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透过教师楼的第三层窗户能看见几个人正慢慢走下楼梯,那么“教师楼消失之说”便不成立了。

    方佳打趣道:“不过也确实啊,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人玩失踪。”

    “说不定打算给我们一个大惊喜?”凌鄀笑着附和。

    两人一唱一和后,便各自趴下睡午觉。凌鄀这午睡很浅,一打铃就清醒了。下午第一节本来是吴老师的课,早上说好由何老师替她上。结果令所有人感到无语的是,何老师也玩失踪,不知是忘了还是咋地。

    已经快过去有十分钟,真是和早自修有得一拼。班长板着脸,一边小声骂骂咧咧一边走出门再次去找人。正好碰上隔壁班班长路过走廊,他看了看教室内,无奈道:“咋的,你们这儿也没人?”

    班长刚点头,楼下突然爆发出响亮刺耳的尖叫声,男女都有。本来就已经发生了很多怪事,这下没人能坐得住,纷纷从座位上跳起。凌鄀和方佳随着众人挤到走廊栏杆边,只见底楼已经乱作一团,大批学生从教室冲向空旷地带,一边跑还一边惊恐地回头看,像在逃避什么。

    随着他们跑出的还有一群不明动物,凌鄀盯着其中一个看一会儿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之所以没马上认出是因为他们的移动速度太快了,而且是四肢并用地爬着,很难与“人”联系起来。但是人怎么可以用这么别扭的姿势爬那么快!

    二楼和三楼的走廊也挤满了人,学生们争相探出脑袋,见此情景,不少人吸了口凉气。方佳拍拍凌鄀肩膀,指着一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那个是不是陈希?”

    陈希此时正在地面上扭曲地爬行,她抬着头,嘴唇周围布满血迹。一名学生在她面前逃窜,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他吓得摔倒在地,伸手企图阻挡,但被陈希两手挡开。

    随后,噩梦一般地的情景发生:陈希头一低,浑身猛地一颤,一团暗红色的“血块”被射到那同学脸上,不明肉块迅速扭动几下,竟然从他口中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不到,那个同学痛苦地翻滚几下,便没有了生息,只剩下轻微的抽动。陈希又颤动几下,朝其他人快速爬去。

    强烈的反胃感袭来,凌鄀险些把午饭吐出来,方佳已经在一旁干呕。

    看到这一幕的不止两人,尖叫声顿时四起,有人大喊:“这是什么!”但没人理他。

    “它上来了上来了——!”一声尖叫尤其响亮。底楼的怪物找不到多少还活着的目标,开始向教学楼靠近,有几只已经走到楼梯上了,它们的步伐变得十分缓慢。

    对于二三四层的人来说,想出去就只能下楼梯,而底楼已经被那些怪物占领,相当于他们都被困住,哪儿也去不了!

    二楼顿时哭天喊地地炸锅了,受到围栏遮挡,凌鄀他们不是很清楚二楼的情况。但那些怪物上四楼只是迟早的事,难道他们只能等死?

    楼下不间断的惨叫毫不留情地刺在每个人心里,仿佛昭示着不久后等待他们的结局。学生们不由自主紧紧聚到一起,想远离楼梯口。有几个胆大的三楼同学冒着被怪物提前逮着的风险跑楼梯上四楼,回头一看差点腿软——有几只怪物已经上三楼了。

    “搬桌椅!把楼梯口堵上!”班长大吼。

    教室里的桌椅被手忙脚乱地抬出来,楼梯口迅速起了一个桌椅堆,虽然是堵了楼梯一半的面积,但看上去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能堵多久?说不定它们一爬就塌了。

    随着楼下的惨叫渐渐减弱,不少人开始哭泣。班长不愧是班长,突然急中生智,又大吼:“所有人回到教室!关上门窗躲起来!”

    好像溺水的人被拽了一把,所有人一窝蜂钻进教室,手忙脚乱的锁上门窗。

    “有用吗......”有人抽噎着问了一句。

    班长喘着气回答:“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凌鄀注意到他的腿有些发抖。

    她和一些人把窗帘拉上,由于窗帘是用来遮阳的,后半个教室的窗户有大约三分之一根本遮不到。

    有人已经吓傻了,带着哭腔问:“怎么办,遮不住啊......”

    “不,我们分开躲,”班长飞快地说,“前门可以躲,空调后面可以躲,讲台后面可以躲......还有、还有......”他环顾四周,似乎除了这些地方并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了,但对于全班三十几个人还不够。

    “后面的小隔间。”凌鄀补上他的话,那是个满是灰尘的地方,已经快被众人遗忘了。

    “对,对!”班长挤出个特别勉强的笑容,“快点躲起来!千万别出声!”

    仅仅几秒钟,所有人都躲好了。凌鄀和方佳躲在前门角落的一堆人里,四周只剩下极力压制的抽泣声。

    凌鄀从没感到如此焦虑过,每一秒都十分漫长,像是在遭受凌迟,但又发自内心渴望能慢点,哪怕一秒......

    或许过了半个小时,又或许只有几分钟,透过没被窗帘遮住的窗户洒在地上的一片阳光中,缓缓移动出一个人形黑影。

    来了!

    随着第一个黑影慢慢移动到阳光中央,一个接一个黑影跟随在它身后从窗边走过。

    还好,它们似乎没注意到教室内部,丝毫没有要进教室的意图。

    时间开了慢倍速一样缓慢流逝,凌鄀从没想过十几个活人扎堆挤在一起还能安静地像一座尸堆。

    直到没有黑影再出现在窗边——它们终于走完了!

    凌鄀正要松口气,隔壁的教室传来低沉的一声巨响!

    他们完了!凌鄀心猛地一沉。紧接着,隔壁传来玻璃碎裂落地的声音,不少人捂住耳朵,企图隔绝接下来令人绝望的惨叫。

    但是接下来,没有任何动静再传过来,安静地有些可怕。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几分钟后,隔壁终于传来一点杂声,和前两次相比要轻很多。凌鄀没听出来是什么,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自己教室,因为地上的阳光中重新出现一个个黑影,它们缓缓向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看来是要离开这一层了。

    它们像幽灵一般一个个经过,却有一只停下来直直地站在窗户偏后的位置,不走了。

    那只可玛卡迟迟没有走动,跟在它后面的黑影也纷纷停下。

    他们是不是发现了!教室里的众人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凌鄀突然十分后悔躲之前没有将书包里的刻刀带在身上,虽然小小一支刻刀杀伤力有限,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手无寸铁。她与方佳的手紧紧扣在一起,用力到指关节红白分明。

    良久,它后面的黑影先移动起来,看上去像撞了它一下,它才和其他黑影一起缓缓离去。它们后面没出现新的影子,看来是走光了。但谁也保不准它们是否还会回来,没人敢轻举妄动。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黑影再出现。突然,方佳戳了戳凌鄀,递过来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现在怎么办?有办法联系到外面吗?”这明显不是方佳的字。

    凌鄀看着方佳,只见她用口型说:“后面人的,传给班长。”

    凌鄀把纸条传给下一个人,回头看见方佳左手紧握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凌鄀知道那条项链的椭圆吊坠里贴着一张方佳和她父母的合照。凌鄀忍不住也想,自己的父母此刻在干什么呢?或许还在和同事扯家常、聊八卦吧,丝毫不知他们的女儿已经陷入危险中。

    纸条不久就被传回来了,凌鄀看到上面多了一行字:先别动,学校出事很快外面人就会知道的,很快就有人回来就我们。

    的确,虽然说肯定有同学没守纪偷偷带手机可以向外求救,但是还得要到座位上拿手机,难免会发出声音。万一就被发现了呢?最稳的就是老实呆着。而且最晚今天放学时间家长接不到孩子就会发现出事了。

    这么一想,凌鄀心中生出不少希望。她把纸条传给方佳,方佳看了脸色也缓和不少,递给下一个人。

    众人在枯燥无聊中从一点多等到三点多,突然一道悠长的巨响划破天空。隔着关闭的门和窗清晰地传入凌鄀耳中。

    凌鄀和方佳对视一眼:是防魔警报?

    不过凌鄀马上又疑惑起来,防魔警报是一种通知魔物入侵的全区性警报,按平时老师教的......不应该响了之后此区全体群众逃离到其他区吗?怎么这个时候响起来了?不就学校突然冒出可玛卡这种魔物,危险等级还不足以放这个,封锁四周地区就足够。

    她在方佳眼中看到同样的不解,结果这个疑惑还没消化,悠长的巨响中开始参杂三长一短的清脆响声。这下两人脸都一黑,不光她们,其他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中带着大事不妙的神情。

    防魔警报一共分三个层级,体现在警报三秒后开始放的铃声中,分别为一长一短,两长一短和三长一短,长的部分越多事态越严重。而现在,他们听到的是三长一短的警报声。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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