲许澈挥挥手,转身向不远处路边驶来的车走去。

    “回见。”许澈也挥挥手,目送他走进初春的风里。

    “谁?沈未洺?天呐你俩这什么孽缘?这是打算旧情复燃重谱往日佳话吗?”

    程嘉冉一惊一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分明,恨不得找个扩音器吼遍楼道无敌手。

    “哎呦祖宗你小点儿声吧,我不要面子的吗?”

    许澈扭着脖子夹着手机,一手拎着一袋乱七八糟的超市折扣菜一手输着密码开门,被这一串连珠炮打得猝不及防。

    “那你俩什么情况?如实招来!”对面不依不饶道。

    “什么什么情况,没有情况。鬼知道他回南城了,还成了我甲方,我要冤死了,我俩从分手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许澈一边喊冤一边解锁开门,把袋子和手机随手放在了鞋柜上,开始换鞋。

    “那好吧。不过说真的,你俩当时因为异地分开了还怪可惜的,真不考虑旧情复燃一下吗?”程嘉冉那头还是不肯放过她。

    “考虑个鬼啊,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狐狸精仗着那张帅脸鬼知道又谈了多少个女朋友,怎么还会挂念我这个前前前前不知道多少任。”许澈忍不住翻出今天第三个白眼。

    “唉!可惜啊可惜!如此靓一前任!”程嘉冉哀叹连连,痛惜万分。

    “呔!颜狗速速退下!”许澈一边挥舞着一兜子特价菜一边晃进厨房,换了个话题:“周末什么安排?”

    “逛展啊,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only展你还记得吗!我好不容易抢到了票呢!”

    周五晚上的程嘉冉依旧活力十足,谈起自己的二次元征程兴致勃勃,自由职业就是好,完全不像许澈这种经历了五天工作日的打工人。

    “好吧,那就没人陪我喽,我一个孤寡老人,最近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完整的双休,却要独守空房喽。”

    许澈的空房守不太顺利,准确来讲是不太安宁。这小区苦隔音久矣,墙体薄的好似纸糊,恨不得一戳就破,一吼就塌。

    奈何南城社畜生活成本太高,再满肚子怨气,看见这离谱的房价也得生生咽下。

    忍。

    “哐——”

    再忍。。

    “哗啦啦啦——”

    忍。。。

    “咣当——”

    忍不了了!

    “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了!”许澈翻来覆去不得清净,掀起被子就冲着床头一声大吼。

    气不过又爬起来愤愤捶墙。

    “砰砰砰!”

    “我忍你至少半个小时了!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社畜最爱的完整双休一大清早就被轻易破坏。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窝囊废急了哐哐捶墙。

    好在效果不错,隔壁成功被震慑住,安静了下来。

    这破墙隔音不好,但是捶起来倒还没离谱到像纸糊一样一戳就破,捶了一年多的许澈同志颇有心得。

    许澈的卧室和隔壁的客厅挨着,房子虽然隔音不好,但是平常其实不会太吵。

    住这里三年,这一年多的捶墙心得主要还是多亏了隔壁整天分分合合大吵大闹要死要活的小情侣。

    果然谈恋爱使人失去理智,丧失文明,自己和爱情八竿子打不着但被别人的爱情打了八竿子的倒霉受害人如是说。

    不过隔壁情侣已经搬走有段时间了,这是又来新人了?

    天呐,刚来就这动静,以后可让人怎么活?

    隔壁马后炮般静下来后,许澈却彻底清醒了,并为未来的睡眠问题感到忧心忡忡。

    “嘘——”

    沈未洺从乱七八糟的行李中抬起头来,冲着不远处茶几上的祖宗挤眉弄眼,试图通过面部表情阻止他家祖宗继续搞破坏。

    奈何祖宗不是AI,不会面部识别,只是不屑地喵了一声,继续巡视自己的新领地。

    看来这房子隔音不太好,这一通叽里咣啷已经招致了隔壁住户砰砰捶墙以示不满,好在新家东西不多,能被碰掉的小物件已经差不多都被它撂翻在地了。沈未洺松了口气。

    明明已经日上三竿,隔壁不起就算了还如此暴躁,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祖宗一般破口大骂。

    猫主子酷爱跑酷还脾气不好,隔壁好吃懒做又脾气火爆,沈未洺长叹一声,为日后的邻里关系暗暗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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