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细雪徐徐。外面天色灰蒙，行人寥寥。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一副团圆景象。
温喜雨被冷风吹了个满脸，背道而驰其中。
她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踩中地上的树枝“咔嚓”响，听着大街小巷传来的“好运来”，被热闹包裹地忍不住抖了抖肩，将肩头的雪抖落下去。
又一年了。
温喜雨熟轻熟路走进一条小巷。最终，她站在一扇铁门门前，从兜里拿出一串生锈的钥匙，插入其中并试图扭动，当她伸手欲拽开门时却恍然发现扭不动。
她错愕几秒，随后从兜里拿出手机。
半小时后，开门师傅出现在门口，余光带着审视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非富即贵的女人，却出现在这个破败的老小区，还因为钥匙错误进不去，要自己来开锁。
“谢谢。”温喜雨拿出手机，“前付给您了。”
开锁师傅点点头，犹豫了下：“这个……”
温喜雨抬眼看着他。眼前的女人非常漂亮，杏眼小脸，一看就是起不了什么坏心思的人。
男人停了下：“下次还可以找我，这是我名片。”
“好的。”对方笑了下，“我存个电话就行。”
送走开锁师傅后，温喜雨靠在墙上缓了半天，看着屋里陈善可乏的摆设，好一会儿才踱步进屋。
屋里的东西基本没怎么动过，和她走时一样。不过再结合这么些天发生的事情，对方估计也没心思——但记得要换锁。
温喜雨自嘲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废了点力气把沉闷已久的窗户打开，光顿时泄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蒙蒙细灰随着光飘洒出去。
温喜雨拿出手机，点了外卖。点完外卖后，温喜雨倒在沙发上，看着黑屏倒映出自己的脸，瞥见浓厚的黑眼圈时意识到自己已有好几天未睡个好觉了。
温喜雨愣了下，手机从手里滑落。就睡一会儿，在彻底混沌之前，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_
二十分钟后，外卖还没先来，那扇微掩的门倒是先被开了。
那人先是因为虚掩的门一愣，第一反应是进贼了，但转念一想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好偷的。直到他走进来，看见沙发上躺着的人时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有东西堵在胸口。
最终，他没有选择叫醒对方。
……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温喜雨好似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醒了？”对方转过身，双手撑在桌边。
“嗯……”温喜雨下意识应了声，随后猛地起身，“你，你回来了？”
“嗯。”周西决脸色算不上好，“你就在这睡了？”
温喜雨低头看着自家身上多出的那件外套。
“别误会。”周西决转身，“我就是看屋里那些被套也不干净了。”
温喜雨没出声，沉默地看着他。
“你叫了外卖是吧？不过都冷了。”周西决说着，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我帮你放电饭煲里温着，你还要吃的话就——”
温喜雨看着他的动作，不可控问道：“你要去哪？”
周西决愣了下，他没有转身：“我想去丢个垃圾。”
温喜雨把视线放在门口，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位置放着个垃圾袋：“我以为你又要躲我。”
“我什么时候躲过你？”周西决笑了下。
温喜雨抿唇，“你把门锁换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陈述的语气。
周西决看着她，没有说话。
温喜雨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哪怕是一个趋于现状不得不给的安慰话术。但周西决没说，对方现在连这一点心软也不肯给她了。
于是，温喜雨心里了然，不再多言。她选择跳过话题，咬了咬嘴唇，问：“你今天下午去哪了？”
“你手下没跟你说？”周西决懒散掀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
事实上，他有点想笑。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人还挺会挑重点问的，但偏偏都不是他想回答的。
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温喜雨没有回避：“我想听你亲口说。”她放缓语气，”我安排人跟着你，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安全？”周西决讽刺地笑了下，“我又不是什么继承人，哪里会担心别人来害我？”
温喜雨神色淡淡，却紧抿着唇看着他。
“担心我被车撞了？还是走在街上掉花盆砸死我？还是......担心我自杀？”周西决停了下，“放心，至少在确认我妹妹没事之前，我还没那么想不开。”
温喜雨转过头，努力平复胸口那股呼之欲出的情绪：“和小满匹配的骨髓找到了。”
周西决表情错愕了下，“什......”
“手术安排在一个周之后，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来安排。”温喜雨顿了下，“你可以放心一点了吗？”
周西决笑了下，“当然，交给你我很放心。”
温喜雨看着他，努力想找出那语气里有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但很可惜，对方眼神相当真诚。
“其实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
“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周西决抬眼说，“你从来都不是温芙。”
温喜雨移开视线，“换了名字又能说明什么？”
她眼神定定看着周西决，不愿意放过对方一点表情。
“你就要否决这一切吗？”温喜雨笑了下，下一秒表情骤变，“不可能。”
周西决缓缓闭上眼睛，听对方继续说：“我不会结婚的。”
周西决猛地睁开眼，和温喜雨对视。
她一字一顿：“我已经取消婚约了。以前我不懂的，现在明白了。”
周西决扯了下嘴角：“明白什么？”
“我喜欢你。”温喜雨眼也不眨地说。
周西决眯缝了下眼睛，过后大声笑了起来：“喜欢？你现在跟我提喜欢？”他嘴角扯下来，“早干嘛去了？”
“我以前就喜欢，只是那时候没反应过来。”温喜雨语气平淡。
周西决摆了下手，用手捂住面露的痛苦：“算了吧，温……喜雨，不管怎样，我很感谢你帮助了小满。我们算了吧，真的……”
温喜雨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张纸巾：“你别这样。”
周西决头偏过去，他无法告诉温喜雨，他其实没哭。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很少会掉眼泪，只是现在心口堵得难受。
为什么啊......明明知道妹妹有希望了，他应该笑的，应该笑着去接受这一切，然后告诉温喜雨：“谢谢你，很感谢你。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我不怪你了，真的。”
很奇怪，明明心虚的该是对方。但现在，他就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温喜雨难得磕巴了一句，“你帮过我，我也帮你，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就少做点让我难过的事。”周西决微仰着头，他闭着眼靠在墙上，破罐子破摔道。
温喜雨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把人抵在墙上，一字一顿：“周西决，我说的是不喜欢看你难受。但不管你难受不难受，我都不会放手。”
一如当初，她想要的总是会处心积虑得到，名声，财富，地位不例外。
自然而然地，周西决这个人也不会例外。
周西决彻底闭上眼不做挣扎，但温喜雨的话却始终萦绕在他耳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喜雨顶头传来一句：“今天下午我去看了小满，给她带了碗云吞面，听她讲了一个故事。”
温喜雨愣了下。
“讲的是一个木偶人，无意之中，他说了很多谎言，鼻子也越来越长。后来有人告诉他，你身上被设置了机关，如果说谎的话彼此会越来越长。”周西决停顿了下，“后来木偶人改掉了这个说谎的毛病，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温喜雨手渐渐松开，她表情呆滞看着对方。
周西决若无其事慢慢说：“木偶人说谎的话，鼻子会变长的。可是人呢？”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很轻地问，“人说谎，怎么看得出来？”
温喜雨错愕片刻，伸手欲触碰对方，却不料周西决先一步拍开她的手。她抬眼看去，对方却低着头，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我累了，真的。”周西决彻彻底底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西决嘴唇上的位置被人轻咬。
“做梦。”
头顶传来这句话，随后留给他的是不轻不响的关门声。
温喜雨被冷风吹了个满脸，背道而驰其中。
她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踩中地上的树枝“咔嚓”响，听着大街小巷传来的“好运来”，被热闹包裹地忍不住抖了抖肩，将肩头的雪抖落下去。
又一年了。
温喜雨熟轻熟路走进一条小巷。最终，她站在一扇铁门门前，从兜里拿出一串生锈的钥匙，插入其中并试图扭动，当她伸手欲拽开门时却恍然发现扭不动。
她错愕几秒，随后从兜里拿出手机。
半小时后，开门师傅出现在门口，余光带着审视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非富即贵的女人，却出现在这个破败的老小区，还因为钥匙错误进不去，要自己来开锁。
“谢谢。”温喜雨拿出手机，“前付给您了。”
开锁师傅点点头，犹豫了下：“这个……”
温喜雨抬眼看着他。眼前的女人非常漂亮，杏眼小脸，一看就是起不了什么坏心思的人。
男人停了下：“下次还可以找我，这是我名片。”
“好的。”对方笑了下，“我存个电话就行。”
送走开锁师傅后，温喜雨靠在墙上缓了半天，看着屋里陈善可乏的摆设，好一会儿才踱步进屋。
屋里的东西基本没怎么动过，和她走时一样。不过再结合这么些天发生的事情，对方估计也没心思——但记得要换锁。
温喜雨自嘲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废了点力气把沉闷已久的窗户打开，光顿时泄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蒙蒙细灰随着光飘洒出去。
温喜雨拿出手机，点了外卖。点完外卖后，温喜雨倒在沙发上，看着黑屏倒映出自己的脸，瞥见浓厚的黑眼圈时意识到自己已有好几天未睡个好觉了。
温喜雨愣了下，手机从手里滑落。就睡一会儿，在彻底混沌之前，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_
二十分钟后，外卖还没先来，那扇微掩的门倒是先被开了。
那人先是因为虚掩的门一愣，第一反应是进贼了，但转念一想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好偷的。直到他走进来，看见沙发上躺着的人时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有东西堵在胸口。
最终，他没有选择叫醒对方。
……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温喜雨好似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醒了？”对方转过身，双手撑在桌边。
“嗯……”温喜雨下意识应了声，随后猛地起身，“你，你回来了？”
“嗯。”周西决脸色算不上好，“你就在这睡了？”
温喜雨低头看着自家身上多出的那件外套。
“别误会。”周西决转身，“我就是看屋里那些被套也不干净了。”
温喜雨没出声，沉默地看着他。
“你叫了外卖是吧？不过都冷了。”周西决说着，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我帮你放电饭煲里温着，你还要吃的话就——”
温喜雨看着他的动作，不可控问道：“你要去哪？”
周西决愣了下，他没有转身：“我想去丢个垃圾。”
温喜雨把视线放在门口，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位置放着个垃圾袋：“我以为你又要躲我。”
“我什么时候躲过你？”周西决笑了下。
温喜雨抿唇，“你把门锁换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陈述的语气。
周西决看着她，没有说话。
温喜雨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哪怕是一个趋于现状不得不给的安慰话术。但周西决没说，对方现在连这一点心软也不肯给她了。
于是，温喜雨心里了然，不再多言。她选择跳过话题，咬了咬嘴唇，问：“你今天下午去哪了？”
“你手下没跟你说？”周西决懒散掀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
事实上，他有点想笑。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人还挺会挑重点问的，但偏偏都不是他想回答的。
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温喜雨没有回避：“我想听你亲口说。”她放缓语气，”我安排人跟着你，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安全？”周西决讽刺地笑了下，“我又不是什么继承人，哪里会担心别人来害我？”
温喜雨神色淡淡，却紧抿着唇看着他。
“担心我被车撞了？还是走在街上掉花盆砸死我？还是......担心我自杀？”周西决停了下，“放心，至少在确认我妹妹没事之前，我还没那么想不开。”
温喜雨转过头，努力平复胸口那股呼之欲出的情绪：“和小满匹配的骨髓找到了。”
周西决表情错愕了下，“什......”
“手术安排在一个周之后，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来安排。”温喜雨顿了下，“你可以放心一点了吗？”
周西决笑了下，“当然，交给你我很放心。”
温喜雨看着他，努力想找出那语气里有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但很可惜，对方眼神相当真诚。
“其实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
“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周西决抬眼说，“你从来都不是温芙。”
温喜雨移开视线，“换了名字又能说明什么？”
她眼神定定看着周西决，不愿意放过对方一点表情。
“你就要否决这一切吗？”温喜雨笑了下，下一秒表情骤变，“不可能。”
周西决缓缓闭上眼睛，听对方继续说：“我不会结婚的。”
周西决猛地睁开眼，和温喜雨对视。
她一字一顿：“我已经取消婚约了。以前我不懂的，现在明白了。”
周西决扯了下嘴角：“明白什么？”
“我喜欢你。”温喜雨眼也不眨地说。
周西决眯缝了下眼睛，过后大声笑了起来：“喜欢？你现在跟我提喜欢？”他嘴角扯下来，“早干嘛去了？”
“我以前就喜欢，只是那时候没反应过来。”温喜雨语气平淡。
周西决摆了下手，用手捂住面露的痛苦：“算了吧，温……喜雨，不管怎样，我很感谢你帮助了小满。我们算了吧，真的……”
温喜雨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张纸巾：“你别这样。”
周西决头偏过去，他无法告诉温喜雨，他其实没哭。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很少会掉眼泪，只是现在心口堵得难受。
为什么啊......明明知道妹妹有希望了，他应该笑的，应该笑着去接受这一切，然后告诉温喜雨：“谢谢你，很感谢你。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我不怪你了，真的。”
很奇怪，明明心虚的该是对方。但现在，他就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温喜雨难得磕巴了一句，“你帮过我，我也帮你，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就少做点让我难过的事。”周西决微仰着头，他闭着眼靠在墙上，破罐子破摔道。
温喜雨上前，拽住他的衣领，把人抵在墙上，一字一顿：“周西决，我说的是不喜欢看你难受。但不管你难受不难受，我都不会放手。”
一如当初，她想要的总是会处心积虑得到，名声，财富，地位不例外。
自然而然地，周西决这个人也不会例外。
周西决彻底闭上眼不做挣扎，但温喜雨的话却始终萦绕在他耳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喜雨顶头传来一句：“今天下午我去看了小满，给她带了碗云吞面，听她讲了一个故事。”
温喜雨愣了下。
“讲的是一个木偶人，无意之中，他说了很多谎言，鼻子也越来越长。后来有人告诉他，你身上被设置了机关，如果说谎的话彼此会越来越长。”周西决停顿了下，“后来木偶人改掉了这个说谎的毛病，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温喜雨手渐渐松开，她表情呆滞看着对方。
周西决若无其事慢慢说：“木偶人说谎的话，鼻子会变长的。可是人呢？”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很轻地问，“人说谎，怎么看得出来？”
温喜雨错愕片刻，伸手欲触碰对方，却不料周西决先一步拍开她的手。她抬眼看去，对方却低着头，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我累了，真的。”周西决彻彻底底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西决嘴唇上的位置被人轻咬。
“做梦。”
头顶传来这句话，随后留给他的是不轻不响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