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司马死了!快去阴阳楼叫那女子过来!”

    昌义十三年,阴阳楼组织在京城声名赫赫,如日中天,而位于胶州南阳,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七月初二,南阳正值梅雨季,潮气弥漫,几乎能拧出水来。

    杂草叶尖上、瓦片缝隙间,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似珍珠般晶莹剔透。小雨淅淅沥沥,雾霭沉沉,将整个南阳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梅雨季特有的气息,那是一种湿润而闷热的味道,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

    耳边传来刺啦刺喇得声响,犹如魔音贯耳,吵得人脑袋几乎要炸开。谢雨寒烦躁地翻过身,一股刺鼻的臭味猛地扑面而来,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瞬间与面前的死尸对视。

    几乎是在一刹那,谢雨寒像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慌乱地翻到床下,扣着嘴巴呕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东西怎么会跑这里来?!”她边吐边咒骂着,声音中满是愤怒和厌恶。

    吐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冷静下来,站直身子,抬脚走到那死尸身边。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她强忍着不适,低头探了探鼻息,心中顿时一阵悲凉。

    尸体已然如此恶臭,显然是不可能活着了。

    昨日她初到南阳,就被那狗刺史盯上了阴阳楼的人的身份,派人将尸体搬到了她的住处,昨夜睡前她竟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谢雨寒抬头打量着这房子,木阁楼建筑唯美,陈设简单,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她方才便是在那张床上就寝,而此刻,那具死尸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显得极为诡异。

    她皱紧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低头抓起床边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套在手上,然后走到尸体面前。

    忍着臭味,她艰难地扒开尸体的眼睛,垂眸盯着,三秒后,她自暴自弃地将手套扔在地上。

    谢雨寒并非仵作,自然不懂得仵作之事,她无奈地整理好衣袖,而后推开门。

    外边丝雨蒙蒙,晨阳依旧在空中,如无数把利剑刺穿她的眼眸。

    她抬头向远处看去,在这街后是层层相连的大山,绿树郁郁葱葱,长在山上,模糊了山的颜色,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谢雨寒伸了个懒腰,感受着细雨绵绵,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惬意。

    谢雨寒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清澈动人的眸中仿佛藏着星辰大海。她的鼻梁小巧而挺翘,如白玉般精致,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绽放之花,温暖而迷人。她身着一袭洁白的衣裙,裙摆随风飘动,如仙子般飘逸出尘。

    “南阳的天气果然极好。”她打了个哈欠,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却又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

    “谢雨寒!”突然,一声呼喊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谢雨寒抬头睁眼望去,只见她门外赫然站着三个男人。那领头羊身材修长笔直,容貌英俊,让人眼前一亮,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男人身材挺拔高挑,深褐色的眸子,虽睫毛不长,但眉毛却浓密,如剑般英挺,身穿朴素的军绿色外衣,眉毛高挑,看这男子,似是二十六岁左右的年纪,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

    谢雨寒抬起手挥了挥:“嗯?”

    “刺史叫你去一趟,跟我们走。”领头的抬手比划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谢雨寒的两个隔壁被另外两人架起来,她眨了眨眼睛,挣扎着喊道:“你们是谁?抓我作甚?”

    她心中疑惑,难不成怀疑里面那人是我杀的?

    街上的人全都身着色彩素雅的服装,谢雨寒被人抬着走在街上,觉得格外丢人。她的脸涨得通红,如熟透的苹果。

    直到她被二人抬到一具尸体面前,更是傻了眼:“你叫什么!”她指着带她来的那领头人,愤怒地大喊,声音中满是质问。

    “夏俊晤。”夏俊晤抱着胳膊,表情严肃,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谢雨寒从未听过夏俊晤这个名字,但这一刻,她恨不得将夏俊晤生吞活剥。

    夏俊晤面对刺史,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刺史,人到了。”

    刺史摆手。

    夏俊晤抱着胳膊,严肃地说道:“仵作说马司马死于今早,致命伤在心脏,被人猛击所致。”

    闻言,谢雨寒蹙眉,走到司马身边。只见他胸口的衣襟已被血迹渲染了一大片,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色之花,与她平时办的案子无异,唯独不同的是,这个司马是睁着眼睛的,眼神中是不甘和恐惧。

    她抬起头来看着夏俊晤,冷笑一声道:“这案子我办不了。”

    “为何?”穿着官服、带着黑帽的官员向前看着谢雨寒,疑惑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且不说她谁都不认识,就是那夏俊晤对人的态度,也太恶劣了点。

    “我办不了这个案子,我想回家。”谢雨寒坚定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听到这话,那刺史着急了,他一把抓住谢雨寒的手,低声下气道:“姑娘,我们不刚把你从家里请过来吗?”

    谢雨寒蹙眉:“请?”

    倘若是请过来的,又怎会放着命案不查,非要闹着回家?

    她抬头看着夏俊晤,握紧拳头,而那人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惹人心烦。

    她还没说话,一个妇女便趴在了她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谢雨寒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抓住那妇女的胳膊,想让她起来:“大娘,我又不是大夫,你给我哭有何用?”

    “这是司马的娘。”刺史捂住脸,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如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儿被人杀害,竟曝尸荒野一天未被发现,姑娘,你一定要为我儿申冤呐!”那妇女竟紧紧抱住谢雨寒的腿,哭个不停。

    她抬手摸了摸鼻梁,低头将那妇女扶起来,叹了一口气说:“大娘,您快起来,我一定会为您的儿子……司马申冤!待我抓到杀人凶犯,必将他送到您面前。”

    “姑娘所言可真?”刺史眼中光亮闪烁,满怀期待地看着谢雨寒说道,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雨寒点头,拍拍妇女的肩膀,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夏俊晤说道:“不过,我要让他做我的护卫。”

    听闻,夏俊晤严肃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慌乱,他连忙看着刺史说道:“刺史,我身为参军,有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能随意听从一个女子的安排。”

    “况且,此女子来历不明,我对她的能力和背景心存疑虑。如今马司马的案件错综复杂,我需要全力以赴投入调查,实在无暇担任她的护卫。此外,案件涉及众多线索,需要我们分头行动,若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恐会耽误其他重要的事情。”

    谢雨寒转头看着他,对他翻了个白眼,心中满是不屑。

    让夏俊晤做护卫,一是他那傲慢态度让人生气,二是谢雨寒初来乍到对南阳不熟悉。

    “这……”那刺史很是为难,谢雨寒见状,添油加醋道:“我一介女子,独自查案,诸多不便。且这南阳城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万一遭遇危险,如何是好?夏俊晤身为参军,武艺高强,有他做护卫,我方能安心查案,早日为司马申冤。若刺史不能答应,那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回家了。”

    谢雨寒见刺史还在犹豫,转身就走,那妇女连忙拦住她,刺史说道:“姑娘留步!”

    她笑了一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刺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这谢雨寒虽是阴阳楼的人,但夏参军也确有职责在身。然此案重大,若她能顺利破案,对刺史也是好事。况且她一介女子,若无护卫,恐难成事。

    刺史忧心忡忡,此案发生在他的辖区之内,若不能早日破案,恐会影响他的仕途前程,故而对谢雨寒寄予厚望。

    “好吧,那就把夏参军调给你。”刺史叹了一口气说道,语气无奈。

    “刺史!”夏俊晤不可思议地看着刺史,眼神中是惊讶和不满神色。

    刺史摆了摆手:“她一女子,若查案路上碰到坏人,该当如何?”

    夏俊晤无力反驳,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安排。

    谢雨寒拍了拍手,勾唇笑了下,心中满是得意。

    “再说了,她可是阴阳楼的人。阴阳楼啊!那可是京城最出名的查案组织。”刺史小声对着夏俊晤说道:“司马之死,可是大事,早找出凶手,我便能早早安心。”

    谢雨寒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皱紧眉头,心中感到一丝压力。

    “早听闻阴阳楼的人常常行事古怪,如今见你这般要求,更是不可信。”夏俊晤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是不信任。

    虽说她是阴阳楼的人,可那是因为她母亲是阴阳楼的人啊,谢雨寒不过就是个继承者罢了。

    从小跟着母亲学的那探案的活,也在京城帮人探过几次案子,母亲离世后她才想离开京城来这南阳县躲着的。

    “大娘,司马生前为人和善,想必在这南阳城也颇有声望。不知在这礼法森严之地,司马可曾与他人有过结怨之事?”谢雨寒看着那哭成泪人的大娘,疑惑地询问,眼神关切。

    大娘放下手臂,思索片刻,摇头道:“没有,我儿待人极好,从不与人结仇。”

    听到这话,谢雨寒啧了一声,心中满是疑惑。

    “不对,昨日在那陇武寺中,我儿与那里的一个僧人吵过一架。”大娘摇了摇头,悲痛地解释道。

    陇武寺?僧人?

    僧人竟会与施主吵架?

    谢雨寒皱紧眉头,点点头,拍着大娘的肩膀道:“大娘,您节哀。”

    她转头看着夏俊晤:“夏护卫,劳烦您在前带路,小女子初来乍到,对此处不甚熟悉,还望您多多关照。”

    带着满腔怨气的夏俊晤出来寻找陇武寺,谢雨寒跟在他后边,脑中不断闪过司马睁着眼的样子。

    “快走!”夏俊晤皱紧眉头,停住脚步催促道,声音满满不耐烦。

    谢雨寒本就不爱走路,那陇武寺又不知有多远,经由夏俊晤一催,就更不愿走了。

    “夏护卫!要不我们找匹马?”谢雨寒欠身低头,捶捶膝盖,哀怨地说道,声音中满是疲惫。

    夏俊晤点头,伸出手说道:“给我铜钱。”

    谢雨寒眨着眼睛瞪着他,片刻后,对着夏俊晤翻了个白眼,她哪有什么钱,浑身上下就一身衣服,一双鞋子。

    “夏护卫!你莫要耍我了!我哪有钱?你们参军不该有马匹吗?”谢雨寒气急败坏地在地上跺了两脚,疑惑询问,声音中满是愤怒。

    夏俊晤冷笑一声,抱着胳膊嘲讽谢雨寒:“你这……参军的马匹你还想骑?”

    他皱着眉头,似乎对谢雨寒有很大的怨气,眼神中满是厌恶。

    谢雨寒啧一声,挥挥手:“不给骑就算了,莫要把人说的那么卑贱!”

    沿着山路,道路崎岖不平本就难走,加上天气闷热还下些小雨,谢雨寒又总是拖后腿,两人一个时辰后才到了陇武寺门口。

    陇武寺隐匿在那幽静的山林之中,四周群山环抱,绿树成荫。寺庙被淡淡的雾霭笼罩着,牌匾上的“陇武寺”三个字若隐若现,一棵参天树挺立庭院,它枝繁叶茂,犹如一把巨大绿伞,撑起了一片天空。树枝上挂满了红绳,一条条红绳随风摇曳,上面系着百姓的心愿。

    寺庙中人不多,踏入寺庙时,安静祥和氛围扑面而来,谢雨寒在大佛前点了三根香拜了拜,香烟袅袅升起,雾气、烟雾弥漫眼前,僧人诵经声回荡于寺庙。

    跟着夏俊晤一起,叫住了一位小和尚。

    “小师父,昨日庙中可否发生了什么事?”谢雨寒弯下腰看着穿着袈裟的孩子,疑惑问道,期待注视。

    小和尚抬头看着她,又转头看着夏俊晤,眼神躲闪,低声道:“昨日……昨日并无特殊事情发生。”

    谢雨寒察觉小和尚的异样,心中生疑,追问道:“你再想想啊,昨日是否来了个官,与哪位师父发生过争执?”

    小和尚害怕惹麻烦,不敢提及昨日争执之事,谢雨寒此番追问,他才伸出手指指着庙堂中一位打坐的和尚说:“昨日是师兄用语不当,惹得司马生气了。”

    这小和尚,说话倒是好听。

    谢雨寒笑了一声,点头,站直腰板,瞥见夏俊晤道:“夏护卫,随我去看看。”

    夏俊晤冷哼一声,心中不满。

    “师父,这打坐为的可是静心?”谢雨寒走到庙堂门口,站着疑惑询问,声音中夹杂好奇。

    打坐的和尚睁开眼,双手合十:“施主说的不错。”

    “你们一直生活在这山林之中,有什么要心烦的?莫非因昨日之事?”谢雨寒眯起眼睛看着和尚,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可否与我们讲讲?”

    和尚一愣,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谢雨寒面前,夏俊晤早一步站到和尚身边:“施主为何提及那事?”

章节目录

我因惨案出名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鹿嘉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鹿嘉木并收藏我因惨案出名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