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庭院不像云商想的那么大,甚至比洛家还要小些,但将军府中却有好几个大的练武场,还有一个专门的马球场。

    坐在马车上,洛云侬又开始拿出小铜镜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了。她将华丽的珠钗挪动来挪动去,总是觉着不满意,踌躇了一阵子,终于拿出些别的东西来摆弄。例如熏红的胭脂。

    云商嫌坐着有些无聊,便撩开了侧窗的帘子抬头看,她看见高空中,有一群鸿雁整齐划一地飞翔,它们的翅膀强健有力,把此刻的空虚时光磨出些许乐子。云商不忍怀想,想着它们会飞到都城以外,想着都城以外是怎么样的,它们会飞到有风的地方,那里有大草原,还有大森林。

    她又想到,若是自己能变做强健有力的雄鹰,往远处飞去多好,可忽地,就有一个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媆媆,把帘子放下来吧,日光有些刺眼。”云宫提醒道。

    云商默默放下帘子,应了句:“好。”

    “唉,帘子拉上去多好,我看的清楚些,胭脂也能画的好些。”云侬又说道。

    “那……两位阿姊,这帘子到底是拉上去还是……放下来?”云商问。

    “拉上去!”

    “放下来!”

    两人几乎同时说。

    “得了得了,拉上去吧。想来也快到了。”云宫道。

    云商又将帘子掀起来折了上去。

    站在将军府门口的韩霜见洛家的马车来了,眼中终于有了色彩,张着嘴叫喊:“云商妹妹——等着你好久了!”

    听见韩霜的声音,云商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一旁的一苯急急忙忙地跟上去喊着“姑娘!慢些!”

    “云商妹妹,我跟你说,今日这马球赛可有的看了!”韩霜似乎满肚子的话要跟她说,拉着她往里面走。

    云宫下了马车,看见韩家姑娘亲热地拉着云商往里面走,却对其他人不管不顾,顿时红了脸,不经意地吐露:“果然是武将家出来的,毫不知礼数,将我们这些客人晾在一旁。”

    云侬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有没有脏,确认完美以后,高仰着头,对云宫说道:“这有什么好气的,咱又不是为她来的。”便扑棱着扇子跟着将军府的管家往里面去了。原是洛云侬害怕走路出汗花了妆,便一直将扇子舞着。

    韩霜带着她很快到了看台上,前去拜会过圣上与皇后,紧接着入了座。

    “诶,你猜为什么我说今天的马球会热闹了?”韩霜应该就属于那种阿母口中所说的站没站相的人了吧,只见她便将两条腿盘起来,似乎满脑子都想着今天要看的乐子。可云商倒是觉得,这样的韩霜格外有趣。

    “为什么?”云商顺着她的意问。

    “哈——哈——哈——”她先是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又怕惊到了别的宾客,便捂住嘴,平复了一阵,又憋着笑凑近云商说:“云商妹妹我跟你讲,今日来的有一个分都里面有柳径庭!你猜怎么着,刚好他那个分都对的是沈迹达那个泼皮的分都!”

    提到“泼皮”这两个字,云商抿着嘴笑了笑。

    如今圣上与皇后就在不远处,若韩霜声音再大些,恐怕就传他们耳朵里去了。

    “柳径庭是何人?”云商问。

    韩霜一副惊讶的模样,拍了拍桌子说:“云商妹妹,这!你都不知道,柳径庭,那个神一样的马球赛擂主,我跟你讲,凡是他在的队伍,就没有输的!今日与他对着的是那些皇子组成的分都(队伍),这泼皮遇上他啊这得输惨了!我就想看那个泼皮不得理的模样!”

    韩霜站起来,从那边端了好些果子,糕点什么的,端到了两人共有的桌子上,边说着:“云商妹妹,咱们今日就坐着慢慢欣赏,这沈迹达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模样!喏,吃的都在这里了!”

    见韩霜这个模样,云商一时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感到幸运。至少她觉着,韩霜是为了她,知道媆媆不喜欢六殿下,所以故意拉着她来看六殿下的窘迫模样。

    “阿姊之前可曾见过这个柳径庭?”云商问。

    “没,只是听说过!再说了,这马球赛年年都在皇宫里举办,以前父亲不在,根本没人搭理我的,哪有机会看的了啊!这回父亲回来了,一个两个便巴巴凑上来了。”韩霜说。

    远方,五皇子与六皇子,还有好些个不认识的人,都系上了同样的青色袖带,而另外一分都则系上了红色袖带。

    六皇子往看台上寻觅,直到看见了云商,才安心下来,挥舞着球杆,好像在说着什么,不过太远了,根本听不清。

    不过,这样的人依旧也能得到看台上许多女子的青睐,不少人开始打听起那个活力又俊俏的郎君是哪家的。

    见沈迹达在那儿耀武扬威的,韩霜把他当作了眼中钉,“呸”地吐了吐瓜子壳,说道:“得意吧,看你怎么输。”

    云商又被韩霜的反应逗笑了。

    六皇子在台子底下喊着云商的名字,只听得五皇子催促他过去准备:“六弟,走了,你在这里说话那边听不清的。”

    两方对峙,分明是该肃静紧张的场面,看台上却始终安静不起来。

    铂然郡主看见了曾经在一个私塾里读过书的洛家姊妹,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却被与她同行的另一个郡主给拦住了,说道:“铂然,几日不见,你当真与这些人混在了一起,竟还要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么?”

    韩霜一心在马球上,自然没有在意一旁的话语,可云商却听得真真切切。

    洛云宫是个看重面子的,想要通过郡主与她交好的表现来充一下洛家的面子,便在节骨眼上说道:“郡主殿下,来我近旁坐吧,恰好能看见他!”

    铂然当然知道她在说谁,便不管不顾地坐在了她近旁,在场地里寻找韩休璟的身影。

    “额诶诶!进球了!红色又有一筹!”韩霜高兴地喊起来。

    韩霜叫喊道:“云商妹妹,你瞧沈迹达那样子!刚才抢过来的球那么快就被截胡了!”

    随着比赛愈发激烈,女眷们齐齐往一小会儿便拿了五筹的柳径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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