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一口面前少年温暖的气息,见夏放开了怀里的李燃,抬起头盯着他,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比李燃的还要黑白分明:

    “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见夏以为自己会像曾经无数次一样,说完这句话就要后悔,会想对着前一秒的自己翻白眼,好像这个自己是素未平生的路人。虽然陌生却让她欣喜,毕竟是久违的、从没见过的,勇敢到瞪大眼睛仰着脖子的姑娘。

    但她没有一丝丝的后悔,丝丝这个量词让她有点讨厌,可是就是没有一丝丝一点点的后悔,坚定的像一只护食的小动物。

    李燃迎上见夏的目光,见夏盯着他的眼睛,余光中湿漉漉的红色头发真的快燃烧起来了,把她的脸烤得发烫。

    “好。”

    干脆的回答让见夏心里安安稳稳的踏实了下来,可是下一刻这种踏实又被李燃好笑的发问打破:

    “那我们去哪?”李燃有点愣愣地看着见夏,像一只傻掉的狗。

    见夏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你从三楼爬了下来,摔断了腿,你借了钱又租了车,来到了从没踏足过的小县城,站到了喜欢的姑娘面前说知道她想飞。姑娘娇滴滴的趴在你胸口等你霸道的将她牵上白马一骑绝尘,你却问她去哪?司马相如对着卓文君弹琴吟诗,感人肺腑声泪俱下的感叹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弄得卓文君芳心暗许连夜收拾行囊。司马相如不问我们要不要当垆卖酒,不问我们要不要泛舟西子湖上,却问姑娘收拾行囊这是为了哪般,我们这又是要去向何方?

    “去南京,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要回家了,省城太远了我就不送你了。”见夏扭过头就走,也不管是不是朝着家的方向,总之离这个讨厌鬼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明明都那么勇敢了,我敏感害怕又小心谨慎,我都说要和你走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迷糊?我刚才是不是说要和他走了,这是不是就是私奔的意思?他一定是没明白,又或者他明白了在装不懂?那他是不是太混蛋了?他看我这样子岂不是丢脸的要死?见夏越走越没劲,力气一点一点的抽离出身体逸散到冬天干冷的空气中,最后干脆慢慢地坐在了人行道上。

    “我知道你想和我私奔。”李燃一瘸一拐地追上来了,脸上的笑容在见夏眼里特别可恶,刚要脱口而出的滚字却被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堵了回去。

    这算是怎么回事?说了私奔就是你的人了就可以随时随地耍流氓吗?你既然耍了流氓,这里也没有别的人,为什么不多耍一会儿,为什么不继续耍下去呢?

    见夏被自己的小心思吓了一跳,知道如果今天真的跟着李燃离开了,事情会发展到不能收拾的地步。那种诱惑甜蜜又危险,是魔鬼用来破坏伊甸园的原罪。

    李燃双手扶住见夏的肩膀,收起了脸上的坏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口气说了下面的话,仿佛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做贞洁的求婚。

    “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爷爷被安排到新疆插队改造,和奶奶分开了很多年。我们今天可以去南京,从你家到南京开汽车也只有二十小时的车程,现在出发我们明天还能赶上南京的落日。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长久的,我们要的都不是这些。”

    见夏静静地听着,已经知道了今天这件事情的结果。之所以她还没有转头就走,是因为见夏还不知道在他的设想中他们以后的结局。

    “我爸妈是要送我去英国读预科,我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是这不代表我和你的约定就不算数了,我不想去也不会去英国,我只会和你在一起。”

    听上去他设想的结局还不错。见夏的目光离开了李燃的眼睛,滑向了他有点微微绒毛的嘴唇,看起来是太匆忙了没有好好收拾自己,不知道亲上去会不会有点扎。

    “我去和他们说,说我要好好高考,让他们把我插班到师大附中高中部的尖刀班,这样你就可以回来了。南京最好的大学我考不上,我可以考第二好的可以考第三好的,都考不上我可以去找个班上,总之我不要离开你,九个月以后我要帮你拎着行李箱一起去南京......”李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站起来的见夏扑倒在了雪地里。

    好像不是很扎呀,这是见夏脑海里最后的想法。她很快沉浸在了暧昧与温存的海洋中,舌尖与牙齿的碰撞是海浪在拍打礁石,嘴唇的贴合是海岸线与天际线的唇齿相依。逸散在空气中的力气好像顺着身下的男孩全都涌了回来,让她充盈的快要飞起来,飞到了秦淮河畔与六朝古都的才子佳人一起冷眼看王朝兴衰。

    见夏喜欢这种感觉,她终于成为了李燃说的完全的她,在北国不知名的县城里却骄傲地好像拥有了整片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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