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于梅花山庄的武林各派人士万众一心,讨伐清源教势在必行。

    冯程忆本来肩伤未愈,纪煌音与东方问渊要她留在城中养伤,可她却执意要跟随众人前去哀鸟峰。韩少磊还在清源教手中,她实在放心不下。

    “我飞燕双蝶刀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冯程忆此言不虚,飞燕双蝶刀即便只剩左手能提刀,那刀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见冯程忆坚持,纪煌音与东方问渊二人也只得让她一同前往清源教,纪煌音直感慨舅妈和舅舅在某些程度上真是一样的倔。

    哀鸟峰距离梅花城越三十余里,前有一片常年瘴气的苦雾林,后有一条湍急河流,便是本地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也不会来此处冒险,实为易受难攻之地。

    出发之前,以玄音阁为首已做好进攻计划。玄音阁及各路侠士便分作两队,一队由生死两部带领江湖侠客到苦雾林前进攻,用强硬的手段将哀鸟峰上清源教的人引出来,另一队则是纪煌音带着暗网之人并一些熟悉水性的各派豪杰,自哀鸟峰后悄悄渡河攀上绝壁,从后方袭击清源教。

    此为声东击西之法,前后需配合无间。东方问渊武林中素有声望,加上纪煌音有所顾虑,不愿让他深入清源教总坛,便建议东方问渊在苦雾林处带领众人进攻,然而东方问渊坚持与她一路同行。

    他果然是很担心林妍静的安危。

    纪煌音想起那日暗网发现的东西,心中暗叹。却听东方问渊低声道:“哀鸟峰后的河流水势凶险……”

    “什么?”纪煌音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却移开了目光。

    “没什么,走吧。”

    天色蒙蒙,一行人自梅花城出发了。

    及至哀鸟峰前不远,天已大亮。众人分作两路,悄无声息地奔赴各自的目的地。

    哀鸟峰前,叶长老给诸位侠士都分发了抵抗瘴气的药丸,而裘长老带领的死部自来行事粗暴,这一行的侠士们也都是些火爆脾气,到了苦雾林下便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强硬进攻,把林中的鸟都震飞了。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哀鸟峰上的清源教徒不能再装聋子躲藏了,眼看林中的武林侠士一节节推进,清源教总算开始派出人员下山应对。

    而哀鸟峰后的一行人则安静许多。

    因是要秘密渡河,石山商行和梅花山庄连夜给玄音阁准备好了结实耐用的小舟,此时一群人正守着小舟隐在对岸的树丛后,看纪煌音派出的玄音阁暗网人员登上绝壁查找清源教总坛入口。

    玄音阁的暗网从来神秘诡谲,轻易不被外人所见。一直以来,外界将他们传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只是这些年间玄音阁武林地位下降,众人也就渐渐那他们不当回事了。今日各派人士在此,亲眼得见那些黑衣蒙面的使者在纪煌音的命令下,只以一舟渡河牵起缆绳,又飞身而上,在绝壁间攀援查探如履平地,身法诡异而迅速,心下不觉钦服之极,对玄音阁高看不少。

    哀鸟峰后的崖壁似刀斧劈砍出来一般,直上直下,暗网的人在那上头搜寻了一阵,终于在暗处找到了一处小口,旁边还有石门机关。暗网的人以秘法破解了机关之后,一道入口倏然洞开。

    底下众人一见都不觉欣喜,然而暗网的人却十分小心,先向内放出一支袖箭,洞口便射出许多箭矢出来。飞箭射完之后,暗网的人才接二连三飞快跃进去摸索了一番,将洞内的机关尽数毁去。这时才有暗使出来放下攀援的绳梯,站在洞口向纪煌音比了可以进入的手势。

    到了此时,纪煌音放露出一点微笑,她转身对身后众人道:“各位英雄,入口已经清理干净,请随我一同过去,讨伐清源教!”

    身后众人纷纷应是,推了小舟下水,攀住缆绳飞快渡河。

    纪煌音与东方问渊共乘一条小舟,虽有缆绳的牵引,但这河中水势凶猛,小舟还是晃动得厉害。

    纪煌音正勉力稳住脚下,余光却见东方问渊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

    “你可以拉着我的衣袖。”他转过脸去看波涛汹涌的川流,声音低低的,“不必害怕……”

    纪煌音看着伸到面前的衣袖,不觉愣了愣,忽然明白了出发之前他说的那句哀鸟峰后河流水势凶险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是在担心她。

    纪煌音说不清此时心中流转的情愫是什么,只无端想起了当日扬州城中,画船惊了一顷碧水,动荡之间,他把她拉进了怀里。

    这些细微末节,他都记得。

    纪煌音伸手抓住了那片雪白衣袖,笑着轻声道:“多谢东方公子,还记得我不熟悉如何在小船上站稳。”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只不动声色地向她再靠近了一些,做出保护的姿势。

    抓住身旁之人的衣袖似乎确实会好很多,纪煌音感觉心下总算安定了些,不再突突地乱跳了。

    东方问渊又道:“不要看河中的流水,会好很多。”

    纪煌音依言而做,又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些怕这样的水。”

    她说着看了看身后,见她的下属们还在专心牵绳划船,而冯程忆只管皱眉盯着手上的刀,并没有注意她的窘境,才略松了口气,又悄悄对东方问渊道:“你可别说出去啊,要不然我这个阁主多没面子。”

    东方问渊弯了弯嘴角,没有再说其他。

    渡过了河的众人沿着洞口放下来的绳梯爬上峭壁,一一进到洞内。

    这一条绝壁上的洞道是在天然的溶洞上开凿出来的,不过一人多宽,想来只是作为偶尔出行使用。纪煌音看着这幽暗狭窄的洞道,只觉清源教这帮人的品味真是始终如一,不是找矿洞安家就是找山洞藏身,生怕照到点太阳就把他们给晒死了。

    众人在洞道中行了约有半刻钟,洞道渐渐宽阔起来,隐约听到有人跑动说话的声响。

    前方的暗使将照明火烛熄灭,示意后方小心跟上。众人依着前头的指示,从洞道口悄声而出,才发现他们正在一个洞壁的高处,周围许多钟乳石遮挡,而下方是一个宽阔的溶洞,清源教的教徒正忙着集结人手,去往前方苦雾林应战。

    这一行人都是嫉恶如仇的武林侠士,早对清源教恨之入骨。既已进到清源教的老巢,众人便准备开始各自行动,暗网的人负责用药清除蛊虫蛊人,其余侠士则先搜查洞中是否还有被掳掠来的活人,之后配合前方苦雾林之人,从内部击溃清源教。

    纪煌音、东方问渊、冯程忆三人则是以找到林妍静和韩少磊为第一要紧之事。趁着洞内清源教的人还未曾察觉他们的潜入,抓紧时间在洞内搜寻韩林二人的踪影。

    哀鸟峰山体内的溶洞极大,内里洞道错综复杂,有许多分叉小路。三人转过了几条岔路,一路上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许多把守石洞的教徒。有些石洞内养着千奇百怪的毒虫,纪煌音都纷纷撒上药粉,一把火烧了。有些洞内还有大量被啃食过的尸骨,也不知是积了多少年。而有些关押着活人的洞穴,他们便做上标记,让暗使们解救出去。

    就这般找了一圈,韩少磊和林妍静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冯程忆不禁有些着急。

    东方问渊看着那些洞道思索了一阵,猜测道:“花魔此人除了擅用毒虫,还擅于逃跑,她所居之处一定还有别的出口方便进出哀鸟峰。”

    纪煌音看了那一高一低的分岔路口,道:“你的意思是,山顶?”

    东方问渊点头:“这总坛是依照天然溶洞修建而成,哀鸟峰山石嶙峋,山顶上很可能有天然的溶洞口,我们往高处走,应该能找到花魔的所在之处。”

    三人便依他所说往通往高处的那条洞道行去。

    走出约有几十米,他们来到另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前方有一个石室,正透出微微的灯光。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声贴到石室门口,只听得洞内有两人在争吵,正是花魔和黑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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