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言九昔回到家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一杯又一杯水喝着。

    一杯水放在桌上,放了很久,直到杯子里的水已经凉透了,言九昔回神,拿过水杯,一饮而尽。

    晚上九点言九昔拿了一套衣服进浴室冲澡@冲了一把就从浴室出来了。

    言九昔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很久很久。

    ………

    世界变成一片空白,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言九昔所在的空白世界忽然有了色彩。

    书凌枫从公司出去,去到一家蛋糕店,推门走进去。

    打着红领结的服务员走上来,笑了笑:“您好小姐,需要些什么?”

    书凌枫端庄大方,温柔贤惠,根本看不出是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

    书凌枫往柜台看去,扫了一眼,随即便摸索出手机。

    十分钟前言九昔还发信息吵着要吃草莓蛋糕,女人伸出手,:“草莓蛋糕,谢谢。”

    她付了钱,出了蛋糕店,走回去要很久,书凌枫在手机上打了一辆车,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一辆车出现在她眼前。

    书凌枫坐了上去,将精致的盒子放在一侧,女人的怀里紧紧捏着一个平安福,是她为女儿求来的。

    她笑了笑,收进口袋里。

    书凌枫摸索出手机,给女儿回消息:【一会儿见,妈妈马上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机满头大汗他出声提醒:“小姐您坐好了。”

    “砰!”

    书凌枫扶稳,吃力的看过去。

    他们面前是一辆货车,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满头冒汗。

    窗户碎片打下来,一片又一片。

    到后面书凌枫已经没有精力了,好几次都要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还不能睡,睡了阿九就不见了。

    司机一直在想办法把车挪到安全的地方,但这里太狭隘了,根本动不了。

    书凌枫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刻在窗边,脸上开始有鲜血,一滴又一滴流淌出来。

    她闭了闭眼。

    “阿九…”嘴里嚷嚷着。

    书凌枫捏紧手中的平安福,把它保护的好好的,平安福上没有沾血。

    她说,“我的…阿九要平安。”

    货车失控,这辆车一直在翻滚,到了马路中间,有源源不断的人尖叫了起来,民警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很快便有人拨打了120,交警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将货车中的人抓住,救护车赶来,书凌枫被送上了救护车,司机被确认为当场死亡。

    言九昔在家坐着,边吃边看电视,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挂断电话,言九昔脸色苍白,拿上外套就往外跑,一路跑到了医院。

    言九昔问了前台小姐书凌枫的位置,一会儿后,女生走到手术室外面,安安静静的待在手术室外,就那么干坐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

    她等了很久很久,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进食,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开了,两个医生走出来,面色沉重。

    言九昔上前,她的眼眶湿润,艰难开口:“医生,我妈怎么样?”

    医生持久没有说话,闭了闭眼,又睁开:“还有最后一口气,进去和你妈妈说说话吧,准备后事吧。”

    言九昔站在原地,说:“谢谢…医生。”

    言九昔走进去,书凌枫的脸色苍白,衣衫上都是血迹,她苦苦笑了一声。

    她的记忆闪回书凌枫出门前,笑着喊她小九。

    言九昔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喊自己。

    书凌枫艰难开口:“阿九,不哭,妈妈给你求来了平安福,本来想亲手给你的,你拿出来吧。”

    言九昔从她口袋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平安福,书凌枫笑了笑:“阿九,新年快乐。”

    言九昔心口疼的厉害,她握住母亲的手,泪水流了下来:“妈,你别不要我,求求你,别不要我。”

    书凌枫撑着最后一口气,她伸手摸了下下女儿的头,笑了笑:“妈妈知道,我们阿九最听话了,从小到大有自己的主见,成绩优异,去年高考失利,我知道阿九目标高,今年也如愿以偿了,妈妈一直支持阿九。”

    “以后我就不能陪着我们阿九了,这个平安福会替妈妈陪着你的。”

    言慕启来了后,言九昔退出病房,她抹了一把泪,回想着书凌枫的话,心咯噔一下,她有好多话想和书凌枫说,想告诉她自己有多委屈,可现在那些诉苦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她宁愿不说,也不愿书凌枫死前听着她受委屈的事。

    ………

    凌晨四点言九昔被噩梦惊醒,她看向窗外,言九昔掀开被子,下床。

    她走向阳台,伸手,将窗户打开。打开窗户,凌晨四点天朦胧亮的,鱼肚白的天空,薄雾冥冥。

    言九昔走出房间,去厨房冲了一杯咖啡,她用勺子叼了一口,轻眠一下唇,细心品尝。

    她加了两块方糖进去。

    十二点的时候罗丽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没有留意,她吃完早点便出门了。

    言九昔中午回到家闲下来。

    她打开手机,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南方有叶:【今晚有饭局,来吗?清淮哥和他女朋友也在。】

    女朋友。

    “砰。”的一声,手机落地。

    她蹲下去,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屏幕再次亮起来,盯着明亮的屏幕,她手指一划,在聊天界面打字。

    九月有昔:【去,正好有空。】

    原来是真的,罗丽之前说,江清淮谈女朋友了,细心,认真。

    她之前还说,能让江清淮收心的那个人,至今还没出现。

    时间问题。

    那个人出现了。

    罗丽又发了一串信息过来:

    南方有叶:【反正那个女人我是没见过,只是听说过,人好像挺温和的,普通家庭,J大出来的。】

    九月有昔:【嗯。】

    南方有叶:【嗯。】

    -

    晚上六点下班,罗丽到电视台来接她,她犹豫了下,询问:“真的要去吗?”

    言九昔抽了下嘴角:“嗯。”

    两人携手一起去到酒店,推门进去,感受到一股冷气,罗丽拉着她走向电梯的方向,坐电梯去到二楼。

    进到包间内,罗丽把东西放下来,包间内人很多,都是熟面孔,和江清淮坐在一起的还有个女生。

    女生长得漂亮,妩媚动人,穿着蓝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纤细的手搭在江清淮的肩上。

    盛虞秋见人来了,露出一抹笑,立马站起来:“你们可算来了。”

    罗丽点头:“我可是在电视台外等了她整整两个小时。”她继续道,“知不知道我有多苦。”

    言九昔抬头看她,没有说话。

    “这么冷的天吹的我冷死了。”身边的女生继续感慨着。

    也不知道是在活跃气氛还是在为她解围,但其实那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双方都有男朋友,没什么好解释的。

    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包间,全员到齐了,盛虞秋在点菜,他顿了下,想了想才开口问:“额,林温迟,你要什么?”

    林温迟笑道:“我都可以的,什么都能吃。”

    她的体质偏瘦,吃了一点就会胖,她这种瘦是饿瘦的,才九十多斤,已经很瘦了。

    林温迟坐在桌上很能圆气氛,性格温和,却喜闹,声音很甜,长的又好看,很难不让人喜欢。

    和言九昔完全不同,言九昔身上的气质偏冷,性格安静,清冷,而林温迟气质纤尘不染。

    江清淮收起手机,勾了一下唇,往林温迟的方向看了眼,介绍身边的女孩:“我女朋友,林温迟。”

    他视线又转移到一群大老爷们身上,淡淡地开口说:“都是我兄弟,高中大学同学,还有一部分没来。”

    少年最后视线落在一侧的两个女生身上。

    江清淮给林温迟细说:“左边那个我表妹,姑妈家的女儿。”

    是指罗丽。

    空气安静几秒。

    林温迟抬起头来,顿了顿,余光落在少女的身上溜达一圈,笑道:“那粉色头发的那个姐姐呢?”

    江清淮从兜里摸索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拿出打火机,点上火,轻轻勾了一下唇,两只手指夹住烟,他身上弥漫着一股烟草味,喊道:

    “我表妹的闺蜜,小我两届的学妹。”

    言九昔视线看向别处,没有说话,没有哭也没有笑。

    就像真的是——

    表妹的闺蜜,小两届的学妹。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仅此而已。

    林温迟看了几眼,开口问:“姐姐,你的发色好特别,粉色的。”

    罗丽出声圆场:“温迟姐,你不觉得我的发色也很特别吗,蓝色的发色很少见的。”

    看气氛僵的那么厉害,她就出来帮言九昔圆场,今天江清淮带了林温迟来,两个人之前分手又闹的那么厉害。

    罗丽帮亲不帮理,她当年有竞赛,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整整三个月没见到言九昔。

    “去去去。”江清淮单手揣兜,“有你什么事。”

    林温迟:“我觉得她的更特别,粉色和白色。”

    “……温迟姐。”罗丽没有搭理江清淮,勾了一下唇。“不能太偏心,我们都是除黑发外的发色,你怎么就偏偏不喜欢我的,喜欢她的。”

    林温迟摇摇头:“哦哦。”

    林温迟喊言九昔姐姐,但其实她比言九昔和罗丽都要大,林温迟和江清淮他们同岁,同一届的。

    盛虞秋坐在旁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玩一把游戏,时不时吐槽队友。

    林温迟伸出手,笑道:“你好,林温迟。”

    这话明显是对言九昔说的。

    言九昔顿了下,声音清冷却又格外好听:

    “幸会,言九昔。”

    林温迟摸索出手机:“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

    言九昔犹豫了下,看了她一眼,罗丽出声,喊道:“温迟姐,我推你吧,我有阿九好友。”

    林温迟一点也不生气,挤出一个笑容,她天生脾气就好,她笑了下:“好。”

    一会儿后,言九昔手机微信通讯录上多了一个红点,她点了通过把手机关上。

    “你已添加了林温迟,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十六岁那年,她加了江清淮。

    二十五岁这年,他女朋友加了她的微信。

    ………

    言九昔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泼了点冷水到双眼上,染红的双眼渐渐淡了许多。

    桌上的饭菜辣的她眼睛疼,她从小不是很能吃辣,言九昔在洗手间里,用自然水往脸上撒了一把,凉丝丝的感觉涌上来。

    这水怎么这么凉。

    她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太凉了,怎么这么凉。”

    薄惊禾发来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言九昔打开手机,回复:可以,等我。

    薄惊禾:【我先去把位置占了,附近餐厅都满人了。】

    九月有昔:【好,你发定位给我。】

    她发信息给罗丽,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罗丽那头还没有回复,大概还在和他们聊天,没有注意到言九昔的信息。

    五分钟后罗丽才回复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她那边格外的安静,不知道是在外面还是在洗手间。

    南方有叶:【我给你打车?】

    九月有昔:【不用,我朋友来接。】

    南方有叶:【你在楼下等着,我马上下来。】

    九月有昔:【?】

    言九昔站在酒店楼下,很快就看见酒店内,电梯门打开,女生咯噔咯噔的朝她这边跑过来,头发飘荡在空中,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

    言九昔趁这个时间补妆,她眠了一下唇,把化妆品放回包里。

    罗丽在言九昔面前停下,笑道:“我来了,我来了。”

    言九昔感到莫名:“你下来做什么,在上面吃饭呗。”

    “我还不了解你吗?”罗丽说,“你下来就是尴尬,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姐妹连心,同一个场合,少一个都不行。

    罗丽:“我叫车?”

    言九昔:“不用。”

    罗丽莫名:“那我们怎么回去。”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朋友来接,等着吧。”言九昔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罗丽点了点头:“……哦哦。”

    十分钟左右,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窗户被打开,傅斯延朝两个人招手:“这边。”

    言九昔拉着罗丽走过去,傅斯延有点疑惑的看着罗丽,觉得在哪见过,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这是谁,喊道:“你和当红明星认识?”

    言九昔:“我青梅竹马,高中同学,高中前后桌,大学舍友,大学双校花,同居闺蜜,朋友一起来…”

    傅斯延打断她的话,笑道:“你和我客气什么,姑娘,一起上车吧,顺路。”

    车内开了空调,暖气十足。

    言九昔:“你不是说没空?”

    “我那边刚处理完”傅斯延说,“我刚从剧组回来,就待了一会看着拍摄顺利我就过来了。”

    “嗯。”言九昔放下手机,“你把她送回家,我一会有事。”

    “………”

    进入餐厅,言九昔按照薄惊禾说的,走到最里边,她看到薄惊禾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褐色的风衣,薄惊禾看到了她,招了招手。

    言九昔坐下来,薄惊禾推给她一杯果汁:“最近附近好像有一家很火的店,怪不得这店都满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的。”

    言九昔和薄惊禾吃完饭便离开了,薄惊禾把她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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