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紫禁城一片寂静,外面的宫女来传,皇后娘娘发动了。

    纯贵妃赶紧坐起来,让宫女为自己穿衣裳梳妆,把永瑢和和嘉交给了偏殿的陆贵人和那常在看顾,赶去了储秀宫。

    陆贵人和那常在屋子已经熄灯了,听到这样的大事也赶紧出来。

    两个刚进宫不久的年轻妃嫔对于皇后生子这样的宫中大事,有种隐秘兴奋的参与感,照顾好两位阿哥公主就是纯贵妃派给她们的任务。

    陆贵人和那常在索性把两个孩子抱到了一个屋子里,一个守在四公主身边,一个看着六皇子。

    小姐妹俩毕竟还年轻,换屋子的时候点了灯,怕吵醒兄妹俩赶紧让宫女剪灭了几盏灯,过了会那常在怕六阿哥冷,又想给他加条被子,两个人窃窃私语,站起来坐下的,颇有些小事情大架势感。

    折腾了半天,成功把……两个孩子都给吵醒了。

    和嘉其实早就听到陆贵人和那常在小声地八卦聊天,看见永瑢哭,顺理成章地也睁开了眼睛。

    可她低估了小孩子的吵闹,永瑢开口就要额娘要额娘哭喊个不停。

    一般的阿哥公主即使是在襁褓年幼时也依赖乳母多些,可纯贵妃疼孩子,从小看顾的时间就多,又因六阿哥最近染风寒几乎日日哄着睡觉,让永瑢这阵子习惯了要额娘。

    午夜被吵醒更是闹个不停,常照顾永瑢的乳母也没了法子,那常在抱着他走了两圈,嘴里不停念经一样念叨着,“额娘一会就回来了,永瑢乖啊。”

    那常在的理论是孩子哭累了也就不哭了,这个档口,不能真派人去储秀宫把纯贵妃请回来吧。

    那不是添乱吗?

    于是几个乳母、那常在和陆贵人分别抱着哄了半天,可她们也没料到六阿哥精力这么旺盛,哭了快一个时辰也不消停,那常在急得也快哭了,“陆姐姐,你想想办法吧。”

    陆贵人把正在旁边玩木偶小猪的和嘉抱了过来,“永瑢啊,你看妹妹多乖,妹妹一点都不哭的。”

    永瑢哭的一抽一抽,和嘉看着哭的满脸通红的哥哥,并不太懂他的脑回路,忍无可忍伸着小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闭嘴!

    真的吵死了!

    六阿哥红红的眼睛看向和嘉,很委屈的样子。

    心里默念不和小孩子计较,和嘉叹了口气,把木偶小猪递给他。

    永瑢接过小猪,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盯着和嘉。

    乳母把牛乳又热了一遍,那常在端起瓷碗,“永瑢,喝牛乳吗?”

    永瑢不吱声,看着和嘉。

    “不喝我可就给妹妹喝了。”那常在学着家中母亲哄弟妹吃饭的话,把勺子喂到和嘉嘴边。

    和嘉也没矜持,嗷呜一大口把勺子里的牛乳都喝光了。

    永瑢这才撇撇嘴,“喝,喝。”

    陆贵人拿了另一碗来喂永瑢,又嘱咐,“别给四公主喂太多了,刚刚六阿哥哭闹的时候,我都喂了她一满碗了,仔细积食。”

    和嘉看了看圆滚滚的小肚子,一会只好多做几个伸胳膊抬腿的动作,燃烧我的卡路里。

    “也不知皇后娘娘如何了?”那常在放下碗。

    陆贵人把和嘉放在摇篮里,给她盖上被子,“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会顺利生下小皇子。”

    那常在点点头,永瑢在自己的怀里慢慢睡着,天快要亮了。

    储秀宫,富察皇后的生产并不算顺利,

    太后亲自坐阵,攥着佛珠,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地求佛祖保佑,不时絮叨几句,“佛祖啊……女娃娘娘啊……观音菩萨啊,保佑皇后顺利生下嫡子,我大清有继,以安江山社稷。”

    老太太把该求的神佛都求了一遍,又开始求起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了。

    旁边的嬷嬷也说着吉利话,“皇上一得到消息就去了宗庙为皇后娘娘祈福,皇后娘娘定能平安生下小阿哥。”

    纯贵妃也在旁边双手合十祈祷,

    令嫔、舒嫔、愉妃等妃嫔坐在宫女搬来的软凳上,一边祈祷,不时耳语几句。

    娴贵妃站起身去问太医,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

    门外传来声音,“奴才给嘉妃娘娘请安。”

    嘉妃挺着肚子姗姗来迟,刚要行礼就被纯贵妃扶起来,“行了,你这……”

    太后看了嘉妃一眼,“不是让你好好安胎,在长春宫等消息就是了。”

    嘉妃往产房那看了两眼,听见太后问,赶紧恭敬道,“臣妾担忧皇后娘娘凤体,不过来瞧瞧心里总是不安。”

    嘉妃看着满屋子的妃嫔,心里有些羡慕,到底是皇后娘娘生产,皇上在太庙祈福,听说还手抄了佛经,太后娘娘也亲自来坐阵,高位妃嫔都在这了。

    她们这些妃嫔生产,通传一下皇上就行了,太后娘娘这个年纪,兴许都不会扰了安歇。

    娴贵妃从产房那边回来,到了太后跟前,摇了摇头,产房里富察皇后的声音撕心裂肺,听得她揪心难过。

    皇后求子多年,这胎从怀孕到生产皆艰难,太后攥紧佛珠,闭上眼,“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几个时辰过去了,舒嫔靠着令嫔,有些累,“愉妃姐姐,皇后娘娘怎么还没生下小阿哥?”

    愉妃安慰她们,“妇人生产时间有长有短,有难有易,再等等。”

    “我听着皇后娘娘很疼很疼的样子,生孩子是不是都这样?”

    “皇后娘娘会平安吧?”

    愉妃想起生五阿哥时候的场景,当时好像痛的不成样子,可是久了好像被初为人母的喜悦模糊了,她拍拍舒嫔的手,“为人母总要经历这一遭,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生了,生了。”

    由天亮到天黑,不知过了多久,稳婆出来报喜,“皇后娘娘平安生下一名小皇子。”

    太后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皇后平安生下嫡子,是大清社稷之福。”

    “快去通传皇上,让他告慰先帝,让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都知道。”

    众妃嫔一起起来恭喜太后,舒嫔因为坐久了腿有些麻,踉跄地一下,令嫔赶紧扶了她一把。

    “按照序齿就是七阿哥了。”

    “今日是佛诞日,如来佛祖的诞辰,可真是个好日子,七阿哥真有福气。”

    娴贵妃笑着道,“太后娘娘,您在这守了一天一夜了,快回去歇着吧,这有我和纯贵妃呢。”

    太后笑容满面嗯了一声,目光满是赞许。

    皇后生产的时候连同这几个月,娴贵妃把后宫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皇后生产的局面也安排妥帖,有条不紊,是个能干的。

    众妃嫔送走了太后娘娘,娴贵妃和纯贵妃让剩下的几位妃嫔也都各回各宫。

    “姐姐,你也回去吧,宫里还有永瑢和和嘉呢,这里有我。”娴贵妃跟纯贵妃说。

    纯贵妃看令嫔也留了下来,点点头,“有劳你们,等回去也好好歇歇,别累着。”

    乾隆十一年四月初八子时,皇七子永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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