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长辈闷在聊家常便菜,长辈也有问起言九昔的事,言九昔有一搭没一搭和长辈们聊着,吃饭的小孩子在床上打打闹闹。

    林景烟在那儿打游戏,叶堂黎不知道说什么好,言九昔和罗丽在通话,罗丽笑眯眯地说:“阿九,新年快乐。”

    她轻“嗯。”了一声。

    一转眼,二十七年过去了,他们都要奔三了。

    一顿饭吃饭,长辈上开始聊家常便饭,拉着几个小辈聊,秦妙和言慕启在聊江清淮言九昔小的时候。

    言慕启随口一说:“那你们家清淮可谓是偏偏公子啊。”

    江云霆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轻哼了一声:“他?偏偏公子?偏偏公子是景炽的,可没他的份。”

    江清淮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花花公子群来了信息。

    黎忘:【我可是连家都没回就来帮你布置了@江清淮】

    沈忻白:【还好,让我想起了当年】

    姜北笙:【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不知道???】

    沈忻白:【你傻逼吧?江爷当年不是在嫂子生日那天去告白?你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嫂子二十七岁生日,也是江爷求婚的日子。】

    祝之燃:【卧槽,牛逼】

    叶南星:【可别求婚失败了,但也不会吧。】

    金离瞳突然空降插了句话,语气欠揍:【祝江大公子求婚成功,如愿以偿。】

    江清淮:【不想死就滚。】

    金离瞳:【你怎么知道我求婚成功了?】

    江清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见钟情了。】

    金离瞳不服输:【你怎么知道我求婚消息被知道了?】

    江清淮面对他就没打算放过,他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见过父母,在谈婚论嫁。】

    还没等金离瞳发信息过来,江清淮又发出去一条。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女朋友一见钟情,双向暗恋。】

    众人:“………”

    大哥,你们俩已经成显眼包了。

    话题很快回到了江清淮即将求婚这件事上,陆西盛说:“那边已经提前布置好了,你们从海边回来还好有一个大屏。”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是个男人求婚都会紧张,求婚是大师,也事关重大。

    【等着。】

    江清淮说:“我们出去散散步。”

    秦妙点头,叮嘱道:“别走太远啊。”

    “知道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江清淮挑眉,说,“出去走走,很快回来的。”

    秦妙摆手:“那行,早点回来啊,天还是比较冷的,后面几天就好些了。”

    江清淮和言九昔一块离开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过一所中学,江清淮抬眸,忽然想起他们初遇的时候。

    他忽然很怀念那个时候。

    都说学生时代叛逆,逃课打架,老师在后面追你,作业没写完老师把你叫到办公室去训斥,低年级的学生巴不得毕业,离开学校。

    越高年级的学生越想时间过的慢点,毕业那天大家都哭的稀里哗啦的,那时毕业江清淮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离别才是人间常态。

    江清淮那些高中同学这几年除了陆泽盛他们一直和江清淮保有联系,其他同学这几年都没见面,二〇一五年那次同学聚会也没有去。

    “想想。”他喊她小名。

    言九昔抬眸:“怎么了?”

    江清淮温和地说:“我们去海边走走吧,听说黎城海边的风景不错。”

    海边有玫瑰,有花,有他的求婚。

    言九昔点头:“好啊。”

    黎城的风景比江城好许多。

    …………

    海边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月光下两道影子重叠,少年少女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时间像倒流了一样,月光下的影子,好像看见了十七八岁的他们。

    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

    江清淮笑了笑,两个人往前走。

    海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发起下一轮的冲击。一垄垄的海浪依然向海边涌来。

    海边有很多贝壳,言九昔捡起一个淡色的贝壳放在手中玩着,她单纯觉得贝壳外观好看。

    江清淮和言九昔走着,天空忽然绽放烟花,言九昔认真地看着烟花,勾了勾唇,烟花璀璨,很好看。

    一盏烟花结束。

    这是八年来,江清淮为他放的第九盏烟花。

    江清淮偏了偏头:“好看么?”

    言九昔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好看。”

    “这是我为你放的第九盏烟花。”

    两人继续往前走。

    忽然言九昔停下脚步。

    沙子上摆放着干灯串,在广空地上摆出一个巨大的心型,将心型的两侧放上属于彼此名字的首字母,在心型的后方摆放上由字母立柱拼凑成的求婚话语,两侧有零落的花瓣。

    言九昔一顿,继续往前走,心动了动。

    她看见地上摆放着许多贝壳,占了一半的空地,贝壳摆放在一起拼凑出一句话。

    嫁给我好吗。

    她一顿,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

    言九昔见过人求婚,只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浪漫的求婚会在她身上发生。

    月亮湾的天光海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海面上漂浮着的珍珠筏银光闪闪,像钢琴的钢丝弦一样。

    爱心的中间放着红色的蜡烛和一束玫瑰花,浪漫的氛围,海风吹过,言九昔的长发被风吹起。

    -

    身边江清淮忽然开口,他的语气正直干净,他拿起一束鲜花,看着女孩:

    “想想,初遇时你十五,我十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也是青春的开篇,后来你十六岁来到一中,我看见了你,当时我打着送你回教室的名义和你在一起,和你说话。

    从我们两个人相识、相知,走过了风风雨雨,感情依然的如初。

    他们一直说,我不是什么好人,那时候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告诉我,我不是坏人,是好人,你说我坦荡纯粹,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在一个人心里可以这么好。

    今晚的夜风吹得似乎比以往更加让我清醒,之前和两个朋友小酌了两杯,说说笑笑无话不谈,这种感觉好久都没有过了。”

    言九昔愣了愣,没有说话,始终保持站立,目光落在他身上,安静听他说话。

    江清淮唇角微勾,眯了眯眸子,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在过去的27年,我一直是孤独的,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我高中时我就一直逃课打架,上课也找不到人,一直鬼混到高三,所以他们说我坏也不奇怪。

    我愿意守护你一辈子。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爱是一种缘分,而一辈子不离不弃则代表责任。

    我承诺永远对你忠实,我承诺我将爱你、带领你、保护你直到白头偕老,我承诺我将努力让你看见我的爱。我将爱你,如同我的身子,因为在上帝眼中,我们是合而为一的。

    我定爱你,护你一辈子,我爱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在我十七岁那年一生挚爱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你是我一生挚爱,这是永恒不变的事情。”

    江清淮单膝下跪,跪在她面前,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枚戒指,他深呼一口气,眼神真挚,语气坚定,微微放软:“言九昔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么?”

    蓝色的大海,阵阵浪花拍打着沙滩,美丽柔和的海岸线,一望无际的大海,阵阵涌来的浪花,洁白的沙滩,偏偏飞舞的裙摆。

    言九昔眼眶染红,长发飘飘,眼眶在一瞬间红了,轻眠一下唇,最后点了点头,含泪笑着说:“人生路途坎坷,我也希望在这条砍坷的路上有你的陪伴,我愿意。”

    男人取下戒指,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将戒指往上推。

    江清淮和言九昔四目相对,笑了笑。

    求婚的那段时间他计划了好久,也比较紧张,黎忘他们也给他出了建议。

    求婚前他还是比较紧张的,黎忘和沈忻白都过来人,跟他说了许多。

    之前他还在讽刺黎忘和沈忻白说求婚紧张真不是个男人。

    他现在觉得自己也不是个男人,紧张是因为怕她不答应,第二是怕自己操之过急。

    江清淮在她生日这天跟她求婚。

    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她生日那天跟她告白。

    一瞬间时间被人往前拉,好像他们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好像彼时他们不是二十几岁,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

    初遇的那个夏天她十五岁,他十七岁,言九昔给了江清淮一瓶可乐,当封口费,仅一眼,一面,他爱上了她。

    第二次相遇是在罗丽家,江清淮去叶家帮忙打下手,那是高考结束的一个普通的日子,江篱给罗丽办了家宴,江清淮第一次有了私心,打着罗丽的名义跟她说话。

    高三开学,江清淮打着带她回教室的名义,和她在一起,和她说话,那是他们第一次交流,第一次自我介绍。

    十八岁的江清淮为了和言九昔在一起,告白的前几天,他一直在策划表白,最终在她生日那天,他去找了她,她答应了他的告白。

    江清淮十八岁生日,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生日,她买了一个蛋糕给他庆生。

    后来言九昔月考结束,成绩不理想,江清淮给她补习,最后期中的时候成绩优异,比月考的时候考的还要好。

    那是少年迈出了青春的第一步,他朝她走了一步。

    言九昔十八岁那年夏天,他们分手了,江清淮因为自己的不相信,听了江云霆的话去和她分手,求和失败后,言九昔没有再去打扰他。

    分手后的每一年,言九昔都会在他生日那天买个蛋糕给他庆生,不打扰他的生活。

    江清淮每年都会为她放一盏烟花,只是她从来不知道。

    二〇一五年的十一月,是他们时隔八年的世纪大重逢,那时甚至装不认识,江清淮迈出了一步,她拒绝了他送她回家。

    本已为以后不会再遇见了,却没想命运的齿轮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相遇。

    她的不甘心,他的第二次心动。

    后来江清淮要林温迟扮演他女朋友,介绍完后,江清淮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言九昔眼眶红了,全程江清淮和言九昔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分开后的八年,江清淮都会在她生日那天给她放一盏烟花,只是她从不知道。

    那无数个黑夜,他喜欢她时他们还不认识,江清淮早就走了一段言九昔没有走过的路。

    后来他们各自都走了一段相同的路。

    二〇一六年一月他们复合了,得偿所愿。

    画面在此定格,瞬间碎裂。碎片纷纷剥落,划破了岁月的脸,时光匆匆,画面回到了十七八岁。

    那时的少年,那时的少女,那时的怦然心动,那时的星光流转,那时的低回羞涩,那时的眉眼。

    海可以枯,石可以烂,江清淮对她爱,永不会变。

    她喜欢的少年,是清风,是明月。

    是天上的星星,灿烂星空。

    在校园的某个角落,言九昔不经意的抬头,看见江清淮,开心了好久,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有时候她以为的巧遇是江清淮蓄谋已久制造的巧遇。

    一叶绽放一追寻,一花盛开一世界,一生相思为一人。

    言九昔存过他的照片,江清淮喜欢的歌她也有去听,他看过的电影她也偷偷看过。

    江清淮感兴趣的东西言九昔也尝试感兴趣,其实他远比表面更喜欢她暗恋一个人的心情。

    年少的心头悸动就像盛夏吹起的微风。

    写在日记里的是说不出的话,是不敢讲的故事,是炽热的青春

    深爱如长风,把言九昔吹向江清淮,穿过大海,绕过山川,言九昔在哪里,终点就在哪里。

    学生时代的喜欢真的可以喜欢很久很久,只是时间久了喜欢就变成了爱,一个人的喜欢可以维持很久很久。

    在茫茫人世间,在每一个相似的朝升夕落间,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的生活不再是日复一日的重叠,不再单调乏味。

    --

    一瞬间时间像是倒流了一样,时间被人往前拉。

    二〇一六年初,在湖边,江清淮给她出了选择题,她认清自己的心,跑过去抱住他,他笑着说:“我喜欢你。”

    复合后,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爱她的姑娘,不搞暖味,所有的女人都断掉了,身边只有她一个,这是他的一生挚爱。

    再往前。

    饭局结束,江清淮提出送她回绝,她拒绝了,就像真的不认识一样,很陌生,他默不作声离开,却总想着回头看她。

    全程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分给对方一个眼神,显得很陌生。

    继续往前。

    江清淮得知她去相亲后,独自一人去酒吧喝闷酒发泄,好几次拿出手机想拨打她的号码,可到最后又没有勇气了。

    那天晚上江清淮看见她喝相亲对象官宣的朋友圈,反复看了好几遍。

    时间继续往前拉。

    在A市因为事故,他像从前一样关心她,提出带她回家,言九昔答应了,一路上两个人没有什么话题,也不说话。

    江清淮去药店给她买药,却发现他在自己背上睡着了,他像从前一样送她回家,那段时光是短暂美好的,他认真地和她说:“你记住我永远在。”

    他没有食言。

    二〇一六年和傅斯延出去玩,言九昔接到了林景言的电话,家里阿姨打扫房间,意外发现了那个承载着她青春的纸箱子,最终她心软了,不舍得扔。

    那是她的青春,里面承载着两个人的回忆。

    再前。

    同学聚会言九昔喝醉,回去后出来透风,找了个人发泄,却意外打错电话我,打给了江清淮,短短几秒对方便挂了。

    言九昔翻出了从前两人恋爱的聊天截图,笑着笑着哭了。

    二〇一六年新年,言九昔群发新年快乐,按到了江清淮,他给自己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空了几年的聊天记录在那一刻再现色彩。

    最终——

    二〇一五年十一月,那天雨下的很大,言九昔冲进雨水种,跑到了一家酒吧避雨,江清淮从酒吧里走出来,那是他们时隔八年的世纪大重逢。

    她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提前离开酒吧,或许就能看见他了,一向骄傲的江清淮,看着她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一滴眼泪和雨水融合在一起,无人看见他眼底的卑微。

    男人把鲜花递给她,压低声音,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一样,几秒后开口,嗓音清凉好听:“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你要是觉得太急了,我可以等,等我三十岁也没事,要是你还不想那么早结婚,我们就晚点结婚。”

    言九昔沉默几秒,抬起头来:“好。”

    “阿淮,我们有家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江清淮轻“嗯”了一声,眼眶发红:“是,我们有家了……”

    不是从前的年少的恋爱,是会结婚生子的一个家,以后还会有更多人爱她。

    戒指,是圆的,所以没有终点,代表永恒。

    .

    回到城里,言九昔看见大屏幕上有一段视频,视频里是她和江清淮,这个视频更像是个回忆录。

    江清淮笑了笑:“本想着如果你拒绝了,就带你来看这个,所以提前准备了,都和那边的人说好了。”

    言九昔笑了笑:“你对我真好,你是不是求过婚?”

    江清淮扯了下唇:“嗯,求过。”

    “只对你求过,告白也只有你。”

    网上此时已经炸开了锅,都在讨论黎城这边的事儿。

    【什么情况啊,回家过年出来逛逛,结果呢,人家工作人员跟我说黎清广场被人包下来了。】

    【我在现场,前面也不知道是谁,听说还专门做了大屏,是不是在求婚?】

    【是不是江清淮?】

    【我磕cp要结婚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叶家太子爷发了一条动态,并艾特了江清淮和言九昔,他配了一段视频,刚好是黎清广场的大屏。

    叶南星V:【恭喜,你欠我一包喜糖@江清淮@九月有昔。】

    彼时京圈少爷纷纷跳出来。

    盛虞秋V:【什么?江爷求婚成功了?】

    沈忻白V:【已经能为当事人激动了。】

    陆泽盛V:【策划了几天的求婚,苦尽甘来,万万没想到哦,江家大公子也会因为担心求婚失败紧张。】

    金离瞳V:【恭喜了,结婚我要当伴郎@江清淮】

    一偏兔叶V:【嫂子@九月有昔,哥哥@江清淮】

    大屏播放了几遍,言九昔和江清淮都笑了,从今天开始,他们是未婚夫妻了,他们有家了。

    她喜欢月亮,月亮知道了。

    路灯不是他要的光,向前走才能看到太阳。

    言九昔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的夏天,罗丽借给她一本书,她偶然看到一句诗句,起笔写在了上面。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我爱的少年,他有一对会说话的清澈的眼睛,有干净清朗的笑容

    与你相遇,如入梦中,从此不愿醒来。

    最爱的人才叫初恋 和出场顺序无关。

    十七八岁的年纪,她拉着朋友走了一个操场,只为看他一眼,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喜欢的少年是不是也喜欢她。

    这个想法,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想,生怕自己自作多情。

    暗恋的人拼命暗示夹杂爱意所以不敢对视,从前找各种借口去见他,只为看他一眼,篮球场上没送出去的水,高一下学期期末后没说出口的新年快乐。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喜欢她,就是她的少年,第一次见他时,言九昔并不知道那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会陪她一辈子,直至生死。

    人只会心动一次在那之后都是在找影子。

    十七岁的江清淮只笑了笑,心门打开了,住进了一个人,这一住就是永远。

    他说:“那天,她像光一样”

    那年的风一吹就是好多年。

    我喜欢的少年打天上来,他无意掀翻烛火,却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

    月亮不知道他的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总有人会一直爱你。

    烟花绽放的声音是他无声的告白.

    年少时的喜欢,像烟花,升空又落幕却永远灿烂。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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