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见过不少人睡觉,自己也非常擅长睡觉。

    特别是和唐衣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睡得极香。

    可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拥有这般睡相。

    一边打呼,抠脚,鼻子里吹出硕大的泡泡,并发出各种声音。

    是的,之前他听到的那些男男女女的声音,各种不同的语调,全是这人一个人打呼磨牙时发出来的。

    不知道的,以为这家伙是在表演口技。

    季缺观察着这个有些秃头的中老年男子,十分谨慎。

    看起来挺随和的,像是游走里市井街巷喜欢喝茶遛个鸟的老街坊。

    可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一个老街坊。

    那人一直在睡觉,季缺也没有唤醒他。

    从这里看去,这地方还真像一个狭窄的茅房。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诡异的一幕画面。

    阴暗的地底,猩红和萤火交织的洞府,狭窄如茅房的房间里,躺着一个老街坊般的中老年男子,一边抠脚,一边打呼。

    一个人嘴里像是关着成千上万的人,发出各种声音。

    呼的一声,男子像是做了噩梦,忽然睁开了眼睛。

    季缺忍不住往后连退两步,身体有些僵硬。

    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之前血海涌来的画面。

    那画面就在男子的眼童中,格外真实。

    季缺有一种转瞬就会被血海吞没的感觉。

    与之同时,这位如老街坊的男子一下子变得恐怖无比,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浮出来的庞然大物一般。

    那老街坊眨了眨眼睛,那恐怖的画面随之消散,再次变得随和起来。

    他看着季缺,眼神真挚,而季缺看着他,则眼神戒备。

    “老夫都窝在这里面了,都还能被找到?”老街坊看着季缺,一脸惊讶道。

    季缺想了想,说道:“事实上,是你扰民了。”

    “啊?”谢顶的老街坊露出了一抹老实巴交的诧异神色。

    “你打呼很吵,吓到上面的人了,那个上面的人就是我。”季缺解释道。

    “对了,我房子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坑一直找不到原因,现在看来,恐怕是你把下面挖空照成的。”

    季缺一下子激动起来,拉着这老头儿的手说道:“你得赔我房子。”

    这曾经带来尸山血海的老头儿一下子露出了怂样,说道:“这我真不知道,上面的房子那么贵,我哪赔得起啊。”

    季缺认真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

    下一刻,老头儿手一缩,顿时把手从季缺手上缩了出来。

    他的手法确实离奇,饶是季缺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他抓住的人,不是被“义击”就是被“仁手”,很少有人能逃出去。

    可是这老头儿却很是轻松,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为难的表情,说道:“年轻人,房子我是赔不起的,要不,就给你一场机缘吧?”

    “什么机缘?够值我一套房子?”季缺回复道。

    “哎呀,你见到就是了。难道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气势不由得再生出变化,仿佛不可一世的帝王,倒是把季缺唬住了。

    “我在那头等你。”

    说着,他拖着没踩实的鞋就跑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季缺害怕这家伙赖账,赶紧跟上。

    和之前预想的一样,这茅房一般狭窄的空间另有乾坤,那屋子底部的一幅破画之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走廊几乎不见光,给人某种动物巢穴的感觉。

    这条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间屋舍。

    只是这屋舍有一泉清池,一盏油灯,清池前是一只梳子和一面铜镜,俨然是用来梳洗的。

    铜镜前还刻着一行字——“仪容整洁者有大钱途。”。

    季缺没空梳洗,结果到门口时,发现上面又写着一行字——“衣冠不洁者难发大财,禁止入内。”。

    想到“难发大财”四个字太晦气,季缺又坐回了那面铜镜前,开始梳洗。

    刚过去没多久,那汪清池便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有人在底部喘息一般。

    季缺走了过去,发现这池水底部正有猩红的液体往上冒,眉头不由得挑了挑。

    那种喘息的声音越变越大,旁边的油灯跟着摇晃起来。

    季缺面无表情,来到了洗漱的台子前。

    他舀了一勺清水进入木盆,结果清水很快泛起了红,像是有液体从中滚滚流了出来。

    这液体有些黏稠,在木盆里荡漾出了浆液,隐隐中,还有些发丝之类的东西出来。

    摇晃的灯火,奇怪的喘息声,变红的清泉,整个房间一时显得很诡异。

    这里闹鬼吗?

    这时,季缺童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缘于镜子中,自己一张英俊的脸庞变得瘦了不少,看起来像是被妖女吸过成百上千次,身体发虚得厉害一般。

    季缺仔细欣赏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空虚公子的病态模样,自己也是这般英俊。

    他表情没多大变化,面瘫着,伸出了双手,捧起盆里已越发浓郁的血水,洗起脸来。

    老子洗干净了,肯定发大财。

    他洗得很认真,不仅把脸和颈部都洗了,还顺便洗了个头和刷了个牙。

    毕竟这里用来梳洗的用品看起来还挺上档次,不用白不用。

    当季缺梳洗完出来后,已然变成了一个“血人”,血水从头顶顺着脸颊流淌着,画面很是美好。

    得告诉那老头儿,这里面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准备毛巾。

    吱呀一声,季缺洗漱完毕后,打开了房门。

    这又是一条走廊,中间有一盏昏暗的风灯挂在那里,映照着斑驳的墙壁。

    季缺一路血脚印,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缘于走廊的拐角处,暗红色的血水汹涌着而来,仿佛要将这走廊完全吞没。

    幻觉?

    季缺皱眉,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蝴蝶出现。

    轰隆一声,他的身影已被一个汹涌的血色浪头吞没。

    浪头过后,季缺浮出了水面,在走廊里继续走动起来。

    这浪潮过后,血水差不多齐腰深了,却并不怎么影响走路。

    转过拐角后,那老头儿正站在血水中等着他。

    发现季缺一脸面瘫的走来后,老头儿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欣赏的表情,继续前行。

    季缺跟在他后面。

    前方,不断有血水顺着墙壁涌出,齐腰深的血水,转瞬已到了肩头。

    这一老一少,一个满脑袋是血,英俊非凡,一个戴着长相平凡,头发稀疏,两人皆在不紧不慢的前行,仿佛眼前的血水都不存在一般。

    一段路后,因为血水变深的缘故,两人的脑袋便被血水淹没了......

    从上方俯瞰,只能通过那漂浮在血水表面的头发浓郁程度来判断谁是谁了。

    哗啦两声,当那条走廊到达尽头时,本来只有头发在血水上漂的两人,重新回到了空气中。

    老头儿浑身上下被血水覆盖,稀疏的头黏在头顶,无精打采。

    两人站在了一间很宽阔的屋子里,屋子中间是一方大石台,上面散落着一些血肉和白骨。

    血淋淋的老头儿看着血淋淋的季缺,说道:“我这地方还不错吧,一般人我都不带他来。”

    季缺点了点头,澹定道:“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抵我一套临河房子。”

    老头儿气闷道:“确实不错你睁开眼看看啊,就在那瞎说。”

    被点破之后,季缺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睁开眼来。

    只有一条石阶通向那里,四周全是浓稠的血水。

    这是真正的血池,或者说血海。

    长这么大,季缺吃了很多血旺,见过横尸片野的战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汇聚在一起。() ()

    血水上漂浮着一些肝脏什么的,诡异的是,还长着数十片莲叶和几朵莲花。

    血色的莲花。

    老实说,来这种地方压力确实比较大,从进入那条涌血的回廊开始,季缺就有一种从人间走到阴间的感觉。

    不过为了能抵房子的机缘,以及解决这里的扰民问题,季缺还是来了。

    一时间,血池的画面扑面而来,季缺心跳跟着加快了不少。

    四周都是血,唯有那几朵莲花稍显写意,可是你仔细去看时,会发现莲花花芯仿佛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这片血池乍一眼看去是有界限的,就在这个大房间里,可是当你仔细去看时,会发现边缘很模湖,仿佛无穷无尽,让人生出一种无力感。

    从血水第一次涌来的时候,季缺就听到了“冬冬”声。

    到了这时,之前挺小声的“冬冬”声变得越发明显,仿佛一种诡异的乐章,让人心季。

    前方的道路上,血水如瀑布般落下,季缺跟着老头儿穿过去后,头发和肩上已挂了一些舌头、心脏等器官。

    季缺脸色虽然苍白了不少,可是依旧不见慌乱的神色。

    他到底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两人终于来到了那处平台前,平台前有一把刀,漆黑的刀。

    “你会砍肉吧?”

    季缺点了点头,握住了刀。

    旁边,随着老头儿一抽,石壁上出现了一道裂口,露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人的尸体。

    “你选一个。”老头儿冷漠说道。

    这个时候,他变得很是冷酷,仿佛和那个老实巴交的街坊老头儿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的宝贝不会就是这些死人吧?”

    “你选一个,选完就知道答桉了。”

    季缺总觉得身处阴间一般,不过为了解决问题,只能选起尸体来。

    他选得很认真,仿佛那柜子里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只只诱人的烤鸡,他要选出最好吃的那只。

    最终,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被拉了出来。

    老头儿眉毛抖了抖,说道:“你为什么看上了这一具?”

    季缺很认真分析道:“它是所有女尸中,身材最好的。”

    “尸体的身材你也在乎?”

    “能和赏心悦目身材棒的尸体呆在一起,总比丑的好。”季缺温和说道。

    老头儿明显愣了一下,感叹道:“年轻人,我初始以为你是单纯胆子大,如今看来你是病了,病得不轻,实在太变态了。现在,你就把这位身材很好的尸体彻底拆解吧。记住,我说的是彻底拆解。”

    “别人尸体好好的,为什么要拆解?”

    “你是不敢吧?”

    “我只是不想,认为这样做不道德。”

    “那好,你来拆解我。”

    说着,老头儿自己躺在了石台上。

    “拆了你我找谁要房子?”

    老头儿的脸色明显变得阴沉起来,说道:“我看你就是不敢?废物!”

    “拆了你就赔我房子?”

    “当然。”

    啪的一声,季缺一刀砍下,正中他的小腿,飞溅的血溅了他一脸。

    老头儿像是没事人一般,说道:“继续!我说的是完全拆解!”

    卡察一声,季缺又是一刀斩下,血水再次溅在了老头儿的脸上。

    “继续。”

    老头儿一边擦着眼睛上的血水,一边说道。

    这画面很是诡异,仿佛一个杀猪师父在教徒弟如何切猪,而那头猪就是师父自己一样。

    话音刚落,那杀猪刀已呼啸着落下,砍断了这位老头儿干瘪的手臂,飞溅的血液又飙了老头儿一脸。

    老头儿刚擦完脸上的血,结果啪的又是一刀,飞溅的血再次湖了他一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飞溅的血液老是溅射到他的眼睛位置。

    被连射了七次后,老头儿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缺抬起头来,一脸困惑道:“什么故意的?”

    他的眼神清澈无比,看不出任何问题。

    老头儿见状,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你继续。”

    于是下一秒钟,他又被血水灌了一嘴一眼睛。

    结果这时,老头儿就听见了刀锋刮头皮的声音,忙道:“你干嘛?”

    季缺认真说道:“前辈你说完全拆解,你这头上几根毛自然是要拆下来的。”

    唰的一声,老头儿半边头发已没了。

    “先不用了。”

    说着,只见老头儿身体一阵蠕动,那些之前被砍下来的小腿和胳膊就自己接上了,上面有清晰的伤口。

    季缺抬起头来,说道:“不用拆了?”

    老头儿气闷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样溅下去,眼睛都要被你溅瞎了。”

    说着,他把刀锋上的那几簇头发拿过来,黏在了头上。

    季缺问道:“那前辈,可以赔我东西,让我离开了吗?”

    “呵,干嘛这么想走,我这地方难道不好吗?”老头儿仿佛抓住了什么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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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一定是坚持不住了,哈哈哈......

    “好是好,可惜我饿了,按照时间点,该吃宵夜了吧?”季缺一本正经道。

    “你到了我这地界,竟然饿了?”老头儿一脸错愕道。

    这是他的世界,恐怖的世界。

    之前有些不懂礼貌的人闯了进来,即便是五境的人物,不是被吓得屁尿直流,就是恶心犯呕,最后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供他解剖。

    而眼前这小家伙,看着此情此情,竟然说饿了。

    季缺看着旁边那漂浮着不少器官的血池,说道:“这么多猪血,加点毛肚的话,弄成血旺倒挺好的。”

    老头儿脸颊抽了抽,说道:“什么猪血,哪里来的猪血?”

    季缺忙道:“前辈,我从小到大吃了不知多少毛血旺,你这池子里肯定全是猪血,不知什么原因保存得还挺新鲜,用来做血旺味道不会差。”

    说着,他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声响,看起来是真饿了。

    老头儿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

    只见他手一挥,血池上的莲花就一阵摇曳,深入了血池里。

    之后,一头乳猪就飞了出来,落在了季缺手上。

    “这就是赔偿,你走。”

    季缺看着怀里这被冰冻住的乳猪,诧异道:“前辈我那房子临河,还带小院,就算赔猪,这数量和个头是不是不太对劲?”

    “滚!你出去让识货的掌掌眼,看它值不值你一个破房子。”

    这一瞬间,季缺再次仿佛被尸山血海彻底淹没,血海中仿佛有什么庞庞然大物在游动,以至于他气都要喘不匀了。

    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老头儿一个念头,他就会变成血水。

    可季缺依旧说道:“行吧,我吃点亏,可扰民的问题你得注意,别人都找我。”

    老头儿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冒出来,说道:“还有什么?”

    “前辈,不知道我能不能带一碗血走,当个夜宵真不错。”

    老头儿头上几根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说道:“快走!再不滚我的刀忍不住了。”

    “啊,这么小气啊。”

    于是季缺当着老头儿的面,一个花式后翻跳入了血池,然后悠闲仰泳着向外面游去......

    老头儿站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喃喃说道:“小怪物,这太你娘的怪物了。”

    季缺抱着冰冻乳猪,浑身是血的从那洞窟中爬出来,站在院子里,长长吐出一口气,双脚发软,只觉得少了半条命。

    mmp,刚吓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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