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埃弗里,你能确定……伯斯德家的小女儿……”一个冷酷的声音说道,那声音低沉嘶哑,听上去很熟悉。

    “是的,主人!”面前的人低垂着脑袋,他比他的父亲要胆小得多,跪在名贵的地毯上,哆嗦得不成样子,可声音里却是难以遏制的兴奋。

    “我……还带了一个证人……塞尔温家的……能够证明……”

    视线移向埃弗里身后跪下的身影,那孩子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连最基本的表达都说不通顺。

    不耐烦的情绪即将压过对伯斯德的好奇,他无情地用魔杖指向塞尔温家的小儿子,魔咒迫使塞尔温抬起头来,冰冷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最拿手也最令自己骄傲的,高超的摄神取念技艺,连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也不能保证能够抵御他的摄神取念,在记忆上对他撒谎。

    一个尚且年幼的女孩,看上去柔弱又纤细,如果不是那双宛如猎鹰般尖锐锋利的眼睛,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杀了埃文·罗齐尔的罪魁祸首?倒不如说格林德沃从纽蒙迦德越狱更现实一点。

    他不屑一顾,对小埃弗里的证词嗤之以鼻。

    自从老埃弗里在袭击特里斯坦·伯斯德失败并失踪之后,他的儿子就变得疯狂起来,无时无刻都在编造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企图挑动他早日解决伯斯德。

    伯斯德当然会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派去了六个食死徒,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他当初的确低估了特里斯坦和罗齐尔的警戒程度,自从袭击事件开始发生之后,这些纯血家族们就像是嗅到了不明气息的毒蛇,谨慎地藏身在草丛里,等待着后续的形势。

    比起伯斯德家的小女儿,他更在意的是伯斯德家的继承人,名叫安塞尔·伯斯德的那个年轻人,据他所知,当天袭击特里斯坦·伯斯德的时候,他的儿子就在他的身边。最终的结局以食死徒的失踪收场,而伯斯德却毫发无伤。

    也就是说,那个年轻人至少帮他的父亲拖住了一半的食死徒,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天的一切。

    他漫不经心地查看着赛尔温的记忆,全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无非不过常见的家族排挤和内部竞争,固然有伯斯德家族施压的成分在,可塞尔温在家族里不受欢迎的程度也非完全来自于一时半会的打压,他早就已经是家族放弃的对象罢了。

    反倒是在塞尔温记忆里所显示出来的伯斯德家的权势让他更加心动,伯斯德、马尔福、布莱克,纯血家族的三大旗帜,倘若都能收至囊中,那么其他拥护纯血主义的家族自然也不在话下。

    思量至此,他不免有些恼怒,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这位他在学生时代就认识的“老朋友”,虽然还在持续地接触着,可最近也隐隐传达出让他的儿子卢修斯·马尔福一毕业就接手马尔福家族的想法,这让他有些不能确定马尔福家族的态度。

    现在还不到对纯血家族施以雷霆手段的地步,他需要的是顺理成章、心甘情愿的支持和拥护,而非被威逼利诱的服从。

    与特里斯坦·伯斯德不同,他并不能贸然对阿布拉克萨斯出手,这只狡猾的白孔雀对他的手段颇为清楚,他一定早就嘱托给他的儿子如果他“意外死亡”后应该怎么做,暂且不说袭击警惕之中的马尔福家主的成功率,光是马尔福家族一向左右逢源的手段,所带来的影响只会是弊大于利。

    他需要做的是吸引下一代继承人们,与他们狡猾的父辈不同,年轻人们总是渴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出一番功绩,野心和欲望是他们最大的弱点,荣誉和对纯血的执着是他们永远的软肋。

    这一点,布莱克家的大女儿已然向他展示过了。狂热的痴迷宛如美丽又致命的罂/粟,足以使他们抛弃一切向他倒戈。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他实在没兴趣看这些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时的意气之争。

    他加大了翻阅记忆的速度,这会使塞尔温感到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塞尔温自己以外都不会在乎这个。

    他看到塞尔温去往安塞尔的寝室偷去了他衣袍上掉落的一根头发,借助复方药剂变成了安塞尔的样子,在临走之际还偷走了他的一枚戒指。

    不怀好意的陷阱,直白的计谋。

    他在心里评价着,即使有了复方药剂,也能一眼看出真假,更不用提塞尔文的同盟者阿莱克托·卡罗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选择。

    如果就连这样明显的陷阱,也能骗到伯斯德家的小女儿的话,那么让她继承伯斯德倒也并非不可行。

    他失望地看见弗洛伦斯·伯斯德毫无所觉地踏入了奖品陈列室。

    “粉身碎骨!”

    还算不错的躲避,看来也不是完全地放松了警惕,但如果是他,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会在一开始就冒险踏入这个陷阱。

    草率、鲁莽。拉文克劳?还不如把她分到格兰芬多。

    但他很快就认识到,他不能如此早地就对这个看似简单的女孩下定义,塞尔温记忆中的昏厥勾起了他对弗洛伦斯的一些好奇。

    下手太轻,不够狠心。

    “至于你,我想要听听你本打算要伯斯德怎么死?”

    刚刚清醒过来就是迎面泼来的清水,衣服黏糊糊的贴在伤口上,狼狈极了。

    这就更加衬得出弗洛伦斯的轻松惬意,她浅笑着,用宛如在花园里赏花时的眼神打量着对方,可落入塞尔温眼里,就宛如地狱归来的赫卡忒。

    他透过那个女孩的身影,看到了另一个人,他在心里预设着她的话。

    下一步——

    “听说过阿瓦达索命咒吗?”

    他看到女孩伏在塞尔温耳边,用不带一丝波澜的语气说道,那双波澜不惊的蓝眼睛里却盛满了与语气截然相反的愉悦。

    我当然不会消除你的记忆,我需要你在无尽的恐惧之中饱受折磨。

    快一点吧,在恐惧之下丧失理智,做出我无法容忍的事情。

    那时,我便能名正言顺地为你宣判死刑。

    他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给予了塞尔温一个同样的昏昏倒地。他既没有抹去塞尔温的记忆,也没有杀了他,他渴望着某个人发现塞尔温的小动作。

    这算不算得上是你无法容忍的事情?让我看看你最终会怎么做。

    没有血缘的两个人,怎么能做到这般如出一辙。

    屏退了面前的所有人,他拿出了永生道路上的第一件纪念品。

    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发出咝咝声。

    “我倒是很想看看……相遇之后……”

    两百英里之外,弗洛伦斯睁开了她那双澄澈剔透的蓝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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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你梦到了……”格林德沃的话并没有说完,消失的话尾反倒令人浮想联翩。

    “是的,先生。但我不确定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弗洛伦斯回忆着那个无比清晰的梦境,“而且我感到很奇怪……”

    “怎么了?”格林德沃饶有兴致地向前探身,他深邃又苍老的眼睛却并没有聚焦在弗洛伦斯身上,看起来像是在放空。

    “在我的梦境里,我似乎就是他,我仿佛在借助他的眼睛看他所经历的一切。”

    格林德沃在某个时刻沉默了一瞬,弗洛伦斯确信他那双眼睛里泛出了惊人的亮光。他拿起了他的魔杖,在那庞杂的书籍中准确地抽出了一两本,弗洛伦斯看到那里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与此同时,放在格林德沃面前的十几本笔记本中,最上面的那一本漆黑封皮的笔记本被打开,羽毛笔不停的在上面勾勾画画。

    弗洛伦斯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她想起了她和巴蒂初次相遇的那个晚上,在巴蒂的讲述中,她当时似乎也在这么做,那时候她正在干什么?

    “你当时就像是满心满眼都只有你的那些实验,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你身边的人是谁,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在某个时刻,巴蒂曾这样对她抱怨。

    啊,这样就说得通了。

    “一个实验,先生?”弗洛伦斯对格林德沃说道。

    “聪明,不过我以为你会在当时就能够想到这一点。”格林德沃不置可否地说道,“除此之外,我需要声明的一点是,当时的我预见到了你的成功。”

    “那么现在的情况在您的意料之中吗?”弗洛伦斯平静地问,就好像被当作实验品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没有。”格林德沃干脆地回答道,“你们的灵魂产生了某种相当微妙的联系,我还需要再继续对这些可能作出假设。”

    “我会失去我自己的理智吗?”弗洛伦斯继续问道。

    “你大可以放心,唯有这点,我自始至终都可以向你保证。”格林德沃坦然地说,“你的底线太明显,我当然不会仅仅为了这个就毁掉我们的合作。”

    “而且,你本来也就打算这么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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