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最终在法相的和事佬调解下，才没发生比如齐昊率先动手正道大内讧、又或者让陆雪琪当场用天琊剑鞘抽李洵嘴巴子这等贻笑大方的闹剧，但再怎么说，既然被无数蝙蝠包围的危机已过，青云几人谁都不想浑身脏污多呆哪怕一秒，一行人当即暂退休整，到空桑山之外稍远另一座有干净水源的小山丘扎营。
“陆、陆师姐，稍等一下！”
陆雪琪如离弦之箭直冲向溪流的脚步一顿——可能但凡换个人这时候唤她都不会理睬，却偏偏是一路都乖乖跟随大部队行动，几乎从不主动挑起话题的张小凡突然吱声，一边碎步快跑一边匆忙从自己行囊里掏出个东西追到她身后，讷讷递来。
陆雪琪盯着他掌中一块形似某种排泄之物，动也不动更别提去接，神色冷冷：“……”
“啊、不是！”张小凡愣了片刻，才在那越来越不是好眼神的冰冷注视下顿悟，赶紧解释：“师姐你别误会，这不是……只是看上去丑了些，这东西与皂角是同样用处，师姐若不嫌弃，便拿去用吧。”
陆雪琪颇惊讶多看了他一眼，虽然仍不怎么信那形如干燥兽粪之物和皂角能划等号，但如果真是如此，这样一个东西对现在的她无疑雪中送炭，便也半信半疑接过，眉目间褪去冷肃神色稍缓，道了声多谢，转身向更远的溪流上游走去。
“嘿！”前脚人刚走，目光还投向陆雪琪那清冷高傲背影的张小凡肩膀就被一记重拍，曾书书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不怀好意戳他肋骨：“够行的啊，我先前还当你小子是块不开窍的木头，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居然还停下来回答你，都没将你当成路边的一棵树？”
面对的不再是冰雕雪砌般的高冷仙子，张小凡便不再那么紧张了，顿时冲曾书书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没有！我只是将能洗净衣物的东西给了陆师姐而已。”
“啧啧，真够殷勤。”曾书书仍阴阳怪气挤眉弄眼，然后理所当然把手摊平往他鼻子底下一伸。
张小凡诧异回望，曾书书瞪他：“发什么愣，给我也来一个啊，还是不是朋友？”
“噢……可是一共只有一个，已经给了陆师姐，没了。”
曾书书：？
“不是，大哥。”他指指两人身上被血迹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衣服：“那你没想过你自己怎么办吗？”
张小凡后知后觉“啊”了一声，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其实他可以把肥皂掰开来着。
曾书书：“………”
真无语。
………
青云诸山千里之远，中州边境有一处名为“归元派”的小规模道门，全门上下皆躲去了几十里外的村镇中，而原先鸠占鹊巢作威作福的魔教众此时也都不见踪影，只是将灵气充裕可称琅嬛福地的仙家洞府糟蹋不堪，书册典籍损失不计其数，更有甚其中还横着些魔教中人尸首，大多一击毙命不拖泥带水，可见修为差距甚远。
在首领被那把碧光凛然杀气腾腾的长剑利落斩杀之后，剩下的贼人早让那四个实力强横的正道外援吓破了胆落荒而逃，青云几人也穷寇莫追任由他们四散逃亡，只发了传讯给村镇中的同门，同时驻守此地以防贼寇反扑，等待归元派众人被青云同门护送回自己老家。
回来之后，青云一行人也帮着归元派收拾了一团乱的门中事务，待尘埃落定，已过去数天。
“……唉。”
归元派客房外，深夜院落之中，方超手心一摊，略带愁容看着掌中两颗指节大小的晶莹石头，躺在手里盈盈发光颇为好看，他却灰心摇头，对月长叹。
这便是归元派给他们青云几人的谢礼之中，已算得上最拿得出手的一件了——没办法，人家自己是劫后余生囊中羞涩，能掏出东西就算尽力而为了，给你谢礼也是情分而非本分，哪还能要求那么多。
此物名为炎冰玉，乃是两颗曲玉形状一蓝一红的晶石呈太极形状拼在一起，分别蕴含炎火与冰寒之力，分别放置则赤者灼烫青者寒冷，放在一块两者互相抵消才可叫人并无不适持在手中，若作炼器之用，则定然也是要拆开的。
——这便是方超愁容不展的缘由，说实在的，火属性和冰属性都和他本人不算太契合，从前那是年少没主见，瞧见人家齐昊寒冰仙剑威力惊人就眼馋有样学样，如今从头再来，他已实在不想重蹈覆辙再炼一把冰属性的仙剑，有没有别的属性灵材给点啊……
他如此想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师兄？”
方超闻声回头，见是林惊羽从另一件客房推门走出来，背上斩龙剑碧光清冽格外惹眼，同样引人瞩目的还有少年人万里挑一的卓绝风姿，比如同样是他们龙首峰大多数人都穿的白色衣衫，仿佛穿在对方身上都比自己更显飘逸俊朗数倍……更别提那才是入门区区五年的货真价实初出茅庐，修为却已远远胜过苦修几十载的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更者，年纪还不及弱冠就有神兵利器在手，一辈子都不用体验缺材料锻造法宝的愁。
方超胸中苦涩地想着，勉强硬挤出的微笑都带着酸气，听着有点咬牙切齿：“林师弟为何夜深了还不歇息？”
“我正是在等师兄。”
方超狐疑地转过来，林惊羽坦然自若毫不客套，开口就单刀直入：“白日归元掌门赠予炎冰玉之时，我发觉师兄情绪似并不有多喜悦，猜是那物不适合锻造师兄的新法宝，即是如此，可否让给我？”
方超：？
不是，你小子都这么老天爷独爱千般荣光在一身了，还要跟人抢宝物，能不能要点脸？
——他差点就把上面这句话写在脸上，脸皮抽搐了好些下才压下怨气，但眼神流露出看到奇葩那种震惊还是映在林惊羽眼里，他似陡然想起什么眨眨眼，忽然走近，同时从肩上摘下一个行囊，单手拎着送到方超身前。
“我用这些交换，师兄可愿成全？”
“这……”方超面露抗拒，本能以为包裹里就是归元掌门赠给林惊羽那部分破铜烂铁，还想着白日这小子不是装清高通通推辞了吗，居然转头背着人又收下，心中不免冷哼抱了轻蔑之意，林惊羽僵持片刻看他不接，也不多话，干脆自己拿到院中石桌上打开包裹往那一摊，顿时各色耀眼光晕在黑夜中闪烁，连天上的明月也相比之下黯淡了。
布包中装着六七样灵材，金玉木石皆有，个个灵气充裕光华灿烂，竟是没一样较那对冰火双生的晶石有甚不如的。
“……”
方超瞪圆的眼睛里，从那句“你不要脸”瞬间变成了“你脑子没毛病吧”。
“林师弟。”虽然是天大的便宜摆在眼前，方超还是负责而谨慎地提醒了一下，倒不是有多好心，他更怕的是这年轻不懂事败家孩子事后反悔，闹到苍松道人那去：“炎冰玉也并非什么十分罕见宝物，论蕴含灵力并不如师弟手中这些，师弟为何要做这赔本买卖？另外……这些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
说话间方超细细端详了桌上那些天材地宝，其中有两样顿令他一眼相中，而且非要说有什么问题，那便是其中唯独没有冰属性的灵材。
林惊羽显得情绪异常稳定：“从魔教妖人尸身上摸来的。”
他想了想，又补一句：“就在方师兄你及二位长门师兄巡视之时。”
方超：“……？”
短短时间，方超脸上从轻视转为震惊，到现在彻底变成惊悚。对哦，他刚想起来，占据归元派那伙魔教的领头及几个中强手，大半都是被这林师弟一剑劈死的……
“怎么了吗？”林惊羽还歪歪头，为他的反应不解地问：“有人曾对我说，战斗胜利后搜刮干净乃是天经地义，莫非不应如此？”
方超脸皮抖动，不忍直视捂住半边脸：“没……你做得好。只是我仍不明白，你怎么偏对这炎冰玉如此执着？”
“……”
直到听到这个问题，林惊羽一向坦然淡定的视线才不自然漂移闪烁了一下，但方超也是皱眉紧盯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林惊羽便无法，微叹一声老实交代：“我……我是想将它送给一个人。”
“你搜来其他那些不是更好？”
林惊羽略显苦恼，答道：“非如此简单，并不是越罕见便越好，而是她本就有中意之物，我捡走那些却无论哪一样都与她想要的分毫不沾边，唯有炎冰双玉中的冰玉较为接近，所以……”
“原来如此。”
方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面上戒备与怀疑不知何时已被一种意味深长的古怪神情替代，他挑眉看着林惊羽，似笑非笑不经意说道：“啊……听起来，想讨那位叶师妹的欢心确实挺不容易的，真是为难你了。”
“什——”
眼见龙首峰上人人惹不起的天之骄子满脸写着见鬼般的一句“你怎么会知道她”，露出了红着耳朵瞠目结舌的窘态，方超终憋不住笑了出来，顿时觉得这个样样出挑，貌似完美无缺得像云端仙人的林师弟一下子落回红尘，倒是显得生动可爱了几分。
之前也是因为对方一来就分走师父苍松道人绝大部分注意才对其隐含不满，但如今林惊羽入门已有数年，时间证明了苍松的眼光与选择并无错处，他亲眼所见这块璞玉经打磨后绽放出的光辉是多么耀眼无瑕，且在本次共同下山历练中也让方超得见其性子坚毅刚猛，与魔教交锋便是一马当先绝无半点儿贪生怕死，竟一打起来反倒将他们三个年长师兄护在身后，从来都是挺身而出率先冲向最危险之处，一人一剑勇往无前，叫人如何不敬服。
经这么一遭，方超对林惊羽那点因其从前得到特殊待遇产生的疏远生分之感基本已释然，更亲眼见他天资过人年纪轻轻已道行极高、却露出懵懂少年思慕心上人青涩赧然的一面而玩心大起，哈哈大笑：“师弟莫不是忘了，七脉会武齐师兄与曾书书比试那日，你可是当着两脉所有人的面……喏，从那之后，咱们龙首峰哪还有人不知叶师妹的名号？”
林惊羽跟着回忆了一下，顿时俊颜上的绯红蔓延到了脖子根，看起来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死死低垂着脑袋让碎发落下挡了眉眼，唯有嘴唇颤动，还在强撑：“师兄莫要取笑……只说你换与不换就是了。”
“换，自然是换。”方超都快笑裂开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怎能让师弟一番心意落空，哎——你等一下。”
他躲开了林惊羽闻言就松口气伸过来要拿炎冰玉的手，挑眉挤眼表情欠揍：“稍等，想起件事，让我先回趟房。”
林惊羽不解但没异议，方超转身回去一阵翻找，拿着个缎面锦盒把两颗红蓝晶玉往里装，笑道：“给，从别的宝物上扒下来的盒子，送人不也好看些？”
将锦盒抛出让林惊羽接住，而且他也没真狮子大开口把那一包裹的灵材照单全收，只挑走了从一开始就盯上的那两三件，剩下的重新包起一块塞给林惊羽，引来对方诧异不已：“方师兄？”
“哎，你这小子，还真是个傻子不成。”方超恨铁不成钢指指点点：“炎冰玉得给，别的添头自然也得给啊？你是不是根本不懂那些姑娘家的心，师兄今日便教你——管她用不用得上，她们女子天生就喜爱亮晶晶和漂亮的东西，送的自然是多多益善，你可明白了？”
林惊羽：“………”
“……原来如此。”他沉吟回味良久，再抬头时清秀俊俏的脸上已满是诚挚感激，当即抱拳：“师弟受教，多谢师兄！”
……
“陆、陆师姐，稍等一下！”
陆雪琪如离弦之箭直冲向溪流的脚步一顿——可能但凡换个人这时候唤她都不会理睬，却偏偏是一路都乖乖跟随大部队行动，几乎从不主动挑起话题的张小凡突然吱声，一边碎步快跑一边匆忙从自己行囊里掏出个东西追到她身后，讷讷递来。
陆雪琪盯着他掌中一块形似某种排泄之物，动也不动更别提去接，神色冷冷：“……”
“啊、不是！”张小凡愣了片刻，才在那越来越不是好眼神的冰冷注视下顿悟，赶紧解释：“师姐你别误会，这不是……只是看上去丑了些，这东西与皂角是同样用处，师姐若不嫌弃，便拿去用吧。”
陆雪琪颇惊讶多看了他一眼，虽然仍不怎么信那形如干燥兽粪之物和皂角能划等号，但如果真是如此，这样一个东西对现在的她无疑雪中送炭，便也半信半疑接过，眉目间褪去冷肃神色稍缓，道了声多谢，转身向更远的溪流上游走去。
“嘿！”前脚人刚走，目光还投向陆雪琪那清冷高傲背影的张小凡肩膀就被一记重拍，曾书书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不怀好意戳他肋骨：“够行的啊，我先前还当你小子是块不开窍的木头，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居然还停下来回答你，都没将你当成路边的一棵树？”
面对的不再是冰雕雪砌般的高冷仙子，张小凡便不再那么紧张了，顿时冲曾书书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没有！我只是将能洗净衣物的东西给了陆师姐而已。”
“啧啧，真够殷勤。”曾书书仍阴阳怪气挤眉弄眼，然后理所当然把手摊平往他鼻子底下一伸。
张小凡诧异回望，曾书书瞪他：“发什么愣，给我也来一个啊，还是不是朋友？”
“噢……可是一共只有一个，已经给了陆师姐，没了。”
曾书书：？
“不是，大哥。”他指指两人身上被血迹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衣服：“那你没想过你自己怎么办吗？”
张小凡后知后觉“啊”了一声，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其实他可以把肥皂掰开来着。
曾书书：“………”
真无语。
………
青云诸山千里之远，中州边境有一处名为“归元派”的小规模道门，全门上下皆躲去了几十里外的村镇中，而原先鸠占鹊巢作威作福的魔教众此时也都不见踪影，只是将灵气充裕可称琅嬛福地的仙家洞府糟蹋不堪，书册典籍损失不计其数，更有甚其中还横着些魔教中人尸首，大多一击毙命不拖泥带水，可见修为差距甚远。
在首领被那把碧光凛然杀气腾腾的长剑利落斩杀之后，剩下的贼人早让那四个实力强横的正道外援吓破了胆落荒而逃，青云几人也穷寇莫追任由他们四散逃亡，只发了传讯给村镇中的同门，同时驻守此地以防贼寇反扑，等待归元派众人被青云同门护送回自己老家。
回来之后，青云一行人也帮着归元派收拾了一团乱的门中事务，待尘埃落定，已过去数天。
“……唉。”
归元派客房外，深夜院落之中，方超手心一摊，略带愁容看着掌中两颗指节大小的晶莹石头，躺在手里盈盈发光颇为好看，他却灰心摇头，对月长叹。
这便是归元派给他们青云几人的谢礼之中，已算得上最拿得出手的一件了——没办法，人家自己是劫后余生囊中羞涩，能掏出东西就算尽力而为了，给你谢礼也是情分而非本分，哪还能要求那么多。
此物名为炎冰玉，乃是两颗曲玉形状一蓝一红的晶石呈太极形状拼在一起，分别蕴含炎火与冰寒之力，分别放置则赤者灼烫青者寒冷，放在一块两者互相抵消才可叫人并无不适持在手中，若作炼器之用，则定然也是要拆开的。
——这便是方超愁容不展的缘由，说实在的，火属性和冰属性都和他本人不算太契合，从前那是年少没主见，瞧见人家齐昊寒冰仙剑威力惊人就眼馋有样学样，如今从头再来，他已实在不想重蹈覆辙再炼一把冰属性的仙剑，有没有别的属性灵材给点啊……
他如此想着，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师兄？”
方超闻声回头，见是林惊羽从另一件客房推门走出来，背上斩龙剑碧光清冽格外惹眼，同样引人瞩目的还有少年人万里挑一的卓绝风姿，比如同样是他们龙首峰大多数人都穿的白色衣衫，仿佛穿在对方身上都比自己更显飘逸俊朗数倍……更别提那才是入门区区五年的货真价实初出茅庐，修为却已远远胜过苦修几十载的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更者，年纪还不及弱冠就有神兵利器在手，一辈子都不用体验缺材料锻造法宝的愁。
方超胸中苦涩地想着，勉强硬挤出的微笑都带着酸气，听着有点咬牙切齿：“林师弟为何夜深了还不歇息？”
“我正是在等师兄。”
方超狐疑地转过来，林惊羽坦然自若毫不客套，开口就单刀直入：“白日归元掌门赠予炎冰玉之时，我发觉师兄情绪似并不有多喜悦，猜是那物不适合锻造师兄的新法宝，即是如此，可否让给我？”
方超：？
不是，你小子都这么老天爷独爱千般荣光在一身了，还要跟人抢宝物，能不能要点脸？
——他差点就把上面这句话写在脸上，脸皮抽搐了好些下才压下怨气，但眼神流露出看到奇葩那种震惊还是映在林惊羽眼里，他似陡然想起什么眨眨眼，忽然走近，同时从肩上摘下一个行囊，单手拎着送到方超身前。
“我用这些交换，师兄可愿成全？”
“这……”方超面露抗拒，本能以为包裹里就是归元掌门赠给林惊羽那部分破铜烂铁，还想着白日这小子不是装清高通通推辞了吗，居然转头背着人又收下，心中不免冷哼抱了轻蔑之意，林惊羽僵持片刻看他不接，也不多话，干脆自己拿到院中石桌上打开包裹往那一摊，顿时各色耀眼光晕在黑夜中闪烁，连天上的明月也相比之下黯淡了。
布包中装着六七样灵材，金玉木石皆有，个个灵气充裕光华灿烂，竟是没一样较那对冰火双生的晶石有甚不如的。
“……”
方超瞪圆的眼睛里，从那句“你不要脸”瞬间变成了“你脑子没毛病吧”。
“林师弟。”虽然是天大的便宜摆在眼前，方超还是负责而谨慎地提醒了一下，倒不是有多好心，他更怕的是这年轻不懂事败家孩子事后反悔，闹到苍松道人那去：“炎冰玉也并非什么十分罕见宝物，论蕴含灵力并不如师弟手中这些，师弟为何要做这赔本买卖？另外……这些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
说话间方超细细端详了桌上那些天材地宝，其中有两样顿令他一眼相中，而且非要说有什么问题，那便是其中唯独没有冰属性的灵材。
林惊羽显得情绪异常稳定：“从魔教妖人尸身上摸来的。”
他想了想，又补一句：“就在方师兄你及二位长门师兄巡视之时。”
方超：“……？”
短短时间，方超脸上从轻视转为震惊，到现在彻底变成惊悚。对哦，他刚想起来，占据归元派那伙魔教的领头及几个中强手，大半都是被这林师弟一剑劈死的……
“怎么了吗？”林惊羽还歪歪头，为他的反应不解地问：“有人曾对我说，战斗胜利后搜刮干净乃是天经地义，莫非不应如此？”
方超脸皮抖动，不忍直视捂住半边脸：“没……你做得好。只是我仍不明白，你怎么偏对这炎冰玉如此执着？”
“……”
直到听到这个问题，林惊羽一向坦然淡定的视线才不自然漂移闪烁了一下，但方超也是皱眉紧盯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林惊羽便无法，微叹一声老实交代：“我……我是想将它送给一个人。”
“你搜来其他那些不是更好？”
林惊羽略显苦恼，答道：“非如此简单，并不是越罕见便越好，而是她本就有中意之物，我捡走那些却无论哪一样都与她想要的分毫不沾边，唯有炎冰双玉中的冰玉较为接近，所以……”
“原来如此。”
方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面上戒备与怀疑不知何时已被一种意味深长的古怪神情替代，他挑眉看着林惊羽，似笑非笑不经意说道：“啊……听起来，想讨那位叶师妹的欢心确实挺不容易的，真是为难你了。”
“什——”
眼见龙首峰上人人惹不起的天之骄子满脸写着见鬼般的一句“你怎么会知道她”，露出了红着耳朵瞠目结舌的窘态，方超终憋不住笑了出来，顿时觉得这个样样出挑，貌似完美无缺得像云端仙人的林师弟一下子落回红尘，倒是显得生动可爱了几分。
之前也是因为对方一来就分走师父苍松道人绝大部分注意才对其隐含不满，但如今林惊羽入门已有数年，时间证明了苍松的眼光与选择并无错处，他亲眼所见这块璞玉经打磨后绽放出的光辉是多么耀眼无瑕，且在本次共同下山历练中也让方超得见其性子坚毅刚猛，与魔教交锋便是一马当先绝无半点儿贪生怕死，竟一打起来反倒将他们三个年长师兄护在身后，从来都是挺身而出率先冲向最危险之处，一人一剑勇往无前，叫人如何不敬服。
经这么一遭，方超对林惊羽那点因其从前得到特殊待遇产生的疏远生分之感基本已释然，更亲眼见他天资过人年纪轻轻已道行极高、却露出懵懂少年思慕心上人青涩赧然的一面而玩心大起，哈哈大笑：“师弟莫不是忘了，七脉会武齐师兄与曾书书比试那日，你可是当着两脉所有人的面……喏，从那之后，咱们龙首峰哪还有人不知叶师妹的名号？”
林惊羽跟着回忆了一下，顿时俊颜上的绯红蔓延到了脖子根，看起来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死死低垂着脑袋让碎发落下挡了眉眼，唯有嘴唇颤动，还在强撑：“师兄莫要取笑……只说你换与不换就是了。”
“换，自然是换。”方超都快笑裂开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怎能让师弟一番心意落空，哎——你等一下。”
他躲开了林惊羽闻言就松口气伸过来要拿炎冰玉的手，挑眉挤眼表情欠揍：“稍等，想起件事，让我先回趟房。”
林惊羽不解但没异议，方超转身回去一阵翻找，拿着个缎面锦盒把两颗红蓝晶玉往里装，笑道：“给，从别的宝物上扒下来的盒子，送人不也好看些？”
将锦盒抛出让林惊羽接住，而且他也没真狮子大开口把那一包裹的灵材照单全收，只挑走了从一开始就盯上的那两三件，剩下的重新包起一块塞给林惊羽，引来对方诧异不已：“方师兄？”
“哎，你这小子，还真是个傻子不成。”方超恨铁不成钢指指点点：“炎冰玉得给，别的添头自然也得给啊？你是不是根本不懂那些姑娘家的心，师兄今日便教你——管她用不用得上，她们女子天生就喜爱亮晶晶和漂亮的东西，送的自然是多多益善，你可明白了？”
林惊羽：“………”
“……原来如此。”他沉吟回味良久，再抬头时清秀俊俏的脸上已满是诚挚感激，当即抱拳：“师弟受教，多谢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