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中有一条漳河,风景优美,春看烟柳夏看荷,秋赏明月冬赏雪,是平日里城中百姓和达官贵人观景消遣的好去处。

    两岸建了不少茶楼酒肆,现在,荷风阁的二楼包间里,王翀正苦着一张脸,对面坐着的正是平安县主赵童儿。

    “县主啊,你放过在下可好?”

    “那怎么行,我给了钱的呀。”

    “县主,怀胎还要十个月呢,蒸个包子你还得发个面呢,哪有这么快啊。”

    “不行,我等不了,我现在就要知道。我现在和你讲道理,买东西要付钱,付了钱我就要拿到东西。”

    “就是,你去打听打听,整个西京城有谁敢欠我家小姐的,你是想断手呢还是断腿。”

    王翀懒得理会这个狐假虎威,AB面一致的小辣椒,说道:“县主,真的想提前知道真凶?”

    “那当然。”

    “付個加急费吧。”

    赵童儿看见王翀伸出来的那只手,好想一刀砍下去,她愤愤的说道:“不是给过你两了吗?”

    “那不是说好几天之后告诉你吗,你要今天知道那就只有加急了。你定了一件衣服,说好一个月来取,现在说一旬,那是不是得给店家加钱,我们讲道理的嘛。”

    回旋镖打得赵童儿生疼,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在王翀面前说讲道理三个字,她稍稍压制了下体内快要控制不住的洪荒之力,吸了一口气问道:“多少?”

    “不贵,你是老主顾了,两。”

    赵童儿从桑音腰间挖出一张银票,砰的拍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小官儿,你今天要是说得不让我信服,我就把你丢到这漳河里去喂王八。”

    王翀捏着银票一角,收到怀里,笑嘻嘻的说道:“肯定让伱满意。此案最大的疑点就是人头。”

    “人头?为什么?”

    “阿木,看住门口,别让闲杂人等过来。”

    王翀吩咐完王木后,对赵童儿说道:“县主是否记得当日找到人头时,头上无伤,被唐潘氏一眼就认出来了。”

    “记得,她说那人头上有个痣。”

    “好,那我们就来说说为什么要将人头砍下这个事,如果是想让人认不出唐德,完全可以将他面目毁去,衣服剥光,甚至可以焚尸,这不比砍头来的轻松方便。

    但现在人头没有毁容,眉目清晰,只要亲近之人一望便知。而且抛尸现场也没有任何隐匿,凶器就丢在一边,县主不觉得奇怪吗?”

    赵童儿点了点头,“嗯,的确,那口井很显眼,而且不深,一眼就能看到下面有什么。”

    “所以,我认定,凶手砍头并不是为了藏匿行踪,而是别有目的。”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王翀喝了一口茶,敲了敲桌子说道:“怎么没有茶点呢?”

    “音儿,去叫些茶点来。快快快。”

    桑音也正听到兴头上,见赵童儿吩咐,委屈的扁了扁嘴,快步走出了门外。

    王翀凑过头去,低声说道:“县主可曾听人说过书?”

    “听过,这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王翀抽了抽鼻子,把身子坐直,说道:“说书人要讲书,就要记住话本里的每一句话。这个案子里成旭讲了一个故事,而真正的凶犯根据他的话去杀了人,时间地点行为一字不差,之所以砍下人头,是因为成旭讲的这个故事里有,凶手一定要做到和故事里分毫无差。”() ()

    说着王翀从怀里掏出他抄录的本案卷宗,推到了赵童儿的面前,“县主,可以看看,是不是有一句砍下头来的话,而没有毁去面容的话,更没有提及毁尸灭迹。”

    赵童儿拿过卷宗,仔细的看了遍,疑惑道:“的确是这样,那真凶是?”

    王翀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赵童儿愣住了,怎么会是他,他图什么?和成旭什么仇什么怨?有仇你把他骗到山上杀了不是更简单,为什么要杀唐德再栽赃给成旭呢,这不是脱了裤子那什么嘛。

    “他们都不认识啊,为什么要杀唐德,你有证据吗?”

    王翀拿过案卷抄件,指着堂审记录里的一句话说道,说道:

    “本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就算我们发现疑点,成旭也逃不过砍头或者流放的下场,但那凶手聪明反被聪明误,多做了一件事,给了我们有了一半的证据。”

    赵童儿凑过去一看,眼神透出万般的迷茫:“这玩意儿这叫什么证据。”

    “我仔细比对了郑双转述成旭的话和堂审记录,发现两者就一个出入之处,就是在这个故事里多了这个东西,我估计是凶手为了坐实成旭的罪名特意加上去的。”

    “那还有另一半证据我们怎么去找?”

    王翀伸出食指,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

    “一个字: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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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十,下起了小雨来,给整个西京带来了一丝清凉和湿润。

    通山县县衙门口围着一群人,一个学究正摇头晃脑的给围观人群读着刚贴出来的告示。

    “牛头山无头男尸案业已告破,凶手已捕获归案并全部招供。定于今日申时三刻在大理寺宣读判词。”

    “老学究,你摇头晃脑的说个啥,是减租子了吗?”一个百姓问道。

    老学究回头说道:“不是,是大理寺破了一个案子。”

    见不是减租子,围观的人也没了兴趣,纷纷散去。

    王翀坐在一个酒楼上,看着一个身材欣瘦的男子看完告示,不声不响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然后被一个乞丐拦住了,只见那男子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几文钱给了乞丐。

    等那男子走远,王翀提着两包糕点走下楼来,笑嘻嘻的和那乞丐打着招呼。

    “小疯子,你怎么在这里?”

    小疯子看见王翀,惊喜的叫了起来:“小秀才,你来看我啦,我要到钱了,我给你买烧饼吃啊。”

    说着,疯子用刚才讨来的钱去边上的烧饼铺买了两个烧饼,然后递给了王翀。

    王翀也不嫌脏,就这么蹲着和疯子一人一个烧饼的吃着。

    他喜欢和小疯子说话,因为和疯子说话是最安全的。

    “小秀才,告诉你一件事。”小疯子说着朝四周看了看,把头凑到王翀跟前,神秘兮兮的说道:“其实我是和尚。”

    王翀没有嫌弃小疯子头上那股熏人的味道,凑过去看了看他的头顶,惊奇的喊道:“我看看,哦呦呦,你真的是和尚啊。”

    “走,哥哥带你去买烧饼。”

    疯子又疯了,拿着烧饼伸着手就走了。

    王翀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默默的吃着烧饼,吃完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拿出一贯钱给烧饼铺老板,关照了几句,提着两盒点心就朝慈幼院走去,时辰尚早,他还要去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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