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一次,郭暮盈想明白了许多事。她不知前世死后谢离州结局如何,只知道,还活着的时候,谢离州过得生不如死,除了母亲,无人在意他,只有受够压迫,才会想到反抗。那么这一世,她愿意做那个在意谢离州的人,不管他还能再活几年,都不会再让谢离州孤身一人。

    “你……”

    一个声音拉回郭暮盈的思绪,谢离州不知何时醒的,正用那双深黑的眸子盯着郭暮盈看。

    “醒了?”郭暮盈伸手摸上谢离州的额头“嗯,烧是退了,谢公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这是,在哪?”谢离州蹙蹙眉,艰难撑起身子。

    “郭府客房。”郭暮盈让风竹端来药,吹凉后,伸到谢离州嘴边“谢将军在气头上,你跟着回去不好,就让你留在府上了。”

    “我……”没等谢离州回答,郭暮盈一口药喂进谢离州嘴中,看着谢离州惨白的脸,郭暮盈摇摇头“身子骨弱成这样,还穿的如此单薄,是真不想活了?”

    闻言,谢离州微微一笑“多谢郭小姐挂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既然已经好了。”郭暮盈放下药,神情严肃起来“谈谈你我二人之事。”

    “什么?”谢离州脸色虽然恢复了一些,可此刻靠在床上,依旧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郭暮盈轻笑一声,上下打量谢离州“公子虽说身体不好,非礼我时,身体反倒康复了?如今损了我的名誉清白,公子想怎么补偿?”

    谢离州面露难色,眼神下意识躲闪,半晌才说“小姐想让在下如何补偿?”

    “娶我,让我做你妻子。”

    此言一出,谢离州倒吸一口凉气,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姐说什么?”

    “公子是想让这种本该男子主动提的事情,让我再说一遍?”郭暮盈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我给公子时间考虑,还望公子不要让我等太久。”

    两日后,婚书送至郭府,郭暮盈三字未变,看着谢庭如三字变为谢离州,郭暮盈内心十分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也不知道光凭自己一人,能否阻止前世悲剧。所以,她只能赌一把。

    郭毅之觉得自家女儿绝对是疯了,那谢离州还有几年可以活?甚至连个像样婚礼都不能给郭暮盈。得知郭暮盈要嫁给谢离州时,郭毅之两眼发黑,在床上躺了一天才缓过来。

    签字前,郭毅之握住郭暮盈的手,妄图说服郭暮盈“盈儿,再考虑考虑,谢离州连婚礼都不能给你,他毁了你的清白,你到底图什么?”

    那场盛大婚礼后,郭暮盈目睹悲剧一步一步发生,想起血流成河的锦川,郭暮盈淡淡一笑。

    “父亲,红色太多了,也就不那么好看了。”

    说完,她在婚书上签下名字“婚姻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谢离州愿意娶,我情愿嫁,为何要犹豫?况且全城人都知晓我与他

    做了苟且之事,不嫁他,还有谁愿意娶我?难不成我要一辈子待在父亲身边?”

    入谢府那一天依旧不见谢离州母亲,谢锋明在府外迎下郭暮盈,解释道“婚礼之事……”

    “我理解,父亲重清誉,我猜那些个宾客,也并不想参加这荒谬的喜事吧,您答应我嫁进谢家,不也是想图个人照顾夫君吗。”郭暮盈说完,目光落在前世夫君身上。谢庭如生得眉目秀雅,气质出众,倘若不是知晓他是何为人,郭暮盈都快要被他这身书生之气迷惑了。

    原配夫人和弟弟搞在一起,谢庭如脸上自然没面子,但也没给郭暮盈臭脸看,甚至走上前亲切地喊郭暮盈弟妹,听的郭暮盈鸡皮疙瘩出了一身,联想从前的谢庭如,还有些不真实。

    郭暮盈回了笑脸,却四下未见谢离州,她问谢锋明“父亲,夫君在何处?”

    “后院,祭拜他的母亲。”

    郭暮盈心中猛的一揪,谢离州的母亲不是还要再过几月才过世吗?难怪那日跟随谢锋明的是叶氏,为何与前世不一样?

    “我去看看夫君。”

    后院悲凉空旷,院内房屋都是废弃已久的,四周树木死的死,枯的枯,毫无生气可言。中央那棵柏树下,立着牌位,谢离州跪在那里,背影孤独,与这后院一样,毫无生气。

    郭暮盈走过去,跪在谢离州身边,双手合十,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安碧珺。

    原来他的母亲叫此名讳,从前不知,也未听人提过,谢锋明也没有,看来叶氏已将这个家牢牢握在掌心里。

    “母亲,这是您的儿媳妇,叫……咳咳咳。”

    接下来的话,郭暮盈替谢离州说,她扶住谢离州,笑得眉眼如画“母亲,儿媳郭暮盈来祭拜您,您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离州,不管他还有几年可活,我都会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谢离州半倒在郭暮盈身上,蹙着眉,似是在忍痛。

    郭暮盈解下披风裹住谢离州,谢离州赶紧拒绝“不行,我用了,你用什么?”

    郭暮盈撇撇嘴,说话毫不留情“我还有好多年可以活,你还有几年?”

    谢离州乖乖闭嘴,两人挨得很近,他望向郭暮盈,嘴角含笑。

    郭暮盈眼睛生得最是好看,柔似秋水波澜,勾人心弦,唇红齿白,虽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却自成一派,气质独特。

    前世,他没有资格离郭暮盈如此近,唯一一次,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服毒自尽,无能为力。

    谢离州回到十七岁这年,母亲给自己下毒这天,那一天。安碧珺和往常一样递来一碗青菜粥,他喝下后,便感觉周身不适,吃什么吐什么,吐到最后,只剩下干呕。

    安碧珺抱着自己,哭的泪流满面“离州,你父亲不要我了,他爱那个小妾,爱他与小妾之子,我受不了了,我活不下去了。”

    谢离州躺在安碧珺怀中,已没有力气再说话,只能听着安碧珺越发绝望的话。

    “粥里掺了毒,与其看到你日后痛苦,不如你与母亲一道,我们一起去死。”

    谢离州苦笑,活成笑话说的便是自己吧。最敬重的父亲与外面的女人未婚先子,看着最爱的女人嫁给兄弟,看似兄弟情深却是假情假意,现如今唯一在意自己的母亲,要毒死自己。

    安碧珺忽然没了声,手背那里开始有一滴两滴的血迹,谢离州蜷缩在安碧逐渐冰冷的尸体里,痛不欲生。

    原本以为自己会和母亲一样,一命呜呼,谢离州躺在安碧珺尸体旁,安静等死。躺了三日,一直等到府上有人发现两人收了安碧珺的尸体,还是没死。拖着中毒身体,谢离州苟延残喘的又活了五年,再然后,便是攻破城门,杀叛军,看着郭暮盈死在面前。

    第一次见郭暮盈时,人群中光芒万丈,谢离州对她一见倾心,满眼都是郭暮盈。就在他下定决心去找郭暮盈时,谢庭如娶回家的妻子,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女子。

    谢离州认命,他反抗所有人,独独忍受郭暮盈对自己的折磨。那日两人对峙,他不愿杀郭暮盈,却依旧没有留住她。

    郭暮盈断气后,谢离州再也无法支撑身体,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安碧珺下的毒终于发作,他忍着疼痛,平定叛乱后才放心倒下,死在郭暮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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