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棠扳着脸道:“腊梅下回你想清楚了,再动手。别回头还得让我去牢狱里面看你!”

    腊梅垂头丧气道:“知道了,我以后不和别人打架了。”

    不多时,顾灼就回来了。

    江海棠早早给他备好了水,这天越来越热。顾灼回来一身汗,江海棠都要他洗了换身干净衣裳才行。

    江有福免不得嘀咕:“怎么不见你对你爹也这么上心。”

    江海棠笑道:“爹,你身子骨结实。他身上有汗,一吹风人就病了。”

    江有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心疼你男人,还找理由搪塞你爹。”

    一旁的顾灼懒洋洋来了句:“明个让娘也烧下水,给爹洗洗。”

    江海棠却是一愣,打从那日后。顾灼也不喊岳父岳母了,而是跟着她后面一口一个爹娘,叫得比谁都顺嘴。

    江有福骂道:“穷讲究,你洗完的水,回头自己去给水缸里打满。”

    屋里,江海棠闷头叠着衣裳,偷偷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顾灼,又很快收回视线。

    顾灼这些日子壮实了不少,只穿了一条裤子,结实的上身还有些水珠没有擦干净。

    “海棠。”顾灼唇角倏尔勾出坏笑,道:“过来。”

    江海棠捏着衣裳不动,瞪了顾灼一眼:“又想生病了,赶紧把外衣穿上!”

    顾灼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江海棠害羞的样子,随手披了件外衣坐到她身边。

    “今个锦绣她们几个来家里了。”江海棠道:“你猜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顾灼懒洋洋道:“还能做什么,赔礼道歉呗。”

    他那么说的目的,不也就是吓唬那几个没念过律法的小姑娘罢了。别说真的上衙门,王媒婆的事情在前,这要是再闹个几回起来。

    江家这一-大家子人,也是不用在这棠溪镇待了。

    江海棠低着头,浅浅的笑了笑:“这回过后,怕是没哪家小姑娘敢惦记你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顾灼也学着江海棠那般叠着衣裳。

    江海棠看了一眼,被他叠得皱巴巴的衣裳,说道:“村里还是有不少寡-妇惦记你的。”

    顾灼嘴角扯了扯,“我也有惦记的人。”

    江海棠问:“谁?”

    顾灼眉眼含了笑:“你。”

    江海棠闻言睫毛动了动,这话她要是接了,怕是某人一会就能得寸进尺了

    顾灼忽然道:“过几日我就要和爹去县城了,家里的活我想到法子了。”

    这两个大男人一走,这每日浇水除草的事情,必然是落在了家里的女人身上。顾灼可不想自家白白嫩-嫩的媳妇晒黑了。

    江海棠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法子?”

    “想知道?”

    江海棠点了点头,“想知道。”

    顾灼凑到江海棠耳边,轻声说了她几句话。

    江海棠闻言神情一怔,看他道:“你说的这事,还不知道陈明哥哥愿不愿意。”

    “陈明哥哥?”顾灼挑眉:“你都这般喊他了,左右这事不成也得成。”

    顾家出事这件事,江家自然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坑的。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陈明了。

    而陈明这么做的目的,也无非就是惦记江海棠罢了。

    当天下午,顾灼就跑去锦绣家。不知道和锦绣爹说了什么,锦绣爹是乐得逢人都笑出两排大牙。

    腊梅一路小跑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爹娘,那锦绣一家别不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那锦绣爹路上冲人笑得瘆得慌……”

    江有福道:“活该,碰上什么脏东西也是他们家活该。”

    江有福还记得那一日,锦绣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说,大女儿坏话的。当面都能说成那样,那背后里谁知道会说成什么样。

    李秀珍道:“腊梅,姑娘家家的没事少出去瞎疯玩。”

    李秀珍也没少和那些聚在一起说别人家的闲话,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后,这几天都安静了不少。

    江有福道:“就要和姑爷去县城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想干嘛。这几日我不在,我那个地你们记得浇水。”

    腊梅拍着胸-脯道:“爹你放心,有我在,你就放心走吧。”

    江有福只觉得这话不对,可挑不出问题在哪儿,端起手里的小酒又抿了一口。

    没过几日,顾灼就带着江有福去了县城。

    腊梅想着大姐做不了重活,小弟也还要念书,她娘嘛,要赶着去村口讨论哪家人的闲话。

    全家现在就她一个人是顶梁柱了,送走她爹和姐夫后,就背着锄头打算去地里除草。

    正带要走到自家地里时,迎面急碰上了锦绣爹呲着大牙跟她打着招呼。

    “腊梅,来地里干活啊!”

    腊梅也不是见人就咬的小疯狗,虽说先前有点矛盾,但是人家笑嘻嘻的跟你打招呼,怎么的也得礼貌回人家一声笑。

    “呵呵,就来除个草,浇个水。”

    锦绣爹夸了句:“腊梅真是个好姑娘啊,以后谁娶了你,那才叫有福气啊!”

    “呵呵。”

    腊梅转头,看了一眼锦绣爹,撞邪,一定是撞邪了。

    村里谁会夸她江腊梅!一个个都怕这个小辣子,还有福气呢,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腊梅刚走进自家地里,吓得瞪大了眼睛,杂草呢?腊梅爬在地上找了好一会,硬是找不到一个。

    “一定是爹走之前,给除过草了。”腊梅自言自语道:“今儿太阳大,我去来浇水。”

    说完,腊梅就跑回来取水桶和水瓢。

    李秀珍夸道:“我家二丫头就是能干,这除草除得这么快!”

    腊梅一听被夸了,骄傲的挺了挺背,“娘,我要去浇水了。”

    “去把你大姐喊上。”李秀珍道:“睡一上午了,也不知道醒。你姐夫来了后,你大姐懒了不少。”

    “哦。”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日头随着房门照了进来。江海棠往里挪了挪,将被子闷过头翻身接着睡。

    腊梅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小声道:“大姐,起床了。再不起来,一会午饭都吃不上了。”

    江海棠磨蹭了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

    “爹和你姐夫走了?”

    “走了!”腊梅道:“天刚亮就走了。”

    江海棠听得嘴角抽了抽,顾灼昨个闹她闹到天蒙蒙亮,才肯放过她。合着他自个儿是压根没睡,闹完她,就直接上路去县城了。

    起先江海棠还害怕顾灼身子不好,这事闹很久了,会受不住。

    那成想,他现在是顿顿一-大碗饭,外加天天下地干活,练得人都结实了。别说顾灼受不住了,现在受不住的,怕是江海棠自己了。

    李秀珍一看她那模样,就忍不住数落道:“腊梅都除完草了,你这个大姐还在睡觉!”

    腊梅被夸得头快抬到天上去了,恨不得一个人拎着水桶扛着水瓢。

    待回到地里,水还没来得及打,原本被晒得干燥燥的地,刚刚被浇过了水。

    腊梅终于意思到了不对劲,结巴道:“大、大姐,该不会咋们家地也撞邪了吧!”

    江海棠唇角绷紧,问道:“你早上有没有看到锦绣爹?”

    “看到了,呲着大牙可吓人了呢。”

    江海棠大抵明白了,顾灼临走的时候去找了锦绣爹。应该是跟人家商量了,怎么将锦绣许给陈明做媳妇。

    江海棠一开始只觉得,顾灼是在痴人说梦话。陈明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县太爷,放着人家城里的姑娘不要,好好的回来娶一个泼辣的锦绣。

    可现在瞧着锦绣爹也是真的上心了,这家里的活计都轮不到她们上手。

    不过,锦绣爹可不是一个好脾气,别明儿个这事没成。回头上家里来闹,那才叫得不偿失。

    江海棠叮嘱腊梅道:“明天,明天我和你一起起个大早。”

    腊梅点了点头。

    第二天还是如此,两人赶到的时候。锦绣爹正扛着锄头,呲着大牙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二人一看地里,那活是又给锦绣爹干完了。

    接下来每日都是如此。

    江海棠只觉得愁啊,她坐在院中的长凳上,听着小江竹朗朗上口的读书声,更愁了。

    腊梅嗑了个瓜子问她娘:“大姐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这地里的活也不用做,又没有她爹嚷嚷着骂人,怎么她大姐看上去就是不高兴呢?

    李秀珍笑道:“等你嫁人了,你就知道了。”

    腊梅长‘哦’了一声,她懂了,大姐这是在想大姐夫!

    又过了几日,锦绣爹是直接拎着重礼来到了江家,李秀珍不明所以也不敢收。

    锦绣爹连忙道:“这是给你家姑爷的谢礼。”

    “谢礼?什么谢礼?”李秀珍问。

    “就是我家锦绣和陈明那事啊。”锦绣爹道:“我原本还以为,你家姑爷是来诓我的呢,哪成想,这陈家的聘礼今个已经送到了。”

    “你家锦绣和陈明?”李秀珍声音有些闷闷,不是很高兴。

    毕竟这个陈明是她先前满意的女婿人选,虽说现在顾灼身体是没事,可谁能保证个万一呢?

    “对啊,我家锦绣和陈明!”锦绣爹乐道:“还是你家姑爷给牵的线呢,改日喜宴上,他得做上座!”

    “呵呵。”

    李秀珍尬笑了两声,她这姑爷还真是将这路上的绊脚石,踢得干干净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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