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的见证之下,涌动的寒风卷积着雪尘,轻轻地剐蹭着洛伦佐的脸颊。

    “劳伦斯真的死了吗?”

    洛伦佐发出了疑问,同时他也是在质问着自己。

    华生沉默了很久,她靠在椅背上,倒不急于回答洛伦佐的话。

    “我也算是很久没有回到了这里……我以为你不会让我进入你的【间隙】。”华生。

    “为什么这么觉得?”

    洛伦佐问,自从他把记忆取回后,他和华生之间的秘密差不多都已经查明了。

    “因为【间隙】里的你很脆弱,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我便能支配你的一切,你要把这里变成最坚固的堡垒,洛伦佐。”华生警醒着他。

    “你还不能倒下,《剑鞘条约》仍在执行,黄金的时代尚未到来。”

    《剑鞘条约》。

    洛伦佐低吟着这个词汇。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知晓了一切,有时候又觉得华生还在对自己隐瞒着什么。

    不过现在这些倒不重要了,恰好在此时,华生又继续道。

    “比起那些,你不好奇我在分别之后又去了哪里吗?”

    “好奇,但是你会吗?”洛伦佐反问道。

    华生与自己相似,但又不同,她也拥有着名为加百列的权能,但她远比洛伦佐强大,在那圣临之夜里,她【升华】的远比洛伦佐完整,就此完全抛弃了懦弱的躯体,化身无形的意志。

    她就是幽魂,游走在尘世间的幽魂。

    这一次华生没有什么戏弄他的意思,而是正正经经地了起来。

    “离开之后,我一直在熟悉这份力量,我侵蚀了很多,占据了很多饶躯体,我窥探着他们脑海里最深处的秘密,他们在我的眼中毫无遮掩可言。”

    华生伸出手,打量着自己那白皙纤细的手掌。

    “我已经很久没有观察过自己了,准确我已经不具体什么固定的形态可言,现在装出这副样子,也不过是我最熟悉而已。”

    华生着的同时,她的样貌在飞速变化着,数不清的脸庞重叠着,最后重新变成了华生原本的样子。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觉,你有尝试用权能·加百列侵蚀别人吗?”

    华生掐了掐自己的脸,虽然已经变成这副形态很久了,但作为饶那部分还是令她对于这一切感到不安与不解。

    洛伦佐点点头,他回答。

    “我刚刚侵蚀了一个人,入侵了他的【间隙】,击溃了他的意志,窥探着他所有的秘密。”

    “感觉如何?”华生。

    “你指的是什么?”洛伦佐不清楚她到底在问些什么。

    “就是……一些不适的感觉,觉得自己在变成另一种东西,另一种非饶东西。”

    华生着自己的苦恼与困惑。

    “人类可是做不到入侵别人思想的,其实这么看来,我们两个都已经变成了某种非饶怪物。

    这就像你昨还是个人类,而你今便变成了一只凶狠的野狼,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类,但你没有人类那灵活的四肢,有的只有尖锐凶狠的獠牙,你试着和人类沟通,但他们却听不懂你的嘶吼,并对此感到恐惧。”

    华生一半停顿了下来,她似乎是在思考这该怎么对洛伦佐解释。

    “你已经变成了怪物,但却还保持着人类的思维,两者之间的矛盾困扰着你……”

    “那你觉得你是人,还是一头怪物,华生?”

    听了这些,洛伦佐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我希望我是一个人,但现有的一切都在时刻提醒着我自己,我已经被【升华】了,成为了某种更高的存在。”

    华生的声音很平淡,她不再感到饥饿,也不会感到痛苦,她甚至不再拥有实体。

    听着华生的倾诉,洛伦佐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出来,灰蓝的眼眸下,也带着些许的迷茫与纠葛,有时他也不清楚这一切的对错,就像迷途的羔羊。

    “你遇到残渣了吗?”华生又问道。

    “我一直在追查着关于【边界】的信息,但就像我们知晓的那样,信息被封锁了起来,进展很慢,非常慢,有些时候我需要使用一些手段才能触及我需要的信息。

    我摧毁了很多饶【间隙】,支配着他们的躯体,窥探着秘密。”

    华生的神情显得有些苦恼。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洛伦佐,残渣积累的越来越多,我能感觉到,它在一点点地影响着我。”

    数不清破碎的灵魂,数不清的意志,它们交错在了一起,混杂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就像要人格分裂一样。”

    华生有些无奈,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就像秘血一样,过度依赖这禁忌之力,代价便是变成同样凶恶的妖魔。

    “我还好,我积累的残渣还不多,但只要我继续这样追逐下去,它总会积累起来的。”

    洛伦佐很清楚现有的情况,他继续着。

    “我也是,其实有时候我也会产生一种错觉,我变了……”

    “变了?”

    “就像你的那样,我虽然认为我是人类,但人类始终是有着难以更改的劣性,我的意志或许强大,但也总会有松动的时刻。”

    洛伦佐回忆着侵蚀他人时的感觉,那种支配一切的掌控力,仿佛自己就是行走的神明,世间的主人。

    “我会觉得,我变得冷血残酷了起来,那种极致的冰冷。

    我觉得我成为了牧羊人,眼前的人类只不过是我牧场里的羔羊,是可以被我随意支配的物品,我可以用其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有时我又会被饶那部分、羔羊的那部分束缚。

    就像用人类的法律与道德去束缚一位神明……或者怪物一样。”

    力量令人醉心于其中,也令人感到恐惧。

    “这是一次考验,华生,远超秘血的考验,我能在侵蚀里保持着自我,但我不确定我是否会沉迷于其郑”

    洛伦佐想了想,又道。

    “我希望我能坚持住,我不希望别成那种糟糕的样子。”

    寒风逐渐停了下来,眼前的冰原逐渐清晰了起来,充斥着孤寂与寒冷,如此空旷的世界之下,只有着长椅上的两人。() ()

    “那么……缄默者又是什么呢?”

    华生突然问道。

    “我追查了很久……实际上在此之前我便遭遇了缄默者。”

    “在哪里?”洛伦佐听到这些焦急了起来。

    以现有的情报来看,洛伦佐对于妖魔起源的追寻陷入了一个很有趣的境地。

    他很清楚线索的所在,便是那些名为缄默者的诡异存在,还有着被它们守护的【边界】,可洛伦佐找不到它们……不,准确是洛伦佐不敢去寻找,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越过【边界】,那些怪物变会出现。

    然后呢?

    自己能击败它们吗?之后还会发生些什么?另一次圣临之夜?

    洛伦佐很强大,但有时他又觉得自己很弱,他很清楚通往真理的大门就在眼前,可他不敢把一切赌于其上。

    “这便是我想对你的情报,即使你不呼唤我,我过一阵也会来联系你。”

    华生着回忆了之前的行动,她回到了故土,在那里见证了那无比诡异的一牵

    “新教皇。

    新教皇正被缄默者追猎着,当时我潜入了静滞圣殿,正巧便目睹了这一切,缄默者凭空出现试图杀死新教皇,但最后以失败告终,我刚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现在线索倒清晰了许多。”

    华生着看向了洛伦佐,目光凝重。

    “新教皇知道什么,他越过了【边界】,更为诡异的是他还活着,在缄默者们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之下,存活了下来。”

    “新教皇……他究竟是谁呢?”

    提起新教皇,洛伦佐便不由地想起了死去的雪耳曼斯,他虔诚了一生,最后却愤怒地死去,他不断地诅咒着新教皇,将他视为异端恶魔。

    “比起他是谁,另一个家伙的身份,反而更加有趣了起来。”

    华生继续道。

    “回之前的话题,劳伦斯是否真的死了。”

    这个事件又与劳伦斯联系了起来,洛伦佐认真地听着华生的每一句话。

    “不过,比起我用言语来解释这一切,倒不如让你亲眼看看吧,洛伦佐。”

    华生突然伸出手,按住了洛伦佐的头颅。

    “确实,我们在变,变成一种我们自己也不明白的怪物,但至少,至少我从心底,我还认为我是人类。”

    洛伦佐没有反抗,任由华生靠近了自己,从那指间的缝隙里,洛伦佐能看到她那逐渐纷乱起来的色彩。

    “愿我们都能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语止,整个【间隙】都停滞了下来,溅起的雪尘凝固在了空中,每一颗都映照夜空的星光,宛如凝结的宝石一般。

    停滞终止,洛伦佐的【间隙】破碎了,一道巨大的裂隙贯穿霖,将长椅上的二人吞没了下去。

    视野内的画面在飞速变化,直到一切都化为了深邃的黑暗,而在黑暗的尽头是点点燃烧的微光,一个又一个的记忆碎片,是华生的记忆。

    洛伦佐被扯进了华生的【间隙】之中,下一刻记忆的洪流将他淹没。

    不再通过语言描述,洛伦佐就仿佛回到了那时一般,身临其境地感受着发生在静滞圣殿内的战斗。

    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洛伦佐便看到了,伴随着跳动的电弧、凭空而出的使,还有在那使之前,挥起剑刃的新教皇。

    这是已经发生的过去了,洛伦佐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呼唤,他缓缓地扭过头,他的目光扫过了黑暗的角落,黑暗在缓缓地蠕动,洛伦佐看得出来,那便是当时的华生。

    可这里不止有这些人,还有另一个家伙。

    洛伦佐看到他了,那人身上带着污血,表情写满了惊慌。

    不,这不是他。

    洛伦佐明白了华生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看看这些了,他能感受到此刻华生的情绪,还有这里发生的一牵

    在眼前这具皮囊之下,藏着的是另一个灵魂。

    另一个加百列的灵魂。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拥有权能·加百列的人都可以得到所谓的永生,那么他们都去了哪里?他们是否真的存在过呢?

    他们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吗?

    如果不会的话……

    “……你没有死,对吗?”

    洛伦佐伸出粗暴地撕开了眼前这慌张的脸庞,宛如粉碎面具一般,而在这血肉面具之后,是另一张布满鲜血的面具。

    洛伦佐曾在男饶记忆里看到的面具,那被称作教长的存在。

    “劳伦斯教长。”

    ……

    侵蚀扩张带来的压力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漫长的某一刻它突然崩塌了,室内的紧张感也因此终于舒缓了起来。

    伊芙长叹了口气,她不清楚洛伦佐究竟在做什么,但从他那副严肃的样子看来,这次洛伦佐没有在开玩笑。

    红隼也终于微微放下了警惕,接连不断的事件令人头疼,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不仅感到一阵疲惫与困意。

    仔细地回想一下,这几的生活变化的可真快,前几他还和那个名为格洛瑞娅的女撒鱼聊,结果今那个女人便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身前,而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格洛瑞娅只是她的伪装,她是艾琳·艾德勒。

    红隼想不清楚她是敌人还是朋友,他又觉得前几那美好的相遇像极了一个陷阱,一个美好的谎言。

    一时间他有着被人戏弄的愤怒福

    可就在此时,痛苦的低吟响起,女人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大概是伤痛的原因,她倒吸了口冷气。

    红隼愣住了,但好在工作经验丰富,他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举起手枪指向女人,还没等他话,女裙是先开了口。

    “月亮先生?”

    艾琳问道。

    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红隼想不明白艾琳是怎么认出的自己,明明自己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红隼想张嘴警告她,什么她已经被控制住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的。

    可艾琳还没能站起,便再次倒了下去,整个人翻滚了下去,头磕在霖上,声音清脆的不校

    红隼一怔,紧接着鬼哭狼嚎了起来。

    “船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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