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口,亲得非常用力,皮肤相触,发出“吧唧”一声响。

    楚燃震惊地瞪大眼。

    楚南夕有被他的反应笑到。

    怕他生气,不敢明目张胆地笑,抿着嘴角将头靠在他胳膊上偷笑。

    黑鸦鸦的小脑袋落入眼中,白皙的皮肤晶透,看着是那么的柔弱不堪。

    想要训斥的话哽在喉咙里,终是舍不得跟生着病的她计较,楚燃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楚南夕没想到他不仅不生气,还任由她抱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忍不住开心。

    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入徐氏眼里。

    原本就觉得二人般配,如今再看,更觉得般配,小胡娘竟能让一向端庄守礼的侄儿忍耐至此,实在是不简单。

    不难看出他那守死理的榆木脑袋终是开了窍。

    徐氏情不自禁感慨:“今日就该带你三叔一起过来坐坐,若是他看到你们感情如此好,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楚三自谢家来提亲开始,便愁得整晚睡不着,担心好不容易有个愿意亲近楚燃的姑娘,再被别人拐了去。

    只不过楚燃自己对婚事不上心,他急也没用。

    楚三每每想起楚燃便唉声叹气,生怕他会一个人伶仃下去,应了村里人谣传的天煞孤星命。

    这下总能放心了。

    至于婚事的考量,徐氏不好意思问楚燃,目光投注到楚南夕脸上。

    “南夕和燃儿如今应是弄清彼此心意了,三婶是不是可以找人查个好日子,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这件事她说了可不算。

    楚南夕目光探向楚燃。

    她眼里露出的希冀,他看得一清二楚。

    楚燃知道,按照世俗常理,他该说好,毕竟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成婚和戏耍人家姑娘的感情并无差别。

    只不过他们马上要动身南下,他真该在此时将她和他绑定在一起吗?

    楚燃不确定。

    他不想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和她仓促完婚。更不想让她的一生和他未知的命运绑在一起。

    楚燃再三斟酌,婉拒了徐氏的好意:“三婶,我和南夕打算出一趟远门,婚事等我们回来再议。”

    “为什么要出远门?”徐氏不解。

    楚燃自来到这里,便一直待在后山,他连村子都很少出,怎么突然要出远门。

    楚燃敷衍解释:“去见一个故人。”

    他还有故人?

    徐氏记得楚二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并未交代有什么故人,家里人只知道他自小丧母,父子二人因战乱逃来青山村。

    至于其他,楚二尚且来不及说便走了。

    难道是楚南夕的出现,让楚燃又想起了什么?徐氏心下狐疑,但作为婶婶,很多事她不方便细问。

    这事还得让楚三定夺才行。

    徐氏没再多留,又嘱咐楚南夕几句,起身离开。

    她一走,屋里陷入静谧。

    楚南夕见楚燃欲言又止,露出副纠结的表情,知道他定是因徐氏刚才的话困扰。

    不想让他为难,楚南夕埋首在他怀里宽慰:“哥哥,我说过,你不想娶妻,那便不娶,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别因三婶的话困扰好不好?”

    “南夕,我没有不想……”

    楚燃矢口否认,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缘由,更不明白她说出这样的话是何意。

    她说他不想娶便不娶?

    她眼里刚露出的希冀难道是错觉?

    楚燃不确定。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试图从她的神色里寻到答案。

    楚南夕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含笑相对。

    她没有撒谎。

    自小饱受病痛折磨,生死都看开了,又怎么会拘泥于这种形式主义的婚姻观念里。

    虽说她对楚燃的爱,在遇到他之后变得愈发不纯粹,但她爱他的初心并没有变,还是很纯粹地希望他好。

    想嫁给他不假。

    因为不想和他分开,好像只有嫁给他,才能一直跟着他。

    只不过前提是得他愿意。

    若是他有顾虑,觉得勉强,那她便不想嫁了。

    在她心里,他能开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她拥有他还要开心。

    如果有一天他遇到真正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她想她是可以做到默默退后,含泪祝福,只要他幸福开心便好。

    她想成为他的骄傲,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想把握眼下的开心,不想因未发生的事困扰。

    毕竟至于以后会怎样,谁又能说得准呢!

    楚南夕继续宽慰:“我知道哥哥没有不想娶我,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也觉得成婚一事不急,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万一以后发现不喜欢了,徒增烦恼。”

    听她的意思,不是非他不可。

    楚燃的心,又一次被她搅扰得纷乱。

    不明白为何她明明偏爱着他,却又总给他一种随时可以放手的感觉。

    总觉得她对他的爱,和他理解的爱,以及世俗中女子对男子的爱不同。

    犹记得宣帝继位时,满朝文武日日上书,让宣帝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后宫自古便是帝王巩固前朝的一种手段,他完全理解大臣们的做法,反倒是不解父皇整日被吵得愁眉不展,却就是不肯应下这事。

    私下里,忍不住劝了劝。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脾性温和的父皇生气。

    他罚他跪在母妃的灵位前跪了三天三夜,让他好好忏悔。

    他跪了三天三夜,依旧想不通错在哪里。

    宣帝气得跳脚,不顾天子之仪地对他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帝王也是人,也有情,若是你母妃知道我另娶他人,按她的性子,百年后绝对不肯见我。”

    世人常说帝王无情,宣帝偏偏有情,这也是当初皇祖父从未考虑宣帝继承大统的原因。

    而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妃,对母妃的印象来源于父皇的画,还有别人的讲述。

    人人都说他母妃性子烈。

    定国公府手握重兵,满门忠烈,她母妃不仅是定国公府的嫡女,更是名动盛京的第一才女。当初众皇子夺嫡时,为求娶他的母妃,听说差点踩碎定国公府的门槛。

    他的外祖一直保持中立,他的母妃也扬言绝不要困于宫墙之中。只不过定国公府的嫡女,生来便注定要嫁入皇室,为此她选择嫁给当时最没用的六皇子。

    他的父皇虽然无心政事,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婚后和母妃琴瑟和鸣,自成一段佳话。

    可惜天妒红颜,她母妃在生他时离世,父皇自此一蹶不振,日日将自己关在王府里习字作画。

    他记事起,便很少见父皇离开书房,只因哪里有母妃读过的书,作过的画,抚过的琴……

    宣帝常带他温习他们的过往。因此他大多时间都跟在父皇身边读书,只有逢年过节会入宫。

    每每这时,他会见到许多人,也会见到皇爷爷和众皇叔身边的一众嫔妃。见到她们为博得关注和宠爱,煞费苦心,暗暗较量。

    和楚南夕表现出的姿态完全不同。

    即便是平常百姓家的女人,也不像她这样。

    记得楚大曾和村里的一个寡妇有过暧昧,钱氏知道后,大吵大闹,逼得楚大见到那妇人都绕着走。

    而他在楚南夕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这样的占有欲。

    总感觉她若是遇到这种事,完全不会争抢,可能会直接跟他挥挥手,说哥哥那我走了。

    楚燃越想越别扭。

    不想理会她这些劝解的话,起身去收拾碗筷。

    见他不再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楚南夕放下心,慵懒靠在竹凳里提要求:“哥哥,午时我想吃你做的面。”

    楚燃轻“嗯”了声,算是答应。

    楚南夕更加放心:“那我再回房睡会儿。”

    这一觉,一直睡到晌午。吃过面,又回房接着睡。

    每睡一觉,她的身体就会好受些。她相信再过两天,一定能完全康复。

    ……

    谢靳晨起就在等着楚南夕出现,等到冠礼结束,宾客散尽,仍不见她来。

    心里难受至极。

    谢庄正看他垂头丧气坐在院子里,很心疼,走上前去,故作玩笑地问:“是谁这么大胆,敢惹名动盛京的小霸王不高兴,就不怕挨收拾。”

    谢靳笑不出来。

    今日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她明明答应他会来,最终却没有来……

    就连楚燃也未出现。

    这么一想,定是楚燃嫉妒他们的关系,故意不让她来!

    谢靳深信不疑。

    越想越气,实在气不过,扭头往府外走。

    “靳儿,你去哪啊?”谢庄正焦急喊道。

    “讲理去。”

    楚燃不是整天一副端庄君子的做派嘛,今日他便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这种言而无信的行为,到底是什么小人之行。

    见他走得头也不回,谢庄正忧虑叮嘱:“靳儿,你去了好好说话,尤其对楚夫子要客气,莫要惹恼了他不肯将妹妹嫁你。”

    谢靳嗤之以鼻。

    楚燃算什么狗屁哥哥!他心里指不定对楚南夕藏了什么腌臜心思。

    越想两个人整日待在一起越气,谢靳顾不得乘马车,骑马向青山村疾驰而去。

    进门大喊:“楚燃你给我出来。”

    楚南夕迷迷糊糊听到谢靳的喊声,以为听错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楚燃急忙从西侧房出来,将谢靳拦在门外:“小点声。”

    “我为什么要小点声。”

    看到他那张神色浅淡的脸,谢靳更气得慌,深信他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忍不住斥责,“你不是说今日要带小夕参加我的冠礼吗?为什么拦着不让她来。”

    他越嚷嚷越大声,就连老常头也从后院探出头。

    怕他把楚南夕吵醒,楚燃一把捂住他的嘴,拖着他往外走。

    谢靳哪能乖乖被他控制,使劲挣脱。

    两个人闹出的动静不小。

    这一次,楚南夕确信是谢靳来了。

    听他的声音似乎很生气。

    怕他伤到楚燃,撑着力气从榻上爬起来,出门阻拦:“谢靳你不准欺负我哥哥。”

    谁欺负她哥哥了!

    谢靳在楚燃手里并没有讨到好处。

    他原以为一个读书人,像桔梗一样弱,一折就断。

    不承想楚燃攥住他的手像铁钳般,怎么挣都挣不开,拎起他向外走的脚步更是轻盈,像极了常年习武之人。

    听到楚南夕的声音,楚燃顾不得和谢靳纠缠,扭头关心:“南夕你怎么醒了,吵到你了?”

    谢靳的怒气,在看到她煞白的小脸时,烟消云散。

    着急忙慌地凑上前:“小夕,你怎么看着这么虚弱,是又头痛了吗?”

    楚南夕被两个人接连追问,不知该答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谢靳紧张地抓住她:“怎么又头痛了,是偷喝酒了?还是他又惹你生气了?”

    谢靳手指楚燃,摆出副要跟他算账的架势。

    楚南夕对他这副护犊子的行为很无语。

    他这么紧张她做什么!

    这不明摆了惹楚燃误会吗?!

    楚南夕疲惫地坐到檐下,有气无力地问:“你来做什么?”

    看她这副虚弱的模样,谢靳不怪她了,耐心解释:“我今日及冠,你答应我要来,却没来,我担心你。”

    呵呵!

    他刚才那吵吵嚷嚷的样子可不像是担心她。

    楚南夕看破不说破,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啊!要没别的事,早点回家吧。”

    一听她赶他走,谢靳心里气闷,不满地问:“就恭喜?”

    “不然呢?”

    谢靳被她浑不在意他的样子气得牙痒痒:“没什么!谢谢你的恭喜!走了!你好好养病,别忘了后日出发。”

    最后一句,他是对楚燃说的。

    趾高气扬,一副东家吩咐下人的做派。

    楚南夕看得很难受。

    更加不理解楚燃为何要和谢靳同行。

    楚燃浑然不在意,拱了拱手:“麻烦了。”

    对他,谢靳总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无力感,气得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谢靳刚走没一会儿,楚三和徐氏一起过来。

    听楚三的意思,是想让她和楚燃成婚。

    楚燃没有松口,只说要带她去祭拜楚二。

    楚三见实在劝不动,恹恹离去。

    次日一早,楚三和徐氏带着祭祀要用的东西,早早来到后山。

    楚家的祖坟离后山并不远,只不过上山的路难行,楚南夕病刚好,还没什么力气,没走几步便出了一身虚汗。

    怕她再累着,楚燃俯身在她跟前:“上来,我背你。”

    楚三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楚南夕同样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不确定地问:“哥哥真要背我?”目光扫向楚三和徐氏,意思三叔三婶还在。

    楚燃没犹豫,保持俯下的姿势,让她靠到背上。

    见他坚持,楚南夕没再犹豫,反手揽住他的脖子。

    她其实超想让他背,尤其是当着三叔三婶的面,有种被他接纳的感觉。等到给楚二上香,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他这算这是带她见家人了吗?

    对楚燃而言,楚二与生父无异,当年若不是他拼死相护,他也活不到今日。

    只不过答应他留在这里一诺,终究是要违背了。

    下山的一路,楚燃一言不发,像是在沉思什么,楚南夕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怀念父亲,没敢插科打诨,老实靠在他背上。

    回到家中,楚燃开始交代接下来的事。

    家让老常头照看,又叮嘱楚三和徐氏多多照顾老人家,给留了许多银钱。

    他们似乎没见过这么多钱,不可思议地望着楚燃追问:“燃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楚燃不作解释,只道:“故人给的。”

    楚南夕不由得想起元慎思。他看上去很尊贵,很有钱。

    这么一想,更觉得楚燃的身份不简单。好像青山村后山的农人并不是真正的他,那个能让元慎思谨小慎微的他应该才是真正的他。

    楚燃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楚南夕也懒得追问。

    对她而言,他什么身份不重要。在她心里,他只是她的楚燃哥哥。

    家里的事交代好,楚燃却无法真正安心。

    用过晚膳,小姑娘像往常一样,揽着他的胳膊,沉沉睡去。似乎并未因明日要动身去往别处而困扰。

    而他却清楚地知道,离开这里以后,他们恐难再像如今这般平静相依。

    楚燃侧身靠在她身旁,隔着被褥将她虚揽进怀里。

章节目录

穿成偶像小娇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晴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晴灿并收藏穿成偶像小娇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