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北卞城中,可不太平。”

    “我知道的,官府不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坐他对面的男子摆了摆手,“我们这还好,在南边靠近洛护,没有战乱,要是在北边,靠近北魏……”

    酒馆里,此起彼伏的嘈杂的声音,传入女子的耳朵里。

    她一身白衣,戴着白色的帷帽,透过白纱却依稀能看见她脸上有几分英气。

    “姑娘,菜上齐了!”小二笑嘻嘻的端上一盘牛肉和一壶桃花酿就退下了。

    女子旁边的男子给她夹菜,皱着眉头絮絮叨叨:“小姐,这里不比洛护,将就吃点。”

    女子无奈笑笑,止住了他的动作:“寒轻,我出来又不是为享福的,还有,在外面,唤我叶溪亭就好。”

    叶溪亭,叶家三小姐。

    叶家,在北卞城可能不出名,但在洛护,还是有点名气的:叶家出名不是因为官有多大,是因为他们家有钱,可谓是富甲一方。要不是叶家时不时向朝廷捐输,在洛护还算说得上话,不然早被人踹下来了。

    寒轻耳垂微红,连忙转移话题:“老爷吩咐的那批粮草,今日就能送到州牧府上,明日我们便能启程回家去了。”

    叶溪亭笑了笑,故意逗他:“这么想回去啊,当初爹爹没一定要你来吧?”

    耳垂的红蔓延到寒轻脸上,他诺诺道:“……还不是担心你……”

    叶溪亭没听清,自顾自的盛了一碗酒,不经意的对他说:“放宽心,我们会安全回去的。”

    过不了多久,叶溪亭就吃饱了,她随意趴在酒桌上,假寐养神。

    “你继续吃,我眯一会儿。”

    叶溪亭一个这么爱逞强的人,说要眯一会儿,大概也是真的困了。

    寒轻不愿扰醒她,多给了小二些赏钱,就任由叶溪亭睡在那里。

    半晌。

    “哥哥,你们是夫妻吗?”一个小女孩悄悄踱步走到在寒轻面前,轻声说道:“哥哥,买朵花送给姐姐吧。”

    女孩衣衫褴褛,挎着个竹篮,篮子里面是十多朵红牡丹。

    娇艳的牡丹花瓣上,还凝结着清晨的水露。

    寒轻连忙摆头,脸更红了,但又顾及着叶溪亭在睡觉,不敢太大声,低声说:“不不不不不!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叶溪亭被吵醒,她连续守夜两晚,实在是困得慌。

    寒轻连忙甩锅:“小姐,不是我!”

    小女孩比寒轻更慌张:“姐姐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这地方的土质还能开出牡丹?”叶溪亭有些好奇,靠近看看了,“……嗯……它们确实很漂亮。”

    小女孩看到了希望,又跑到了叶溪亭旁边:“姐姐卖一束吗?”

    眼尖的小二看见脏兮兮的小女孩在店里兜售花,连忙谄媚地对叶溪亭说“抱歉”,转身又恶狠狠的看向小女孩,一手拎着她的后领就要把人丢出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小女孩使劲挣扎。

    “等等,小姑娘,连花带筐一共多少钱。”叶溪亭站了起来,走到小二身边拦住了他。

    “啊……姐姐要卖花……二百……二百文,可以吗?”小女孩被小二放了下来,脚没踩着地摇摇晃晃的,站稳后又连忙用渴求的眼神抬头去看叶溪亭。

    叶溪亭从荷包里摸出一两银子,接过花篮,回答:“不用找了。”

    小女孩推脱,慌慌张张地回答:“这花哪值这个价?”

    叶溪亭却摸了摸女孩的头,肯定道:“在洛护,牡丹就值这个价。”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拿过钱,脸蛋红扑扑的,朝叶溪亭感激一笑,快步离开了酒楼。

    寒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奈走上前,顺手替她接过了花篮。

    叶溪亭常年练武,虎口有一层薄薄的茧,寒轻接过花篮的手一不小心碰到虎口时,感觉一股电流经过,心都颤了颤。

    他睫毛微闪,在心里暗骂自己逾矩。

    “花美吗?”叶溪亭轻声的问了句,吓得寒轻赶紧回过神来。

    “自然是美的。”寒轻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怎么会长牡丹呢?”

    北卞城接壤北魏国,连年战争,而且土质不好,种不出多少庄稼,更何况娇贵的牡丹呢?

    寒轻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要起来了:“小姐,你什么意思啊?”

    “你听我分析,这里的有些人连饭都吃不起,谁还有心思种牡丹?我觉得那姑娘不像是有心思种花的。”

    “而且那女孩身上的伤像是被打出来的,花也被好像身体压过,这花,多半是走投无路,想换点钱偷来的……”

    “偷来的?那我们要不要报官啊。”寒轻拉了拉她的袖子,轻轻道。

    “不必,这花多半出自北卞州牧府上。”

    “为何?”寒轻不解。

    “这花带有水露,想必刚摘不久,而附近有权有势之族,只有北卞州牧府。若要是姑娘自己种的,不可能连花的价格都不知道。”

    “意思是……”

    “南流国的将士们在外冲锋陷阵,而当地州牧竟以公充私,从中公饱私囊。”叶溪亭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点唬人。

    “那粮草……”

    “继续送。”

    “不过送到军营去。”

    寒轻担心地看着她:“一定要这样吗?送到州牧府上,就相当任务完成了,何故趟这混水……”

    “寒轻,这不一样……”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拍了拍腰间通体雪白的佩剑,随即豪爽的回答道:“放心吧!我保护你,我们不可能出事的。”

    寒轻别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何许人也,需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才来担心规劝。

    他想,是自己,关心则乱。

    酒足饭饱后,两人一同回了客栈。

    叶溪亭同镖师讲了缘由,说明了自己的看法。

    “愿意继续走的,加钱;不愿意走的,也可以先回去。”

    十余个镖师只走了两三个,加上叶溪亭和寒轻,还剩十二位。

    叶溪亭与镖头商量着路线,发现有一关必须过,怎么避也避不了。

    北卞山。

    为了到达北卞城前线,必须要经过北卞山。

    北卞山上,定有山盗。

    为了不引起盗匪的注意和规避风险,镖头提议他们兵分两路,先派一位前锋与军营将领取得联系接应后,再出发。

    可是谁去呢?

    前路未卜,弄不好可能一去不复返,大家只是来挣个钱养家糊口,又不是江湖剑客来玩命的,谁会想主动去呢。

    “都怪那北卞州牧!朝廷为什么不管管!放任他们逍遥法外!”寒轻小声嘀咕。

    “提议是我说出的,当然我去。”叶溪亭看着镖头,正色道。

    “不行!”寒轻急了,连忙拉她,“不行不行不行!”

    叶溪亭无奈地看着他:“可是,在场人中,我武功算是最好的吧?要是我都不去,那叫兄弟们怎么想。”

    寒轻不是不看局势的人,只是他舍不得,犹豫了半天还是默认了。

    “不过……可不可以让我和小姐一起去?”

    叶溪亭看着寒轻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被她抛弃的弃夫,不忍心拒绝。

    “去吧,我保护你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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