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没过多久，言九昔迎来了高考。
高考的考场在别的学校，那天学校安排车送他们，路上大家都在嘻嘻哈哈的，也有人闭目养神。
罗丽戳了戳手：“阿九阿九，你说我们会在一个考场吗？”
“会。”她笑了下。
“你想报哪里啊？”罗丽看着她。
言九昔忽然一顿。
“A大。”
第一志愿是A大。
提到志愿，她突然想起不久前那场没有体面的分手，最后叹了口气。
罗丽应了一声，回道：“嗯，我也是，我打算学习音乐。”
“那不挺好。”
到了考场后，拿到自己的考号，罗丽上前来看了一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啊，我们怎么不在一个考场。”
好朋友能分到一起的确实很少。
言九昔和罗丽隔了三个考场。
林允安上前来看了一眼，?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考号：“wc操，咱俩一个考场。”
“知道了。”
进入考场，言九昔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来，一直到开场，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发卷。
言九昔在答题的时候卡了许久，这么久来她的成绩不是没有下降，柠七也找过她谈了很多次。
第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言慕启二婚的事情。
第二，因为言漫语那边的事情。
一夜之间多了个异父异母的弟弟。
还有个名义上的“母亲”
出了考场，她魂不守舍，人群中也没有那个身影，言慕启没来。
高考后言九昔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林允安她们在群里聊天提到她的时候，她会回复一下。
仅此而已。
言九昔走了很多地方，隐约记得书凌枫说等她高考结束，他们要一起去的。
但是她没有活到六月，言慕启也没有来。
因为这个继母的关系，言九昔和言慕启关系越发严重。
林允安有次来问她预判多少分，他们几个约好要一起考江大的。
那时言九昔正在海边漫步，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不禁一愣。
没有回复，手指却停留在对话框。
言九昔不语。
她可能不能跟她们一起上大学了，原本的约定因为她的原因。
言九昔很清楚，自己考差了，也知道成绩出来那天自己要落榜了。
她不能跟她们一起了。
她轻声：“对不起啊。”
这一年的事情太多了，她也快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活下去。
言九昔发现自己好像坚持不下去，她没法叫另一个女人母亲，也不能接受自己有个弟弟，她也不想去特意和继母搞好关系。
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离开了。
一个离世，一个离别。
海浪的声音响起。
无意识中，她的声音颤抖地发出：“为什么啊，妈妈，我好想你。”
每天晚上做梦她还能梦见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书凌枫抢救失败的时候。
可能是无法接受，那天晚上她订了回A市的机票。
下了飞机她去了墓园，看到那张照片，言九昔自嘲地笑了下：“妈妈，我来看你了。”
“如果我考差了，你会怪我吗？”
一家的旅行，最后只有她自己去了。
直到高考出成绩那天，言九昔待在房间里，原本十二点就可以查，她到下午一点多左右才查。
最后的分数并不理想，离A大的分数线低了两百多分。
言慕启问她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
吃饭的时候，言慕启突然告诉她，他要把自己送去言漫语那边住一段时间。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离开了。
那是第一次言九昔尝到被彻底抛下的滋味。
没多久她被送了过去，因为书凌枫的事情，她和言漫语不对付。
叶堂黎知道她落榜的事情，没有说什么，拿自己的存款供她复读。
言漫语知道后和他大吵一架。
“……”
开学前叶堂黎不在的时候，言九昔受尽折磨，言漫语像是时时刻刻提醒她，她现在只是寄人篱下。
八月的时候她回了一趟家，又去了江清淮的生日宴看了一眼。
随后的一个月，她多次与言漫语发生争执，言慕启都没有相信她，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
因此言九昔在那以后有事一个人扛，不跟任何人说。
一直到开学，叶堂黎跟着她去学校，给她办理了住宿手续。
离开的时候，叶堂黎突然一顿：“不想去的时候可以不去，有事记得和哥哥说。”
言九昔应了一声。
她选择学文，去了文科班。
这一年言九昔变的格外安静，也不爱说话，成绩在一瞬从中等冲进了年级前三，常年稳居第一。
她的成绩突飞猛进让以前教过她的几位老师比较惊讶，她的物理老师依旧是宋祁。
每次上课宋祁只能看见她低头写笔记，目光看着黑板，除此之外安静的可怕。
他依稀记得之前那个上他课就睡觉的小姑娘，好像在高考后不见了。
每次考试出成绩，言九昔的名字永远在第一。
柠七现在不教她，却有时候会找她谈谈，发现除了学习，她不会再说别的了。
她总觉得她变了又好像没变。
这才是最初她见到的言九昔。
言九昔因为一张脸收到情书小礼物，也有人给她表白，但都被她拒了。
…………
第二年要高考，言九昔在考前几天收到了言慕启的信息。
【有空回来吗？】
言九昔督了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不了】
她反手把他的微信拉黑并删除，言九昔拉黑了言慕启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银行卡绑定也解除了。
高考出成绩那天言九昔以748分满分的成绩被A大录取。
她的第一志愿是A大。
同时江禾一中也发了相关的微博。
大学开学后，她的时间比高中时充足，进校后，罗丽她们来接她了。
罗丽看到她后红了眼眶。
她比以前更好看了，却更瘦了，脸色苍白，长发披肩。
跟之前的她完全不符。
她落榜后，又因为家里一些事，和罗丽她们慢慢淡了联络，偶尔会说上，群里的消息基本没有她的身影。
林允安松了一口气，轻声道：“瘦了。”
她们拉着她说了很多，言九昔去了新宿舍认识了宿友，罗丽她们帮她一块收拾了床铺。
罗丽看了眼时间：“去吃火锅吗？”
“可以。”言九昔应了一声。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下来。”
林允安笑道：“好，喂你可别让我等你太久。”
“……”
舍友问道：“唉？那是你朋友吧？”
言九昔勾了下唇：“嗯，高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把东西整理好后就下楼去了，可能是太久不见，罗丽一路上都挽着她，还和她讲了许多。
白弦絮喊道：“你不知道那会儿联系不上你的时候，可把阿丽急坏了。”
到店的时候，她们走在前面，罗丽忍了一路，最后还是说道：“阿九阿九，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啊，发生什么了？”
明明之前见面，她会用手指弹下她的额头。
现在都没有了。
大概是从小在一起的原因。
她觉得言九昔一定经历了什么，而对言九昔而言，一定是付出代价的。
言九昔忽然一顿，一瞬间身上弥漫着一股寒冷刺骨的气质，让人不禁害怕。
“对不起。”
言九昔微微松了下手，而后道：“那年我妈出车祸死了，在我高考前，最后因为家里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落榜了。”
罗丽一愣：“……你说什么？书姨死了？怎么可能。”
罗丽不信，她也不愿相信。
言九昔叹了一口气：“没有骗你，10年那个除夕夜的前一天她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去的时候她还有最后一口气。”
之后罗丽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书凌枫的事情。
-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大四有场篮球赛，她去了，但没有坐在观众席，反而在最后面。
傅斯延说道：“这场篮球赛挺惊人的。”
“怎么说？”她问。
傅斯延塞了颗糖进嘴里，看了一眼篮球场：“两双队伍都是太子爷级别的人物，叶家太子爷叶南星，以及金家，沈家，盛家，陆家。”
“还有江家那位大公子，江清淮。”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
她愣了下。
言九昔一愣，垂眸：“是吗。”
“嗯，这几位平时想见到都难。”傅斯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继续道。
“我高中跟叶南星同班，说实话，没见过他打球，平常都是看他在班里。”
言九昔笑了笑：“那傅大公子，怎么不去打球呀？”
傅斯延：“？”
“言九昔，你正经点。”
“但是你能照顾好自己。”他突然说。
言九昔应了一声。
傅斯延舒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毕业了。”
“放心好了。”
她盯着自己手中的可乐看了一眼。
最后摇了摇头，离开了。
-
大学第二年，这年罗丽他们大二，而傅斯延他们毕业了。
大一那个寒假，言九昔没有回家跟言慕启一起过年，她跟叶堂黎在一块，叶堂黎问她：“之后有什么打算？”
言九昔轻眠了下唇：“哥哥，我不想待在A市了，我毕业后如果去了别的城市，你会不会怪我？”
叶堂黎摇头，他温和地笑了下：“不会，去吧，恶人有恶报，我有时候也在想，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想去哪？到时候哥哥给你买机票。”
“我们想想不会有错的。”
言九昔不紧不慢道：“B市，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好。”叶堂黎温和地笑着。
本该是过年的时候，在一次去言漫语那边拿东西的时候，言九昔被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
长久以来，因为有睡眠障碍，每到半夜三更，她都不敢睡，长期的失眠，营养不良，那段时间正好开学。
言九昔因为言漫语的折磨进了医院，身上有好几处伤，给她医治的医生看着这多漂亮水灵的一小姑娘现在成了这样，有些心疼。
手术成功，但被检查出来重度抑郁症且有睡眠障碍。
最后住院了。
因为学业问题，学校那边叶堂黎帮忙请了几个月的假。
在医院言九昔状态不是很好，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营养不良，身子也会不好，叶堂黎每回劝都无果。
他自己是比较清楚的，言九昔这些症状有一半都因为言漫语，不然她哪里会患上这些病症。
从前的言九昔多么张扬自信。
这期间言九昔几乎跟罗丽她们断了关系，她整天不是吃药就是做检查的，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罗丽她们给她来了很多信息，她都没有回复。
她跟家里来的弟弟关系也好了许多，住院的时候他来看了。
住院一星期后那个医生来病房看她，是个女医生，看上去不比她大多少，聊了一会儿。
“不吃饭可不是好姑娘，以后会没人要的。”
“……”
不知为何，因为这句话，言九昔突然想到了江清淮，最后应了一声：“好。”
之后言九昔的病好多了，但因为言漫语的原因，言漫不经心多次来医院骚.扰她。
她不顾自己的病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大二学期过半，她一回学校，言九昔就申请了双修学位，通过后她选择了医学专业，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书凌枫。
大学中她收到很多表白却没有想过开启另一段恋情，表白墙上几乎都是她的名字。
“……”
罗丽知道后还很惊讶，但隐约能猜出她双修的原因。
因为双修，言九昔变的繁忙起来，有时候也会和罗丽他们一块去。
一次聚餐，林允安她们知道了书凌枫的事情。
白弦絮突然说：“我怎么觉得这不是意外呢，大过年的又不下雨，路上都不积雪，好端端怎么了，而且按这么说，是对方撞上来吧，开着开着突然失控？”
言九昔：“不用管，恶人有恶报。”
大家很开心，向高中那会儿一样。
什么都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
五月，在她去医院检查的路上出了车祸，那天是个雨天，可能是上天保佑她，又或许是书凌枫不想她出事。
索性这次的车祸没有什么事，只是车子撞烂了，她只是有点小伤。
叶堂黎事后拉着她去医院做检查，索性没什么事。
…………
后来罗丽她们毕业了，你去参加了罗丽的毕业典礼，看着面前的少女身穿一身黑色的学士服，她笑了下。
罗丽抱了抱她：“阿九，上天会看到的，不要怕。”
这句话言九昔知道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一个真相要多久才能迎来曙光。
他们约定一起去B市。
最后罗丽因为一些原因，自己先去了，言九昔没有怪她，她知道罗丽早就想远离老爷子那边了。
大三开学。
没了林允安她们，言九昔一心铺在学习上，她没有想过开展恋情。
她遇见了同系林和容，比她大一届，他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慢慢的发展成了男女朋友。
但她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不起来。
在第二个月，他们和平分手，恢复成了学长学妹的关系。
之后她的时间越发繁忙，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每天中午的午饭都是叶堂黎带来的。
期末考试的时候，她成绩稳居第一。
也有人给她表白，她拒绝了，言九昔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适合开展恋情。
这期间言慕启用不同的号码给她打来的电话，还给她卡里打了一笔钱，但最终都被她退回去了。
直到大四，言九昔要出去实习，她去了一家报社实习，但最后因为一些矛盾，她没有继续在这家报社实习，没多久就辞职了。
她记得那晚无意识的哭了许久，最后打通了罗丽的电话，言九昔第一次向罗丽诉苦。
罗丽进了娱乐圈，最近接了一部网剧，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才刚刚收工，听着她诉苦，罗丽不知为何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弱小的言九昔。
言九昔说了很多，一直到最后才挂断电话。
之后她一心铺在学习上，一直到毕业。
***
二〇一五年六月，毕业那天正值盛夏，人山人海。
这天远在B市的罗丽坐了早一般的飞机回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少女穿着一身黑色的学士服，她和舍友待在一块，期间舍友被叫去拍照，又只剩她一个。
罗丽笑了下：“就要毕业了，这么多年了。”
“是啊，大明星，你最近很火啊。”
近年罗丽因为《二十四个月爱上你》火了一把，还没播出，但拍摄期间言九昔有几次去了B市探班。
罗丽轻笑一声：“没有，小网剧而已。”
“那出去后要做什么工作啊？”
“不清楚，再看吧。”
“记者？医生？”
“……”
叶堂黎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小蛋糕。
他走到妹妹面前，将一束紫色的玫瑰花递到她面前：“来，拍照了。”
言九昔顿了顿，接过了那束玫瑰花，她勾起一抹笑，怀中的玫瑰鲜艳夺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紫色是她喜欢的颜色，她最喜欢了。
“谢谢哥。”
言九昔抱着一束玫瑰，站在人群中，镜头前。
“咔”的一声，画面定格。
罗丽看了一眼：“好看唉。”
“那肯定啊，我拍的。”叶堂黎勾了下唇。
舍友回来后两人有说有笑，期间言九昔仿佛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那人嗓音清冽好听：“言九昔。”
言九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却都是生面孔。
只留下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秀发，十字耳钉戴在耳垂上。
言九昔最后被罗丽的声音换回。
罗丽见过她的舍友，是她大一开学在宿舍里。
“想什么呢？马上要进去了。”叶堂黎笑了下。
言九昔应了一声：“没什么，可能听错了。”
要进去的时候言九昔最后看了眼人群。
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想，言慕启大概不会来了。
她已经有四年没有见到他了，平常回去会和这个弟弟聊上几句，但言慕启都不在。
毕业典礼结束，大家各奔东西，叶堂黎把蛋糕给了她，罗丽也不能待久，很快就离开了。
言九昔参加了一个聚会，那晚喝多了，她酒量不是很好，最后还是林允安来把她带回去的。
林允安没有去B市，她期间接到了她舍友的电话就来了。
之后言九昔也没有想过父女真正决裂的原因会是因为信任，因为言慕启一直不相信自己。
那是这几年来，言九昔第一次见到言慕启。
言九昔又想到了书凌枫，她下了决心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她讨厌的地方。
第二天她去工作的报社辞了职，言九昔没有直接回言家，自己的东西一直在自己这里。
走前去了一趟墓园。
言九昔捧着一束郁金香来到书凌枫墓碑前。
看着女人的照片笑了下。
这个笑和平常的都要不同，更像是告别。
“妈，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对不起，我真的没法再在A市待下去了。”
她早就没家了。
从书凌枫死的时候，又或许是言慕启二婚的时候吧。
当天晚上她订了飞往B市的飞机，言九昔提着行李箱，上了飞机。
言九昔在飞机上心不在焉，一直到下了飞机她才看到手机上叶堂黎的信息。
【去哪儿了？舅舅跟我说联系不上你了】
言九昔看着面前陌生的场景，叹了一口气，她回复：【B市，哥对不起，我一个人去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
叶堂黎：【没事，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安全】
她收起手机。
言九昔待在机场外，她缓缓蹲下身来，脑海里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一家子的快乐时光。
什么都变了。
记忆中的父亲也是的。
她一个人哭了许久，一直到罗丽来机场接她，罗丽看着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言慕启二婚了。
她就真的没家了。
也是那年夏天。
言九昔发现记忆中少年的样子开始模糊了起来。
可事实不饶人。
她在机场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过往的记忆都浮出水面。
后来言九昔跟罗丽一块居住，除了和罗丽一块在B市的时间，每年新年的时候，她都会回一趟A市。
不为别的，只为了看书凌枫。
言九昔在B市找了一份记者工作，她没有想过这个工作会让她再次和江清淮相遇。
那晚在酒吧门口看到他。
言九昔一愣。
他看上去变了又好像没变。
江清淮身上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和以前一样爱穿黑色，但眉间多了几分冷意。
和以前相比。
这像是另一个人。
重逢的第一句话是江清淮说的。
她不懂那八年到底是爱还是执着。
但她再次看到那个多年未见的少年，就像初见时对他的一见钟情一样。
人呢总是执着于第一眼所认定的东西。
至此，他们的重逢是命中注定。
高考的考场在别的学校，那天学校安排车送他们，路上大家都在嘻嘻哈哈的，也有人闭目养神。
罗丽戳了戳手：“阿九阿九，你说我们会在一个考场吗？”
“会。”她笑了下。
“你想报哪里啊？”罗丽看着她。
言九昔忽然一顿。
“A大。”
第一志愿是A大。
提到志愿，她突然想起不久前那场没有体面的分手，最后叹了口气。
罗丽应了一声，回道：“嗯，我也是，我打算学习音乐。”
“那不挺好。”
到了考场后，拿到自己的考号，罗丽上前来看了一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啊，我们怎么不在一个考场。”
好朋友能分到一起的确实很少。
言九昔和罗丽隔了三个考场。
林允安上前来看了一眼，?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考号：“wc操，咱俩一个考场。”
“知道了。”
进入考场，言九昔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来，一直到开场，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发卷。
言九昔在答题的时候卡了许久，这么久来她的成绩不是没有下降，柠七也找过她谈了很多次。
第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言慕启二婚的事情。
第二，因为言漫语那边的事情。
一夜之间多了个异父异母的弟弟。
还有个名义上的“母亲”
出了考场，她魂不守舍，人群中也没有那个身影，言慕启没来。
高考后言九昔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林允安她们在群里聊天提到她的时候，她会回复一下。
仅此而已。
言九昔走了很多地方，隐约记得书凌枫说等她高考结束，他们要一起去的。
但是她没有活到六月，言慕启也没有来。
因为这个继母的关系，言九昔和言慕启关系越发严重。
林允安有次来问她预判多少分，他们几个约好要一起考江大的。
那时言九昔正在海边漫步，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不禁一愣。
没有回复，手指却停留在对话框。
言九昔不语。
她可能不能跟她们一起上大学了，原本的约定因为她的原因。
言九昔很清楚，自己考差了，也知道成绩出来那天自己要落榜了。
她不能跟她们一起了。
她轻声：“对不起啊。”
这一年的事情太多了，她也快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活下去。
言九昔发现自己好像坚持不下去，她没法叫另一个女人母亲，也不能接受自己有个弟弟，她也不想去特意和继母搞好关系。
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离开了。
一个离世，一个离别。
海浪的声音响起。
无意识中，她的声音颤抖地发出：“为什么啊，妈妈，我好想你。”
每天晚上做梦她还能梦见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书凌枫抢救失败的时候。
可能是无法接受，那天晚上她订了回A市的机票。
下了飞机她去了墓园，看到那张照片，言九昔自嘲地笑了下：“妈妈，我来看你了。”
“如果我考差了，你会怪我吗？”
一家的旅行，最后只有她自己去了。
直到高考出成绩那天，言九昔待在房间里，原本十二点就可以查，她到下午一点多左右才查。
最后的分数并不理想，离A大的分数线低了两百多分。
言慕启问她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
吃饭的时候，言慕启突然告诉她，他要把自己送去言漫语那边住一段时间。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离开了。
那是第一次言九昔尝到被彻底抛下的滋味。
没多久她被送了过去，因为书凌枫的事情，她和言漫语不对付。
叶堂黎知道她落榜的事情，没有说什么，拿自己的存款供她复读。
言漫语知道后和他大吵一架。
“……”
开学前叶堂黎不在的时候，言九昔受尽折磨，言漫语像是时时刻刻提醒她，她现在只是寄人篱下。
八月的时候她回了一趟家，又去了江清淮的生日宴看了一眼。
随后的一个月，她多次与言漫语发生争执，言慕启都没有相信她，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
因此言九昔在那以后有事一个人扛，不跟任何人说。
一直到开学，叶堂黎跟着她去学校，给她办理了住宿手续。
离开的时候，叶堂黎突然一顿：“不想去的时候可以不去，有事记得和哥哥说。”
言九昔应了一声。
她选择学文，去了文科班。
这一年言九昔变的格外安静，也不爱说话，成绩在一瞬从中等冲进了年级前三，常年稳居第一。
她的成绩突飞猛进让以前教过她的几位老师比较惊讶，她的物理老师依旧是宋祁。
每次上课宋祁只能看见她低头写笔记，目光看着黑板，除此之外安静的可怕。
他依稀记得之前那个上他课就睡觉的小姑娘，好像在高考后不见了。
每次考试出成绩，言九昔的名字永远在第一。
柠七现在不教她，却有时候会找她谈谈，发现除了学习，她不会再说别的了。
她总觉得她变了又好像没变。
这才是最初她见到的言九昔。
言九昔因为一张脸收到情书小礼物，也有人给她表白，但都被她拒了。
…………
第二年要高考，言九昔在考前几天收到了言慕启的信息。
【有空回来吗？】
言九昔督了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不了】
她反手把他的微信拉黑并删除，言九昔拉黑了言慕启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银行卡绑定也解除了。
高考出成绩那天言九昔以748分满分的成绩被A大录取。
她的第一志愿是A大。
同时江禾一中也发了相关的微博。
大学开学后，她的时间比高中时充足，进校后，罗丽她们来接她了。
罗丽看到她后红了眼眶。
她比以前更好看了，却更瘦了，脸色苍白，长发披肩。
跟之前的她完全不符。
她落榜后，又因为家里一些事，和罗丽她们慢慢淡了联络，偶尔会说上，群里的消息基本没有她的身影。
林允安松了一口气，轻声道：“瘦了。”
她们拉着她说了很多，言九昔去了新宿舍认识了宿友，罗丽她们帮她一块收拾了床铺。
罗丽看了眼时间：“去吃火锅吗？”
“可以。”言九昔应了一声。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下来。”
林允安笑道：“好，喂你可别让我等你太久。”
“……”
舍友问道：“唉？那是你朋友吧？”
言九昔勾了下唇：“嗯，高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把东西整理好后就下楼去了，可能是太久不见，罗丽一路上都挽着她，还和她讲了许多。
白弦絮喊道：“你不知道那会儿联系不上你的时候，可把阿丽急坏了。”
到店的时候，她们走在前面，罗丽忍了一路，最后还是说道：“阿九阿九，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啊，发生什么了？”
明明之前见面，她会用手指弹下她的额头。
现在都没有了。
大概是从小在一起的原因。
她觉得言九昔一定经历了什么，而对言九昔而言，一定是付出代价的。
言九昔忽然一顿，一瞬间身上弥漫着一股寒冷刺骨的气质，让人不禁害怕。
“对不起。”
言九昔微微松了下手，而后道：“那年我妈出车祸死了，在我高考前，最后因为家里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落榜了。”
罗丽一愣：“……你说什么？书姨死了？怎么可能。”
罗丽不信，她也不愿相信。
言九昔叹了一口气：“没有骗你，10年那个除夕夜的前一天她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去的时候她还有最后一口气。”
之后罗丽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书凌枫的事情。
-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大四有场篮球赛，她去了，但没有坐在观众席，反而在最后面。
傅斯延说道：“这场篮球赛挺惊人的。”
“怎么说？”她问。
傅斯延塞了颗糖进嘴里，看了一眼篮球场：“两双队伍都是太子爷级别的人物，叶家太子爷叶南星，以及金家，沈家，盛家，陆家。”
“还有江家那位大公子，江清淮。”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
她愣了下。
言九昔一愣，垂眸：“是吗。”
“嗯，这几位平时想见到都难。”傅斯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继续道。
“我高中跟叶南星同班，说实话，没见过他打球，平常都是看他在班里。”
言九昔笑了笑：“那傅大公子，怎么不去打球呀？”
傅斯延：“？”
“言九昔，你正经点。”
“但是你能照顾好自己。”他突然说。
言九昔应了一声。
傅斯延舒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毕业了。”
“放心好了。”
她盯着自己手中的可乐看了一眼。
最后摇了摇头，离开了。
-
大学第二年，这年罗丽他们大二，而傅斯延他们毕业了。
大一那个寒假，言九昔没有回家跟言慕启一起过年，她跟叶堂黎在一块，叶堂黎问她：“之后有什么打算？”
言九昔轻眠了下唇：“哥哥，我不想待在A市了，我毕业后如果去了别的城市，你会不会怪我？”
叶堂黎摇头，他温和地笑了下：“不会，去吧，恶人有恶报，我有时候也在想，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想去哪？到时候哥哥给你买机票。”
“我们想想不会有错的。”
言九昔不紧不慢道：“B市，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好。”叶堂黎温和地笑着。
本该是过年的时候，在一次去言漫语那边拿东西的时候，言九昔被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
长久以来，因为有睡眠障碍，每到半夜三更，她都不敢睡，长期的失眠，营养不良，那段时间正好开学。
言九昔因为言漫语的折磨进了医院，身上有好几处伤，给她医治的医生看着这多漂亮水灵的一小姑娘现在成了这样，有些心疼。
手术成功，但被检查出来重度抑郁症且有睡眠障碍。
最后住院了。
因为学业问题，学校那边叶堂黎帮忙请了几个月的假。
在医院言九昔状态不是很好，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营养不良，身子也会不好，叶堂黎每回劝都无果。
他自己是比较清楚的，言九昔这些症状有一半都因为言漫语，不然她哪里会患上这些病症。
从前的言九昔多么张扬自信。
这期间言九昔几乎跟罗丽她们断了关系，她整天不是吃药就是做检查的，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罗丽她们给她来了很多信息，她都没有回复。
她跟家里来的弟弟关系也好了许多，住院的时候他来看了。
住院一星期后那个医生来病房看她，是个女医生，看上去不比她大多少，聊了一会儿。
“不吃饭可不是好姑娘，以后会没人要的。”
“……”
不知为何，因为这句话，言九昔突然想到了江清淮，最后应了一声：“好。”
之后言九昔的病好多了，但因为言漫语的原因，言漫不经心多次来医院骚.扰她。
她不顾自己的病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大二学期过半，她一回学校，言九昔就申请了双修学位，通过后她选择了医学专业，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书凌枫。
大学中她收到很多表白却没有想过开启另一段恋情，表白墙上几乎都是她的名字。
“……”
罗丽知道后还很惊讶，但隐约能猜出她双修的原因。
因为双修，言九昔变的繁忙起来，有时候也会和罗丽他们一块去。
一次聚餐，林允安她们知道了书凌枫的事情。
白弦絮突然说：“我怎么觉得这不是意外呢，大过年的又不下雨，路上都不积雪，好端端怎么了，而且按这么说，是对方撞上来吧，开着开着突然失控？”
言九昔：“不用管，恶人有恶报。”
大家很开心，向高中那会儿一样。
什么都变了，却又什么都没变。
五月，在她去医院检查的路上出了车祸，那天是个雨天，可能是上天保佑她，又或许是书凌枫不想她出事。
索性这次的车祸没有什么事，只是车子撞烂了，她只是有点小伤。
叶堂黎事后拉着她去医院做检查，索性没什么事。
…………
后来罗丽她们毕业了，你去参加了罗丽的毕业典礼，看着面前的少女身穿一身黑色的学士服，她笑了下。
罗丽抱了抱她：“阿九，上天会看到的，不要怕。”
这句话言九昔知道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一个真相要多久才能迎来曙光。
他们约定一起去B市。
最后罗丽因为一些原因，自己先去了，言九昔没有怪她，她知道罗丽早就想远离老爷子那边了。
大三开学。
没了林允安她们，言九昔一心铺在学习上，她没有想过开展恋情。
她遇见了同系林和容，比她大一届，他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慢慢的发展成了男女朋友。
但她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不起来。
在第二个月，他们和平分手，恢复成了学长学妹的关系。
之后她的时间越发繁忙，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每天中午的午饭都是叶堂黎带来的。
期末考试的时候，她成绩稳居第一。
也有人给她表白，她拒绝了，言九昔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适合开展恋情。
这期间言慕启用不同的号码给她打来的电话，还给她卡里打了一笔钱，但最终都被她退回去了。
直到大四，言九昔要出去实习，她去了一家报社实习，但最后因为一些矛盾，她没有继续在这家报社实习，没多久就辞职了。
她记得那晚无意识的哭了许久，最后打通了罗丽的电话，言九昔第一次向罗丽诉苦。
罗丽进了娱乐圈，最近接了一部网剧，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才刚刚收工，听着她诉苦，罗丽不知为何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弱小的言九昔。
言九昔说了很多，一直到最后才挂断电话。
之后她一心铺在学习上，一直到毕业。
***
二〇一五年六月，毕业那天正值盛夏，人山人海。
这天远在B市的罗丽坐了早一般的飞机回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少女穿着一身黑色的学士服，她和舍友待在一块，期间舍友被叫去拍照，又只剩她一个。
罗丽笑了下：“就要毕业了，这么多年了。”
“是啊，大明星，你最近很火啊。”
近年罗丽因为《二十四个月爱上你》火了一把，还没播出，但拍摄期间言九昔有几次去了B市探班。
罗丽轻笑一声：“没有，小网剧而已。”
“那出去后要做什么工作啊？”
“不清楚，再看吧。”
“记者？医生？”
“……”
叶堂黎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小蛋糕。
他走到妹妹面前，将一束紫色的玫瑰花递到她面前：“来，拍照了。”
言九昔顿了顿，接过了那束玫瑰花，她勾起一抹笑，怀中的玫瑰鲜艳夺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紫色是她喜欢的颜色，她最喜欢了。
“谢谢哥。”
言九昔抱着一束玫瑰，站在人群中，镜头前。
“咔”的一声，画面定格。
罗丽看了一眼：“好看唉。”
“那肯定啊，我拍的。”叶堂黎勾了下唇。
舍友回来后两人有说有笑，期间言九昔仿佛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那人嗓音清冽好听：“言九昔。”
言九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却都是生面孔。
只留下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秀发，十字耳钉戴在耳垂上。
言九昔最后被罗丽的声音换回。
罗丽见过她的舍友，是她大一开学在宿舍里。
“想什么呢？马上要进去了。”叶堂黎笑了下。
言九昔应了一声：“没什么，可能听错了。”
要进去的时候言九昔最后看了眼人群。
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想，言慕启大概不会来了。
她已经有四年没有见到他了，平常回去会和这个弟弟聊上几句，但言慕启都不在。
毕业典礼结束，大家各奔东西，叶堂黎把蛋糕给了她，罗丽也不能待久，很快就离开了。
言九昔参加了一个聚会，那晚喝多了，她酒量不是很好，最后还是林允安来把她带回去的。
林允安没有去B市，她期间接到了她舍友的电话就来了。
之后言九昔也没有想过父女真正决裂的原因会是因为信任，因为言慕启一直不相信自己。
那是这几年来，言九昔第一次见到言慕启。
言九昔又想到了书凌枫，她下了决心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她讨厌的地方。
第二天她去工作的报社辞了职，言九昔没有直接回言家，自己的东西一直在自己这里。
走前去了一趟墓园。
言九昔捧着一束郁金香来到书凌枫墓碑前。
看着女人的照片笑了下。
这个笑和平常的都要不同，更像是告别。
“妈，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对不起，我真的没法再在A市待下去了。”
她早就没家了。
从书凌枫死的时候，又或许是言慕启二婚的时候吧。
当天晚上她订了飞往B市的飞机，言九昔提着行李箱，上了飞机。
言九昔在飞机上心不在焉，一直到下了飞机她才看到手机上叶堂黎的信息。
【去哪儿了？舅舅跟我说联系不上你了】
言九昔看着面前陌生的场景，叹了一口气，她回复：【B市，哥对不起，我一个人去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
叶堂黎：【没事，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安全】
她收起手机。
言九昔待在机场外，她缓缓蹲下身来，脑海里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一家子的快乐时光。
什么都变了。
记忆中的父亲也是的。
她一个人哭了许久，一直到罗丽来机场接她，罗丽看着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言慕启二婚了。
她就真的没家了。
也是那年夏天。
言九昔发现记忆中少年的样子开始模糊了起来。
可事实不饶人。
她在机场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过往的记忆都浮出水面。
后来言九昔跟罗丽一块居住，除了和罗丽一块在B市的时间，每年新年的时候，她都会回一趟A市。
不为别的，只为了看书凌枫。
言九昔在B市找了一份记者工作，她没有想过这个工作会让她再次和江清淮相遇。
那晚在酒吧门口看到他。
言九昔一愣。
他看上去变了又好像没变。
江清淮身上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和以前一样爱穿黑色，但眉间多了几分冷意。
和以前相比。
这像是另一个人。
重逢的第一句话是江清淮说的。
她不懂那八年到底是爱还是执着。
但她再次看到那个多年未见的少年，就像初见时对他的一见钟情一样。
人呢总是执着于第一眼所认定的东西。
至此，他们的重逢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