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叫长亭,但不是官道10里一设的长亭,而是当地茶商捐造,给民众用做接送亲友小憩的凉亭。坐落在南城门旁百步开外的枣林边。
两丈见方的亭子这时已经被激愤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哭喊叫嚷声不绝于耳,内容多是“魔畜还我女儿!”,“魔畜纳命来!”等诸如此类。各种口音都有,竟是全国各地的苦主找过来了。
10步范围内,零星散布着若干小股人群,都是嬉笑指点看热闹的,里面还有几个嗑上瓜子花生,连天叫好的泼皮。再往外,靠近城门的槐树下,站着几个守兵,拄着枪不咸不淡地望着,不时大笑几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白鹤到的时候,好些跑得快的江湖人士已经就位,却没人靠近长亭,而是在几个衙役的引导下,于5丈外的空地上好整以暇地候着。那边有棵3人合抱的大桃树,这时节已是桃花盛放,远远望去,花团锦簇酽酽地一大片粉红,竟是染了那天和树下的人。
正因为这棵桃树,这片空地也被称作桃花坪。
与旁边亭外沸反盈天相反,桃花坪上正悄没声息又秩序井然地布置着会场。白鹤刚到没多久,就开来两驾牛车,那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衙役纷纷上前卸货,都是台桌、条凳、道旗、堂鼓等升堂物件。接着又开来一辆黑棚马车,停在稍远的林边,卸下的东西都摆到林子里去了。妙云眼尖,看到是夹棍、枷锁、铡刀等刑具。
欧阳春真的将整个颍州府衙搬出来了!
“都是提前装车了,也不是从望春街运出来的……布置摆放都演练过,定是计划好的!”妙云冷眼旁观,侧头低声说给白鹤听。
白鹤这时心思都在长亭内的魔族代表团身上,哪里要去管什么计划、阴谋。虽然亭子被围得密不透风,但好在魔人拥有远超常人的身高,让他们在亭中鹤立鸡群般突出,颈部以上视线完全不受阻碍,能清清楚楚看到一共5人。
白鹤甩开妙云,左蹦右跳,变换角度把那5张脸都分辨了不止5遍。万分之一的幸事没有发生,桂不在其中;虽然有一个戴着铁面具看不见脸,但却是5人里最瘦弱的,那肩还不到其他魔人一半宽,自然不是她那小山般的情郎。
到桃树坪上的简单公堂搭建完毕,两列衙役手持杀威棒站定位置,欧阳春才姗姗来迟。他已经换上猩红色大袖官袍,乌纱帽下的白净面庞俨然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与之前谦卑恭顺、礼多人不怪的员外老爷形象判若两人。
“哼,真公堂穿常服,跑这假公堂换官服,不是老早计划开这天地衙门,老娘名字倒着写……你干嘛呢?”妙云不买欧阳春的账,一语道破天机。说完再看旁边的白鹤,还在踮脚往长亭那边瞅着。
欧阳春从后面的树林走出,步频比常态为小,步幅比常态为大,都有点扭胯够着走了。当如此,端的是走出一身凛然正气,走出一派大陈四品官威。
守在堂鼓旁的佩刀曹司正待击鼓助威,突然旁边长亭外响起一声尖叫,“魔贼杀人啦!”嗓音凄绝,犹如钝刀割了一半的鸡脖子发出来的。
喊声乱了欧阳太守的堂皇官步,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了过去。原来是有个魔人强行突围,撞上围亭的老妪,老太太顺势倒地,呼天抢地撒起泼来,嚷着要去地府跟女儿相会。
人群里大家纷纷叫骂应援,却有好几个挤进亭子,把包围圈缩得更小了。老妪一把抱住那个魔族少年的大腿,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同这不要命的老太太一样,抢在前排拉扯推搡魔人的清一色是风都吹得倒的半百老人。
不知道谁朝那少年吐了口唾沫,接着又有数声“噗噗”;少年嫌恶地后撤躲避,却被老太太钉在地上动弹不得。魔族少年急切下稍稍加力,竟是将老太太整个提了起来。人群爆发一阵惊呼,那几个守兵看到也提枪走了过来。
可混不吝的大有人在,前排4、5个老汉扑了上去,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更有甚者直接上嘴各种啃咬的,硬是生生把老太婆抢了下来。
少年给惹毛了,发一声喊,带着身上挂着的人往外扑,再骂一句“去你妈的!”双臂后扬,就要把人全甩出去。
“小李不可!”身后铁面人及时制止了少年的莽撞,这要是给他甩出去,这几把老骨头定要摔散了架。
铁面人的嗓音病态般嘶哑,就像刀刮锅底。可少年闻言马上停止动作,垂手愣在那里由得抓咬,当然这些伤不得他分毫,倒是崩掉了几颗烂牙。
“推他们出去,不可伤人。”铁面人又道。其他三人应声而动,摊开双手用墙一样的身子将进到亭子的人顶了出去。从他们执行的果决看,铁面人无疑是魔族代表团品秩最高的人。
妙云看了也跟白鹤嘀咕道:“看来这就是大国师梅林了,怎么是个病夫?”
可就是这病夫伸掌抵住小李的背心,吐纳发力,就听轻轻地一声“砰”,挨着少年的人全部弹了出去,再稳稳落地,毫发无伤。连一声喊都没发出来,就莫名其妙站在了亭外,老头老太太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妙云看得真切,铁面人先是以魔族少年为媒介,将内劲传到贴着他的人身体上,瞬时爆发一股柔和劲道将老人们弹脱;再收气发力顺势把人推走。两个动作无缝衔接,早一分两力叠加,老人们即使不摔飞,起码也要跌个狗啃泥;晚一分接济不上,就只能将人弹开1寸,还是脱不了纠缠。只有拥有丰裕内力才能如此收发自如,运劲力道和时机的掌握更是妙之巅毫。妙云自负自己出手也能收到一样的效果,但行功绝对没有这般看似漫不经心。
震惊之余妙云心下产生大大疑惑:魔人修行方向一向是拓宽肉身发挥的边界,目标是更快,更硬,更有力。怎么也会修习人族内家功法,还达到了如此境界,他们有人族一样的经脉气海吗?
“废话,当然也是七经八脉!”妙云没想到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声,被白鹤听见抢了一嘴,“他们是没必要练内功,要想拳头更硬就练拳头,要想跳得高就练腿,不费咱们这些事。”
“那梅林为什么要练?”
“桂说大国师什么都懂……”
那几个守兵见冲突平息就没再走近,倒拖枪棒又走到槐树下,看来他们得到命令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便这班苦主闹腾。
原来魔族一行5人就是这样给阻在长亭进不了城。面对这些丧亲的老弱病残,骂是骂不过的,打又不能打,想跑又给混不吝死狗皮膏药一样粘住。除非是有人——比如说那几个守兵——调停,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那几个突入亭子的老人没吃什么亏,但桃花坪上一众江湖好汉看不过去了,就有几个热血上头的提刀要上去帮忙,却被欧阳春做鸟扑翅状按了下来。
“不碍事,由着他们去吧,那些伤情苦楚,总要有地方发出才是。”说话的却不是欧阳春,而是他身后,朱红马车走下来的人,正是之前府衙说去长亭外的怪异女子。
这女子其他没变,只是翠绿批帛换成一件绸卦,胡乱穿在身上,只系了最下面一颗盘扣。但那褂子分明是龙纹明黄色,果然是皇室一脉,妙云看得两眼微微眯了起来。
其他人也发现了异样,发出满地轻噫。欧阳春见震慑了全场,满意点头,再弓腰转身,双手合抱举过头顶朗声颂道:“恭迎七星郡主!”两列衙役跟着一齐躬身行礼,同样的词喊了一遍,整齐划一,很有气势。外间站着的江湖人士也有样学样,可喊出来的话却闹哄哄乱作一团。
七星郡主是九王陈真独女陈克虏的封号,宏武帝根据诞日七星连珠星象赐的号,而取名克虏则是因为她是在九王伐胡克虏的野战营帐中出生的。不过世人皆知2年前陈国与西南游牧克鲁木国和亲结盟,就是陈克虏,深明大义,牺牲小我,远赴莽原嫁给卡卡大天王,怎么今天会出现在量子山脚,江心屿案的公审会场呢?
只见陈克虏挑了挑眉,双手插兜迈步走入场中,掌鼓曹司配合步伐“咚”地一声敲响堂鼓。
“别敲了!什么毛病?”郡主清叱一声,鼓声戛然而止,刚敲了两下。
“欧阳春,你这一套一套玩得挺花啊。”陈克虏走到太守身前出言讽刺,但语气里戏谑多于斥责。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欧阳春依然抱拳垂首,一边卑微地应着,一边脑袋越发地垂向地面,往后又退了两步。
“大家别误会,我没符没剑,不是钦差,更没领皇叔密旨来此督办案件;而是作为江心屿案苦主亲友参会。大家没意见吧?”陈克虏环顾四周,眼神散漫,口气随意。大家忙不迭地摇头,“不敢”,“不会”地应着。
妙云看得很是别扭,她说自己是苦主,可话里完全听不出来这事有多紧要。她认为不能说郡主寡情薄义,轻忽人命,而是她就是目空一切的那种人,而且她的目空一切不是高高在上看不到伏倒在地的众生,她的眼光根本就不在人间。
这些感觉不知道哪里来的,但她就是笃定觉得。
想到这,正好陈克虏的眼光扫到,妙云又是浑身一颤,本来眯着的眼睛也睁得浑圆,竟生出一丝凉凉惧意。
“郡主那从九王府随嫁到贝叶城的贴身丫鬟也是陨殁于乞巧节的。”后面欧阳春适时地补充信息,终于放下手直起了腰。
陈克虏抬手指了指长亭,“让苦主先拷问一番嫌犯,大家没意见吧?”
“就当如此!”“先拷问再索命,不耽误!”群雄热烈回应,都觉得加入这样一个重量级当事人,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伸冤报仇无虞了。
“快把魔畜压上来开审吧!”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是啊,是啊,带人犯,带人犯!”大家纷纷响应。
七星郡主没看话音传出的方向,而是细眉倒竖,看了一眼欧阳春,侧向后撤了一步。欧阳春领会,往前走了两步呵呵一笑说:“众位英雄,众位英雄,下官不才,但拍案过堂,喊带人犯这种事,还是交给本府吧。”
底下哄堂大笑。
“不过开堂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两丈见方的亭子这时已经被激愤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哭喊叫嚷声不绝于耳,内容多是“魔畜还我女儿!”,“魔畜纳命来!”等诸如此类。各种口音都有,竟是全国各地的苦主找过来了。
10步范围内,零星散布着若干小股人群,都是嬉笑指点看热闹的,里面还有几个嗑上瓜子花生,连天叫好的泼皮。再往外,靠近城门的槐树下,站着几个守兵,拄着枪不咸不淡地望着,不时大笑几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白鹤到的时候,好些跑得快的江湖人士已经就位,却没人靠近长亭,而是在几个衙役的引导下,于5丈外的空地上好整以暇地候着。那边有棵3人合抱的大桃树,这时节已是桃花盛放,远远望去,花团锦簇酽酽地一大片粉红,竟是染了那天和树下的人。
正因为这棵桃树,这片空地也被称作桃花坪。
与旁边亭外沸反盈天相反,桃花坪上正悄没声息又秩序井然地布置着会场。白鹤刚到没多久,就开来两驾牛车,那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衙役纷纷上前卸货,都是台桌、条凳、道旗、堂鼓等升堂物件。接着又开来一辆黑棚马车,停在稍远的林边,卸下的东西都摆到林子里去了。妙云眼尖,看到是夹棍、枷锁、铡刀等刑具。
欧阳春真的将整个颍州府衙搬出来了!
“都是提前装车了,也不是从望春街运出来的……布置摆放都演练过,定是计划好的!”妙云冷眼旁观,侧头低声说给白鹤听。
白鹤这时心思都在长亭内的魔族代表团身上,哪里要去管什么计划、阴谋。虽然亭子被围得密不透风,但好在魔人拥有远超常人的身高,让他们在亭中鹤立鸡群般突出,颈部以上视线完全不受阻碍,能清清楚楚看到一共5人。
白鹤甩开妙云,左蹦右跳,变换角度把那5张脸都分辨了不止5遍。万分之一的幸事没有发生,桂不在其中;虽然有一个戴着铁面具看不见脸,但却是5人里最瘦弱的,那肩还不到其他魔人一半宽,自然不是她那小山般的情郎。
到桃树坪上的简单公堂搭建完毕,两列衙役手持杀威棒站定位置,欧阳春才姗姗来迟。他已经换上猩红色大袖官袍,乌纱帽下的白净面庞俨然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与之前谦卑恭顺、礼多人不怪的员外老爷形象判若两人。
“哼,真公堂穿常服,跑这假公堂换官服,不是老早计划开这天地衙门,老娘名字倒着写……你干嘛呢?”妙云不买欧阳春的账,一语道破天机。说完再看旁边的白鹤,还在踮脚往长亭那边瞅着。
欧阳春从后面的树林走出,步频比常态为小,步幅比常态为大,都有点扭胯够着走了。当如此,端的是走出一身凛然正气,走出一派大陈四品官威。
守在堂鼓旁的佩刀曹司正待击鼓助威,突然旁边长亭外响起一声尖叫,“魔贼杀人啦!”嗓音凄绝,犹如钝刀割了一半的鸡脖子发出来的。
喊声乱了欧阳太守的堂皇官步,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了过去。原来是有个魔人强行突围,撞上围亭的老妪,老太太顺势倒地,呼天抢地撒起泼来,嚷着要去地府跟女儿相会。
人群里大家纷纷叫骂应援,却有好几个挤进亭子,把包围圈缩得更小了。老妪一把抱住那个魔族少年的大腿,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同这不要命的老太太一样,抢在前排拉扯推搡魔人的清一色是风都吹得倒的半百老人。
不知道谁朝那少年吐了口唾沫,接着又有数声“噗噗”;少年嫌恶地后撤躲避,却被老太太钉在地上动弹不得。魔族少年急切下稍稍加力,竟是将老太太整个提了起来。人群爆发一阵惊呼,那几个守兵看到也提枪走了过来。
可混不吝的大有人在,前排4、5个老汉扑了上去,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更有甚者直接上嘴各种啃咬的,硬是生生把老太婆抢了下来。
少年给惹毛了,发一声喊,带着身上挂着的人往外扑,再骂一句“去你妈的!”双臂后扬,就要把人全甩出去。
“小李不可!”身后铁面人及时制止了少年的莽撞,这要是给他甩出去,这几把老骨头定要摔散了架。
铁面人的嗓音病态般嘶哑,就像刀刮锅底。可少年闻言马上停止动作,垂手愣在那里由得抓咬,当然这些伤不得他分毫,倒是崩掉了几颗烂牙。
“推他们出去,不可伤人。”铁面人又道。其他三人应声而动,摊开双手用墙一样的身子将进到亭子的人顶了出去。从他们执行的果决看,铁面人无疑是魔族代表团品秩最高的人。
妙云看了也跟白鹤嘀咕道:“看来这就是大国师梅林了,怎么是个病夫?”
可就是这病夫伸掌抵住小李的背心,吐纳发力,就听轻轻地一声“砰”,挨着少年的人全部弹了出去,再稳稳落地,毫发无伤。连一声喊都没发出来,就莫名其妙站在了亭外,老头老太太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妙云看得真切,铁面人先是以魔族少年为媒介,将内劲传到贴着他的人身体上,瞬时爆发一股柔和劲道将老人们弹脱;再收气发力顺势把人推走。两个动作无缝衔接,早一分两力叠加,老人们即使不摔飞,起码也要跌个狗啃泥;晚一分接济不上,就只能将人弹开1寸,还是脱不了纠缠。只有拥有丰裕内力才能如此收发自如,运劲力道和时机的掌握更是妙之巅毫。妙云自负自己出手也能收到一样的效果,但行功绝对没有这般看似漫不经心。
震惊之余妙云心下产生大大疑惑:魔人修行方向一向是拓宽肉身发挥的边界,目标是更快,更硬,更有力。怎么也会修习人族内家功法,还达到了如此境界,他们有人族一样的经脉气海吗?
“废话,当然也是七经八脉!”妙云没想到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声,被白鹤听见抢了一嘴,“他们是没必要练内功,要想拳头更硬就练拳头,要想跳得高就练腿,不费咱们这些事。”
“那梅林为什么要练?”
“桂说大国师什么都懂……”
那几个守兵见冲突平息就没再走近,倒拖枪棒又走到槐树下,看来他们得到命令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便这班苦主闹腾。
原来魔族一行5人就是这样给阻在长亭进不了城。面对这些丧亲的老弱病残,骂是骂不过的,打又不能打,想跑又给混不吝死狗皮膏药一样粘住。除非是有人——比如说那几个守兵——调停,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那几个突入亭子的老人没吃什么亏,但桃花坪上一众江湖好汉看不过去了,就有几个热血上头的提刀要上去帮忙,却被欧阳春做鸟扑翅状按了下来。
“不碍事,由着他们去吧,那些伤情苦楚,总要有地方发出才是。”说话的却不是欧阳春,而是他身后,朱红马车走下来的人,正是之前府衙说去长亭外的怪异女子。
这女子其他没变,只是翠绿批帛换成一件绸卦,胡乱穿在身上,只系了最下面一颗盘扣。但那褂子分明是龙纹明黄色,果然是皇室一脉,妙云看得两眼微微眯了起来。
其他人也发现了异样,发出满地轻噫。欧阳春见震慑了全场,满意点头,再弓腰转身,双手合抱举过头顶朗声颂道:“恭迎七星郡主!”两列衙役跟着一齐躬身行礼,同样的词喊了一遍,整齐划一,很有气势。外间站着的江湖人士也有样学样,可喊出来的话却闹哄哄乱作一团。
七星郡主是九王陈真独女陈克虏的封号,宏武帝根据诞日七星连珠星象赐的号,而取名克虏则是因为她是在九王伐胡克虏的野战营帐中出生的。不过世人皆知2年前陈国与西南游牧克鲁木国和亲结盟,就是陈克虏,深明大义,牺牲小我,远赴莽原嫁给卡卡大天王,怎么今天会出现在量子山脚,江心屿案的公审会场呢?
只见陈克虏挑了挑眉,双手插兜迈步走入场中,掌鼓曹司配合步伐“咚”地一声敲响堂鼓。
“别敲了!什么毛病?”郡主清叱一声,鼓声戛然而止,刚敲了两下。
“欧阳春,你这一套一套玩得挺花啊。”陈克虏走到太守身前出言讽刺,但语气里戏谑多于斥责。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欧阳春依然抱拳垂首,一边卑微地应着,一边脑袋越发地垂向地面,往后又退了两步。
“大家别误会,我没符没剑,不是钦差,更没领皇叔密旨来此督办案件;而是作为江心屿案苦主亲友参会。大家没意见吧?”陈克虏环顾四周,眼神散漫,口气随意。大家忙不迭地摇头,“不敢”,“不会”地应着。
妙云看得很是别扭,她说自己是苦主,可话里完全听不出来这事有多紧要。她认为不能说郡主寡情薄义,轻忽人命,而是她就是目空一切的那种人,而且她的目空一切不是高高在上看不到伏倒在地的众生,她的眼光根本就不在人间。
这些感觉不知道哪里来的,但她就是笃定觉得。
想到这,正好陈克虏的眼光扫到,妙云又是浑身一颤,本来眯着的眼睛也睁得浑圆,竟生出一丝凉凉惧意。
“郡主那从九王府随嫁到贝叶城的贴身丫鬟也是陨殁于乞巧节的。”后面欧阳春适时地补充信息,终于放下手直起了腰。
陈克虏抬手指了指长亭,“让苦主先拷问一番嫌犯,大家没意见吧?”
“就当如此!”“先拷问再索命,不耽误!”群雄热烈回应,都觉得加入这样一个重量级当事人,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伸冤报仇无虞了。
“快把魔畜压上来开审吧!”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是啊,是啊,带人犯,带人犯!”大家纷纷响应。
七星郡主没看话音传出的方向,而是细眉倒竖,看了一眼欧阳春,侧向后撤了一步。欧阳春领会,往前走了两步呵呵一笑说:“众位英雄,众位英雄,下官不才,但拍案过堂,喊带人犯这种事,还是交给本府吧。”
底下哄堂大笑。
“不过开堂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还请大家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