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令人惊讶的是，通天峰的厨房里只有一个人在，曾书书则不见影子，叶青岚和林惊羽刚到的时候只有张小凡独自在那处理杀好的鸡，台面上蹲着个猴好奇地看，脚底下还转悠条狗，张嘴无比敏捷接住上面随机丢下来的边角料。
听见脚步，张小凡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熟人又松口气放心继续忙活，叶青岚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换了别人可能张小凡还不好意思开口，但从前在大竹峰，她就在他做饭时周围骚扰惯了，张小凡也就不跟她客气，指了指收拾活鸡弄出来的一盆又是血又是秽物的脏水，上面还漂浮着鸡毛：“帮我倒掉吧。”
“没问题——咦？”
最后那声动静是她下意识就要走过去，结果刚抬步发现走不动才不自禁疑惑发出，来时一路都拉着林惊羽的手，时间久了竟像融为一体再无察觉，而他还不知何时悄悄反握住了叶青岚的手，她这一迈步产生拉扯才陡然惊醒，慌慌张张赶紧松开了。
不巧的是那声咦也被张小凡听到，随口问着“怎么了”再次扭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林惊羽满脸尴尬，咳嗽一声一个大步上前，抢在前面端起木盆：“我去倒。”
说罢就嗖逃出了厨房，端个装满的死沉大盆也脚步毫不沉重溜得飞快，一个走了，张小凡复杂的眼神顺势就落到另一个脸上，叶青岚却跟没事人一样，也跟着看了一眼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外，竟然还乐了：“呦，脸皮真薄。”
“……”张小凡表情更复杂了，脸上分明一句：跟你比，那确实。
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老实人的性格注定了就算吃到自己两个朋友内部消化的瓜，也没那使劲追问的劲头，只摇摇头把满腹心事全部压下，只听叶青岚又开口：“还有别的需要帮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一趟，估计我师兄睡着了忘了约定，我去给他叫醒。”
“噢，那不必，书书师兄其实比你和惊羽更早来过，只是后来……呃，你听说过三眼灵猴吗？”
叶青岚想了想，应该属于在哪扫过一眼印象不大，不太确定答：“好像是我师兄收藏的什么异兽记载上有，怎么了吗？”
张小凡指了指跟前蹲着那只挠头的灰毛猴，无奈道：“他见了小灰非说它就是三眼灵猴，还想用别的、别的东西与我交换，我自然不愿，之后书书师兄便对小灰百般讨好，还说着什么小灰也吃的话这些肯定不够，接着就离开不知去哪了。”
叶青岚：“……”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曾书书收藏癖又犯了这件事，而是张小凡说到他想以物换猴时那可疑的停顿和一闪即逝的脸红，一种微妙的预感从她心头掠过：“他要拿什么跟你换小灰啊？”
“奇珍异兽，呃，还有……绝世孤本什么之类的。”
张小凡支支吾吾，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就暴露一切，叶青岚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还tm绝世孤本呢，曾书书那色批绝对是拿出本子给张小凡看了，瞅给人孩子害臊的。虽然某种程度上，那还确实是绝世孤本来着。
她想说的是作者就在你眼前坐着呢，真想要自己再送他一本不就得了换什么换，三眼灵猴她记得可是贼牛叉的灵兽，想来又是主角光环之下的标准配置，真让十八禁黄书换去了，像话吗？
好在张小凡好男孩一个根本不上当，她发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科技不发达生活多有不便、还外有魔教窥伺没准哪天面临生命危险，但有一件事真是狂戳到她爽点——自己认识的青云门男性大多数男德满分纯情得要死，曾书书那种才看个黄书的纸上谈兵派都属于相当出格，齐昊更是都将近一百岁了才谈个初恋，此前甚至没摸过姑娘小手。
……所以根本就在这了，修道中人本身寿命长，相对的心理发育也缓慢，动不动在自己山上一苦修十年八年不接触外界，说是百来岁实际上换算一下都稚嫩的很，大多数人心思肮脏程度恐怕都不及她这个现代大学生，得亏入门没什么“检查心灵是否纯净”的关卡，不然她一上去，那设施只怕直接化身被污染的圣杯狂喷黑泥，淹没了青云山脉……
因此，她才老是在林惊羽的事上模棱两可，齐昊诟病不满于她明知林惊羽心意不给予回应是渣女，殊不知在叶青岚衡量再三的异世观念里，太早挑明反倒不是好事——她可不是这些光暧昧期就能拉长到几十年的慢性子修真者，田灵儿偷偷给她讲宋大仁和文敏上届七脉会武就看对眼结果愣是下一届了依然毫无进展时，叶青岚都惊呆了，这就是纯洁的原住民爱情吗，她不懂她大受震撼。
而且原住民无疑都是坚定的婚后再进行亲密接触拥护者，她可忍不了啊，谁tm要结婚之后才可以嘿咻嘿咻——而且要不要跳婚姻这破烂坑都是个问题，她可是享乐主义，在自己这里那绝对是互表心意之后就逐步一二三循序渐进直奔本垒了，旁人的爱情可以慢慢悠悠细水长流，而她的感情与□□欲望根本不可能分得开，笑话，不馋身子那谈个屁恋爱啊。
可是……谁叫那如此吸引她的少年偏偏从身到心干净得不像话，澄澈到叶青岚哪怕私下里脑补那张俊美的脸动情会是什么样子都做不到，每当她尝试这么做，都会被紧随之来的负罪感打断施法，只有在这件事上她发现自己竟还残留着所剩无多的良知。
她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还没确定关系呢就对他动手动脚，一旦脑子里被打入概念“这个人属于我”……会发生什么，已不用说了。虽然当前已算得上林惊羽和她双箭头，可少年的喜欢里最出格的无外乎牵手抱抱，甚至多半连亲吻都不敢。
而她呢，不瞒实话说——在白天云海广场上见了十八岁初长成的他第一眼，叶青岚就在脑子里喊“我可以”了。
肮脏的成年人世界，对现在的林惊羽而言，果然还是太早了，再等等吧……所以齐昊那个b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拿谴责的眼神看她了啊，好像她是什么人渣一样，他懂个锤子，负重前行的明明是老娘。
……
从脑内回到现实，张小凡早就不想唠这个话题，叶青岚陷入沉默他也乐得轻松，这会儿已经转回去，正用从大竹峰带来的瓶瓶罐罐调制炸鸡佐料，她眼巴巴看着，死也看不明白这是怎么调出肯德基味儿的。
沾上调料的鸡肉就失去了对大黄的吸引力，无聊走到一边趴下闭眼睛了，小灰也跟去躺在它背上，静默又持续片刻，厨房外才有脚步声逐渐靠近，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人。
张小凡又紧张起来，叶青岚则更狠当机立断抢过那一盆正在拌料的鸡肉钻进了桌子底下，看着两双长腿走了进来，然后是曾书书哭笑不得的声音：“你慌什么啊，没看大黄和小灰都没反应吗——我去这怎么还藏一个。”
后面那句自然是看见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叶青岚冒出来的，警报解除便淡定端着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准备拿回给张小凡，却被曾书书横臂一挥：“青岚，你等一下。”
说罢，拿出个用荷叶当包袱皮的东西打开，又一些生鸡肉块滑溜溜地掉进了她端着的大碗里，看得叶青岚眉毛一抖：“我靠，你偷了通天峰的鸡？”
“当然不是，我哪敢啊，这要真被查到头上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曾书书笑嘻嘻耸了耸肩，张小凡听了却陡然色变，脸都白了几分：“等等，曾师兄，你是说——通天峰的人真的会彻查这种事？”
“哎呀说了多少遍不要喊的那么生分，叫我书书就好了啊，小凡。”把鸡肉交出去，曾书书腾出空来的手又下意识摸上了他插在腰带里的扇子柄，啪打开摇了摇，叶青岚扭头问道：“这不是没真的偷吗，慌什么，况且就算真的被抓了也这么多人，法不责众的，别怕啊。”
张小凡依然焦虑不安：“不是没偷，是已经……白天我看到小灰领着大黄偷了好大一块肉骨头，想着应当不至于是太严重的事就没管，可曾、可书书说通天峰会严查的话——”
“什么？”叶青岚重点才不是那些，眼睛瞬间一亮：“这儿还有排骨？还有剩的吗，能不能让小灰再找找？”
张小凡：“………”真是服了你了。
“……是熬汤那种大骨，没什么肉而且很柴，不好吃的。”
“哦。”叶青岚顿时失望：“那算了。”
还有个人自打进屋就没说过话，而且听她和曾书书见面就唠得火热有点情绪不佳，“咚”一声颇大的动静把空盆撂在厨房台面上，吓了张小凡一跳，仔细一看“咦”了一声，有点意外之喜：“谢谢你，惊羽，刷得真干净。”
想当初大家还在草庙村的时候，也就只有无家可归的叶青岚与家境贫寒的张小凡要帮大人劳作，林惊羽是从来不用做粗活的，更无人教他这些，却倒了脏水还自觉知道将盆清洗干净再拿回来，真是难得，换了自己在大竹峰师兄们给打下手，尤其杜必书那种滑头，真就能干出拎着个血淋淋脏盆回来的事，完了八成还振振有词：“谁让你只说了倒掉，又没说倒完还得刷盆！”
只可惜，他发自内心的真诚夸赞并没能让林惊羽的心情变好，对方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并无下文，拽过一把椅子自己闷头坐那了，张小凡继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时不时往叶青岚和曾书书那瞟，前者正在问后者新带来的鸡肉从何而来，曾书书笑得没皮没脸：
“嘿嘿，下山到农户家买的，那家的阿叔不计较我半夜敲门，还手脚麻利帮我现杀切块装好，真是好人啊～”
叶青岚：“……”
废话吗，青云弟子在周边居民眼里就跟神仙似的，这货穿着青云校服去敲门，当地人能不激动吗，况且曾书书不差钱，肯定给了远超一只鸡价格的数目，钱也赚了，还见了仙人，往后跟村民吹牛逼素材也有了，这对村民不纯纯天上掉馅饼，睡觉都会梦中乐出声。
“青岚。”张小凡忽然插入他们的对话，他自己已开始烧热油走不开，只能意有所指试图引导：“好像没怎么听过你和书书师兄在风回峰的事呢，能给我讲讲吗？”
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可长点心，快哄哄惊羽吧，你看在那孤零零眼巴巴看你和曾书书聊得热火朝天的可怜样，再不理他，他好像就要碎掉了。
他太能感同身受了……就像，自己眼睁睁看到那抹红衣身影奔向齐昊时，心口那阵如刀绞的痛。可张小凡偏偏又太善良，哪怕意识到自己的暗恋可能无疾而终，却忍不住仍要帮好友一把，至少青岚对惊羽不是完全无意，不像灵儿师姐从来只拿他当弟弟。
……虽然也没好到哪去，青岚的脾性太奇特了，就往日相处观察得来，张小凡都拿不准心上人这个东西究竟能在叶青岚那排上第几号，她看上去太不像深情专一的人了，甚至他都不敢肯定青岚只有惊羽一个好感对象，她对所有人都挺好的……
呃，究竟是自己这从未被师姐考虑过的惨，还是惊羽整日患得患失更惨，他都搞不清楚了。
而听到张小凡所言的叶青岚迟疑了一下，一时间竟想不出自己在风回峰干的那些事里能挑出几件讲了不会影响她的形象，直接尬在了那，反而曾书书兴致盎然直奔他而去，哥俩好状揽住了张小凡的肩膀口若悬河，从他的小动物园再到收藏的典籍书册如数家珍，顺便遗憾一下自己这么多宝物竟没一样能打动他的心愿意交换小灰。
就在曾书书转去纠缠张小凡之时，被抛下的叶青岚也就自然而然走近桌子也拉过一张木椅，在面无表情却时不时目光短暂横过去一眼的林惊羽旁边坐下了，厚着脸皮冲他咧了咧嘴角，没话找话：
“那啥，你喝酒不？”
林惊羽抱着胳膊拿眼角睨她，都坐椅子了却也腰杆挺得笔直后背完全不靠，从姿态到表情全然一派在叶青岚看来莫名其妙的高傲，只听他皮笑肉不笑哧了一声：“你还真是，完全视纪律于无物啊。”
叶青岚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地嘟囔：“要怎样嘛，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她其实算观察力比较强的，到这会儿多少察觉了这小孩在生闷气，也猜到多半因自己和曾书书关系好引得林惊羽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她没法解释啊，这次跟齐昊那次又不一样了，对方都没突脸直接逼问他俩什么情况，自己陡然冒出一句“你放心我和师兄是纯纯同门情”也太怪了，再说又不是他俩独处，张小凡和当事人曾书书都在那支棱耳朵听呢，这话要冒出来，那场面得多尴尬得窒息。
林惊羽眼角微动，嘴唇也微启再紧闭，似有千言万语临了又心灰意懒全数放弃，最终只剩干巴巴的一句：“……饮酒误事，还是谨慎些好。”
叶青岚听得挑眉，对上他强行压抑着妒意与委屈的晶亮眼眸，只一瞬，林惊羽便猛然侧过头去，眼睫低垂嘴角紧抿显得格外倔强，莫名令她心头一动。
“没有，其实我自己也没喝过酒呢。”
准确来说，是作为修仙世界的叶青岚不曾沾染，在现代还是喝过的，且有点小瘾，属于晚上洗完澡兴致上来了都得来点红酒那种，无论是从美容还是过瘾的角度都舒爽的很。
因此，她有件上辈子都没能找到机会达成的事想确认：
叶青岚忽然钻进桌下，在林惊羽眉梢直跳无语的注视下拎了个坛子“咚”撂桌子上，双眼锃亮：“机会难得，我准备试试自己的底在哪——你明儿还比试，就别喝了光看我喝吧，帮忙数着第多少杯倒的，以及晕了负责送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叶青岚笑吟吟道：“因为只有你可以，别人谁我都不信啊。”
“……”林惊羽终于肯正脸转过来对她，面色稍霁。
……
与此同时厨房更深处，张小凡有点郁闷跟曾书书悄悄道：“虽然能明白她的出发点，但总有种咱俩都被骂了的感觉。”
曾书书也早就不再侃侃而谈，俩人借着鸡块在热油里的滋滋声掩盖竖着耳朵，他立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十分严肃：“嘘，别打岔，我在学习。”
张小凡：？
“啧，榆木脑袋啊你。”共同偷听这件事极大增进了两人的革命友谊，曾书书已基本放下面子不拿他当外人，恨铁不成钢翻个白眼：“这是纠结有没有被骂的时候吗，抓紧时间记下来啊，以后碰到喜欢的人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你师父都不可能教给你这些——你最该庆幸她不是个男人，否则咱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不管看上哪个姑娘都被那家伙勾跑了魂，最后全部打光棍！”
张小凡：“……”
听见脚步，张小凡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熟人又松口气放心继续忙活，叶青岚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换了别人可能张小凡还不好意思开口，但从前在大竹峰，她就在他做饭时周围骚扰惯了，张小凡也就不跟她客气，指了指收拾活鸡弄出来的一盆又是血又是秽物的脏水，上面还漂浮着鸡毛：“帮我倒掉吧。”
“没问题——咦？”
最后那声动静是她下意识就要走过去，结果刚抬步发现走不动才不自禁疑惑发出，来时一路都拉着林惊羽的手，时间久了竟像融为一体再无察觉，而他还不知何时悄悄反握住了叶青岚的手，她这一迈步产生拉扯才陡然惊醒，慌慌张张赶紧松开了。
不巧的是那声咦也被张小凡听到，随口问着“怎么了”再次扭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林惊羽满脸尴尬，咳嗽一声一个大步上前，抢在前面端起木盆：“我去倒。”
说罢就嗖逃出了厨房，端个装满的死沉大盆也脚步毫不沉重溜得飞快，一个走了，张小凡复杂的眼神顺势就落到另一个脸上，叶青岚却跟没事人一样，也跟着看了一眼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外，竟然还乐了：“呦，脸皮真薄。”
“……”张小凡表情更复杂了，脸上分明一句：跟你比，那确实。
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老实人的性格注定了就算吃到自己两个朋友内部消化的瓜，也没那使劲追问的劲头，只摇摇头把满腹心事全部压下，只听叶青岚又开口：“还有别的需要帮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一趟，估计我师兄睡着了忘了约定，我去给他叫醒。”
“噢，那不必，书书师兄其实比你和惊羽更早来过，只是后来……呃，你听说过三眼灵猴吗？”
叶青岚想了想，应该属于在哪扫过一眼印象不大，不太确定答：“好像是我师兄收藏的什么异兽记载上有，怎么了吗？”
张小凡指了指跟前蹲着那只挠头的灰毛猴，无奈道：“他见了小灰非说它就是三眼灵猴，还想用别的、别的东西与我交换，我自然不愿，之后书书师兄便对小灰百般讨好，还说着什么小灰也吃的话这些肯定不够，接着就离开不知去哪了。”
叶青岚：“……”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曾书书收藏癖又犯了这件事，而是张小凡说到他想以物换猴时那可疑的停顿和一闪即逝的脸红，一种微妙的预感从她心头掠过：“他要拿什么跟你换小灰啊？”
“奇珍异兽，呃，还有……绝世孤本什么之类的。”
张小凡支支吾吾，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就暴露一切，叶青岚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还tm绝世孤本呢，曾书书那色批绝对是拿出本子给张小凡看了，瞅给人孩子害臊的。虽然某种程度上，那还确实是绝世孤本来着。
她想说的是作者就在你眼前坐着呢，真想要自己再送他一本不就得了换什么换，三眼灵猴她记得可是贼牛叉的灵兽，想来又是主角光环之下的标准配置，真让十八禁黄书换去了，像话吗？
好在张小凡好男孩一个根本不上当，她发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科技不发达生活多有不便、还外有魔教窥伺没准哪天面临生命危险，但有一件事真是狂戳到她爽点——自己认识的青云门男性大多数男德满分纯情得要死，曾书书那种才看个黄书的纸上谈兵派都属于相当出格，齐昊更是都将近一百岁了才谈个初恋，此前甚至没摸过姑娘小手。
……所以根本就在这了，修道中人本身寿命长，相对的心理发育也缓慢，动不动在自己山上一苦修十年八年不接触外界，说是百来岁实际上换算一下都稚嫩的很，大多数人心思肮脏程度恐怕都不及她这个现代大学生，得亏入门没什么“检查心灵是否纯净”的关卡，不然她一上去，那设施只怕直接化身被污染的圣杯狂喷黑泥，淹没了青云山脉……
因此，她才老是在林惊羽的事上模棱两可，齐昊诟病不满于她明知林惊羽心意不给予回应是渣女，殊不知在叶青岚衡量再三的异世观念里，太早挑明反倒不是好事——她可不是这些光暧昧期就能拉长到几十年的慢性子修真者，田灵儿偷偷给她讲宋大仁和文敏上届七脉会武就看对眼结果愣是下一届了依然毫无进展时，叶青岚都惊呆了，这就是纯洁的原住民爱情吗，她不懂她大受震撼。
而且原住民无疑都是坚定的婚后再进行亲密接触拥护者，她可忍不了啊，谁tm要结婚之后才可以嘿咻嘿咻——而且要不要跳婚姻这破烂坑都是个问题，她可是享乐主义，在自己这里那绝对是互表心意之后就逐步一二三循序渐进直奔本垒了，旁人的爱情可以慢慢悠悠细水长流，而她的感情与□□欲望根本不可能分得开，笑话，不馋身子那谈个屁恋爱啊。
可是……谁叫那如此吸引她的少年偏偏从身到心干净得不像话，澄澈到叶青岚哪怕私下里脑补那张俊美的脸动情会是什么样子都做不到，每当她尝试这么做，都会被紧随之来的负罪感打断施法，只有在这件事上她发现自己竟还残留着所剩无多的良知。
她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还没确定关系呢就对他动手动脚，一旦脑子里被打入概念“这个人属于我”……会发生什么，已不用说了。虽然当前已算得上林惊羽和她双箭头，可少年的喜欢里最出格的无外乎牵手抱抱，甚至多半连亲吻都不敢。
而她呢，不瞒实话说——在白天云海广场上见了十八岁初长成的他第一眼，叶青岚就在脑子里喊“我可以”了。
肮脏的成年人世界，对现在的林惊羽而言，果然还是太早了，再等等吧……所以齐昊那个b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拿谴责的眼神看她了啊，好像她是什么人渣一样，他懂个锤子，负重前行的明明是老娘。
……
从脑内回到现实，张小凡早就不想唠这个话题，叶青岚陷入沉默他也乐得轻松，这会儿已经转回去，正用从大竹峰带来的瓶瓶罐罐调制炸鸡佐料，她眼巴巴看着，死也看不明白这是怎么调出肯德基味儿的。
沾上调料的鸡肉就失去了对大黄的吸引力，无聊走到一边趴下闭眼睛了，小灰也跟去躺在它背上，静默又持续片刻，厨房外才有脚步声逐渐靠近，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人。
张小凡又紧张起来，叶青岚则更狠当机立断抢过那一盆正在拌料的鸡肉钻进了桌子底下，看着两双长腿走了进来，然后是曾书书哭笑不得的声音：“你慌什么啊，没看大黄和小灰都没反应吗——我去这怎么还藏一个。”
后面那句自然是看见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叶青岚冒出来的，警报解除便淡定端着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准备拿回给张小凡，却被曾书书横臂一挥：“青岚，你等一下。”
说罢，拿出个用荷叶当包袱皮的东西打开，又一些生鸡肉块滑溜溜地掉进了她端着的大碗里，看得叶青岚眉毛一抖：“我靠，你偷了通天峰的鸡？”
“当然不是，我哪敢啊，这要真被查到头上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曾书书笑嘻嘻耸了耸肩，张小凡听了却陡然色变，脸都白了几分：“等等，曾师兄，你是说——通天峰的人真的会彻查这种事？”
“哎呀说了多少遍不要喊的那么生分，叫我书书就好了啊，小凡。”把鸡肉交出去，曾书书腾出空来的手又下意识摸上了他插在腰带里的扇子柄，啪打开摇了摇，叶青岚扭头问道：“这不是没真的偷吗，慌什么，况且就算真的被抓了也这么多人，法不责众的，别怕啊。”
张小凡依然焦虑不安：“不是没偷，是已经……白天我看到小灰领着大黄偷了好大一块肉骨头，想着应当不至于是太严重的事就没管，可曾、可书书说通天峰会严查的话——”
“什么？”叶青岚重点才不是那些，眼睛瞬间一亮：“这儿还有排骨？还有剩的吗，能不能让小灰再找找？”
张小凡：“………”真是服了你了。
“……是熬汤那种大骨，没什么肉而且很柴，不好吃的。”
“哦。”叶青岚顿时失望：“那算了。”
还有个人自打进屋就没说过话，而且听她和曾书书见面就唠得火热有点情绪不佳，“咚”一声颇大的动静把空盆撂在厨房台面上，吓了张小凡一跳，仔细一看“咦”了一声，有点意外之喜：“谢谢你，惊羽，刷得真干净。”
想当初大家还在草庙村的时候，也就只有无家可归的叶青岚与家境贫寒的张小凡要帮大人劳作，林惊羽是从来不用做粗活的，更无人教他这些，却倒了脏水还自觉知道将盆清洗干净再拿回来，真是难得，换了自己在大竹峰师兄们给打下手，尤其杜必书那种滑头，真就能干出拎着个血淋淋脏盆回来的事，完了八成还振振有词：“谁让你只说了倒掉，又没说倒完还得刷盆！”
只可惜，他发自内心的真诚夸赞并没能让林惊羽的心情变好，对方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并无下文，拽过一把椅子自己闷头坐那了，张小凡继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时不时往叶青岚和曾书书那瞟，前者正在问后者新带来的鸡肉从何而来，曾书书笑得没皮没脸：
“嘿嘿，下山到农户家买的，那家的阿叔不计较我半夜敲门，还手脚麻利帮我现杀切块装好，真是好人啊～”
叶青岚：“……”
废话吗，青云弟子在周边居民眼里就跟神仙似的，这货穿着青云校服去敲门，当地人能不激动吗，况且曾书书不差钱，肯定给了远超一只鸡价格的数目，钱也赚了，还见了仙人，往后跟村民吹牛逼素材也有了，这对村民不纯纯天上掉馅饼，睡觉都会梦中乐出声。
“青岚。”张小凡忽然插入他们的对话，他自己已开始烧热油走不开，只能意有所指试图引导：“好像没怎么听过你和书书师兄在风回峰的事呢，能给我讲讲吗？”
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可长点心，快哄哄惊羽吧，你看在那孤零零眼巴巴看你和曾书书聊得热火朝天的可怜样，再不理他，他好像就要碎掉了。
他太能感同身受了……就像，自己眼睁睁看到那抹红衣身影奔向齐昊时，心口那阵如刀绞的痛。可张小凡偏偏又太善良，哪怕意识到自己的暗恋可能无疾而终，却忍不住仍要帮好友一把，至少青岚对惊羽不是完全无意，不像灵儿师姐从来只拿他当弟弟。
……虽然也没好到哪去，青岚的脾性太奇特了，就往日相处观察得来，张小凡都拿不准心上人这个东西究竟能在叶青岚那排上第几号，她看上去太不像深情专一的人了，甚至他都不敢肯定青岚只有惊羽一个好感对象，她对所有人都挺好的……
呃，究竟是自己这从未被师姐考虑过的惨，还是惊羽整日患得患失更惨，他都搞不清楚了。
而听到张小凡所言的叶青岚迟疑了一下，一时间竟想不出自己在风回峰干的那些事里能挑出几件讲了不会影响她的形象，直接尬在了那，反而曾书书兴致盎然直奔他而去，哥俩好状揽住了张小凡的肩膀口若悬河，从他的小动物园再到收藏的典籍书册如数家珍，顺便遗憾一下自己这么多宝物竟没一样能打动他的心愿意交换小灰。
就在曾书书转去纠缠张小凡之时，被抛下的叶青岚也就自然而然走近桌子也拉过一张木椅，在面无表情却时不时目光短暂横过去一眼的林惊羽旁边坐下了，厚着脸皮冲他咧了咧嘴角，没话找话：
“那啥，你喝酒不？”
林惊羽抱着胳膊拿眼角睨她，都坐椅子了却也腰杆挺得笔直后背完全不靠，从姿态到表情全然一派在叶青岚看来莫名其妙的高傲，只听他皮笑肉不笑哧了一声：“你还真是，完全视纪律于无物啊。”
叶青岚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地嘟囔：“要怎样嘛，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她其实算观察力比较强的，到这会儿多少察觉了这小孩在生闷气，也猜到多半因自己和曾书书关系好引得林惊羽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她没法解释啊，这次跟齐昊那次又不一样了，对方都没突脸直接逼问他俩什么情况，自己陡然冒出一句“你放心我和师兄是纯纯同门情”也太怪了，再说又不是他俩独处，张小凡和当事人曾书书都在那支棱耳朵听呢，这话要冒出来，那场面得多尴尬得窒息。
林惊羽眼角微动，嘴唇也微启再紧闭，似有千言万语临了又心灰意懒全数放弃，最终只剩干巴巴的一句：“……饮酒误事，还是谨慎些好。”
叶青岚听得挑眉，对上他强行压抑着妒意与委屈的晶亮眼眸，只一瞬，林惊羽便猛然侧过头去，眼睫低垂嘴角紧抿显得格外倔强，莫名令她心头一动。
“没有，其实我自己也没喝过酒呢。”
准确来说，是作为修仙世界的叶青岚不曾沾染，在现代还是喝过的，且有点小瘾，属于晚上洗完澡兴致上来了都得来点红酒那种，无论是从美容还是过瘾的角度都舒爽的很。
因此，她有件上辈子都没能找到机会达成的事想确认：
叶青岚忽然钻进桌下，在林惊羽眉梢直跳无语的注视下拎了个坛子“咚”撂桌子上，双眼锃亮：“机会难得，我准备试试自己的底在哪——你明儿还比试，就别喝了光看我喝吧，帮忙数着第多少杯倒的，以及晕了负责送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叶青岚笑吟吟道：“因为只有你可以，别人谁我都不信啊。”
“……”林惊羽终于肯正脸转过来对她，面色稍霁。
……
与此同时厨房更深处，张小凡有点郁闷跟曾书书悄悄道：“虽然能明白她的出发点，但总有种咱俩都被骂了的感觉。”
曾书书也早就不再侃侃而谈，俩人借着鸡块在热油里的滋滋声掩盖竖着耳朵，他立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十分严肃：“嘘，别打岔，我在学习。”
张小凡：？
“啧，榆木脑袋啊你。”共同偷听这件事极大增进了两人的革命友谊，曾书书已基本放下面子不拿他当外人，恨铁不成钢翻个白眼：“这是纠结有没有被骂的时候吗，抓紧时间记下来啊，以后碰到喜欢的人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你师父都不可能教给你这些——你最该庆幸她不是个男人，否则咱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不管看上哪个姑娘都被那家伙勾跑了魂，最后全部打光棍！”
张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