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转过头,脸色比纸还白,他招招手,动作非常非常轻。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极小心地缓缓走了过去,每一步移动不到二十厘米,脚都不敢踩实了,刚沾到地就抬起来。

    我抬头看看,几百口棺材里全都伸出来一个人头,所以这几百个人头就在半空中悬着,他们的长发飘来飘去的,像是传说中的招魂幡。

    空气里混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不是垃圾桶那种酸臭发霉的味儿,是既让人恶心又让人害怕的臭气。

    你能想象到被几百双死人眼睛盯着的场面吗?我真是,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感觉。

    幸运的是他们只露了个头,没有一具尸体开棺下来尝尝我们这些从数十万公里数万年时光后送到跟前的“外卖。”

    走了大概三四分钟,终于走出棺材阵,到了神像前的时候,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我觉着那股气流非常非常微弱,旁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没想到那群棺材突然像受了狂风吹打的风铃一样,就是那种复古款的风铃,全都疯狂的摇晃着,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老韩拉住我的手,一溜烟地往里面跑,“快走,马上离开这!”

    我最后余光瞥到那几百口棺材全都倾斜下来,成六十多度的角,一具具浑身是血的尸体俏生生地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我被老韩和知乐拽着跑,那群僵尸就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是我们的几十倍。知乐对着那群僵尸开枪,好在,他们是害怕物理攻击的。知乐一枪就解决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只僵尸,老韩见状也边跑边开枪。

    知乐抽过我的枪,双手打枪,又准又狠。我们和血尸的距离渐渐被拉大了一些。情急之下出妙计,我道,“他们既然吃物理攻击,必然也吃玄学攻击。有没有什么爆破的符箓,炸他一炸!”

    老韩又气又笑,“你当咱们是在修仙呢?还爆破符!”他又打了一枪,“我想想,上次小沈好像给我揣了几张镇定符。”他一边跑一边翻,从背包的最里面的内衬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紫色符箓。

    “这他妈的也扔不过去啊,咋给他贴上?”

    我说:“你先揣兜里,用不着最好,万一一会实在不行了,就贴在最前面的几只身上,能挡一会是一会。”我又惭愧,“真是拖累你俩了。”

    知乐立刻便打枪边喊,“谁没经过训练能一直憋气那么久啊,不怪粲粲。”

    老韩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了,这事不怪你,实在是这个墓太邪乎,啥邪门玩意都有。”

    跑着跑着,四周的建筑已然大不相同。金光灿灿的墓室代替了最开始的土黄色,连灯柱、壁画,各色神像等高的陪葬品也是应有尽有。

    耳边的砰砰砰的枪声突然停了下来,知乐说,“他们停在那不追了。”

    我转过头去看,果然,一百多具血尸像是被什么透明的屏障阻隔在外面一样,在那里徘徊着,嘴里嗡嗡的发出声响,可就是不敢向前一步。

    老韩说:“好了,这应该就是到了墓主的墓室了,阵法将他们献祭给了墓主,主仆关系明了,所以他们不敢靠近主墓室。”

    老韩又道,“这主墓室看不出什么讲究,你们别怕。”他刚说完这句话,气还没收,就像纸一样轻飘飘栽栽歪歪地倒在了地上。

    我刚落地的心又跳回了嗓子眼,我心想这肯定是剧烈运动之后什么老毛病犯了,便急着给他做心电复苏,简直快要哭出来,“老韩,你撑一撑啊!知乐,快找找他的背包里有没有药!”

    知乐应声去找,他手刚拽过背包,就和老韩刚刚的表现一样,轻飘飘地栽倒在地。

    尼玛的!一下子倒了两个,我撒开老韩又赶紧去查看知乐的情况,可还没等我按到知乐的心脏,脑子就不受控制地一片黑暗。

    我又看见了梦里的常客——那只金色的眼睛。

    这次的梦异常清醒,我甚至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自己前一秒还在亚特兰蒂斯遗址的主墓室里。

    梦里我和一群握着斧头、凿子的工匠在一起雕刻着什么东西。

    监工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Rex intraturus est regnum Dei. Fac nobis mausoleum ei corde et scalpello gestandum! Saltare cum securi! Majestas tua in aeternum vives!”

    (国王将要进入神国,我们用心为他打造陵寝。挥起刻刀吧!舞起斧头吧!王上永垂不朽!)

    那个大胡子监工嘴里嘟嘟嚷嚷的,我却奇迹般的能听懂他的意思,我看了眼自己,上身赤裸,麻布松松垮垮地裹着下身,脚上趿拉着磨得比纸还薄的草鞋。

    如果没猜错,我应该是附身到哪个倒霉修陵工匠的身上了,也可能就是刚刚那群血尸里某人的生前经历。

    整个墓室金碧辉煌,黄金和宝石是这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我脚下踩着的是白玉砌成的地面,手上雕刻的是黄金镶嵌的石像。

    我仔细地看了看石像,没错了,这是我们最开始进入墓室看见的那十二座神像之一,抱着水壶做浇花状的那个女神。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只好学着旁边工匠,装模作样地凿凿刻刻。

    “能陪伴爱神的花必须是神圣的天安花,你在雕什么?”监工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我惊得一激灵。

    “嗯、那什么……我想说,天安花是……”我手舞足蹈、连比带划,我是能听懂他们的话,但这些人却听不懂我说的话。

    监工的脸色从红到青,最后惨白,指着我厉声尖叫:“魔鬼降世,他是魔鬼的信徒!企图毁掉王上的陵寝!抓住他!快抓住他!”这人显然在这群工匠中很有威信,几乎是全部的工匠都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斧头、凿子全都清一色地往我这抡过来。

    草了,魔鬼个头!一群傻逼!

    我也没干站着等死,用斧头凿了最先上手抓我的工匠,没敢砍脑袋,只是劈了一下他的肩膀,几乎是在我出手的同时,我的脑袋遭受了重击。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用什么鬼玩意攻击的我,疼得我几乎失去意识,此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反应:我要挂了。

    我好像在长长的漆黑的廊道里走了好久好久,这里有风,却没有风声,我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流经血管的声音。突然,我看见尽头出现了一点亮光,很微弱的光,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廊道中的风吹灭。

    于是我加快脚步向哪里跑过去,想象着自己背后有恶鬼追着,以此激发身体的最大潜能。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人在极度紧张恐惧的时候是很难发出声音的,呼喊声卡在我的喉咙中,涩地我发痛。

    还差一点点,就一点,好了,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人们常说要把一个大目标分化成几个小目标,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走,只有我知道,我这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被分了多少次,当年跑八百的时候我要有这劲头早满分了。

    终于,我到了出口,炫目的日光让我睁不开眼,我本能的用胳膊去遮挡。

    只这一挡,我便觉得身体在下坠、旋转,可我分明看见自己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没动。

    哦,对了,是我的头在转,它掉在了地上。

    ***

    “姐姐,姐姐,醒醒,振作一点,我们能逃出去的。”

    “姐姐,姐姐,别睡!”

    “姐姐!”

    “姐姐!”

    我好像睡着了一会,朦朦胧胧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姐姐?谁是姐姐?

    还没等我有动作,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凑到了我的怀里,我摸着的手感大概是只小狗,很小很小的狗,体型似乎只有三四个月大,它正不安地嘤嘤叫唤,用舌头舔着我的下巴。

    我睁开眼,四周暗得吓人,这是一口四四方方的棺材,我的还活着,但手脚却都被绑了。瞬间我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墓穴里的殉葬棺材,只是不知道是自愿殉葬的那批还是被冤死活葬的那批。

    小狗大概是察觉到我已经醒了,便转过身去挠棺材,爪子和木头摩擦发出尖利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寂静的黑暗中流淌着诡异悚然的感觉。

    棺材里没有一丝亮光,我看不见任何东西,试探着着动了动,突然发现身边好像还有个人。

    是谁?是死是活?

    “喂!喂!”

    我用人类通用的口气语呼唤她,可惜没有任何动静。

    我使劲向上拱,像虫子那样,努起劲往上拱,然后借着棺材的内壁勉强将头颈靠在棺材边缘。

    “嘬嘬嘬”是世界统一的小狗召唤咒语,那狗听见我的声音,立刻向我这边凑过来。

    我将手抬到它的嘴边,狗狗在夜晚的视力是人类的好几倍,我判断它能看见,便下命令,“咬绳子!”

    我也没底,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人话。但事实证明,这是一条天分极高的狗,它哼哧哼哧地去咬麻绳,费力地又啃又拽,过了好一会,这狗累得直哈气。

    “好狗,乖乖,歇一会。”

    小狗听话地趴在我身上,不吵不闹。

    棺材里溢着很重的血腥气,这应该是活葬的那一批人,万恶的奴隶封建社会。

    我现在没脑子想什么冤魂不冤魂的,老韩说的对,大家都是受害者,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找不到我身上来。棺材里的空气很稀薄,我必须尽快出去,我必须得醒过来去救老韩他们。

    我小声道,“狗狗,咬绳子!”

    新一轮的犬牙和麻绳的较量,所幸,过了好一会,小狗占了上风。

    麻绳被被解开的那一刻,我彻底松了一口气。双手终于能自由活动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揉了揉狗狗的头,“别怕,我带你出去。”

    这句话是在安慰狗狗,也是在安慰我自己。我曲着腿,摸索着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然后开始寻找棺材的突破口。

    我身边没有工具,棺材又是厚木头。我只能用手去抠,去拍那厚壁,企图将它击破。

    并不光滑的木头壁上的细刺扎了我一手,有些地方已经出血了。

    可我不敢停,也不能停,知乐老韩都等着我呢,他们没有被拽入梦的经验,我得出去,我得救他们!

    “这有一把骨刀,用它凿。”就在我抠得起劲的时候,耳边传来清脆飘忽的女声,像是个不大的女童。

    “谢谢。”

    我下意识回答,话出口才反应过来,棺材里只有我一个活人。

    那么,是谁在说话?

    我浑身的汗毛都颤栗起来,身后似有阴风阵阵。

    “谁?”

    那声音消失了,仿佛刚刚都是我的错觉一样。

    我的手向下摸,在刚刚靠着的地方果真摸到了一把刀。妈的,不是幻觉!刀身和刀刃是一体的,一样的冰凉,我将刀把握在手里,一下一下用力凿。算了,鬼不鬼的不重要,上次遇到的两个鬼不也没吃我吗?既然她肯帮我,就说明这是只好鬼,好鬼可比坏人强多了。

    刀很沉,换做平时我可能早就抡不动了。可现在,我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不能放弃,绝不能!最后一下!

    终于,棺材口被凿出了一个小洞,我看见外面有微弱的光渗进来。

    要成功了!

    我顺着小洞往外看,几乎是同时,一只血红的眼睛贴了上来!那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然后由黑变白,它发出“嗬嗬”的怪声。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玩意!这东西的恶心可怕程度完全不逊色于那群吊在墓室顶的血尸!

    我这两天的脏话比我平常一年说的都多!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我战术性地后退,好在那眼睛只是贴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我猜那怪物可能就趴在棺材上、闻着人肉的香味,流着口涎等着吃我,也有可能它对我不感兴趣,已经走了。

    立刻出去还是再等等,这是一个问题。

    我没有再动作,刚刚使劲凿棺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干净了,小狗见我僵住了,便用头蹭蹭我的腿。

    墓室里出奇的安静,时而有滴答滴答的落水声。

    我摸了摸小狗,温暖柔软的触感让我渐渐镇定下来。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如果无事发生,我就破开小口冲出去。

    就在我凑前打算继续凿的那一刻,棺材顶部忽然遭到了暴击,就像是无数只老鼠啃噬木头时发出的吱吱声或者是小孩子力气很足的要哭不哭的哼哼声,总之就是让人很焦躁很难受的声音一瞬间爆开。

    我满脑子都充斥着这种怪声,猜到那些个恶心东西应该是见我不出去于是打算进来吃我。

    一股愤怒的热血唰地涌到了我的脑子,他爷爷的,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别人下墓几年都遇不到这些鬼东西,到了我下墓就一个接一个!梦里现实里全是鬼啊僵尸啊的,他妈的我招谁惹谁了!

    我一鼓作气努力破开棺材侧面,因为要是这些鬼东西从上面进来的话,棺材内部空间太小,我肯定伸展不开、只能任他们鱼肉了。

    事实证明我的刀要比他们的牙齿好用,很快,侧面的孔被我凿成个洞,我顺着洞钻了出来。我迎面就注意到了一只蹲在洞旁边的小怪物,它的口水流到了我的手臂上,脓黄的,恶臭的,恶心的要命。

    “嗬嗬!”

    这家伙发出声音,棺材上的几只怪物立刻转过身来,齐刷刷地站成一排。

    他们长得像蜘蛛,四肢都在地上,看上去大概就是个八九岁孩子的体型,脸已经腐烂地差不多了,黑红色的肉要掉不掉地挂在身上,一动全身就咔哧咔哧的响。

    骨头架子上套了一层腐肉皮囊,我这样说更准确些。

    墓室里的蜡烛亮着,他们也在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拎着刀就砍了过去。我不懂什么刀法,更不会什么武功,全凭一股子莽劲开干。我猜这些玩意可能是由人转化过来的,那弱点大概和人相似,是脖子。

    我告诫自己机会有限,专门挑脖子砍,可那些家伙根本不给我机会,全都往我身上扑。一只抓住我的腿,另一只趴在我的背上,还有一只在我面前用利爪胡乱划着。

    好疼!

    已经在我身上的那两只鬼东西各自咬了一口血肉,痛得我几乎要昏过去。我用力一挥刀,刀身便卡在了怪物的脖子间,拔不出来了。

    那怪物似乎知道刀的危险,努力晃着头,我便按紧了刀把,将身体的重量尽可能地压在刀上,期望它给点力,好歹弄死一个玩意。

    趴在我腿上的怪物狠狠地撕掉了我的一条肉,铁锈般的血腥气清晰地回荡着,我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却没有撒手。

    它的头马上就要掉了!

    “汪汪!”“汪!”

    狗叫声突然响了起来,被我留在棺材里避难的小狗窜到我跟前,一口咬住了咬着我腿的那只怪物的眼睛。那东西怪叫一声,然后松开了嘴。

    我加大力气,终于将那怪物的头砍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拽背上的那只东西,它是最小的那只,力气不算太大,我不管不顾地拿着刀子捅向后背。

    这是莽撞的笨办法,慌乱中容易误伤自己,可惜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得不这样。

    怪物被捅地“嗬嗬”几声,然后被我扯下按在地上,我这回改变了策略,先用刀子戳瞎祂的眼睛,之后再捅脖子。没了眼睛它就很难判断形式,杀起来会容易很多,我猜测。

    我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干过最损的事也就是踩死两只虫子罢了。但这次杀起这么像人的生物来我竟然毫无负罪感,要么我杀它要么它吃我,这怨不得我。

    熟能生巧,三两下我便将这只小怪物解决了。我转向一旁,看见那只被小狗咬住眼睛的那只怪物已然清醒过来,祂的利爪狠狠地嵌进了小狗的身体,小狗疼得“嗷呜嗷呜”地叫唤,却还是不肯松开嘴,怪物半仰着身子,继续攻击。

    我拖着半瘸的腿快步挨到它们跟前,上去就是一刀子砍了那怪物的一只爪子,然后趁机把小狗扔到一边避险。小狗做得很好,怪物没了眼睛没了一只爪子战斗力直线下降,祂向墓室深处挪了几步,想要跑。我哪能放虎归山?一刀子下去捅穿了它的脖子,脏污的腐烂血水崩了我一脸,臭地让人无法呼吸。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直觉告诉我大概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左腿和肩膀都缺了好几块肉,一直在流血,那怪物身上的血和唾液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想我会不会在梦里死掉,那如果在梦里死掉了我还能在现实中醒过来吗?知乐和老韩还在等着我救呢!我得救他们啊!

    “狗狗,小狗。”我轻轻地叫着那只狗,它的气息微弱如游丝,可能下一秒就会断掉。

    “汪”

    它舔了舔我的脏手,它也是脏脏的,我们是两个小脏孩儿。

    我真没用,我一直拖后腿,我在熟悉的领域都做不好都救不了大家。我好想想哭,也就真的哭出来了,酸涩的情绪像枚果子,酿在我心尖,成熟之后爆出酸涩的汁液,涂满了整颗心。

    “乖乖,睡吧,我陪着你。”

    棺材外面都是脏的,血水、臭水、尸体、腐肉、滩成一片。

    我抱着小狗回到了棺材内,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清旁边那具尸体的模样。她也就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刀伤。奇怪的是,这小姑娘的右腿消失了。

    我将骨刀也拿了回来,这是我胜利的工具,需要好好保管。

    望着那把泛着乳白色光泽的骨刀,我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

    这把骨刀其实很简易,就是把骨头磨得锋利了作为刀刃,没有打磨的地方做刀身。我将它慢慢移到那小女孩的腿边,惊奇的,骨刀的长度和女孩另一条腿的长度几乎一样。

    这就是她的腿骨!

    那…那个声音会不会也是她的?

    她是将我当做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她的姐姐了吗?那她的姐姐和她也是成了这墓穴里的鬼魂还是怎样?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有一只完全不合时宜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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