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千机阁
“阿瑶师姐，”谢瑆珘薄唇轻抿，声音低落，似是带了些委屈，“你以前不是如此唤我的。”
少年微垂的凤眸让闻千瑶心低涌出一股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别开了眼，“你我都大了，在宗门里还是重些规矩的好。”
灵脉枯竭后，因修炼资源匮乏，各大宗门、世家都鲜少再招收新弟子，凌刀门亦是如此。
是以，闻千瑶比她最小的师兄还要小上十岁，一直被大家当小闺女宠着。
长到八岁，闻千瑶才终于有了第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玩伴——因天赋禀异、颖悟绝人，被闻重云破例收入门下的谢瑆珘。
虽然他沉默寡言，闻千瑶还是天天跟在他身后，“瑆珘、瑆珘”地唤他。
拿到什么新奇玩意，遇到开心或难过的事情，她也总是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他们一起练刀、一起闯祸、一起收拾烂摊子，相互陪伴着长大。
曾经，谢瑆珘是她最好的小师弟。
但是，经历前世种种，以前那声亲昵的“瑆珘”，她是再也叫不出来了。
“阿瑶师姐……”谢瑆珘哑然，闷闷不乐地垂下头。
他从闻千瑶的说辞中挑不出什么错处，只能握紧拳头让到一边，任由她跨上灵舟，头也不回地抵往山下飞去，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消失于缭绕山间的云雾中。
闻千瑶去的是玉凌山下的雪河村，凭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曾与她一起除妖的散修。
虽惊异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拿出妖丹便问能否使人昏睡三年的修士，听她说是要对付邪修，钟雩还是爽快地告知了用法。
“这颗妖丹不足百年修为，我给你画张增效符，用灵力催动后同妖丹一齐捏碎，”钟雩捻动着手中的黄珠，“让修为不达筑基后期的人睡上一年是没有问题的，其他的就要靠道长自己想办法了。”
看了眼认真记录用法的闻千瑶，钟雩继续叮嘱道：“不过这妖丹只对人族有用，对其他族类怕是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可能约莫只有两三日。”
“多谢道友相助。”收下钟雩赠予的符箓，闻千瑶留下两颗疗愈丹作为回礼，回了凌刀门。
第二日，谢瑆珘一早就等在闻千瑶房外，两人拜别闻重云和一众师兄，共同启程前往悦音谷。
三年前，谢瑆珘还未去过悦音谷，重生回来的闻千瑶却是对沿途各处都十分熟悉。
自她去悦音谷后，谢瑆珘每旬都会借着探望的过去一次，将凌刀门内的功法偷偷教授与她。
她整日一个人躲在悦音谷的后崖苦练刀法，日子枯燥无比，谢瑆珘每次过来，她都忍不住缠着他将沿途的经历细细讲与她听。
初时，谢瑆珘还未曾学会御刀飞行。
即使运转灵力疾驰，从凌刀门到悦音谷也需两日脚程，他总会在中途的一处山洞中休息一晚。
到了晚上，闻千瑶凭着前世的记忆，将谢瑆珘带到了他曾经常来的山洞。
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都精疲力竭，谢瑆珘捡了些干草铺在洞中，两人便草草地睡下了。
听到旁边的干草堆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闻千瑶蹑手蹑脚地爬起来。
将包裹着符箓的妖丹置于指腹间，她吞下一颗闭气丹，运转灵力，猛地将其捏了个粉碎。
丝丝缕缕的淡黄色烟雾从碎裂的妖丹中逸出，渐渐充满山洞。
谢瑆珘的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两条剑眉拧起，牙关紧咬，英朗的五官扭曲。
瞥了一眼谢瑆珘痛苦的面容，闻千瑶咬着下唇，闭了闭双眸，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
为防止洞中的黄雾外泄，或山中妖兽精怪误闯进来惊醒谢瑆珘，闻千瑶在洞口布下了两层结界，却还是觉得不够，又在结界上布了一层障眼法。
术法隐去了整个洞口，远远看去，此处的山洞就如同一处平常的小土坡。
一切布置妥当，闻千瑶转身离去，走出数十步，她的脚步顿住，忍不住回望向山洞。
钟雩同她说过，寐魇妖释放的黄雾不但会致人昏睡，还会使昏睡之人陷入到噩梦中，不断梦到此生最害怕、最痛苦之事。
脑海里浮现出谢瑆珘痛苦到扭曲的面容，闻千瑶胸口发闷，神使鬼差地折返回来。
打开自己耗费大半灵力布下的结界，闻千瑶吞下一颗闭气丹，再次走进山洞。
谢瑆珘还在草堆上昏睡着，他似是难受到了极致，眉头紧锁，薄唇紧抿，从喉间逸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才不过半个时辰，他清俊的脸上就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在谢瑆珘身侧蹲下，闻千瑶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绷直的指尖刚抵上他的眉心，就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握住。
“爹……娘……阿瑶师姐……”谢瑆珘握紧闻千瑶的手指，干裂的嘴唇翕张，发出含含糊糊的呓语。
闻千瑶心里一惊，吓得向后退去，被谢瑆珘紧紧抓着手，才没有跌倒在地。
她跪坐到谢瑆珘面前，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脸。
只是梦话，谢瑆珘的双目仍然紧紧闭着，他还在昏睡，并没有醒来。
闻千瑶放下心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自己的手指从谢瑆珘手中抽出，重新抵上他的额头。
朱唇轻启，闻千瑶轻声念出一段清心咒。
莹白的光华自闻千瑶的指尖跳动到谢瑆珘的额上，隐入眉心。
少年瞬间舒展了紧锁的眉头，扭曲的五官也变得平和，似在安睡。
看着谢瑆珘安恬的睡颜，闻千瑶叹了口气。
她本想着利用妖丹折磨他一年，也算是对他前世灭凌刀门满门的报复。
但是，当她真的看到谢瑆珘如此痛苦的样子，又觉得不该如此。
谢瑆珘是邪修，但她不是，不能同邪修一样，以折磨别人为乐。
等她修习了阵法，解了凌刀门的杀阵，要堂堂正正地将谢瑆珘斩于她的刀下！
走出山洞，闻千瑶再次布上结界，已精疲力竭，幸亏谢瑆珘之前给她的补灵丸，服下后在洞外打坐调息片刻，她的灵力就已恢复大半，能再次上路。
到达悦音谷已是第二日的早上，绚烂瑰丽的朝霞如花似锦地铺满天际，整个峡谷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闻千瑶却丝毫没有心情欣赏谷中的美景，她拜过锦弦真人，领了悦音谷的玉牌，向阿爹传信谢瑆珘会同她一起在悦音谷内留一段时间，便马不停蹄地向千机阁跑去。
千机阁坐落于南岭太和山，距离悦音谷并不远，但越早进入千机阵，破阵入门的几率越大。
此时千机阵已经打开了，闻千瑶舍弃了速度极慢的灵舟，运转灵力，一路疾驰奔走到了太和山。
主灵脉枯竭后，各大门派百年来都纷纷投靠了修炼资源还算丰富的天下第一大宗——玄元宗，成为它的分支门派。
凌刀门和悦音谷也不例外。
唯有千机阁独善其身，莫说投靠，甚至连玄元宗举办的各项大会都拒不参加。
加上现任阁主脾气古怪，连带整个千机阁都甚少与其他门派来往。
众人不知千机阁内状况，修炼资源如何，且修为不高者闯阵恐有丧命风险。
是以，来太和山闯千机阵的修士并不多。
一路上，闻千瑶都没见到同行之人，直到行至山门口，才看到一纤瘦高挑的男子站立于千机阁的门坊中央。
他的手臂极长，伸展开便完全挡住了山门入口。
“道友，可也是过来破千机阵的？”闻千瑶朝男子行了一礼。
男子瞪了闻千瑶片刻，才一字一顿地说道：“非也、非也。”
闻千瑶这才注意到，男子漆黑的瞳孔竟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睛，像两颗无机质的琉璃，镶嵌在眼眶中，十分可怖。
“那道友可否让一让，在下是来拜师的，想进去破千机阵。”闻千瑶硬着头皮又行了一礼。
“破阵？拜师？”男子歪着头，漆黑的眼珠中清晰地映出闻千瑶的纤瘦的身影。
“是的，在下想拜入千机阁……”
“十日内破千机阵即可成为千机阁入门弟子。”男子抢先说道，仍是一字一顿，毫无波澜。
“我知道规则，道友可否先让开……”
没等闻千瑶说完，男子纤细瘦长的手臂忽然变粗，手掌也同时变大，宛如一把巨大的蒲扇，朝她拍来！
闻千瑶躲闪不急，整个人犹如一只小虫被拍飞出去，坠向一旁的峡谷。
她尚未完全掌握御空之术，只在峡谷上空停留片刻，便直直地掉入波涛汹涌的江流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也随着她一起跑到峡谷边，毫不犹豫地跃入了江中，飞快地朝她游去。
凌刀门和悦音谷皆远离江海，不会泅水的闻千瑶很快被湍急的江水吞噬，小小的身躯扑腾几下，就被漩涡裹挟着卷入水下。
屏住呼吸，闻千瑶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游动，却根本无法抵御漩涡的袭卷。
冰冷的江水涌入口鼻，窒息感随之而来，她整个人都无法呼吸，只能任由漩涡带着她不断往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一条柔韧的缎带揽住了身体，止住下沉。
她大抵是被江底的水草缠住了，再不游上水面，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闻千瑶模模糊糊地想着，忽然感觉唇上一软，紧接着一颗冰凉坚硬的珠子便被那柔软推入了她的口中。
她下意识地咽下那颗珠子，堵塞住口鼻的江水倏然退去，她仍在江水之中，却能自由呼吸了。
闻千瑶惊讶地睁开眼睛，只见一条的硕大金红色鱼尾，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在眼前一晃而过，碎金般的粉末随之朝着她的面门扑撒而来，她旋即失去了意识……
少年微垂的凤眸让闻千瑶心低涌出一股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别开了眼，“你我都大了，在宗门里还是重些规矩的好。”
灵脉枯竭后，因修炼资源匮乏，各大宗门、世家都鲜少再招收新弟子，凌刀门亦是如此。
是以，闻千瑶比她最小的师兄还要小上十岁，一直被大家当小闺女宠着。
长到八岁，闻千瑶才终于有了第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玩伴——因天赋禀异、颖悟绝人，被闻重云破例收入门下的谢瑆珘。
虽然他沉默寡言，闻千瑶还是天天跟在他身后，“瑆珘、瑆珘”地唤他。
拿到什么新奇玩意，遇到开心或难过的事情，她也总是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他们一起练刀、一起闯祸、一起收拾烂摊子，相互陪伴着长大。
曾经，谢瑆珘是她最好的小师弟。
但是，经历前世种种，以前那声亲昵的“瑆珘”，她是再也叫不出来了。
“阿瑶师姐……”谢瑆珘哑然，闷闷不乐地垂下头。
他从闻千瑶的说辞中挑不出什么错处，只能握紧拳头让到一边，任由她跨上灵舟，头也不回地抵往山下飞去，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消失于缭绕山间的云雾中。
闻千瑶去的是玉凌山下的雪河村，凭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曾与她一起除妖的散修。
虽惊异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拿出妖丹便问能否使人昏睡三年的修士，听她说是要对付邪修，钟雩还是爽快地告知了用法。
“这颗妖丹不足百年修为，我给你画张增效符，用灵力催动后同妖丹一齐捏碎，”钟雩捻动着手中的黄珠，“让修为不达筑基后期的人睡上一年是没有问题的，其他的就要靠道长自己想办法了。”
看了眼认真记录用法的闻千瑶，钟雩继续叮嘱道：“不过这妖丹只对人族有用，对其他族类怕是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可能约莫只有两三日。”
“多谢道友相助。”收下钟雩赠予的符箓，闻千瑶留下两颗疗愈丹作为回礼，回了凌刀门。
第二日，谢瑆珘一早就等在闻千瑶房外，两人拜别闻重云和一众师兄，共同启程前往悦音谷。
三年前，谢瑆珘还未去过悦音谷，重生回来的闻千瑶却是对沿途各处都十分熟悉。
自她去悦音谷后，谢瑆珘每旬都会借着探望的过去一次，将凌刀门内的功法偷偷教授与她。
她整日一个人躲在悦音谷的后崖苦练刀法，日子枯燥无比，谢瑆珘每次过来，她都忍不住缠着他将沿途的经历细细讲与她听。
初时，谢瑆珘还未曾学会御刀飞行。
即使运转灵力疾驰，从凌刀门到悦音谷也需两日脚程，他总会在中途的一处山洞中休息一晚。
到了晚上，闻千瑶凭着前世的记忆，将谢瑆珘带到了他曾经常来的山洞。
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都精疲力竭，谢瑆珘捡了些干草铺在洞中，两人便草草地睡下了。
听到旁边的干草堆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闻千瑶蹑手蹑脚地爬起来。
将包裹着符箓的妖丹置于指腹间，她吞下一颗闭气丹，运转灵力，猛地将其捏了个粉碎。
丝丝缕缕的淡黄色烟雾从碎裂的妖丹中逸出，渐渐充满山洞。
谢瑆珘的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两条剑眉拧起，牙关紧咬，英朗的五官扭曲。
瞥了一眼谢瑆珘痛苦的面容，闻千瑶咬着下唇，闭了闭双眸，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
为防止洞中的黄雾外泄，或山中妖兽精怪误闯进来惊醒谢瑆珘，闻千瑶在洞口布下了两层结界，却还是觉得不够，又在结界上布了一层障眼法。
术法隐去了整个洞口，远远看去，此处的山洞就如同一处平常的小土坡。
一切布置妥当，闻千瑶转身离去，走出数十步，她的脚步顿住，忍不住回望向山洞。
钟雩同她说过，寐魇妖释放的黄雾不但会致人昏睡，还会使昏睡之人陷入到噩梦中，不断梦到此生最害怕、最痛苦之事。
脑海里浮现出谢瑆珘痛苦到扭曲的面容，闻千瑶胸口发闷，神使鬼差地折返回来。
打开自己耗费大半灵力布下的结界，闻千瑶吞下一颗闭气丹，再次走进山洞。
谢瑆珘还在草堆上昏睡着，他似是难受到了极致，眉头紧锁，薄唇紧抿，从喉间逸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才不过半个时辰，他清俊的脸上就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在谢瑆珘身侧蹲下，闻千瑶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绷直的指尖刚抵上他的眉心，就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握住。
“爹……娘……阿瑶师姐……”谢瑆珘握紧闻千瑶的手指，干裂的嘴唇翕张，发出含含糊糊的呓语。
闻千瑶心里一惊，吓得向后退去，被谢瑆珘紧紧抓着手，才没有跌倒在地。
她跪坐到谢瑆珘面前，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脸。
只是梦话，谢瑆珘的双目仍然紧紧闭着，他还在昏睡，并没有醒来。
闻千瑶放下心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自己的手指从谢瑆珘手中抽出，重新抵上他的额头。
朱唇轻启，闻千瑶轻声念出一段清心咒。
莹白的光华自闻千瑶的指尖跳动到谢瑆珘的额上，隐入眉心。
少年瞬间舒展了紧锁的眉头，扭曲的五官也变得平和，似在安睡。
看着谢瑆珘安恬的睡颜，闻千瑶叹了口气。
她本想着利用妖丹折磨他一年，也算是对他前世灭凌刀门满门的报复。
但是，当她真的看到谢瑆珘如此痛苦的样子，又觉得不该如此。
谢瑆珘是邪修，但她不是，不能同邪修一样，以折磨别人为乐。
等她修习了阵法，解了凌刀门的杀阵，要堂堂正正地将谢瑆珘斩于她的刀下！
走出山洞，闻千瑶再次布上结界，已精疲力竭，幸亏谢瑆珘之前给她的补灵丸，服下后在洞外打坐调息片刻，她的灵力就已恢复大半，能再次上路。
到达悦音谷已是第二日的早上，绚烂瑰丽的朝霞如花似锦地铺满天际，整个峡谷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闻千瑶却丝毫没有心情欣赏谷中的美景，她拜过锦弦真人，领了悦音谷的玉牌，向阿爹传信谢瑆珘会同她一起在悦音谷内留一段时间，便马不停蹄地向千机阁跑去。
千机阁坐落于南岭太和山，距离悦音谷并不远，但越早进入千机阵，破阵入门的几率越大。
此时千机阵已经打开了，闻千瑶舍弃了速度极慢的灵舟，运转灵力，一路疾驰奔走到了太和山。
主灵脉枯竭后，各大门派百年来都纷纷投靠了修炼资源还算丰富的天下第一大宗——玄元宗，成为它的分支门派。
凌刀门和悦音谷也不例外。
唯有千机阁独善其身，莫说投靠，甚至连玄元宗举办的各项大会都拒不参加。
加上现任阁主脾气古怪，连带整个千机阁都甚少与其他门派来往。
众人不知千机阁内状况，修炼资源如何，且修为不高者闯阵恐有丧命风险。
是以，来太和山闯千机阵的修士并不多。
一路上，闻千瑶都没见到同行之人，直到行至山门口，才看到一纤瘦高挑的男子站立于千机阁的门坊中央。
他的手臂极长，伸展开便完全挡住了山门入口。
“道友，可也是过来破千机阵的？”闻千瑶朝男子行了一礼。
男子瞪了闻千瑶片刻，才一字一顿地说道：“非也、非也。”
闻千瑶这才注意到，男子漆黑的瞳孔竟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睛，像两颗无机质的琉璃，镶嵌在眼眶中，十分可怖。
“那道友可否让一让，在下是来拜师的，想进去破千机阵。”闻千瑶硬着头皮又行了一礼。
“破阵？拜师？”男子歪着头，漆黑的眼珠中清晰地映出闻千瑶的纤瘦的身影。
“是的，在下想拜入千机阁……”
“十日内破千机阵即可成为千机阁入门弟子。”男子抢先说道，仍是一字一顿，毫无波澜。
“我知道规则，道友可否先让开……”
没等闻千瑶说完，男子纤细瘦长的手臂忽然变粗，手掌也同时变大，宛如一把巨大的蒲扇，朝她拍来！
闻千瑶躲闪不急，整个人犹如一只小虫被拍飞出去，坠向一旁的峡谷。
她尚未完全掌握御空之术，只在峡谷上空停留片刻，便直直地掉入波涛汹涌的江流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也随着她一起跑到峡谷边，毫不犹豫地跃入了江中，飞快地朝她游去。
凌刀门和悦音谷皆远离江海，不会泅水的闻千瑶很快被湍急的江水吞噬，小小的身躯扑腾几下，就被漩涡裹挟着卷入水下。
屏住呼吸，闻千瑶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游动，却根本无法抵御漩涡的袭卷。
冰冷的江水涌入口鼻，窒息感随之而来，她整个人都无法呼吸，只能任由漩涡带着她不断往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一条柔韧的缎带揽住了身体，止住下沉。
她大抵是被江底的水草缠住了，再不游上水面，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闻千瑶模模糊糊地想着，忽然感觉唇上一软，紧接着一颗冰凉坚硬的珠子便被那柔软推入了她的口中。
她下意识地咽下那颗珠子，堵塞住口鼻的江水倏然退去，她仍在江水之中，却能自由呼吸了。
闻千瑶惊讶地睁开眼睛，只见一条的硕大金红色鱼尾，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在眼前一晃而过，碎金般的粉末随之朝着她的面门扑撒而来，她旋即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