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吕元青回过神来:“姑娘可认识辛逸致?”

    之溪摇头。

    “特别爱笑,圆脸,会很多新奇玩意。”

    “又或者是喜欢舞刀弄枪,眉心,右眼都有美人痣。”

    之溪还是摇头。

    吕元青取出一个泛着银光的手镯,只见她用手轻拂手镯,手镯上方便浮现出银光形成一个人的模样。

    之溪呆呆看着影像,一时间没缓过神来,伸手去触摸,当碰到模样时,影像化作粒子缠绕在指尖。

    “这是我姨娘。”

    只是吕元青描绘的人和她认识的姨娘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母亲和姨娘是义结金兰,但并无血缘关系,又何来相似之说?他们找的人是她还是姨娘。

    又或者说另有其人。

    “你姨娘可还安在?”

    “已经过世三年了。”

    才三年光景,之溪发现自己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了,若不是看见影像,她怕是再过一段时日就会忘干净。

    记忆比她想的还不牢固。

    吕元青闻言陷入沉默,她眼底的悲伤和愕然勾起之溪心底的情绪,她不禁想起姨娘死前的最后一面。

    “姑姑走的时候很平静,她和我说睡一觉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叫我都不要伤心,这是好事。”

    “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吕元青抹净泪水笑道,“可还和你说过什么?”

    她是姨娘看着长大的,印象中的姨娘不爱说话,一张脸始终冷冰冰的,但对她确是极好的。

    不仅带她读书习字,还教她舞刀弄剑,还交了不少道理给她。

    只是她自己从不舞刀弄剑,也不爱笑,要说对得上的只有眼间的美人痣。

    "让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之溪脱口而出。

    “可还有别的?她可有跟你讲过她的故乡?”

    之溪想起贺词远和温老太太描述的那个世界,沈管事话里的描述,所有的线索一时间全部连起来。

    “姨娘不喜提及,也不让我问。”之溪道,“她说往事不可追忆,这些除了图增悲伤,百无一用。”

    想起儿时本是要讨姨娘欢心提及这事,却让她直接冷下脸来,不许她再提及。

    “我听闻有一处地方名为‘新世界’,夫人可知道这和姨娘的故乡有何干系?”

    吕元青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脸上流露出厌恶之意:“怎么可能不认识,要不是这个东西你祖母现在估计还是好好的。”

    “辛娘不提这些事情估计不想你掺和其中。”吕元青道,“这其中牵扯众多,一旦踏进来,就没办法脱身。你拿着这个手镯,待你想明白来找我,我可以把一切向你全盘托出。”

    之溪看着手镯没有伸手去接。

    “待你看过再拒绝不迟,或许能解你的困惑,让你晚上睡得安稳些。”

    “关于你姨娘的过去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她当然想知道,但不是现在。

    林家,吕家,萧家,贺家,丹霞茶院还是那日的围猎场。无论是新世界,还是现在上京民间议论不休的皇子夺太子之位,不知何时起她就已经置身其中。

    等她屡清其中利弊,她发现现在已经不是她选与不选的问题,而是如何去解决的问题。

    是等人家找上来,自己牵扯其中不明不白受此牵连,还是握紧手里的筹码,获得更多的筹码,来维系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

    这个答案一目了然。

    之溪接过手镯。

    此时的城郊外,和之溪有相同想法的俞钧行和苏子墨两人争执不下。

    “现在就和我走!”苏子墨眼看着说什么都说服不了他,拉着他就要走。

    “我殿后,你走。”俞钧行甩开他的手,“我们都走了这里怎么办?”

    苏子墨捂着手臂,阵痛让他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鲜血从袖管顺着指尖落在灌木丛上。

    “这些都不重要,跟我走。”

    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

    “你自己上去,我不想让他绑你走。”

    俞钧行盯着他的手臂道,落在一旁周应淮身上,自己转身上马。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谁,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

    “你是谁,泥菩萨吗!”

    俞钧行的背影顿住。

    周应淮隐约看见他自嘲的面孔。

    “我们本就是泥菩萨自身难保,可不也走了这些年你要走便走吧。“俞钧行道,”只是要是连我们都放弃了,那他们又算什么。”

    苏子墨还要开口就被周应淮打晕。

    “我会把人安全送出去,希望俞老板也能信守承诺。”

    “自然。”

    万两黄金,相当于散尽家财,看来这段时间看来是睡不上一日好觉了,当晚就开始连夜联系个个商户记账。

    之溪正还在思量是否要答应吕元青的事情,小饼子就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房内。

    “喝口水慢点说。”之溪隐约察觉不妙。

    “这个铺子可能租不了。”

    还没等之溪上门找人,袁子安倒是上门了。

    “李老板您若是不买下,那我们便是要当出去。”

    买下?这个数字对现在的之溪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

    本想着日子久了,荷包鼓起来再买下来,可这距离签下契约眨眼没有一个月的光景,她现在赚的银子只够她租下个月的。

    买,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可这铺子才刚有起色,这能去哪?

    “可能再等些时日,大后天,不,大后天,一定找来。”之溪声音有些颤抖,但更多是愤怒。

    “最晚明日。”袁子安下达最后的通牒,

    小饼子搭上之溪的手,之溪轻轻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这人也太不讲义气了,此处不留我们,我们就换一处地方。”小饼子安慰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了,就算摆摊子也有很多人来。”

    “许是出事了。”之溪喃喃自语着,拿出给程旭备的防寒的衣物,“就说是来送衣物的,门口的大娘会让你进去的。”

    “那你呢?我和你一起去找俞钧行那家伙。”

    之溪摇头,他都只是派个茶童来,就算是她现在过去大概率也只是吃个闭门羹。

    “店的事你就放心,我来想办法。”之溪握紧手里的手环,“就算不开,那也是我说得算。”

    在朝官员兢兢业业十几年可能一时间都拿不出那么银子,更别说她一平头老百姓,但对于像吕元青一介封君,这些银子还是给得起的。

    “银子我可以借你,你可以慢慢还。”吕元青若有所思用食指敲打扶手,“只是你姨娘那些事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知道固然危险就大了一分,可掩耳盗铃那又与自断性命有何异?”

    吕元青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把我所知的一切告知你。”

    对于之溪的到来,她并不意外。

    康王府爆炸,‘下人出逃’,丹霞茶院在变卖家产,这些事情她都看得清楚。只是她需要一个契机,而现在她等到之溪主动来找她。

    但要是她没来,也会有其他的契机。

    就像之溪自己说的那样。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等到这个契机,而此时远在宫中的秦执并不知道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控制,开辟出一条全新的路线,而在不久的将来,这将会是他不可分割的一条线。

    当秦执听见林越说之溪上了吕府,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去做什么?”

    虽然他知道之溪给吕元青看病的事情,可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让他隐约有些不安。

    “门童说就是看病,师娘的府邸我不便擅闯。”林越瞟了他一眼,“还有,那么多银子,你觉得以我和周应淮两个手里头的钱只够吃喝的人给她合适吗?”

    林越拿了个桃啃了口:“还有你,没钱还充大头鬼。你把银子给她了,你自己怎么活?我可提醒你啊,你现在这一切都是你预支的,准确来说你比街边乞儿还穷。

    “你就按当时我和你说的法子就好。”秦执咽下嘴里的饭食道,“我是现在没银子,但将来一定会有的。

    这场围猎里若是最后只能有一个胜者,那必须是他。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几分恨意。

    “不亏是我压的宝。”林越正欲要拍手叫好,撇见匆匆走来的萧俨立马严肃起来。

    秦执也收起脸上的玩意:“我四哥那边如何。”

    “密探来报,大殿下和二殿下已经分别找上四殿下,而大殿下和四殿下当下在甘露殿。”

    皇帝可以对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置身事外,让他们自己相互争夺,就像是养蛊。

    这是他认为的兄弟间的小打小闹。

    哪怕是闹出人命似乎也只能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兄弟之间打闹难免。

    这无休止下去也不是事。

    那既然如此,那就能打动他的事,家事变国事。

    他做的只不过是把水搅混,混水摸鱼罢了。

    而此刻的康王府内一片死寂,没人知道如何提意见才能劝和二殿下和四殿下。

    虽然四殿下把不少脏水往二殿下身上泼,不假,但四殿下也帮了二殿下不少。

    知道的也不少,现在说闹掰就闹掰,这要是全供出来,岭南叛乱的事情盖不住,大家都是一个死。

    能不能劝动,还要看赵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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