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妙齐替他把脑后的带子也取下来，用手松松罩着眼睛，直到他适应光线。
然后找出一罐化瘀的药膏。
不是什么好东西，影七用过的多了，一闻便知。
他望了一眼那箱子里面。许多的罐子，一列又一列，整整齐齐。
还是收下了。
妙齐把他送出门外：“天黑，路上小心。”
影七点头。
昨天也是这个点出门的。
但是妙齐没有像今天一样，离开那么久。
他有点挪不开步子。
一只野雉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撞在他腿上。
妙齐黑了脸，把它抓回去：“要不是没刀，今天就剁了你。”
影七下意识问：“家里没有刀？”
妙齐给他展示那把许久不用的，卷了刃的菜刀。
影七低声道：“……我明天送一把来。”
10
还是昨天的情景。
影七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眼前一时红光漫天，一时重重幻相。
都是业火。
所幸妙齐回来的很快。
但她并不碰他。
不但没有像昨天那样奖励地亲吻额头，而且远远地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让他独个儿煎熬。
这让影七比昨天还要狼狈。
他控制不住地晃起腰来。
妙齐没有出声反对。
明明她就在三步之外的地方，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影七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味。
但是她冷淡得连气息都一丝不乱。
影七忍不住要把自己送过去，幅度越来越大。
可是他必须得留在原地。
因为是妙齐说的。
他快要被折磨疯了。
11
她不要他。
蓦地，这个念头出现在影七被烧成浆糊的脑子里。
一丝怨恨随之浮上心头。
他什么也没做错。可是她却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
妙齐不要他。
影七已经忘记，是他主动把刀送上门的。
他沉溺于怨恨中，焦躁不已，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声音。
漏出一声含混的呻吟。
下一秒，挨了火辣辣的一击。
妙齐握住他的下巴问：“昨天我不在，也是这样？”
影七欣喜若狂。
是了，何必舍近求远。
他没有摇头否认，假装是打疼了，放肆地又喘了一声。
果然又挨了一下。
妙齐狐疑地盯着他，但脸被遮了大半，一时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刚要退开，影七感觉到她的手要离开，一时情急，故技重施。
妙齐明白了。
12
影七这次出门的时候有点萎靡。
妙齐还是笑眯眯的：“多谢你送的刀。”
影七摇摇头。他嗓子已经哑了，不愿说话。拔腿就走。
妙齐说：“我再养几天玩，等杀了吃肉，请你来吃饭呀。”
影七慢吞吞地转过身：“好。”
如是过了半个月。
影七偶尔间隔一天休息。其余时候都早上来。
他几乎不做噩梦了。
妙齐不再东家西家地蹭饭，影七样样精通，有时兼顾打扫。
妙齐恨不得把他绑走。
但是哪能两全其美呀。
妙齐遗憾地叹气。
躺在竹椅上，看影七在院子里给那只鸟喂食。
日影清明，桂香暗涌。
13
入秋之后，雨多了凉意。
影七来得更早了，因为妙齐连早饭也不愿意自己吃了。
吃过饭，随便聊点什么，就被妙齐带跑了。
现在的规矩是反的。
不管做什么，影七都得先用那好听的嗓子发出点声音来。
妙齐不满意，就万万别想有下一步。
雨声很急，很大，或多或少庇护了影七的自尊心。
不然谁能接受，昔日名震天下的齐王府影卫，会为了求得一个卖花女的垂怜，发出这样令人耳热的声音呢。
幸好影七已经越来越自如了。
有时影七正切菜，妙齐从背后突然吓他。
他也能淡定地发出她想要听的那种声音，把她糊弄到一边去。
然后继续切手里的菜。
14
这天中午，妙齐提议，该把那只只会浪费粮食的野鸟杀了。
热热的锅子，随便放点什么绿菜进去都很鲜美。
她畅想了一阵，影七空着手上去了。
些许小事，何须用刀。
那只鸟不像往日讨嫌，安静地等在原地。
影七伸出手。
“唰”地一声，影七下意识偏头，一只斤镖破空而来，险险擦过。
影七一秒都未迟疑，从袖中向声音来处接连射出三支箭。
然后几步奔回屋内。
妙齐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很大，怔怔望着自己。
影七把自己的耳朵给她捏，搜肠刮肚，说了一些很好听的话给她听。
过了好一阵，妙齐才缓过来，赞叹：“你身手真好！”
影七放下心来，出门料理尸体。
15
妙齐跟上来，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
片刻，她说：“他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影七默然。
缠绕他几年的噩梦还是追了过来。
齐王密谋谋反不成，于六年前被幽禁。身边势力被连根拔起，影卫营首当其冲。
影七逃得还不够久，不够远。
他不该给旁人带来祸端。
妙齐感受到影七的悲伤，攥住他的手腕。
影七转头，急切道：“这是第一波，后面不会那么快来。你可还有别的去处？我送你暂避。”
妙齐摇摇头：“我没去过别的地方。”
影七心怦怦跳起来，愧悔交加：“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16
影七回到塘街，收拾要带的东西。
他孑然一人，辗转多年。每每离开一地，从不带走这段时间积累的财物。
只是不断地从头来过，并不能让人得到新生。
这是他第一次为从前的轻率感到后悔。
如果留下了上次在西州得到的软垫，路上坐车，妙齐就能更舒适一些。
影七小憩片刻，等着月亮升起来，好去和妙齐见面。
妙齐替他把脑后的带子也取下来，用手松松罩着眼睛，直到他适应光线。
然后找出一罐化瘀的药膏。
不是什么好东西，影七用过的多了，一闻便知。
他望了一眼那箱子里面。许多的罐子，一列又一列，整整齐齐。
还是收下了。
妙齐把他送出门外：“天黑，路上小心。”
影七点头。
昨天也是这个点出门的。
但是妙齐没有像今天一样，离开那么久。
他有点挪不开步子。
一只野雉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撞在他腿上。
妙齐黑了脸，把它抓回去：“要不是没刀，今天就剁了你。”
影七下意识问：“家里没有刀？”
妙齐给他展示那把许久不用的，卷了刃的菜刀。
影七低声道：“……我明天送一把来。”
10
还是昨天的情景。
影七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眼前一时红光漫天，一时重重幻相。
都是业火。
所幸妙齐回来的很快。
但她并不碰他。
不但没有像昨天那样奖励地亲吻额头，而且远远地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让他独个儿煎熬。
这让影七比昨天还要狼狈。
他控制不住地晃起腰来。
妙齐没有出声反对。
明明她就在三步之外的地方，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影七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味。
但是她冷淡得连气息都一丝不乱。
影七忍不住要把自己送过去，幅度越来越大。
可是他必须得留在原地。
因为是妙齐说的。
他快要被折磨疯了。
11
她不要他。
蓦地，这个念头出现在影七被烧成浆糊的脑子里。
一丝怨恨随之浮上心头。
他什么也没做错。可是她却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
妙齐不要他。
影七已经忘记，是他主动把刀送上门的。
他沉溺于怨恨中，焦躁不已，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声音。
漏出一声含混的呻吟。
下一秒，挨了火辣辣的一击。
妙齐握住他的下巴问：“昨天我不在，也是这样？”
影七欣喜若狂。
是了，何必舍近求远。
他没有摇头否认，假装是打疼了，放肆地又喘了一声。
果然又挨了一下。
妙齐狐疑地盯着他，但脸被遮了大半，一时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刚要退开，影七感觉到她的手要离开，一时情急，故技重施。
妙齐明白了。
12
影七这次出门的时候有点萎靡。
妙齐还是笑眯眯的：“多谢你送的刀。”
影七摇摇头。他嗓子已经哑了，不愿说话。拔腿就走。
妙齐说：“我再养几天玩，等杀了吃肉，请你来吃饭呀。”
影七慢吞吞地转过身：“好。”
如是过了半个月。
影七偶尔间隔一天休息。其余时候都早上来。
他几乎不做噩梦了。
妙齐不再东家西家地蹭饭，影七样样精通，有时兼顾打扫。
妙齐恨不得把他绑走。
但是哪能两全其美呀。
妙齐遗憾地叹气。
躺在竹椅上，看影七在院子里给那只鸟喂食。
日影清明，桂香暗涌。
13
入秋之后，雨多了凉意。
影七来得更早了，因为妙齐连早饭也不愿意自己吃了。
吃过饭，随便聊点什么，就被妙齐带跑了。
现在的规矩是反的。
不管做什么，影七都得先用那好听的嗓子发出点声音来。
妙齐不满意，就万万别想有下一步。
雨声很急，很大，或多或少庇护了影七的自尊心。
不然谁能接受，昔日名震天下的齐王府影卫，会为了求得一个卖花女的垂怜，发出这样令人耳热的声音呢。
幸好影七已经越来越自如了。
有时影七正切菜，妙齐从背后突然吓他。
他也能淡定地发出她想要听的那种声音，把她糊弄到一边去。
然后继续切手里的菜。
14
这天中午，妙齐提议，该把那只只会浪费粮食的野鸟杀了。
热热的锅子，随便放点什么绿菜进去都很鲜美。
她畅想了一阵，影七空着手上去了。
些许小事，何须用刀。
那只鸟不像往日讨嫌，安静地等在原地。
影七伸出手。
“唰”地一声，影七下意识偏头，一只斤镖破空而来，险险擦过。
影七一秒都未迟疑，从袖中向声音来处接连射出三支箭。
然后几步奔回屋内。
妙齐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很大，怔怔望着自己。
影七把自己的耳朵给她捏，搜肠刮肚，说了一些很好听的话给她听。
过了好一阵，妙齐才缓过来，赞叹：“你身手真好！”
影七放下心来，出门料理尸体。
15
妙齐跟上来，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
片刻，她说：“他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影七默然。
缠绕他几年的噩梦还是追了过来。
齐王密谋谋反不成，于六年前被幽禁。身边势力被连根拔起，影卫营首当其冲。
影七逃得还不够久，不够远。
他不该给旁人带来祸端。
妙齐感受到影七的悲伤，攥住他的手腕。
影七转头，急切道：“这是第一波，后面不会那么快来。你可还有别的去处？我送你暂避。”
妙齐摇摇头：“我没去过别的地方。”
影七心怦怦跳起来，愧悔交加：“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16
影七回到塘街，收拾要带的东西。
他孑然一人，辗转多年。每每离开一地，从不带走这段时间积累的财物。
只是不断地从头来过，并不能让人得到新生。
这是他第一次为从前的轻率感到后悔。
如果留下了上次在西州得到的软垫，路上坐车，妙齐就能更舒适一些。
影七小憩片刻，等着月亮升起来，好去和妙齐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