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青阳开始和叶时焕学习医术。
叶时焕在青石巷开了一家医馆，每天为镇上的百姓看病，他看病的时候，青阳就在一旁观察学习，有时也会帮他打下手，剩下的时间他就教青阳辨别药草。
他采药的时候都会带上她，告诉她怎么区分长得相似的药草，青阳从来不知道山上竟然会长这么多药草，当归，甘草，茯苓，白术……
叶时焕还让她遍读各种医术，丰富理论知识，接触各种各样的病例。
每天傍晚路过她的门前时，叶时焕总能看到青阳在挑灯夜读。学医很苦，但是青阳好像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有时候他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太过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叶时焕也曾犹豫过，既然结局不可更改，那么他当下所做的一切，还有没有意义呢。但是看她认真在灯下读书的样子，他不忍心打破。
到了中午的时候，叶时焕习惯坐在庭院里喝茶，有时他会随便抽取一本医学典籍，让青阳背诵给他听。庭阶寂寂，只有青阳背书的声音，和雨天卖杏花那日一样纯净动听，连念起草药的名字和病症都是如此。
日光穿过窗牖落在斑驳的白墙上，少女的影子和玉兰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叶时焕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自己在昆仑神境待了几万年，以上古春之神的目光俯视着人间的花开花落与沧海桑田，早已没有什么能掀起他心里的一丝波澜，直到——直到那日听到她卖杏花的歌声。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最美的春天，莫过于此；比春天还美的姑娘，莫过于她。
而青阳总是背一会就偷偷抬起眼来看叶时焕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背错。
除了学习医术，青阳还和隔壁家的大婶学了做很多饭菜。叶时焕的医馆除了草药清苦的味道，还增添了许多饭菜的香气。
芥菜包圆，清蒸白丝鱼，青团，水晶虾饺……
叶时焕没有告诉青阳，他其实可以不吃饭的。
饭桌上青阳会和他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东家的大婶孙子百天了，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后山的杏花开了，又能做花糕吃了；北边的廊桥来了个吹笛子的怪人……
说起这些时，青阳的眼睛亮亮的，能看出她是真的喜欢这样生活。
有时青阳也会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诸如“昆仑神境会不会很冷，那里的晚上有没有星星，青浔百姓每年祭春神时供奉的食物他有没有吃到过”之类的。
叶时焕夹了一块鱼肉：“春祭的食物我没有吃到过，但是我可以吃你做的。”
……
彼时，丹若和林鹤归坐在树上。
丹若闲得发慌，没好气道：“春之神不是每年都受供奉吗，怎么还吃青阳的？”
林鹤归也不嫌她无聊，回答道：“可能因为刚做好的食物是热乎的，比供奉的食物更好吃吧。”
丹若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为什么我和你只能看着他们吃？”
林鹤归双手枕在脑后，意态悠闲：“念境里的一切皆为幻相，吃了念境里的食物，你就出不去了。何况——”
林鹤归话锋一转，幽幽道：“你这个时候下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庭院中，花树下，少女低头小口小口喝着粥，而她身旁的男子微微垂眸望着她，那目光本不是一个神明该有的。
***
后来叶时焕开始陆陆续续地教青阳把脉和针灸，来医馆的大部分病人他都让青阳独立诊治，自己在旁边瞧着。
青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叶时焕，我能行吗？”
叶时焕答得毫不犹豫：“当然，你会是青浔镇方圆百里最厉害的医者。”他对青阳的信心，比对自己的还要强一些。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天帝问他能不能行，他都不会比现在更有信心。
五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渐渐地，青浔的百姓都知道，青石巷最里头有一家医馆，医馆里的叶先生医术高明，他还有个徒弟，青出于蓝。
叶时焕想，青阳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他该走了。
但青阳先前说今年青浔将会有盛大的祭春神仪式，她无意识的抓住他的袖子，满眼期许地望着他：“叶时焕，你就一起参加吧，今年他们选我当主祭者，你来看看我们这些青浔小百姓是怎么祭拜你的。”
还是等祭春神仪式完了以后再走吧，他想。
祭春神这一天，青阳起的分外早。
叶时焕帮她准备了白芷、桃皮、青木香，煮了一大锅驱疫避邪的浴兰汤，分给了街巷邻里。
之后，青阳少见的露出一点调皮的神色，叶时焕见她拿出一套奇特的服饰，朱裳鬼脸，于是问：“这是什么？”
青阳把他推进里屋：“全镇的青年都要在这一天扮演瘟鬼，就委屈叶先生一下喽。”
青阳帮叶时焕簪好头发，顺便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绕着他走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嗯，有点样子了。”
叶时焕第一次感觉到一丝拘谨。当她温热的手心滑过他胸前的衣襟时，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明明已经活了几万年了，纵使他作为春之神能够容颜永贮，可是心境毕竟不同于那些正当年少的人。
可就在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不是昆仑神境高高在上的春之神了，只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
原来从他在雨天听到她卖杏花的歌声起，就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
青浔的大祠堂在东南的古街道上，街道上已经人潮涌动，全青浔的百姓都聚集在此，等待盛大的祭神仪式的开始。春花攀上了斑驳的白墙，屋顶上高高翘起的飞檐尽显气派。
少女们成群结伴，头上都簪着各色花朵，而青年都身着朱衣，戴着鬼面具。
独独林鹤归一袭白衣胜雪，而丹若一身简练的黑衣，有种黑白无常的既视感，显得异常的突兀。
旁边的一位大婶把他们拉到一边：“二位是外乡人吧，不清楚我们这里的习俗。我家里还有多余的服饰，你们赶紧去换上吧，不然惹怒了春神，可就不好了。”
半个时辰后，黑白无常二人组变成了瘟神仙女二人组。丹若看着瘟神打扮的林鹤归，嘲笑了他半天：“林阁主好威风啊哈哈哈哈！”
林鹤归看着笑得蹲在地上的丹若，有些无语。
等他们返回大祠堂时，人们都已经进去了。
丹若一眼就看到了立在祠堂中央的春之神的塑像，因为它对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呃，换句话说，就是丑。这塑像长着一张人的脸，身子和手都是树木的枝干，身长三尺六寸，手执柳鞭，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因为见过原版的风姿卓绝的春神叶时焕，丹若实在不忍心直视祠堂里供奉的这尊塑像。
林鹤归却感觉这个塑像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他突然掀起了自己的衣袖，只见他手腕上的娑罗绳突然亮起金光。
丹若也连忙看自己的手腕，她那根也是如此，她立刻警觉起来：“怎么回事？”自从他们找到念境的主人叶时焕，娑罗绳就停止了燃烧。可现在，娑罗绳又开始了燃烧。
林鹤归猛地抬头，和那尊塑像对视，只见那塑像的眼中泛出诡异的光，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丹若吓了一跳，她忙问林鹤归：“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动了！”
林鹤归皱了皱眉：“难道说，是念魔来了？”
这头，青阳换好了主祭者的服饰，朱樱流霞的长袍上绣着暗纹的花朵，庄重神圣却不失少女的烂漫。在她要开始主持仪式前，叶时焕拉住她的手腕，青阳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只见他微微俯身靠近她，青阳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叶时焕的手覆上她的头顶，神色认真道：“你头上的簪花歪了，我帮你扶正。”
一时无言。
重新检查了服饰后，青阳朝叶时焕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我要开始了。”
叶时焕也戴上了面具；“嗯，去吧。”
底下的百姓都将目光转向台上：“快看，今年的主祭者是青石巷的女医者。”
百姓们纷纷称赞：“哎呀，这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好得很，前不久我孙子的肺病就是她治好的。”
“活菩萨一个啊，隔壁镇子来的小乞丐没钱看病，她就免费帮那小乞丐诊治。”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活菩萨，就是他们深恶痛绝的狐妖变成的。
青阳的声音在台上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朔风若有意，容易莫摧残。请姑娘们用红绳将手中的彩笺挂在花树上。”青浔镇上美丽的姑娘们纷纷将彩笺挂在花树上，祈求春神能护佑花木不受风雨摧残。
青阳又从酒坛中盛出一杯酒，对着春神的塑像拜了一拜，随后将酒倾洒在地上：“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人们纷纷效仿她，将手中的酒水倾洒在地上，祈求春神能保佑青浔百姓远离疫病。
仪式的最后是用来驱鬼除疫的傩舞。朱裳鬼脸的青年们敲着铜鼓，青阳则带着姑娘们一起跳舞，各色的裙摆纷飞，当真是美丽极了。他们载歌载舞，祈求春神能带走瘟疫。
正在此时，青阳突然被队列中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青年撞了一下，青阳回头，那青年朝她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把她拉到了队列最边缘。
青阳不禁打了个寒颤，她颤抖着问：“你是谁？”
青年从长袖中伸出指甲，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令人毛骨悚然：“小狐狸，被泡在五毒池里的滋味，你忘了吗？”说罢用指甲猛地划开她的手腕，霎那间，鲜血涌了出来。
青阳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每天被逼着饮血的五毒池，口中、鼻腔里满是血，还有那池子的水，真是好冷好冷……她的意识逐渐涣散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被血色的烟雾笼罩，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青阳的血晕染开来，一霎那，祠堂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所有的花都枯萎了，那尊春神的塑像泛出青黑色，逐渐蔓延开来。
叶时焕在青石巷开了一家医馆，每天为镇上的百姓看病，他看病的时候，青阳就在一旁观察学习，有时也会帮他打下手，剩下的时间他就教青阳辨别药草。
他采药的时候都会带上她，告诉她怎么区分长得相似的药草，青阳从来不知道山上竟然会长这么多药草，当归，甘草，茯苓，白术……
叶时焕还让她遍读各种医术，丰富理论知识，接触各种各样的病例。
每天傍晚路过她的门前时，叶时焕总能看到青阳在挑灯夜读。学医很苦，但是青阳好像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有时候他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太过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叶时焕也曾犹豫过，既然结局不可更改，那么他当下所做的一切，还有没有意义呢。但是看她认真在灯下读书的样子，他不忍心打破。
到了中午的时候，叶时焕习惯坐在庭院里喝茶，有时他会随便抽取一本医学典籍，让青阳背诵给他听。庭阶寂寂，只有青阳背书的声音，和雨天卖杏花那日一样纯净动听，连念起草药的名字和病症都是如此。
日光穿过窗牖落在斑驳的白墙上，少女的影子和玉兰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叶时焕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自己在昆仑神境待了几万年，以上古春之神的目光俯视着人间的花开花落与沧海桑田，早已没有什么能掀起他心里的一丝波澜，直到——直到那日听到她卖杏花的歌声。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最美的春天，莫过于此；比春天还美的姑娘，莫过于她。
而青阳总是背一会就偷偷抬起眼来看叶时焕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背错。
除了学习医术，青阳还和隔壁家的大婶学了做很多饭菜。叶时焕的医馆除了草药清苦的味道，还增添了许多饭菜的香气。
芥菜包圆，清蒸白丝鱼，青团，水晶虾饺……
叶时焕没有告诉青阳，他其实可以不吃饭的。
饭桌上青阳会和他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东家的大婶孙子百天了，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后山的杏花开了，又能做花糕吃了；北边的廊桥来了个吹笛子的怪人……
说起这些时，青阳的眼睛亮亮的，能看出她是真的喜欢这样生活。
有时青阳也会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诸如“昆仑神境会不会很冷，那里的晚上有没有星星，青浔百姓每年祭春神时供奉的食物他有没有吃到过”之类的。
叶时焕夹了一块鱼肉：“春祭的食物我没有吃到过，但是我可以吃你做的。”
……
彼时，丹若和林鹤归坐在树上。
丹若闲得发慌，没好气道：“春之神不是每年都受供奉吗，怎么还吃青阳的？”
林鹤归也不嫌她无聊，回答道：“可能因为刚做好的食物是热乎的，比供奉的食物更好吃吧。”
丹若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为什么我和你只能看着他们吃？”
林鹤归双手枕在脑后，意态悠闲：“念境里的一切皆为幻相，吃了念境里的食物，你就出不去了。何况——”
林鹤归话锋一转，幽幽道：“你这个时候下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庭院中，花树下，少女低头小口小口喝着粥，而她身旁的男子微微垂眸望着她，那目光本不是一个神明该有的。
***
后来叶时焕开始陆陆续续地教青阳把脉和针灸，来医馆的大部分病人他都让青阳独立诊治，自己在旁边瞧着。
青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叶时焕，我能行吗？”
叶时焕答得毫不犹豫：“当然，你会是青浔镇方圆百里最厉害的医者。”他对青阳的信心，比对自己的还要强一些。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天帝问他能不能行，他都不会比现在更有信心。
五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渐渐地，青浔的百姓都知道，青石巷最里头有一家医馆，医馆里的叶先生医术高明，他还有个徒弟，青出于蓝。
叶时焕想，青阳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他该走了。
但青阳先前说今年青浔将会有盛大的祭春神仪式，她无意识的抓住他的袖子，满眼期许地望着他：“叶时焕，你就一起参加吧，今年他们选我当主祭者，你来看看我们这些青浔小百姓是怎么祭拜你的。”
还是等祭春神仪式完了以后再走吧，他想。
祭春神这一天，青阳起的分外早。
叶时焕帮她准备了白芷、桃皮、青木香，煮了一大锅驱疫避邪的浴兰汤，分给了街巷邻里。
之后，青阳少见的露出一点调皮的神色，叶时焕见她拿出一套奇特的服饰，朱裳鬼脸，于是问：“这是什么？”
青阳把他推进里屋：“全镇的青年都要在这一天扮演瘟鬼，就委屈叶先生一下喽。”
青阳帮叶时焕簪好头发，顺便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绕着他走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嗯，有点样子了。”
叶时焕第一次感觉到一丝拘谨。当她温热的手心滑过他胸前的衣襟时，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明明已经活了几万年了，纵使他作为春之神能够容颜永贮，可是心境毕竟不同于那些正当年少的人。
可就在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不是昆仑神境高高在上的春之神了，只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
原来从他在雨天听到她卖杏花的歌声起，就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
青浔的大祠堂在东南的古街道上，街道上已经人潮涌动，全青浔的百姓都聚集在此，等待盛大的祭神仪式的开始。春花攀上了斑驳的白墙，屋顶上高高翘起的飞檐尽显气派。
少女们成群结伴，头上都簪着各色花朵，而青年都身着朱衣，戴着鬼面具。
独独林鹤归一袭白衣胜雪，而丹若一身简练的黑衣，有种黑白无常的既视感，显得异常的突兀。
旁边的一位大婶把他们拉到一边：“二位是外乡人吧，不清楚我们这里的习俗。我家里还有多余的服饰，你们赶紧去换上吧，不然惹怒了春神，可就不好了。”
半个时辰后，黑白无常二人组变成了瘟神仙女二人组。丹若看着瘟神打扮的林鹤归，嘲笑了他半天：“林阁主好威风啊哈哈哈哈！”
林鹤归看着笑得蹲在地上的丹若，有些无语。
等他们返回大祠堂时，人们都已经进去了。
丹若一眼就看到了立在祠堂中央的春之神的塑像，因为它对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呃，换句话说，就是丑。这塑像长着一张人的脸，身子和手都是树木的枝干，身长三尺六寸，手执柳鞭，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因为见过原版的风姿卓绝的春神叶时焕，丹若实在不忍心直视祠堂里供奉的这尊塑像。
林鹤归却感觉这个塑像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他突然掀起了自己的衣袖，只见他手腕上的娑罗绳突然亮起金光。
丹若也连忙看自己的手腕，她那根也是如此，她立刻警觉起来：“怎么回事？”自从他们找到念境的主人叶时焕，娑罗绳就停止了燃烧。可现在，娑罗绳又开始了燃烧。
林鹤归猛地抬头，和那尊塑像对视，只见那塑像的眼中泛出诡异的光，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丹若吓了一跳，她忙问林鹤归：“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动了！”
林鹤归皱了皱眉：“难道说，是念魔来了？”
这头，青阳换好了主祭者的服饰，朱樱流霞的长袍上绣着暗纹的花朵，庄重神圣却不失少女的烂漫。在她要开始主持仪式前，叶时焕拉住她的手腕，青阳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只见他微微俯身靠近她，青阳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叶时焕的手覆上她的头顶，神色认真道：“你头上的簪花歪了，我帮你扶正。”
一时无言。
重新检查了服饰后，青阳朝叶时焕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我要开始了。”
叶时焕也戴上了面具；“嗯，去吧。”
底下的百姓都将目光转向台上：“快看，今年的主祭者是青石巷的女医者。”
百姓们纷纷称赞：“哎呀，这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好得很，前不久我孙子的肺病就是她治好的。”
“活菩萨一个啊，隔壁镇子来的小乞丐没钱看病，她就免费帮那小乞丐诊治。”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活菩萨，就是他们深恶痛绝的狐妖变成的。
青阳的声音在台上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朔风若有意，容易莫摧残。请姑娘们用红绳将手中的彩笺挂在花树上。”青浔镇上美丽的姑娘们纷纷将彩笺挂在花树上，祈求春神能护佑花木不受风雨摧残。
青阳又从酒坛中盛出一杯酒，对着春神的塑像拜了一拜，随后将酒倾洒在地上：“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人们纷纷效仿她，将手中的酒水倾洒在地上，祈求春神能保佑青浔百姓远离疫病。
仪式的最后是用来驱鬼除疫的傩舞。朱裳鬼脸的青年们敲着铜鼓，青阳则带着姑娘们一起跳舞，各色的裙摆纷飞，当真是美丽极了。他们载歌载舞，祈求春神能带走瘟疫。
正在此时，青阳突然被队列中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青年撞了一下，青阳回头，那青年朝她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把她拉到了队列最边缘。
青阳不禁打了个寒颤，她颤抖着问：“你是谁？”
青年从长袖中伸出指甲，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令人毛骨悚然：“小狐狸，被泡在五毒池里的滋味，你忘了吗？”说罢用指甲猛地划开她的手腕，霎那间，鲜血涌了出来。
青阳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每天被逼着饮血的五毒池，口中、鼻腔里满是血，还有那池子的水，真是好冷好冷……她的意识逐渐涣散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被血色的烟雾笼罩，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青阳的血晕染开来，一霎那，祠堂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所有的花都枯萎了，那尊春神的塑像泛出青黑色，逐渐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