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恩其的描述里,她和都兰看见了察贺尔鬼鬼祟祟的身影,出于好奇便跟了上去,谁料到一路上越走越是荒凉。

    都兰胆子小,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乌恩其倒是想折回去,可惜不记得路,两个人只能跟着察贺尔一路向前。

    察贺尔不知在心虚什么,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两条尾巴。便从那小屋进去了,乌恩其不愿再跟,可谁料到都兰突然又神志模糊起来,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

    乌恩其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慌乱之中也没有注意,便跟着都兰从那地洞里钻了进去。

    察贺尔躺在一旁,不知生死,四王子的腹部好像也受了伤,韩应昌正在给他处理。都兰一见到察贺尔就开始尖声大叫,握着刀径直冲了上去。韩应昌阻拦时,低估了发疯的都兰,被一刀砍伤了右臂。他猛地撞开都兰,又守到四王子身边去。

    乌恩其的注意力则被一旁的黑袍尸体吸引了,她本来在艾若就见过孟和长老,看到那尸体也傻了眼。

    谁料到韩应昌当时急着检查四王子的伤势,没有把察贺尔彻底处理掉。千钧一发之时,察贺尔从短暂地昏厥中缓了过来,撞开扑上来的都兰,夺了她手里的刀,又在乌恩其的腹部捅了一记。

    乌恩其忙握紧刀把,没他把刀抽出去。韩应昌强忍着疼痛,冲上来单手与察贺尔缠斗在一起。都兰突然开始拿刀挥砍一切。

    最终察贺尔毙命,韩应昌也彻底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都兰,把察贺尔砍得血肉模糊。

    做完这一切之后,都兰便昏了过去。

    这一番说辞是早就和韩应昌对过的,三王子一众人也没能发现什么破绽。

    “据小人的了解,您的身手非常不错,韩应昌也非泛泛之辈。您二位怎么着了一个查赫尔的道?”有人问。

    乌恩其抵着额头说:“他伏击四王子在先,韩应昌是关心则乱。我当时压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再加上都兰夫人那时已经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根本听不见旁人呼喊。我和韩大人手里都无防身利器。也只能躲着他。”

    三王子说:“韩应昌忠心耿耿,万幸也只受了皮肉伤,筋骨并无大碍。”

    “那便好。”乌恩其神色憔悴,牵着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您确定那尸体就是艾若的孟和吗?”

    乌恩其沉吟片刻,道:“我在艾若见过他不假,但他那时也是黑袍裹身,并未露出真面目。地洞里的那身形让我感到非常熟悉,便觉得是他。如今细想起来,根本全无道理。”

    说罢,她微微往后仰倒,那老媪忙将她扶着。

    三王子道:“你也许不知道,那地洞本就是为孟和长老准备的。”

    乌恩其双目睁大,惊诧道:“这……难道是说……”

    “老四本想请他来做一桩生意,可他怎么也不肯。艾若如今被众人所觊觎,老四为了长老的人身安全,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其间也并未强迫他,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容貌。”三王子道。

    身后的老媪握紧了乌恩其的手,乌恩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那尸首……上就没有什么能辨认身份的东西吗?”

    三王子语重心沉地说:“……蚕王的尸体。”

    乌恩其一下愕然不已,猛地坐直了起来,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一下泄了劲,软倒回去。

    “在那人的胸口处,藏得极为仔细爱护。若不是他最后栽倒时是面朝下,那蚕王啃着他的尸体也能活……当真是爱之重于性命啊!”

    说到此处,一众人也唏嘘不已。感慨尽管可惜,但草原也再无人能有这个技术。

    如果这份利益不能都得到,那他们宁可所有人都得不到。眼下抛开这份利害关系,倒有人真心敬佩,孟和长老。

    “那您便好好休息,这本是我们二剑的家事,害得您卷进来了,我这个当主人的可真是面上无光。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起来。”三王子捶胸顿足道。

    乌恩其温声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您的过错,请您千万不必自责。另外替我祝四殿下好,愿他早日康复。”

    二人又客气了一番,三王子这才领着带来的人出去。

    “您可真是舍命陪我们这几个小人,连蚕王都不要了。”乌恩其说得内容轻快,口吻却沉重无比。

    那老媪道:“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决定要跟你赌这一把,就该押注。您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乌恩其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敢和您打包票。但我敢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答应您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你这小妮子心眼还真多,”老媪笑了笑,道,“给我讲讲这盘大棋是从哪儿开始下的吧。”

    再看这几日,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乌恩其从玉芷王后那儿得知了要去二剑的消息,便靠着鹰联系了素夫人。

    因为有这鹰,二人一直能联系。和韩应昌牵上线后,完整的计谋便生了出来。

    先是韩应昌找人有意无意吹四王子的耳旁风,让他心中对七王子产生提防。再与都兰联手,准备借她找见四王子给孟和的藏身之处。随后安排雀溪装病,好搅的七王子心绪不宁。

    这样一来,七王子的神色就会让四王子忌惮心更重。此时再放一只带着假消息的巨鹰,便能彻底扰乱了四王子的阵脚,逼他派人去查看孟和长老的情况。

    因在父王寿宴上,四王子也不便脱身,那此事必然会交由他最信任的心腹察贺尔。放鹰之后,都兰便带乌恩其回了府上。

    等察贺尔急急找了密道的钥匙离开后。二人便跟着出去同韩应昌汇合。在屋内时,乌恩其放了自己的鹰,便是通知已然到跟前的潮珞门跟上。

    进入地洞后,乌恩其与韩应昌先合力放倒察贺尔,她再去与孟和商谈。

    而素王妃则到了二剑王宫附近,借的由头是提乌恩其送礼物来。

    寿宴那边稍微松了口气时,放不下心的四王子便亲自前来。他留在地上的守卫被埋伏起来的潮珞门放倒。四王子一进地洞,就被乌恩其与韩应昌二人联手击晕。

    随后乌恩其和都兰去了地道另一头候着,孟和则从这里离开去了地面上,由潮珞门接应,又换了一具身量相仿的老年男子尸首下去。随后孟和长老脱下外袍,扮做侍女的模样。

    再到四王子意识稍微苏醒时,乌恩其与都兰便重回密道。除了都兰见到察贺尔就发疯外,其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况且都兰又没有武功傍身,有乌恩其和韩应昌在,想要制服她易如反掌。最后打晕都兰,两人再互相给了对方一刀。素夫人此时佯装刚来前往王宫,拜访唐兀王,再说出公主同都兰一起失踪一事。

    四王子在干什么,其他几个兄弟自然心中有数。眼下便借着这个借口,由三王子牵头,浩浩荡荡的前去找人了。

    已经知道地方的潮珞门,带着装成侍女的孟和去与大部队汇合,引导着大家向着正确的方向一路搜过去。最后在众目睽睽的见证之下,这场自导自演的戏到此结尾。

    因没有人去猜想艾若一部之首是一位年老妇女,孟和长老便在众人眼皮子之下成功瞒天过海。

    上述所有事情,乌恩其把韩应昌的身份略做模糊,只说他是三王子安插到四王子身边的人,其余全部告诉了孟和长老。

    “哈哈哈哈,”孟和大笑,“你这小不点儿,心思还真是千回百转,谁能从你手上讨到好啊!我看你不像天狼,倒像是只狐狸。”

    乌恩其笑着说:“人外有人,我这点微末道行算得了什么。”

    说这话时,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萧王那张苍白的脸。

    孟和道:“你心窍玲珑,又做事果断凶狠,你所图怕不是那么简单吧?我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一辈子没有子女,领着艾若也风风雨雨过了快四十年年。你承诺我要善待爱若百姓,如果食言,我也有自己的后手。”

    “那我希望永远都不必见到这招后手。”乌恩其道。

    她这下虽说伤的重,但因为年轻,又休养了几日便可以下地。这事演变到最后,变成了几位王子间的争斗。七王子无端被扣上了一顶弑兄的帽子,但因察贺尔而已死,无从对证。在唐兀王的威压之下,便这么轻轻揭过,不了了之了。

    至于这几位王子的心中有没有留下芥蒂,其余人也无从得知。

    霍伦部此趟没有收获什么东西,便早早告辞,启程出发。素夫人和女儿又照顾了乌恩其一阵,这才回了上南坡。

    出发前,她生怕乌恩其身体无人照料,又留下了一众侍女,其中便包含已经化名桑目的孟和长老。

    乌恩其身上带伤,也不宜骑马赶太多的路。走走停停,磨叽许久才回到涅古斯的王宫。她在路上的这段时间,喀鲁王早就知道发生在二剑的事。

    见她办事不利,没能把孟和带回来,喀鲁王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可他派去的另一拨人也是毫无收获。玉芷王后心里也还惦记着先前托付给乌恩其的事,一番劝说之下,喀鲁王黑着脸,让乌恩其留在王宫再休整几日。

    此举正合乌恩其意,若是就这么直接回了鹿角岘,再想接触到喀鲁王身边那两名江南来的女子,可又要花费一番功夫。

    裴峋这几日以来一直没颜落色的,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得知他不是萧王的人之后,乌恩其理应对他多多提防,便也狠下心来,不多加理会。

    只是她想不通,偌大草原,如此多权贵,为何要在她身旁安排一个人?何况裴峋从到她身边开始,一直格外老实。

    想不通,她便暂时不再去想,只等着机会去找那两名江南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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