砵兰街,得意酒楼,醉香包厢,包厢里坐着中国古拳法会馆的一众要员。

    这里有最纯的陈年美酒,最爽口的饭菜,最好的服务。

    酒自然是好酒,可不同心境的人品尝出来的味道却不一样。

    张仁德坐在C位,他举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本是香甜可口的美酒,在他的嘴中满是苦涩不甘的滋味,甚至怀疑人生。

    他不甘,他不解,他更是愤恨。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臭扫地的,居然能突破重重障碍,坐上了那个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前面竞选的九个家伙,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姓王的那小子,命咋那么好?”

    竞选中国古拳法馆主之位,王成奎设定了一个仪式——上刀山,下油锅。

    刀是钝刀,油是冷油。

    仪式仅仅还只是仪式。

    自从王成奎与张仁德政见不一,张仁德一改王成奎的做法,钝刀变成利刃,冷油变成热油。

    王成奎苦不堪言,他甚至怀疑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

    当他想收回张仁德手中的权利之时,发现张仁德早已是会馆中的一棵参天大树。

    而这棵参天大树,不是王成奎动摇得了的。

    在王达竞选馆主之前,有九人参加过竞选,这九人无系统,没外挂,以常人之躯上刀山,下油锅,无一人幸免于难。

    “有没有一种可能,臭扫地的是一个伪装高手,他一直扮猪吃老虎?”蛇形拳堂主董天霸说道。

    董霸天一脸横肉,眉宇间透着一股凶气,并非善类。

    “魔术师表演胸口碎大石,长矛刺喉咙也没丁点事儿,说不定这货擅长魔术,躲过了这次劫难?”鹤形拳堂主廖本一猜测道。

    廖本一穿戴得体,外加一副金丝眼镜,尽显斯文,气质与董天霸格格不入。

    “呵呵。”会计梁茹冷笑一声。

    她的冷笑声,如一盆冷水,浇灌在众人的心头之上。

    怒火在众人的心中熊熊燃烧,她的一声冷笑,如火上浇油。

    “梁茹,你是什么意思?”

    董天霸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掷到桌子上。他的目光如剑,恶狠狠地刺向了梁茹。

    “人家都已经坐上馆主之位,你们猜测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

    二人争吵,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面对二人的争吵,张仁德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动声色。

    “已成事实,就不要在争辩谁对谁错!面对问题,我们要想着怎么解决问题,这才是关键所在。”

    董天霸一介武夫,他的思维逻辑能力明显比不过搞财务出身的梁茹。

    “说的倒轻巧!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姓王的那小子就会辞职不干?”

    二人越吵越烈,大有誓不罢休的趋势。

    “嘭。”

    杯子应声而裂,茶水洒了一地。

    几人见状,方才住嘴。

    “梁茹,你先说。”张仁德对董天霸冷眼一瞥,以示警告。

    梁茹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上扬,得意洋洋。

    “会馆里的财政大权掌控在我们的手上,要拿捏姓王的小子,容易得很。那小子没钱,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久而久之,没钱了,那小子又搞不到钱,自然而然就辞职不干了。”

    不愧是掌管财务的人,目标明确,步步为营。

    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更是万万不能,中外亘古不变的道理。() ()

    不过,张仁德仍旧不动声色,回想起王达当众打脸的情形,他要的绝不仅仅如此。

    眼见张仁德不发声,不知趣的董天霸讪讪一笑。

    “再说了,就算没钱,那小子赖着不走,你又能怎滴?”

    “女人就是女人,妇人之见!要我说嘛,能动手绝不动口,干脆一刀结果姓王的那小子,一劳永逸!”

    江湖并不只打打杀杀,这一点,张仁德的心里清楚。

    显然,二人的主意都不能打动张仁德内心深处的那一根弦。

    他将目光投向了少言的廖本一身上,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廖本一一向以善谋略著称,他的很多见解深受张仁德的喜爱,虽挂着鹤形拳堂主之名,而他不是单纯的武夫。

    “董堂主和梁会计所言皆有道理,成效有快有慢,风险有高有低。”

    他说话很有艺术,既不得罪董天霸,又不得罪梁茹,总能说出一些让人心里舒畅的话语。

    “何为快,何为慢,何为高,何为低?”

    假如王达上刀山,下油锅是从别人嘴里传出来的,廖本一或许不信。

    可王达在吹毛断发的刀山上不伤毫毛,下油锅来去自如,绝不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他信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教条。

    他始终坚信王达一定有过人的本事,不可急于下手。

    “王达来会馆多久了?”

    这话看似不着边际,实则内涵颇多。

    “快三年了。你问这个干嘛?”董天霸一头雾水。

    “试问一个没背景,没实力的打杂人员,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老廖,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卖什么关子!”

    话里的话,让几人觉得王达的身份成疑,扑簌迷离。

    “继续说。”张仁德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你们回想一下仪式的那天,东星林先生的表现?”

    不错,廖本一怀疑王达是东星派来的卧底。

    董天霸一拍脑门,似乎恍然大悟。

    “东星姓林的一直支持臭扫地的,难不成这小子是东星派来的卧底?早早就安插在会馆里面了?”

    “不无可能。”廖本一冷笑道。

    张仁德和东星林先生早年结怨,这事人尽皆知。

    回想仪式的那天,东兴林先生处处帮着王达说话,新仇旧恨相加,张仁德对东星林先生的愤恨与日俱增。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奈何东星在香港是大门大派,他奈何不得林先生,还奈何不了区区的王达?

    “呵呵。”

    张仁德冷笑一声。

    他的心里似乎有了更好的应对策略。

    只要坐实王达的卧底身份,剪除王达,在找机会扳倒东星林先生,新仇旧恨得以报仇。

    “这小子是东星的二五仔,我回去后马上就可收拾他。”董天霸得意洋洋,折磨别人,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张仁德警告道。

    什么情况?今天的局,不是你张仁德组建一起的么?

    几人目瞪口呆。

    他们着实看不出张仁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还记得年那一个夏天么?”张仁德阴阴一笑,成竹在胸。

    众人回味,齐声道:“那是一个难忘的夏天,嘿嘿。”

    那是一个血色的夏天,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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