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一苯便撷着信封在姑娘门外晃悠,喊道:“三姑娘,有你的信!是……是六殿下寄来的!”

    正在喝早茶的洛云商一听到“六殿下”这三个字,便呛住了,反问:“六殿下?这才几天啊,他同我写信做什么?”

    一苯兴高采烈地将信呈给云商,只见信的封面上写着“给媆媆”,落款的地方写着“沈迹达”。

    洛云商顿时冷汗直冒,说不出来是欢喜还是害怕。

    “一苯,这信中,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被沈迹达捉弄的久了,看他给的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云商摸着这信,似乎包着什么东西,微微鼓起来了,说明里边儿并非只有信纸。

    一苯拿过信,说道:“姑娘别怕,我替姑娘拆开。”

    一苯利落地打开信封,信被拆开,一片蔫了吧唧的叶子从信封中落下来,随即便是几张信纸。

    “姑娘,这应该是……来自西关的叶子吧。”

    一苯拾起来树叶,前后翻转地看了看,拿到云商面前晃来晃去。

    洛云商没想到,他还能这样记挂着她。

    “这六殿下的字,当真不敢恭维。我虽识得字不多,但也能看出来这抹的歪七扭八的。”一苯道。

    云商想起来,这六皇子平日里不喜欢上学,也不怎么练字,也难为他写了这么一封信寄过来。

    “对了姑娘,六殿下不知道我们在江南,本来是寄到了家中的,又被女君给寄了过来!如此算起来,这封信应当是他们出发两日左右写的。”

    她犹豫了一小会儿,接过信纸,只见信中写道:

    [

    已经出发两日了,本殿下从未骑着马走过这么远的路,脑子里总是整日嗡嗡的。

    媆媆,我这两日想的最多的便是你,脑中又依稀想起来我捉弄你的时候你那害怕的神情,想起来便觉得好笑,给我这枯燥无味的路途增添了一丝乐趣。我们已快到西河了,这边的树没什么叶子,可能是春天到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片,放在信里了。

    这几日我每时每刻都在跟这个韩休璟互相怨怼,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你。

    近日我见了一些来自西关的流民,食不果腹,衣衫褴褛,很是触目惊心,他们在韩将军前面磕头,连带着连我们都磕了,我很是汗颜,为我日日奢靡而汗颜。如今我还是后悔来了这里,当初应该同父皇母后再求求情的。这里没人伺候我,整得我浑身难受。但我想到只是待两年左右,便又释然了。

    不知道写什么了,我现在啊正听见韩休璟那人在外面训练,韩将军对他很是严厉,十斤的石头就那么扛在他背上,想想就可怕。

    ]

    洛云商将信纸递给一苯,气呼呼地道:“都写的什么与什么呀。什么想起来我就觉得好笑?什么与韩休璟在背后讨论我!一苯,你记住,以后他寄来的信扔掉便是了,不必再呈给我看。”

    一苯应了一声,却悄悄将那信纸收了起来。她想着,好歹是皇子寄来的信,若是他回来找不到信纸,怪罪三姑娘就不好了。

    “一苯,今日我要去柳府送豆腐去,你随我去吧。”

    云商出门之时,见洛云侬带着万梨往门外走,应该也是要去柳府,便开口叫住了她:“二姊!我今日也要去柳府,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不知怎的,洛云侬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微微转头,见是洛云商站在那里,将手放在胸口处轻轻顺了顺。

    不仅如此,一旁的万梨神情也异常奇怪。

    一苯小声念叨:“二姑娘怎么似做了亏心事似的。”

    “不了不了,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洛云侬答。

    洛云商瞧见云侬脑袋上的珠钗戴的很少,而且很混乱,往常这个样子她定不会出门的。可今日是怎么的,那么苛求完美形象的一个人,马马虎虎就出门了。

    说起来她昨日一天都未曾见到洛云侬,也是很晚才等到她回来。

    当云商的目光落在万梨的眼睛上的时候,万梨下意识地撇过头。

    云商本还想问她与柳家小姐谈的怎么样,只听到洛云侬急切地说:“我先走了啊……先走了……”

    “万梨只是暂时跟了她,怎么好像连照面都不愿意同我们打了。”一苯嘀咕。

    “一苯,我总觉得她们有什么事儿在瞒着我们,先等等,我进去屋子里问问大姊。”

    她小跑着,见云宫正在抚笛,开口问道:“大姊,昨日可有与二姊一同去柳府?”

    云宫慵懒地摇了摇头,说道:“她我倒是没怎么注意,阿母让我好好盯着你,可没让我盯着她。再说了,她忙着同柳家大郎见面呢,我可没心思管他们的事情。”

    “可是,媏媏阿姊,我总觉得婠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云宫捏住笛子问:“有何不对劲?”

    “方才我叫住她的时候,她看起来神色很慌张……”

    洛云宫道:“媆媆啊,人家出去私会情郎被你给撞见了,哪能不慌张的。换作你我,那也是一样的。婠婠若真是有什么事儿,不会不告诉你我的,再说了,能有什么事儿啊!你不是说要去送豆腐嘛,还不赶快去。再过一会儿,家家户户该生火了。”

    洛云宫开始拨弄纤细的手指,吹笛子的声音宛如清泉流淌,悠扬在空气中,使人感受到一种宁静与祥和。

    “好吧。”

    到柳府门口的时候,天上一方已经开始黑了起来。

    一苯拍了拍脑袋叫:“糟了!我该带着伞出门的,若是万梨在,定能提醒我!”

    一苯说着话,周围便起了风。

    云商与一苯两人抬着那架豆腐,从柳府后门进去了。

    天空开始乌云密布,宛如一片黑暗的窗帘遮蔽了整个天空。风起云涌,吹动着云层,暴风雨的前奏已经奏响。江南又要有雨了。

    将豆腐与那厨子交接了,他递给云商一些银钱,云商放在手心里数了数,不满地说道:“如今黄豆涨价了,豆腐也跟着涨价了,你得多付我十文钱。”

    那厨子嫌这女娃啰嗦,直吼道:“谁跟你多算钱,去去去,豆腐都已经给我了,还抬什么价!”

    云商怔了怔,说道:“我刚刚一来便同你说了,今日的豆腐要多付十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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