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少男少女之间彼此暧昧试探,缱绻情意之下亦有暗潮涌动的一晚,但无论是林惊羽还是叶青岚都不曾想过,就在那时,有人正在远处注视这充满年轻朝气的一幕——

    严格来说,叶青岚实际上有所预料他俩在开阔一览无遗的翠坪上说笑打闹可能被人看见,却能想到的最多也就是同样出来夜游私会的胆大同门,反正同为共犯谁也不好意思告发谁,便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因此她绝对想象不到,当时远远看着他俩的,竟会是青云门地位最为显赫之人——正是掌门道玄真人,身着墨绿道袍负手而立,眼神落在那两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违反门规的弟子,却面上如常不见任何怒色,依然神色温润平和。

    而他身旁站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穿的是灰扑扑不起眼的粗布衣袍,容貌也较看上去壮年之态的道玄苍老许多,脸上及双手遍布的皱纹如沟壑纵横深深镌刻,似乎本不对这两个年轻人感兴趣,却在平淡漠然的目光扫过白衣少年放在身侧那柄碧绿长剑瞬间赫然一凛,原本浑浊的双目突然投射堪比鹰隼犀利的光芒,袍袖下的右手不自觉一动,似怀念什么而习惯性想要握紧。

    就在那时——若林惊羽没有那么专注只顾着紧盯身旁少女的一举一动,而是低头看看的话,定能发现草叶遮掩之中的斩龙剑短暂亮了一下,只差一点就要回应远方的召唤腾空而起,如与久别的老友相逢,欢欣雀跃地飞向那人手中。

    但紧接着,老者周身那凌厉气场便如昙花一现顷刻褪去,叹息一声神态归于颓然沧桑。

    百年的寂寥蹉跎让他早认清事实,那已经不是他的法宝了,连他本身的存在都是青云门讳莫如深禁忌中的禁忌,像自己这样连姓名与过往都被遗忘之人,注定要在后山冷清的祖师祠堂消磨光阴直到化为枯骨,甚至如这样到从前极为熟悉此处一草一木的通天峰看上几眼,都得要某些“风光霁月德高望重的掌门真人”大发慈悲首肯,还必须由此人亲自带领趁着夜深人静,绝不可远离其半步……

    这也是老者情难自禁下意识与昔日佩剑产生共鸣,却在最后一刻放弃的原因——就算他不及时住手,道玄也定不会允许斩龙剑真的朝此处飞来。

    就像他曾意气风发名扬天下的过往,如镜中花水中月,只剩看得到、说得出、回忆得起,唯有触碰不得。

    ……所以这厮带他来看斩龙剑做什么,刺激他?敲打他?可自己都这样了还能威胁到堂堂掌教真人什么呢,总不能是掌门当的太无聊平日得在所有人面前装严肃,只能在自己这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身上找乐子,故意想看他见了斩龙剑的失态反应吧?

    灰袍老人眉心一皱,不自禁露出怀疑之色看了道玄真人一眼,后者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淡淡说道:“想多了,便倘若我道法通天,也无法做到未卜先知,事先并不知那少年会带着法宝偏在今夜现身,巧合罢了。”

    “……”

    老者面色沉沉盯着他半晌,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置可否的音节,视线终于从那把绝世神兵转移到其现任主人身上,仔细看了一阵,眼里愈发浮现欣赏,忍不住赞道:“好资质,本次七脉会武名次如何?”

    “前八。”

    “?”灰袍老人诧异地横了他一眼,看起来不太相信:“什么,才前八?你怎么带的?难不成是藏着掖着不肯好好教,没传他斩鬼神?”

    道玄:“我也没说他是通天峰门下,苍松教的,龙首峰哪来的斩鬼神真诀,要怪你怪他去。”

    老者:“……”

    似乎在思考对方为何不将这个绝佳苗子收入通天峰,灰袍老者看着道玄的视线逐渐幽深更甚,随即哼了一声:“龙首峰没有斩鬼神,难不成就有斩龙剑了?”

    “两年前,苍松来讨法宝给他徒弟。”

    老者话里已是呼之欲出的明示加挤兑,道玄真人却眉毛都不动一下稳如泰山,仿佛问心无愧,泰然自若地解释道:“逸才已有七星剑,别的弟子皆资质不够匹配斩龙,既然他龙首峰出了一个入门仅仅三年便可驱物的,诸位长老也一致同意神兵该配如此奇才,我便给了,有何不可?”

    老者:“………呵。”

    他眼里露出讥诮:“神兵终有一天能回归通天峰,可等到来日,苍松再度为他向你讨要斩鬼神真诀,我怎不信你舍得将长门秘传让与别脉?叫那孩子只得斩龙剑却学不到与其匹配的剑诀,当真美玉蒙尘,可惜至极。”

    道玄沉默以对,虽然面上仍是波澜不惊,老者却知道这是被自己说中了——斩龙剑可以给那少年用着,但斩鬼神,出于某些个人因素,对方确实不想传。

    道玄沉吟许久,说道:“既是将来之事,那便容后再议,何况那孩子才入门五年,离上清还早得很,来日方长。”

    老者听得直接翻了个白眼,叫对方几百年来就没变过的弯弯绕绕肠子气得一阵心烦,说话也更加不客气:“不教直说,再过阵子你寻个由头,叫他时常到祖师祠堂上上香。”

    道玄无奈看他一眼:“然后他进境一日千里,迟早叫苍松发觉异样,又如何应对?”

    老者一滞,这次却真无话可说,只得沮丧摇头:“…………罢了,此事当我没提。”

    可恶,难得见了个与自己当年几分相似的小孩,就条件反射手痒想招过来亲自教,竟忘记人家有正牌师父了。

    ……

    此后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一言不发继续目睹远处那年少的一男一女,二者修为皆为当世顶尖睥睨天下,令他们就算不是故意为之也能轻易捕捉任何风吹草动,更别提俩年轻人根本没压低声音的交谈,自然很快从话语中知晓他二人关系——其实根本都不用听,单看林惊羽眼都不眨、目光黏在那女弟子身上抠都抠不动的样子,两个数百岁的老家伙怎可能不知其心思?

    再听下去,又得知与他俩一同入门的还有个叫“小凡”的少年,似原本是个不起眼的,此次会武排名居然比林惊羽还高,等到天亮便要去打半决赛。

    灰袍老者转向道玄,后者也立即明白其意图,补充道:“田不易的徒弟,入门至今寂寂无闻,倒在比试中接连晋级,出乎所有人意料。”

    老者听闻一愣,浮现出苦笑:“他这是收了个与他自己一个模子出来的徒弟啊。”

    “也不全像。”道玄面无表情说道:“比他师父运气强太多,四场比试轮空两场,也是千载难逢。”

    “……这。”

    估计也是这个缘故,从林惊羽话语中不难听出苍松很是瞧不上这个投机取巧靠运气的小凡,同样那女弟子亦不被苍松道人所喜,少女却一派乐天全然不放在心上,接连驳回林惊羽叫她多加勤奋修行、好早日令苍松刮目相看的好心规劝,轻描淡写直接点破事实——偏见已经种下,无论自己往后再做什么,苍松也总能再找出八百种借口叫她离林惊羽远远的。

    老者心中表示赞同,以他对苍松之了解确实是这样,那家伙可死板了,回忆起来都头疼。

    而且持斩龙剑那少年观言行,竟已经有点被影响成了固执性子的模样,老古板教出小古板,反倒不如旁边的女弟子看待事物来得准确透彻。

    他看到说这话时的少女神色轻蔑语调嘲讽,却唯独望着白衣少年的目光亮晶晶的满是喜爱,分明对长辈同不同意二人要好这件事半点不在乎,只要有他本身便足矣。

    ……只是不知她的这份钟情,又能在将来抵住多少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倘若有一天,换做她身旁此刻还无忧无虑的白衣少年身陷囹圄,她是否能义无反顾站在他身边?

    老者心中百味陈杂,忽然只觉得意兴阑珊。

    “走了。”

    他漠然打个招呼,也不管道玄如何反应,转身大步向通天峰后山走去。

    ……

    灰袍老者既已离开,道玄真人亦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几乎是那道苍老身影消失不见,就也无声无息从另一方向离去——也幸亏如此,才没叫这两位数百岁仙风道骨的修仙泰斗,目睹到后来林惊羽逞强灌酒、还把人家姑娘压倒在草地上那段……

    而回到翠坪这边,彼时林惊羽早就醉晕过去不省人事,叶青岚所能做的也只有连拖带拽把人弄到灌木后,算是好歹有个遮掩,总不能一直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也太肆无忌惮了。

    “唉……”

    林惊羽躺在地上睡得死沉,叶青岚坐旁边急得咬指甲,时不时就叹口气探头往外看看,还不敢走开——试过了,只要她敢离远,树丛里的蚊虫就会在瞬间把林惊羽团团围住。

    刚发现会有虫子往他脸上飞的时候,叶青岚都惊了,吓得连忙去摸林惊羽的鼻息——按理说修道之人体内灵气流转不息,自然情况下都自带威压,修为深厚的别说虫蚁,往那一站连猛兽都能吓走,就算是睡着也不会中断这份护体真气,基本是如呼吸般刻入本能的举动。

    所以怨不得她吓一跳,除非重伤或者死了,不然谁tm听说过修仙者会让蚊子咬这种事?

    林惊羽当然活的好好的,只是这小子不知怎么回事,是心大还是醉得太深,竟然昏睡中撤下护体真气所有防备,大剌剌跟个脆弱的凡人一样往那一躺,要不是叶青岚自己蓝条不够长,二十四小时无缝挂着buff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吃力,于是额外洗衣服时加了草药提取剂平时帮着驱避蚊虫,这会儿就成了人形六神庇护着他不被蚊子咬,否则,好端端的帅哥早就一脸包了。

    叶青岚狐疑地把鼻子对准空酒袋瓶口,使劲嗅嗅:确实只是酒啊,而且她也喝过呢,可以保证并没有中途变成一瓶强力蒙汗药之类的,甚至度数也不高,咋就能醉成这样,真是活久见。

    但是自己衣服上浸的草药液并不多,她也不想顶着一身奇怪气味在人面前走来走去的,只能说保得了自己,像是只呆在旁人身边就效果很有限,叶青岚时不时用袖子在林惊羽脸上拂过驱赶飞虫,后来不耐烦了干脆换个位置坐向对方脑袋上方,把整个人往自己这一拽,让他脑袋枕着她的腿,再把双手牵过来,放自己青云校服的下摆上。

    这下总算清静了,解放了她的双手不用隔三差五跟雨刷器似的招呼两下,可能唯一不好的是林惊羽无知无觉被她摆弄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以及当被那只机关小鸟引路带来的齐昊找到二人时,一眼看见自己师弟闭紧双目满面红晕,衣衫凌乱一幅任人欺凌的可怜模样软绵绵躺在某人大腿上,两只手还疑似之前抓住过对方的衣服下摆。

    总之场面极度混乱,在不知前情提要的外人看来,的确充斥着浓浓的不正当男女关系气息。

    齐昊都看傻了。

    ——不是,你们?

    进展如此之快的吗?在自己和灵儿还在纯情牵牵小手拥抱一下的时候,他更加纯洁懵懂的师弟,已经被那个女人摧残到清白尽失了吗?这究竟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是人性的扭曲?

    更大的问题是——偷吃也就偷吃了,你能不能悄悄的,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专门叫人来围观算几个意思啊!太变态了吧!魔教妖人都没有这么变态啊!!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他!就算他做错了事情请让天雷来劈他,而不是让他看见这个!

    为什么不找张小凡来看?你们不是更熟吗?噢他懂了——这一定是在搞他心态想让他明天比试发挥失常,好输给曾书书吧!

    活了近百年的齐哥哥,今天也被十六岁的奇葩师妹刷新认知的下限呢。

    叶青岚只看见齐昊的脸出现在灌木上方一瞬,对方就瞳孔地震嗖背过身去速速远离,她一下就急了:“哎!不是你跑啥,就等你来呢,快点帮帮忙啊!”

    齐昊背影一颤,逃跑的脚步虽停了但还是没转身,半天才很是艰难挤出一句:“叶师妹……你寻我过来,到底是为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这家伙醉成这样怎么回舍馆,总不能就扔这睡一宿吧?”

    听到“醉”这个字,齐昊总算肯转过来面向她了,大步走回来拨开树丛也钻进来,果然一靠近就闻到不甚明显的酒气,看他过来了蹲下向人伸出手,叶青岚露出满脸如释重负捶着膝盖,毫不留恋往旁一撤把自己解放出来,腿一挪,林惊羽的后脑勺就咣落在了地上。

    叶青岚:“………您为什么不接一下?”

    齐昊:“………抱歉。”

    谁能料到你撒手撒那么果断,一下没反应过来……

    齐昊心情复杂叹了口气,行吧,看对方避之不及快速甩包袱的模样,多半先前确实是自己误解了,而且离近了一看,发现林师弟虽然衣衫不整,领口和腰带却都完好未松,那些凌乱痕迹也更像被人为拖拽留下,而非被……做了什么。

    况且刚想起灵儿不止一次说过,叶青岚只是嘴上没个把门显得貌似很恐怖,实际上人还是分得清轻重很靠谱的,那估计真的只是在照看醉酒的林惊羽……等一下。

    齐昊眉头一皱,发觉不对:“师弟长这么大向来滴酒不沾,怎会忽然酗酒弄得狼狈至此?”

    “谁知道呢。”叶青岚稳如老狗,脸不红心不跳:“可能是白天比试输给你气的吧,借酒浇愁呗。”

    齐昊:“……”你看我信吗?

    他神情莫测看着叶青岚:“就算如此,师弟又是从何处拿到的酒?”

    叶青岚仰望天空,一脸不关我事吹了声口哨,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反正事已至此,不信你还能眼睁睁看他露宿街头咋的,赶紧带回你们宿舍,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嘛。”

    “叶师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齐昊如此说道,而且脸上罕见浮现了苦恼为难,叶青岚不明白背个人回房这么点事情怎会竟令堂堂齐大师兄都感到棘手,齐昊苦笑一声:“师妹应知道家师严厉,可想过林师弟这副模样被看见,他将会被如何处罚?”

    叶青岚仍然不解:“不让你们师父看见不就好了吗,首座又不跟弟子住一起,你总不至于傻到去汇报一下吧,苍松师伯怎会知……等一下。”

    她突然变了脸色,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擦,怎么忘了,她自己和曾书书,还有田灵儿不都这两天因为差不多的事吃了大亏,只因周围这些熟人都个个品行端正,久了竟让人放松警惕,忘了大环境中永远少不了的一类——小报告精,妈的上辈子就最烦这种人了!

    看她表情从茫然一瞬转为恍然加鄙夷,齐昊松了口气,好歹自己端着温文尔雅大师兄的人设,甚至还是首座预备役,如果可以,他尽量不想背后蛐蛐自家龙首峰的同门,好在对方足够机灵,不用他把话说出来就先自行了悟,省事了。

    “那怎么办。”叶青岚怏怏愁得挠头:“不能回你们龙首峰住处,那更不能让我背回去啊,难道真只能让他睡野外了?”

    齐昊蹙眉思索一阵,忽然站起:“师妹稍候,我去去便回。”

    叶青岚都没来得及说话,睁圆眼睛就看他嗖地蹿远了,只能又低下头看看阖眼熟睡的林惊羽,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喂,你齐师兄应当还算靠谱吧,不会真的把你抛下不管吧?”

    林惊羽自然不会回答,她也只能眼巴巴地等,好在齐昊确如他保证的那样很快回来了,只见他动作利索蹲下背起林惊羽,叶青岚也无需废话立即站起,抱着斩龙剑鞘一溜小跑跟上。

    虽然是很想问他哪里找的落脚处,但更深知现在不是交流情报的时机,她闭紧嘴巴紧紧跟着齐昊一步顶她两步的长腿,方向竟是离六脉所在舍馆越来越远,直奔通天峰深处而去了。

    齐昊大步流星进了一间僻静院落,院内共三间房屋,接着不做犹豫直接就推开左边那间,不出预料空无一人,他将林惊羽安置到床榻上。

    同时,叶青岚也进了屋把门一关,走过来将斩龙剑放在了林惊羽的枕边,然后与齐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对方已自觉开始解释:

    “此处是通天峰弟子居舍,方才我向相熟的长门同门求助,他便指了这间空房,今夜可让林师弟在此安心歇息。”

    叶青岚想了想,还是咽下追问那位长门师兄是否信得过的废话,这方面齐昊肯定比她思虑更周全,那自己也不必再婆婆妈妈,于是点头,笑嘻嘻恭维道:“果然还是齐师兄神通广大有人脉啊,幸亏有你,不然林惊羽可倒霉了。”

    齐昊淡淡看了她一眼,他想听的自然不是这个:“那么,师妹是否也该给齐某讲讲,林师弟是如何把自己弄成这般的了?”

    “噢,好呀。”叶青岚坦然以对,把自己被推倒那段略掉便毫不扭捏讲了,然后好整以暇看齐昊那隐隐的不满眼神与到嘴边要责备的话语中途不得不强咽回去,有苦说不出,只剩一言难尽。

    嘻嘻,想说她两句结果吃瘪了吧,这次可是林惊羽主动来约的她,酒也不是她哄骗他喝而是他自己强硬抢过去,没想到吧!

    “以上句句真言,苍天为证,若有扯谎,叫我出恭没有纸。”

    最后她一本正经竖着三根手指说完,齐昊面色沉沉盯她半晌,也确实看不出分毫破绽,终只得承认那就是事实,长叹一口气,接着扭过头去瞪着熟睡的林惊羽,眼神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还得端着形象,叶青岚觉得他都想拽着领子把林惊羽拉起,气急败坏指指点点:不听师父话偷偷溜出去是吧!上赶子到女弟子舍馆找人是吧!抢酒喝醉态尽出是吧!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深深呼吸数息之后,齐昊总算调整好了情绪,又变回了平时沉稳从容气宇不凡的齐师兄,眼神也恢复平和重新望向她,只是似乎多了一丝郁闷:“师弟顽劣,只怪我管教无方,让叶师妹看笑话了。”

    “哪有哪有,怪谁也不能怪你啊。”叶青岚当然也不蹬鼻子上脸,便算翻篇一笑置之,齐昊顿了顿,迟疑说道:“其实……另一有事想请问师妹,今日可有见到灵儿?”

    “啊?”

    叶青岚一呆,对哦,他还不知道田灵儿离开通天峰的事呢。

    “叶师妹?”看她神色闪烁必是知道内情,齐昊面上闪过焦急不安,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叶青岚苦恼地挠了挠下巴,搜肠刮肚开始措辞:“就,怎么说呢……”

    待她吭哧瘪肚讲完,齐昊直接沉默了,本来一意气风发的帅哥直接蔫成了霜打茄子,想着人家父母竟对自己厌恶至此,顿感前路坎坷满眼望去一片荆棘丛生,和田灵儿的未来艰难无比。

    也正因为他情绪低沉,才没发现叶青岚心虚闪躲的眼神,也知道经她嘴里这么一讲,搞得好像田灵儿被关禁闭百分百因为和齐昊谈恋爱了似的,可她能怎么办,私传太极玄清道的部分是人家大竹峰内部秘密,肯定不能说的啊。

    “呃……你还好吧?”

    “无事,多谢叶师妹告知。”齐昊苍白着脸,很是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一看便知被打击够呛半点没了平日淡然从容,搞得叶青岚更加于心不忍,下意识安慰:“其实我觉得也不是没丝毫回旋余地,田师叔什么脾气你也懂,过段时间没准儿就消气了呢,你振作点啊,不管怎样起码七脉会武彻底结束了再说,明天你还比试呢。”

    齐昊略感惊讶看她一眼,笑容忽真诚了些:“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因此心神不宁,好明日输给你风回峰呢。”

    叶青岚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其实今夜把你喊出来也是我的计谋,目的就是让你没法睡觉明天台上困得睁不开眼,好让我师兄躺赢捏。”

    对方听得忍俊不禁连连摇头,同时倒也提醒了他,齐昊往房门看了一眼似有离去之意,接着又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递来。

    “此为醒神丹,可掩酒气,明早给林师弟服下,此后便是他站到家师面前,也无法看出师弟曾宿醉过了。”

    “噢。”叶青岚刚没想太多,接过来才觉不对:“什么——明早?你意思我还得在这陪一宿?!”

    话还没说完,齐昊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闪现到了门前,手都抬起来推门了,听见她失态叫唤才没果断出去,只理所应当答道:“不然?否则师弟明日醒来发现自己只身睡在陌生房中,若慌起来冲出去惊扰众多长门弟子,岂不更加坏事?”

    叶青岚:“不是、你,我——”

    大哥,孤男寡女的这合适吗?之前刚看见林惊羽躺她腿上那会儿,你可不是这么放心的反应啊,当时那表情跟天塌了似的,就好像她已经把林惊羽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了一样,怎么这会儿突然又相信她的人品了,俩人呆一屋甚至还有张床,不怕她兽性大发把他师弟给□□了?

    “有劳师妹,齐某告辞。”

    她震惊到结巴,齐昊却已趁机嗖地闪了出去,回身微微一笑,把门从外面牢牢关上了。

    叶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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