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子时,确定跟踪的人都回去了,林鸢悄悄来到沈有容房间的窗外,屋里黑漆漆的,她轻轻敲响窗棂。

    窗户很快从里面打开,沈有容穿戴整齐,很显然也没有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沈有容心中明了,从屋里跳出,轻轻把身后的窗户关上。

    眨眼间,两人消失在原地。

    “第三条巷子的第五家,”林鸢站在城西最高的一座茶楼上,一家一家数,直数到唯一一户院里还亮着灯的人家,“就是这家吧?”

    沈有容点点头:“应该是这家。”

    “这里怎么大半夜还燃着灯?”

    “大约是怕有人逃跑,这样容易发现。”

    林鸢仔细观察,果然每隔半刻钟的时间,就有一个人出现在庭院,四处查看。

    “啧啧啧。”林鸢啧啧几声,见守卫回屋了,回头冲沈有容抬抬下巴,“走?”

    沈有容直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伏在一个不起眼的屋顶上,林鸢拿出南知意给他的物什——一个橘色的毛球。

    据南知意所说,如果他妹妹在附近十米之内,毛球就会微微发热。

    现在,这个毛球就在发热,看来就是这里了。

    趁巡逻的人不注意,两个人来到门边,正准备敲门,门被轻轻一碰,竟然开了。

    毕竟里面是小姑娘,林鸢先推开一个缝隙,见里面还有个屏风,才示意沈有容也进去。

    屋里没点灯,静悄悄的,借着月光,林鸢看到床上有个人影。

    刚靠近,正准备拍拍床上人的肩膀,谁只床上的女孩掀开被子,扑到她身上:“哥哥哥哥,你总算来了!快带我走!”

    林鸢被吓了一跳,好悬没叫出声,沈有容听到屏风里的动静,赶忙去门口观察,见守卫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回了屋,才放松下来,回到屏风后,小声敲了两下屏风。

    怀里的小姑娘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着的不是哥哥,慌忙退后,看着屋里的陌生人,满脸警惕:“你是谁,为何会有我哥哥的毛球?”

    小姑娘似乎是确信哥哥会来接她,随时准备着逃跑,就连睡觉,衣服都是穿戴的整整齐齐的。

    林鸢拍拍被吓到的小心脏,拿出毛球:“你是在说这个吗?”

    小姑娘的手,一只紧紧抓着身后的被子,一只悄悄往枕头下摸去。

    林鸢看在眼里,小姑娘还挺有安全意识。

    “别怕,我们是受你哥哥所托,特意来确认你的位置和情况的。”

    小姑娘没有丝毫放松。

    林鸢坐在屋里的桌子旁,掏出一个东西,冲屏风外小声说:“沈有容,进来吧,她穿戴整齐的。”

    小姑娘看到又进来一个人,更加紧张了。

    哥哥不能自己来,应当是人身受限的,又能去哪里结识这两人?

    虽然她没出去过,也知道这里守卫森严,甚至还有阵法,怎么可能轻易进来。

    她不知道,那些阵法,根本不被沈有容放在眼里。

    “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坐。”

    小姑娘手一抖,竟被发现了,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拿出枕头下的东西,是一把精致的匕首,连鞘都泛着寒光,绝不是凡铁。

    小姑娘虽坐在两人对面,却只沾了一点边,只等有任何变故,可以随时跳开,手里也紧紧握着匕首。

    林鸢对小姑娘还挺满意的,有胆有识。既是不敢保证可以从他二人手中逃脱,索性先乖乖听话,不激怒他们,却还是随时保持警惕。

    林鸢掏出的是一个荷包,正是南知意那个。

    小姑娘看到送给哥哥的荷包,稍稍放心了些,至少这两人真是受哥哥所托来的,这上面有哥哥做的标记。

    “现在相信了?”林鸢收起荷包,打量着明显放松很多的小姑娘。

    对了,南知意也没告诉自己这小姑娘叫什么啊。

    “你叫什么名字?”

    “南悠悠。”

    “你哥哥让我们过来,只是为了确认你确实是在这里,且安全,你可有信物带给你哥哥?”

    南悠悠想了想,最后把匕首的鞘取下来,递给林鸢:“这个给你。”

    林鸢接过鞘,做工精致,竟是件灵器。

    “两位稍等片刻,烦劳二位给我哥哥传封信。”

    拿到信,两人就离开了城西,商量过后,还是决定直接去青竹阁,南知意那,应该还可以再得到些消息。

    林鸢站在青竹阁门口,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和白天的青竹阁是一个地???

    眼前的青竹阁,灯火通明,临街的门窗大开,红色的、粉色的纱,从门窗里飘出,勾着每一个路过行人的发髻。

    这里没有青楼楚馆的浪/荡调笑声,只有丝竹声,水流声,和竹叶的唰唰声。

    黑色的小轿,一个接一个被抬进去,那些小轿甚至都没有留窗,轿门处,从上到下共有十几个绳结,系的牢牢的,生怕里面的人被人看到似的。

    一阵阵青竹香萦绕在鼻尖,一旁的沈有容面色又变得异常。

    林鸢皱皱眉,这还没干啥呢,就算是雏鸡,这人也不该这么没见识啊?

    她凑在沈有容耳边,悄悄念出一段心法。

    本就有些心浮气躁的沈有容,突然被女子花果香的甜味包裹,眼神更加迷离,林鸢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清,只感觉有靡靡之音搔着他的心尖,呼出的轻轻气流,不是吹在他耳里,而是在他的脑子里,头骨上。

    “发什么呆呢?刚教你的是静心诀!平心静气的!这里可能是有针对男子的催情的东西,还不快运心法!”

    静心诀?对,对,静心诀。

    沈有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了那股莫名的烦躁,垂下眼帘,不敢看林鸢半眼。

    见沈有容恢复过来,林鸢才放心下来,不然万一等会在里面兽性大发,可就耽误事了。

    不光外面和白日不同,里面也是相差颇大。

    到处是灯烛,却并不晃眼,烛火柔和,只在有布置的角落多放几盏,整个大厅层次分明,颇有已意境。

    白日坐在流觞曲水处的男子,现在只剩两三个,或素着手弹琴,或拿着书翻阅,各自在大厅两侧的摇椅上,静静坐着。

    一台黑色小轿进来,拿书的男子被叫走了。

    见阁里新来了两个生面孔,连轿子都没坐,阁里的阁主——一个三十几岁,风月犹存的老鸨,连忙上前:“公子小姐问您好~可是头次来咱们青竹阁?我给您推荐几位,保证是好颜色,又乖巧听话。”

    “不必了,”林鸢打断了老鸨的推销,“叫南知意来。”

    老鸨有些诧异,但既然是有熟人的,那自己也不便再插手。

    “两位来的不巧,知意被叫去演奏,两位可愿意稍等片刻?”

    “可以。”

    老鸨叫了个小二,让他引着林鸢二人去厢房。

    小二在前头带路,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过一样,匀速前行,到拐弯的地方,也是拐直角的。

    林鸢心里还在纳闷,这小倌馆,这么军事化吗?

    等进了屋,关上门,沈有容告诉林鸢:“刚刚那是傀儡。”

    “傀儡??”

    “嗯,”沈有容很肯定,“我们见过的。”

    “你是说,佛下的那种傀儡?”

    “嗯。”

    傀儡,云城竟也有吗?

    “不止是傀儡,还是尚有一丝灵智的傀儡。”

    沈有容就这么端端正正坐在榻上,讲出这个惊悚的事实。

    “什么?!!”

    沈有容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刚跳起来的林鸢:“炼制傀儡的地方,应当就在附近。”

    接连的冲击下,林鸢已经有些麻木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很可能就站在一个傀儡窝了!

    再看看还安安静静坐在榻上的沈有容,林鸢心才安定下来,这人实力在这摆着,不用过于担心,不用过于担心。

    做完心理建设后,才顺势坐在沈有容身边。

    刚坐下,门就被敲响了。

    “两位客人可还在?知意来迟了,实在抱歉。”

    林鸢定了定心神:“进来吧。”

    南知意推开门,见竟是两位仙师,现在来找自己,一定是有妹妹的消息了。

    他急忙关上门,脚步匆匆的进屋来,跪坐在林鸢两人对面的蒲团上:“二位仙师,二位仙师可是有小妹的消息了?”

    南知意眼神殷切,林鸢也没卖关子,取出从南悠悠那拿来的匕首鞘和信件:“你妹妹让我们给你的。”

    南知意膝行上前,千恩万谢的接过,先是细细抚摸了匕首鞘,才打开信,一目十行,确认妹妹的安危后,心才彻底放下来,腰背也弯了下去。

    “知意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两位仙师了,两位仙师若有用得到知意的地方,知意一定在所不辞。”

    “还真有用到你的地方,”林鸢也不跟他客气,“这青竹阁的小二,是怎么回事?”

    “小二?”南知意有些莫名,“仙师问这是何原因,须得有具体些的事,知意才知从何答起。”

    沈有容直问要害:“这阁里的小二,行事刻板,是从哪招来的?”

    “原来您是问这个,这青竹阁背后的老板是霸道宗宗主,小二自然也是从霸道宗来的。”

    “不是本城人士吗?”

    南知意摇摇头:“从未见他们休过假,也未见家人来寻过,约莫不是本城的。”

    还不是本城的?那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哦对了,”南知意又想起什么,“霸道宗在云城,开始是被当做邪教的。”

    “嗯,”林鸢点点头,“这我们听说了。”

    “后来他们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等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这些小二。”

    沈有容皱眉:“那你知道,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了哪里吗?”

    南知意神神秘秘的:“我听说,是云城附近的土匪窝——青龙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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