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关系。”小江竹叫道：“我娘那日说了，她老家哪儿就有个男人和姐夫你一样。媳妇那是怀一个落一个，最后生了一个闺女媳妇也难产没了。”
顾灼一怔，蓦然紧张起来，“当着？”
“自然是真的。”小江竹道：“那小闺女最后还是个小病秧子，家里穷都没钱治，还没满月就死了。”
顾灼呼吸一窒，缓缓攥紧了手。从头到脚滋生了一阵寒意，他想和海棠好好在一起，粗茶淡饭一日三餐。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样的风险他不能让海棠去冒。
夜里，江海棠好不容易压住了心里的恐惧，去推顾灼的房门。讶然发现屋里房门上了锁，压根推不动。
顾灼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去，“海棠，早点回去睡吧。”
“……知道了。”江海棠收了手，迅速环视四周，怕有人看见。
******
直到那一日，江有福气鼓鼓的回了家。没人敢上前问，只等江有福发了好大一通火后。
才知道顾家出事的事情，这几日已经传遍全村了。先前总是托着江有福喝酒的那几人，也都跟躲瘟神似的躲起来了。
午饭饭桌上，听了事情原委后。
腊梅乐道：“知道了好啊，省的那些女的一个个在院门口，天天盯着大姐夫。”
“你这个没心肝的！”李秀珍撂了筷子唉声叹气道：“先前你大姐夫家里条件好，娘还指望着人家看着你大姐夫的面子上，给你说个好人家，现在好了……都知道了……”
腊梅哼哼道：“知道就知道了呗，你闺女长得又不难看，又会嫁不出去。”
“你这丫头。”李秀珍气道：“娘希望你过得好！你知不知道！成日就知道气人！”
“大姐的事也是你们做主的。”腊梅反驳道：“那我大姐之前过得也不好啊，大姐夫家压根就没想过接我大姐走。这些年，村子里那些八婆没少背后说大姐的闲话！”
“腊梅！”江海棠打断道：“吃饭别说话！”
顾灼身子一僵，还是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淡淡道：“岳父，近日农活还忙吗？”
“不忙。”江有福摇了摇头，要是忙的话，他也不会有空找那些人出去喝酒。
“姐夫。”小江竹插嘴道：“等过些日子地全都播好种了，就不会那么累了。”
顾灼这些日子黑了，也壮实了。比起从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现在看起来结实了不少。
顾灼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碗筷放下，“岳父，那过些日子您有空，和我去县里一趟吗？”
江有福老实道：“我和你去干嘛，你带你媳妇去啊。”
江海棠忙抬眼看顾灼，却见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摇头说了句，“我明日去县里的事，还需要岳父跟着去定主意。”
江有福这才应声答应了下来。
江海棠失落的垂了脑袋，手里的木筷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只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他是生气了吗？因为那件事？她一直在害怕，所以他不想理自己了吗？
顾灼眸光装在不在意的扫过江海棠，将她眼里的低落全都尽收眼中。
会有钱的……他也会养好身子的……只要海棠好好的，那事办不办也不重要……反正他只认江海棠这一个妻子……
吃完饭后，江海棠就回了屋子，找到那藏了私房钱的梳妆盒出来。
她细细点了一遍，不够，还是不够请方老爷子出一趟的诊费。可这事要是再拖下去，顾灼会不会和她离了心……
顾灼走到了门口，恰好见到江海棠抱着首饰盒子一脸的沮丧，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恨不得上去将人抱在怀里哄。
他定住脚步，刚一回头就碰见了小姨子腊梅气鼓鼓的脸，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腊梅吼道：“姐夫！我有事找你！”
顾灼轻咳了一声道：“腊梅，有什么事说吧。”
腊梅叫道：“姐夫，我也要去县上！”
顾灼稍微有些惊讶，这小姨子暴躁的脾气，他也是见过的。要是真动起手来，他怕是要挨打。顾灼也曾庆幸过，幸好海棠是个温柔体贴的性格。
“这事，你得同岳父说。”
腊梅不讲理道：“我不！姐夫你得带我去！不然，不然我就……”
“江腊梅！”江海棠抱着首饰盒子走了出来，喝道：“你就怎么样？”
“大姐……”腊梅一见江海棠，就和耗子见到猫一样，声音一下小了下去。
江海棠厉声质问道：“说啊！你想怎么样！”
腊梅不由自主的往顾灼那边投去求助的目光，顾灼也卖了一个人情给她。
“海棠，腊梅就是小孩子心性，她就是想出去玩了。”顾灼转头，漫不经心的扫过那没几样饰品的首饰盒。
“不不不。”腊梅急忙摆手，“大姐，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出去玩，我得去帮娘收拾厨房了。”
腊梅一溜烟跑的没影了，只剩顾灼呆呆凝视着江海棠。能压得住这脾气暴躁的小姨子，也不知道江海棠使了什么本事。
江海棠注意到他神情，低声道：“我就是回来拿些首饰，你回房歇息吧。”
“海棠。”顾灼忍不住唤了一声。
“嗯？”江海棠顿住脚步，莫名渴-望着他能向从前那样无赖一点，这样一切也就能顺理成章了。
顾灼抿住了唇，只淡淡道了句：“没事，我就喊喊。”
江海棠咬牙道：“你打算去县城几日？我爹照顾不了人，要不还是我同你去吧。”
“就五六日。”顾灼摇了摇头，“我身体已经好了，现在不需要人照顾。”
江海棠眸色暗下去，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只低头垂目，也不说话了。
不需要人照顾，也就是说，他现在离了自己要不碍事吗？
顾灼也注意到了她这些日子的情绪的低落，解了颈上的玉坠递了过去。
“这是我从小到大都带着的玉坠，你拿着。”
江海棠没动，摇头道：“我不用，这是你的护身符。”
江海棠知道，这是顾灼的母亲孟氏给他求的玉坠，这玉坠是大师开过光的。说是能保运他平安长大，逢凶化吉。
顾灼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替她系上。
江海棠感受着顾灼小心的动作，但她猜不透顾灼想干什么。先前那么黏着她，现在又平白无故的疏远起来。
和田白玉雕成的佛像，小小一个贴在了江海棠的胸口。玉坠不凉，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
江海棠目光动了动，“你睡会，下午还要和爹去地里。”
眼见着顾灼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海棠蹙着眉，抱着首饰盒来到了她娘的房里。李秀珍拿着补丁的衣裳，抬头道：“腊梅那丫头不会这些针线活，正好你来了，把你爹那些破衣裳缝缝。”
江海棠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熟练的捏着绣花针缝了起来。
“娘。”江海棠沉默了一会儿，讷讷开口道：“你哪儿还有钱吗？”
李秀珍一愣，顿时紧张起来：“没了，家里早就没钱了。”
江海棠咬断线头，也不继续缝了，只抱着首饰盒子在她娘面前叹气。
李秀珍道：“幸好你是住在娘家，要是住在婆家。这唉声叹气的，定是躲不过你婆婆的一顿骂。”
“娘被奶奶骂过吗？”江海棠声音闷闷的。
“何止是骂过，你奶奶脾气不好，你爹就像你奶奶。”李秀珍说起那过世的婆婆，叨叨不觉道：“我十六就嫁给你爹了，两个月后肚子里就揣了你。那时候打战，你爹被征兵走了。你奶奶就盼着你是个男孩，好给江家留个种。”
江海棠拧着眉道：“那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生了女孩。我月子都没做完，就被你奶奶赶回了娘家。”李秀珍道：“要不是你爹回来后，把我接回去，和你奶奶分了家，我早就不和他过了。”
江海棠听得难受，又拾了一件旧衣裳，缝了起来。
“行了，你又要钱做什么？”李秀珍问。
江海棠垂头叹道：“顾灼说他喜欢我。”
“这事好事啊。”李秀珍眼睛一亮，“姑爷挺好的，你看这些日子多能干，哪里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你爹虽然不说话，但私下也没少夸过姑爷。”
“我、我害怕……顾灼可能知道我害怕，这段日子也有点躲着我了……”江海棠说出顾虑，心里又揪了起来。
李秀珍不解道：“怕什么？夫妻早晚都有这一遭，头回你忍忍，再后面就好了。”
“不是……”江海棠脸色尴尬，磕磕绊绊道：“是娘先前说的那事，你老家那个生孩子走了的女人……”
李秀珍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首饰盒，也明白了。
“你是打算去找方老爷子？身上钱不够？”
江海棠觉得实在丢脸，没吭声点了点头。
“咋们家确实没钱了，但是……”李秀珍神秘兮兮的在江海棠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海棠红着小脸结巴道：“娘，这、这真的能行？”
李秀珍肯定道：“当然能行，你看你小弟出世后。我和你爹不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后面不也没有再怀了。”
顾灼一怔，蓦然紧张起来，“当着？”
“自然是真的。”小江竹道：“那小闺女最后还是个小病秧子，家里穷都没钱治，还没满月就死了。”
顾灼呼吸一窒，缓缓攥紧了手。从头到脚滋生了一阵寒意，他想和海棠好好在一起，粗茶淡饭一日三餐。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样的风险他不能让海棠去冒。
夜里，江海棠好不容易压住了心里的恐惧，去推顾灼的房门。讶然发现屋里房门上了锁，压根推不动。
顾灼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去，“海棠，早点回去睡吧。”
“……知道了。”江海棠收了手，迅速环视四周，怕有人看见。
******
直到那一日，江有福气鼓鼓的回了家。没人敢上前问，只等江有福发了好大一通火后。
才知道顾家出事的事情，这几日已经传遍全村了。先前总是托着江有福喝酒的那几人，也都跟躲瘟神似的躲起来了。
午饭饭桌上，听了事情原委后。
腊梅乐道：“知道了好啊，省的那些女的一个个在院门口，天天盯着大姐夫。”
“你这个没心肝的！”李秀珍撂了筷子唉声叹气道：“先前你大姐夫家里条件好，娘还指望着人家看着你大姐夫的面子上，给你说个好人家，现在好了……都知道了……”
腊梅哼哼道：“知道就知道了呗，你闺女长得又不难看，又会嫁不出去。”
“你这丫头。”李秀珍气道：“娘希望你过得好！你知不知道！成日就知道气人！”
“大姐的事也是你们做主的。”腊梅反驳道：“那我大姐之前过得也不好啊，大姐夫家压根就没想过接我大姐走。这些年，村子里那些八婆没少背后说大姐的闲话！”
“腊梅！”江海棠打断道：“吃饭别说话！”
顾灼身子一僵，还是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淡淡道：“岳父，近日农活还忙吗？”
“不忙。”江有福摇了摇头，要是忙的话，他也不会有空找那些人出去喝酒。
“姐夫。”小江竹插嘴道：“等过些日子地全都播好种了，就不会那么累了。”
顾灼这些日子黑了，也壮实了。比起从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现在看起来结实了不少。
顾灼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碗筷放下，“岳父，那过些日子您有空，和我去县里一趟吗？”
江有福老实道：“我和你去干嘛，你带你媳妇去啊。”
江海棠忙抬眼看顾灼，却见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摇头说了句，“我明日去县里的事，还需要岳父跟着去定主意。”
江有福这才应声答应了下来。
江海棠失落的垂了脑袋，手里的木筷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只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他是生气了吗？因为那件事？她一直在害怕，所以他不想理自己了吗？
顾灼眸光装在不在意的扫过江海棠，将她眼里的低落全都尽收眼中。
会有钱的……他也会养好身子的……只要海棠好好的，那事办不办也不重要……反正他只认江海棠这一个妻子……
吃完饭后，江海棠就回了屋子，找到那藏了私房钱的梳妆盒出来。
她细细点了一遍，不够，还是不够请方老爷子出一趟的诊费。可这事要是再拖下去，顾灼会不会和她离了心……
顾灼走到了门口，恰好见到江海棠抱着首饰盒子一脸的沮丧，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恨不得上去将人抱在怀里哄。
他定住脚步，刚一回头就碰见了小姨子腊梅气鼓鼓的脸，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腊梅吼道：“姐夫！我有事找你！”
顾灼轻咳了一声道：“腊梅，有什么事说吧。”
腊梅叫道：“姐夫，我也要去县上！”
顾灼稍微有些惊讶，这小姨子暴躁的脾气，他也是见过的。要是真动起手来，他怕是要挨打。顾灼也曾庆幸过，幸好海棠是个温柔体贴的性格。
“这事，你得同岳父说。”
腊梅不讲理道：“我不！姐夫你得带我去！不然，不然我就……”
“江腊梅！”江海棠抱着首饰盒子走了出来，喝道：“你就怎么样？”
“大姐……”腊梅一见江海棠，就和耗子见到猫一样，声音一下小了下去。
江海棠厉声质问道：“说啊！你想怎么样！”
腊梅不由自主的往顾灼那边投去求助的目光，顾灼也卖了一个人情给她。
“海棠，腊梅就是小孩子心性，她就是想出去玩了。”顾灼转头，漫不经心的扫过那没几样饰品的首饰盒。
“不不不。”腊梅急忙摆手，“大姐，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出去玩，我得去帮娘收拾厨房了。”
腊梅一溜烟跑的没影了，只剩顾灼呆呆凝视着江海棠。能压得住这脾气暴躁的小姨子，也不知道江海棠使了什么本事。
江海棠注意到他神情，低声道：“我就是回来拿些首饰，你回房歇息吧。”
“海棠。”顾灼忍不住唤了一声。
“嗯？”江海棠顿住脚步，莫名渴-望着他能向从前那样无赖一点，这样一切也就能顺理成章了。
顾灼抿住了唇，只淡淡道了句：“没事，我就喊喊。”
江海棠咬牙道：“你打算去县城几日？我爹照顾不了人，要不还是我同你去吧。”
“就五六日。”顾灼摇了摇头，“我身体已经好了，现在不需要人照顾。”
江海棠眸色暗下去，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只低头垂目，也不说话了。
不需要人照顾，也就是说，他现在离了自己要不碍事吗？
顾灼也注意到了她这些日子的情绪的低落，解了颈上的玉坠递了过去。
“这是我从小到大都带着的玉坠，你拿着。”
江海棠没动，摇头道：“我不用，这是你的护身符。”
江海棠知道，这是顾灼的母亲孟氏给他求的玉坠，这玉坠是大师开过光的。说是能保运他平安长大，逢凶化吉。
顾灼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替她系上。
江海棠感受着顾灼小心的动作，但她猜不透顾灼想干什么。先前那么黏着她，现在又平白无故的疏远起来。
和田白玉雕成的佛像，小小一个贴在了江海棠的胸口。玉坠不凉，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
江海棠目光动了动，“你睡会，下午还要和爹去地里。”
眼见着顾灼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海棠蹙着眉，抱着首饰盒来到了她娘的房里。李秀珍拿着补丁的衣裳，抬头道：“腊梅那丫头不会这些针线活，正好你来了，把你爹那些破衣裳缝缝。”
江海棠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熟练的捏着绣花针缝了起来。
“娘。”江海棠沉默了一会儿，讷讷开口道：“你哪儿还有钱吗？”
李秀珍一愣，顿时紧张起来：“没了，家里早就没钱了。”
江海棠咬断线头，也不继续缝了，只抱着首饰盒子在她娘面前叹气。
李秀珍道：“幸好你是住在娘家，要是住在婆家。这唉声叹气的，定是躲不过你婆婆的一顿骂。”
“娘被奶奶骂过吗？”江海棠声音闷闷的。
“何止是骂过，你奶奶脾气不好，你爹就像你奶奶。”李秀珍说起那过世的婆婆，叨叨不觉道：“我十六就嫁给你爹了，两个月后肚子里就揣了你。那时候打战，你爹被征兵走了。你奶奶就盼着你是个男孩，好给江家留个种。”
江海棠拧着眉道：“那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生了女孩。我月子都没做完，就被你奶奶赶回了娘家。”李秀珍道：“要不是你爹回来后，把我接回去，和你奶奶分了家，我早就不和他过了。”
江海棠听得难受，又拾了一件旧衣裳，缝了起来。
“行了，你又要钱做什么？”李秀珍问。
江海棠垂头叹道：“顾灼说他喜欢我。”
“这事好事啊。”李秀珍眼睛一亮，“姑爷挺好的，你看这些日子多能干，哪里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你爹虽然不说话，但私下也没少夸过姑爷。”
“我、我害怕……顾灼可能知道我害怕，这段日子也有点躲着我了……”江海棠说出顾虑，心里又揪了起来。
李秀珍不解道：“怕什么？夫妻早晚都有这一遭，头回你忍忍，再后面就好了。”
“不是……”江海棠脸色尴尬，磕磕绊绊道：“是娘先前说的那事，你老家那个生孩子走了的女人……”
李秀珍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首饰盒，也明白了。
“你是打算去找方老爷子？身上钱不够？”
江海棠觉得实在丢脸，没吭声点了点头。
“咋们家确实没钱了，但是……”李秀珍神秘兮兮的在江海棠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海棠红着小脸结巴道：“娘，这、这真的能行？”
李秀珍肯定道：“当然能行，你看你小弟出世后。我和你爹不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后面不也没有再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