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庭院,看到的是不曾被邀请的人——李相国——李彦时。宾客少了大半,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站在庭院的低台上,而他身旁的李相国以一种得意的眼神看着赶来的宋启明。宋国公和林夫人一行人早已端跪在地,一道醒目的圣旨落道了宋国公手中。

    李相国眼睛眯作一条线,一道轻蔑的笑浮在他高扬的脸上。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宋国公,随后扬长而去。

    宋启明内心不安,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李相国的出现绝不会伴随什么好事。紧皱的眉头挂在宋启明不安的脸上。她小跑至宋国公,见状慕朝阳也紧跟上去。

    “爹爹!怎么回事?李相国怎么来了?”宋启明着急问着。

    宋国公垂头摇着,不说话。

    “那李相国带了道圣旨说……说你爹私吞军饷,欺压百姓,贪污朝廷俸禄,私下强迫官吏缴纳杂税多时……还说什么证据确凿……明日流放关外。”林夫人带着愤怒,压低声音,以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哭腔说。

    “我宋怀民一心为民,从未做过欺压百姓这类伤天害理之事,何来证据确凿之说!”宋国公心中不平道。一声长叹后又道,“只怕是奸人伪造了证据,陛下识人不清啊!”

    这话里充斥着对奸诈小人的痛斥,语气里满是对国家和黎民百姓的担忧。

    “不会的,想想办法……我……我去面圣,陛下英明,一定会还爹一个清白。依依随我去面圣!”宋启明一时慌了神,一旁宋启明的贴身侍女依依连忙过来扶了一把宋启明。

    “姑娘!”依依焦急道。

    “星儿,别去了,我们没有证据,陛下早就对我有所忌惮,近几年为父权力渐大,总以为忠言逆耳,陛下能听进去,但自从李氏为皇后,陛下就逐渐疏远我,恐怕这之间也少不了李相国的手笔。”宋怀民说着,语气里尽显无奈。

    “朝阳!朝阳你帮帮我。你同我一起去面圣,我们去求求情。”宋启明紧紧抓住慕朝阳,有些绝望的说着。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好!我去,我同你一倒去。”慕朝阳一边安慰,一边和宋启明走出大门,向马车走去。

    “星儿……”宋怀民想劝下宋启明,但二人早已快步出了门。

    天越来越黑,黑得有些凉。到了皇宫,二人跪在地上“民女求见陛下!”“儿臣求见陛下!”二人同时道。

    门外公公早已等候多时,见宋启明到来,走上前说:“姑娘要是为了宋国公流放一事还是请回吧。陛下说了宋国公罪证确凿。陛下是不会见姑娘的。”

    宋启明还想求情,只是公公一直让宋启明回去,她直好作罢。

    “二皇子!二皇子!苏妃娘娘身体抱恙,还请二皇子同奴婢去看看,太医已经去了。”一女婢焦急地跑过来。

    “……星儿,要不你今日先回去……我母亲……”慕朝阳有些愧疚。

    宋启明点点头,随后慕朝阳同苏贵妃的婢女快步离开了。

    宋启明也转身要走,黑夜的幕布遮不住她周身悲伤无奈而又焦急的气息,在月光照射下反而增添了几抹凉意。刚走两步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臂膀,宋启明并未抬头,也没有兴趣看他,只是弱弱说道:“抱歉。”

    她继续走着,没有表情,内心却十分沉重,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如巨石般压得她喘不过气。脑海里浮现明日父亲流放的场景,一想到往日里一家人都幸福生活,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在天亮之后都会烟消云散。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带着阿娘好好生活下去,要为爹爹翻案。正想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宋姑娘!”

    刚走两步背后穿来声音。宋启明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缓缓转身,以大家闺秀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声音的主人。

    抬眼对上了一对清冷的眸子,那眼神如月光般皎洁,此刻眼底却透出几分炽热。

    男子身着银灰色铠甲,整个人高挑健硕,月光在盔甲的反射下照在了英气的脸上。剑眉间透出几分孤傲,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纤薄且红润的嘴。

    “公子是?”宋启明强压心中的悲伤问。

    “在下萧叶字寒之。”萧寒之面上挂笑回答。

    “是今日凯旋的萧将军啊,何事?”宋启明语气里没有透露半点难过,不冷不热问。

    “今日凯旋不久就听闻了宋国公之事,我愿意帮你。”萧寒之说着,脸上透出些许失落和难过的神色。

    “为什么帮我?”宋启明谨慎问,“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宋国公是个好官,我相信他。”

    “你要如何帮我?”

    “明日宋国公被流放,国公府自然是要没的,我可以为你置办一处宅子拱你容身,而宋国公翻案的证据我也可以帮你查。”

    “你……你为何如此帮我?”宋启明有些惊讶,她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平白无故去帮助一个人,更何况是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就当我见不得好官没落,见不得女子流离失所吧。就当是做点好事为自己积德了。”萧寒之面上带笑,清冷的眸子直直看着宋启明的眼睛,好像在等宋启明的回复。

    宋启明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说话。

    见宋启明沉默不语,萧寒之开口道:“宋姑娘若是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萧府找我,只说你是宋国公之女,没人会拦你。”说完便离开了。

    看着萧寒之的背影,宋启明陷入沉思。

    宋启明回到家,见到林夫人和宋怀民,眉眼低垂道“对不起爹爹、阿娘,陛下不肯见我。”

    “没事,星儿。为父早已料到了,这并不是你我一时能改变的,只是我放心不下你和你娘。”宋怀民拍了拍宋启明的肩,不舍道,“星儿以后要听阿娘的话,万不可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啊。”

    林夫人眼底湿润道:“星儿乖巧懂事,你放心吧。”

    “对了爹爹,我在宫中遇到了一个人——萧寒之。”宋启明说着,并把宫中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萧寒之,这个人不简单,他一路从无名小卒到今日的大将军,历下赫赫战功,听说他还和当今太子关系十分要好……星儿,你记住,如若你真的自己撑不下去了,可以去找他。为父为官多年,也曾与他有过交集,这孩子品行不错,他也同为父一样不喜奸臣小人,只是不要过分麻烦人家。”

    宋启明看着宋怀民,点了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天色微亮,启明星高挂夜空。萧府中,萧寒之修长的手捏着酒杯,抬手仰头饮尽杯中酒。他看着天上的启明星,嘴里喃喃道:“星儿……”

    回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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