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袋巷的那个小院里,长着一棵高大的石榴树,小拇指头大小的石榴果像繁星一样镶嵌在绿色的银河中。

    树下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四个胳膊正托着两个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的屋顶。

    那里有一只三花猫,伸着脖子用鼻头在一黑一白两只猫的头上轻轻的嗅着,两只猫儿喵的一声,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

    “牡丹在干嘛?”

    “它在收小弟呢,对了,你又跑出来了?”

    “嗯,太无聊了。你好像蛮懂猫的嘛。”

    “略懂,大内你都跑得出来?厉害!”

    “过奖!我有金牌,那什么梅的案子你查的如何了?”

    “让李玄去调案卷了,没事吧?”

    “没事,本来就去避风头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身边的躺椅里桑音正蜷缩着轻微的打着呼噜,不时的吧唧下嘴。

    王木坐在她边上轻轻的摇着扇子,为她驱赶着那看不见的蚊虫,舔狗恒久远,一只永流传。

    赵宗义则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仰着头打盹。

    马伯回乡下去了,空出来的房子就腾给了赵宗义住。

    以前是只愁天亮不愁夜的主,现在每天没了夜生活,生物钟还没倒过来,在床上翻腾到天明刚要入睡,却被王木给叫醒,跟着王翀去衙门。

    所以他很缺觉。

    现在赵宗义正在做一個美梦,梦很绮丽。

    赵宗义伸手拉过一个美人,正要伸手去勇攀高峰,就听到怀中那千娇百媚的美人朝他渡了一个春波,发出一声粗哑的男人声音:

    “哎呦~”

    一嗓子就把他给吓醒了。

    “你特码~。”赵宗义睁开眼睛刚要怒骂,看到自己伸出的腿绊倒了李玄,便吞下后面半句闭上眼,想重温鸳梦,却怎么也连不上了,心里一阵懊恼。

    “见谅见谅。”李玄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匆匆的走进院内,对王翀说道:“大人,你要的案卷我抄录好了。”

    王翀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干的是私活,那么就不能占用上班时间,所以他让李玄在文案库里找到孙德富冬梅的案卷之后直接送到家里来。

    “辛苦了。”

    王翀转头去接案卷的时候看了眼李玄,见他脸上多了几道抓痕,额头上也有好大一块淤青,吓了一跳:“嚯,李评事,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李玄用袖子掩着脸,苦笑着说道:“家里的葡萄架塌了,不小心碰到的。”

    “你家葡萄架塌的真巧啊,现在整个西京城都知道了,你李评事那晚一首《鹊桥仙》力压全场,得严行首青睐,听说严行首房内箫声到子时才断,真是羡煞我等啊。”

    赵宗义说着伸了一个懒腰,阴阳怪气的继续说道:“李评事深藏不露啊,不过我劝你还是少去青楼,一把年纪了,这身子骨经得起你家夫人几顿打啊。”

    李玄被赵宗义说破实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的站在那里,叹气道:“唉,无妄之灾无妄之灾,我哪里去过那入云阁啊。”

    王翀忍着笑也不说话,随手就摊开了李玄递过来的案卷,刚看了两行就把案卷唰的收了起来,骇然道:“这案子当年是项少卿断的?”

    “是的,这个案子我还有点印象,当时项少卿还是西京府推官,这案子是他亲自审的。”

    王翀彻底坐蜡了,这顶头上司定的案子自己想去查,查个嘚儿啊。

    不查,最多外快没了,查了,不管结局如何,领导肯定是得罪死了,血亏。

    这笔账他还是算得清楚的。() ()

    于是,他站起身来,拿着案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用力地丢到了屋顶:“走你。”

    冬什么梅,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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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庆帝手扶着额头看着殿中跪着的两个人,不禁一阵头大。

    “德妃,伱先起来,这事与你无关。”

    德妃盈盈起身,刚要开口,就被雍庆帝给止住了

    “你别给她求情,她当大内是什么地方,仗着有金牌,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要见她,还得派人满城的去找。出去也就罢了,还在外面横行霸道,知道有多少人在参她。”

    赵童儿低着头,倔强的说道:“我知错了!请陛下责罚吧。”

    雍庆帝看了看赵童儿的脸,见她一副委屈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太大声吓着她了,便柔声说道:“我还没罚你呢,你怎么就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没人欺负我。”

    雍庆帝走下来,蹲下身来,轻轻的说着:“和朕说说,我去给你出气,是不是那帮士子?我已经让礼部把他们名字都记下来,不让他们中。”

    “哎呀陛下,你别问了。”

    “是哪个大臣?这就有些难办了啊,朕找个理由把他们俸禄罚了?”雍庆帝用肩膀碰了一下赵童儿,低声说道:“要么朕派几个班直,找个机会悄悄吓唬他们一下?”

    垂手立在一旁的贾成听到这句如孩童之间玩闹般幼稚的话,眼皮一跳,朝两人微微看了一眼。

    “我已经打过了。”赵童儿眉毛一挑,眼珠子溜溜一转,“但是还没有出气。陛下,你帮我罚他。”

    “好,你说是谁,怎么罚?”

    “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德妃看着殿中蹲坐着的一老一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你就跟着胡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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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附近的一家酒楼里,王翀头上缠着纱布,正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

    这县主,不就是不接这个案子嘛,至于骂的那么难听,骂就骂吧,把家里锅碗瓢盆砸了干嘛。

    砸那些也就算了,朝我头上丢又是几个意思啊。

    王木停下筷子,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少爷,我觉得这件事你做的不对。”

    王翀转头在王木脸上打量了一番,没好气的说道:“阿木,你哪头的啊,我都被那疯婆子打成这样了,你不安慰安慰我,还帮着她们说话,那小辣椒给你下什么药了。”

    “少爷,你以前不是说有疑必查是原则,成旭那么难的案子也不翻过来了吗?”

    王翀翻了白眼,心想,成旭的案子不是没办法才接的嘛,再说最后放郑双一马,一是情有可原,更重要的不是有钱拿嘛。

    原则?原则就是筹码。

    “阿木啊,我们不是那疯婆娘,她是县主可以头铁,我们和她不能比。天下的冤屈这么多,咱管不过来的,关键这案子是项少卿判的,我们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的,还是好好的赚点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

    赵宗义嗤了一声,咬着一块鸡肉意味深长的说道:“哎~还是王大人想得通透啊,这人啊就是要识时务。”

    “他内涵我。”王翀用筷子指了指赵宗义,对王木说道:“阿木,回去之后叫上牡丹,给他好好上一课,我收拾不了疯婆子,还收拾不了他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王大人~”

    王翀回头一看,呀哈,是少卿项大人,而另外一个人,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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