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哽哽咽咽的哭泣声萦绕耳边,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听着伤心极了。

    楚燃不忍再听下去,起身去敲响了楚南夕的门。

    听到门响,楚南夕心里好受了些,急忙抹掉眼泪去开门。

    门一开,一头扎进他怀里,可怜兮兮道:“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胡话,你别生气,别不要我。”

    他并不觉得那是胡话。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很亮,眼底闪动着期待的光芒,明显说的是心里话。

    楚燃不得不据实以告:“南夕,我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生活……”

    接下来想说的那句你早点离开这里吧,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

    他欲言又止,楚南夕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紧紧抱着他不放,一个劲地认错。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天会那么说,也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是我觉得你有能力过更好的生活,有能力去帮助无数个像常伯那样困苦的人,我不是自私地想着自己,是希望我们都能越来越好,你别误会我,也别不要我。”

    她越哭越伤心,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颈,双手紧紧揽着他不放,像是怕极了他赶她走。

    他没想赶她走,也没觉得她自私,她说得他理解,她不想待在这里他也理解。

    只是他不会离开这里,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楚燃把她从身上拽下来,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南夕,我没有要赶你走,我也不会走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不赶她走,也不走出去,他想让她自己离开。

    她又怎么会离开他!

    楚南夕伸手,试图再抱住他:“哥哥,我不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不给她抱住他的机会,楚燃按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用力:“不用急着告诉我选择,你好好想清楚。”

    月色暗淡,她还是看清了他眼底的冷色,和那日把她丢在书馆门口时一模一样。

    不敢再抱他,楚南夕默默收回手。

    “早点睡吧。”

    楚燃没有走,他像昨日一样,坐在榻沿。

    楚南夕乖乖爬上去,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这算是弄巧成拙吗?

    楚燃好不容易愿意跟她亲近几分,因她这一闹,又有了距离。

    他好像格外排斥走出这里。

    楚南夕想不通缘由。

    她没有睡,他没有走,就这样僵持到天将破晓。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入窗牖,楚燃起身,未发一言,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她没睡,却不愿意跟她说话。

    楚南夕爬下床,简单梳洗,出去找他。

    她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他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目光时不时观察着他的神色,表现得谨小慎微。

    楚燃莫名就心软了。

    她好像也没有错,错在他不该生一些莫须有的念想。

    真要怪,也怪不到她身上。

    默默叹了口气,楚燃回屋拿起梳子,把她按在竹凳里,提醒:“别动。”

    他终于肯搭理她了,楚南夕很激动,乖乖答应:“嗯,我不动。”

    小姑娘眉眼一弯,讨好地对他笑了笑。

    笑容温暖治愈,就连阳光都醉在了她的笑靥里,他又怎么能气得起来。

    楚燃认命地替她簪发。

    给她做饭。

    吃过早饭,楚三过来喊。

    为了引荐楚燃去富户家教书,楚三今日工都没有出,可见其重视。

    楚南夕想跟着一起去,手一直拽着楚燃的衣袖不松。

    把她丢在家照顾老常头,他也不放心,没办法,楚燃只得答应带她一起。

    镇上的这家富户姓谢,孩子叫谢靳,是家里的独子。

    谢家是无人不知的富商,家里做香料珠宝生意。能用得起香料珠宝的人,身份自然贵重,即使早些年战争频发,谢家的生意也没受什么影响,铺子遍布各国,和皇室都有生意往来。

    谢家生意越做越大,家主也忙得脚不沾地,谢靳生母又早逝,身边的婆子没一个敢管他,渐渐谢靳便养成了顽劣的性子。

    在盛都,扔块石头都能打到贵人,谢家主怕谢靳闯祸,不得已这才将他送回祖宅,托家里老爷子照看。

    谢老爷子对这唯一的孙子宝贝得很,宠爱还来不及,哪舍得斥责半句,谢靳回来后变得愈发无法无天。

    眼瞅着谢靳快到冠年,除了招猫逗狗,一事无成,谢家主哪还能任他这般胡闹下去,不得已才想出找夫子给他立规矩的主意。

    只是谢靳这性子,实在差劲。找来的夫子,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皆因扛不住他的折磨离去。

    谢家找夫子的标准也从举人、秀才、童生,到现在但凡有点学问都可以上门一试。

    楚燃恰巧合适。

    谢家不远处有个小池塘,能眺望到谢家雄伟壮丽的大门。

    楚燃进府前叮嘱楚南夕在这里等他,不准乱跑。

    她应下,一再保证就坐在这里不动,楚燃这才跟着楚三去了谢家。

    楚南夕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真心祝福他此行能顺利,这样他也能开心点。

    最好能开心到忘记她昨日说的话。

    楚燃不让她乱跑,她也不敢动,怕再惹他生气,百无聊赖地坐在凉亭里,眼巴巴望着谢家大门的方向。

    没一会儿,一锦衣男子从谢宅的墙头跳下来。

    他落地的声音吸引了楚南夕的注意力。

    谢靳正在因顺利逃出府而沾沾自喜,没注意附近有人,边往凉亭走,边得意念叨:“祖父真是着魔了,竟然找来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人当夫子,想做小爷的夫子,做梦。”

    嗨呦!

    楚南夕一听来了精神。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那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谢大公子,谢靳。

    别说,长得还挺人模狗样!

    “谢靳。”楚南夕喊他。

    来人立马顿住脚步,向她的方向投来目光。

    看这反应,是谢靳本人无疑了。

    “你说谁做梦?”

    楚南夕懒得跟他客气,“做你的夫子很难吗?”

    谢靳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翠绿色单衫,百褶裙,稀松平常的布料,看着也就一般人家,只是这姑娘眼睛很好看,很黑很亮,处处透着灵动俏媚,不屑望着他的眼神,更是对他的口味。

    谢靳问:“你是谁?”

    “我是你夫子的妹妹。”

    “我可没什么夫子。”

    谢靳吊儿郎当地凑近,“不过你长得还挺好看,跟那池里的荷花成精了一样,真有精气神,不如进府给我做个小妾。”

    谢靳好大口气。

    楚南夕一把拽过他的耳朵,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放倒:“我做你大爷!”使劲掐他的脖子,“你做梦。”

    谢靳趴在地上,惊讶地忘了反抗。

    他自认为武艺高强,当初在盛都,也是因为那些公子哥儿打不过他,所以老谢才不放心,把他送回这偏僻的鬼地方。

    在这里更是找不到对手。

    而他压根不想读什么劳什子书,他想考武举,想带兵打仗!每每想到要被圈在家里读书就烦。

    没想到翻墙碰到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能一招将他制服,这怎么能不让他惊喜。

    “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你哥哥可是也会这样的功夫,若是他也有你这样的身手,那我同意他做我夫子。”

    问题还挺多,事也挺多。

    敢嫌弃楚燃的人都得教训。

    楚南夕又使了点劲:“若是他没有呢?”

    “疼疼疼。”谢靳被掐得直叫唤,“你轻点,知不知道我是谁,给我掐出个三长两短,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楚南夕最讨厌仗势欺人的人,往他脖子上的穴位又用力按了下。

    “啊啊啊!疼疼疼!我错了,是我不对,姑奶奶,放过我吧。”谢靳痛得手不停捶地。

    “你就是欠收拾。”

    楚南夕听他求饶,解了恨,收手放开了他的脖颈。

    谢靳起身,拳头朝着她就拎了过来。

    楚南夕堪堪躲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再次上前把他按在地上:“你搞偷袭,是不是男人!”

    “是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而再被她制服,谢靳很没面子,嘴也不客气。

    “你确定让我试试?”

    楚南夕说着在他屁股上踩了一脚。

    “不不不,我什么也没说,姑奶奶饶命。”谢靳吓得变了脸色。

    想到楚燃定是还在谢宅等谢靳,楚南夕懒得跟他废话,直言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回家乖乖认下我哥哥做老师,二,我现在试试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她说着,踩在他屁股上的脚又用了些力。

    谢靳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姑娘,更没这么丢人过,尽管很想反抗,但想到刚才他用尽全力,还是打不过她,只能作罢,乖乖答应:“我现在就回府。”

    “算你识相。”楚南夕移开踩着他的脚,又松开掐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头催促,“快回去。”

    谢靳感觉她刚拍他的动作,活像在拍一只被制服的狗。

    恨得牙痒痒。

    不情不愿起身,目光在楚南夕身上定格许久。

    直到她眉心蹙起,目露凶光,再次举起拳头,谢靳才转身,从刚才的墙头又翻回府里。

    楚南夕松了口气。

    还算这谢靳识相。

    她虽然猜不透楚燃想要什么。

    但既然他主动寻这份差事,顺利的话,应该会觉得开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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