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大营。

    侯嘉宸深知李定安性子,知道他那好外甥一向言而有信,一早集结了军队,耐心等在营前。

    将士们知道他们失踪十年的太子殿下今日会来,激动不已,凝望营外的必经之路,翘首盼着他出现。

    楚燃马车出现营前,侯嘉宸高呼一声:“臣,参见殿下。”

    将士们闻言,齐齐跪下,激动附和:“参见殿下,恭贺殿下回营。”

    未曾想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楚燃赶忙下车扶起侯嘉宸:“舅舅快快请起。”又对不远处的将士们道,“众将士免礼。”

    众人闻言,齐齐起身,喜气洋洋地说:“殿下终于回来了。”

    有老将感慨:“是啊,上次见殿下还是个孩子,如今竟比老臣还高了一头。”

    另一位老将笑道:“你的身量哪能跟殿下比,总之殿下回来就好,这些年我们一直很担心殿下。”

    这些面孔陌生又熟悉,记忆里似乎有这些人的脸,但过去这么多年,大家都变了模样。

    此刻听他们如此热络的语气,竟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楚燃拱手:“劳烦大家惦念。”

    侯嘉宸的副将听他言谢,凑上前来:“殿下若真要谢,便好好谢谢国公吧,这些年他为寻到你,可是费尽了心思,听说您要回来,每天派人去城门口探消息,想您一入城就见到您。”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楚燃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侯嘉宸没好气地喊了句:“要你多嘴,要真觉得闲,赶紧带人给我围着南山跑三圈,跑不完晌午不准用膳。”

    “是。”副将领命。

    将士们对此见怪不怪,很快整好队形,向大营外跑。没一会儿大营便静了下来,只有寥寥几个把守的士兵立在原处。

    不难看出侯嘉宸在这些人心中威望极高。

    楚燃真诚夸赞:“舅舅将手下的兵,训练得极好。”

    “有殿下这句话,我算是没有辜负你当年所托。”侯嘉宸躬身,深拘一礼,“臣今日将他们归还殿下,殿下以后有什么用得到臣的地方,还请吩咐。”

    看到双手呈到眼前的兵符,楚燃一时分不清他是何意。

    他印象里的舅舅,不仅从未支持过他,还总喜欢和他对着干。

    记得小时候,每次他出现在定国公府,侯嘉宸都很嫌弃他,即便外祖父不断调和他们的关系,他们也未亲近多少。

    他知道侯嘉宸怨他。怨他降生,让他永远失去长姐。

    他向来不敢奢望侯嘉宸会帮他。

    九岁那年,实在逼不得已,他托侯嘉宸带兵南下,侯嘉宸却不肯答应他,后来是父皇出面,才遵君命。

    如今楚国已亡,宣帝已逝,他在外流落十年,侯嘉宸早就成为前朝真正掌控实权的人。

    南下时他还在想,按照侯嘉宸和他不对付的性子,此次行事,必定会遭其多番阻挠。虽不至于伤他,但若想要张丰给楚南夕治病,恐不是易事,再加上元老夫子向来看重门第,想要他们帮他,必定要拿出无法让他们拒绝的理由。

    比如替他们去和景国交涉……

    未曾想侯嘉宸什么要求没提,反而将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军队奉上。

    楚燃无法不怀疑他的用心,将兵符推回去:“舅舅当年南下是逢父皇之命,如今楚国已亡,将士还在,全凭你费心,我如今回来也不是为了权势,还望舅舅莫要误会。”

    “我莫要误会?”

    听他这么说,侯嘉宸怒气顿生,一把攥住他的领口,“我看是你小子是觉得舅舅在试探你吧?是不是觉得你收下兵符,我定会想办法处置你?”

    楚燃挣开他的手,整好领口,从容道:“我相信舅舅不会伤及我性命。”

    “但你不信我会全力护你。”

    楚燃不否认。

    侯嘉宸原本就看不惯他,现如今他突然回来,他怎么会全力护他。

    他的沉默,彻底激怒了侯嘉宸:“臭小子,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没良心的人,当初我定要劝姐姐不要生下你。”

    一提侯嘉音,楚燃伤心难免。

    若是能重来,他也希望母妃不要生下他,这样他也不会一生都背负着对她的愧疚。

    他眼里突然涌现的悲伤,触动了侯嘉宸的心。知道他定然是在为姐姐难过,气莫名消了些。

    他其实不怨李定安。

    姐姐离世的时候,他去看过他。至今仍记得刚出生的李定安有多小,比他手掌也大不了多少。

    记得那时,他正因姐姐的离世而悲伤,见姐姐面无血色地躺在棺椁里,便想替去看看这个姐姐拼命也要保下孩子是何模样。

    没想到尚在襁褓里的李定安,眉眼便英气逼人,和侯嘉音一般无二,他越看越喜欢。

    后来李定安一点点长大,眉眼出落得愈发像姐姐,不过性子却随了宣帝。

    阴柔,寡言。

    小小年纪便行事老成,不见半点少年人的童真。

    每次看到他老气横秋的样子就来气。想惹恼他,让他露几分孩子气。

    可李定安从未恼过。

    每次都会一本正经地跟他讲道理,次次都讲到让他无法反驳,显得他多无理取闹一样,让他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将这个臭小子打一顿。

    可能因为总是不欢而散,随着李定安长大,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疏远。后来老国公离世,宣帝登基,李定安成为太子,他们更是生疏得像普通君臣。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系到李定安九岁那年。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前来寻他,喊他舅舅,让他帮帮他。

    弄清李定安的意图,他果断拒绝。任何事他都可以帮,看这唯一的外甥用性命去换他们这些人苟活的事,他办不到。

    不欢而散后,宣帝又来找他。

    说李定安性子拗,若让他苟活,他定是不愿意。

    宣帝承诺他届时一定会保住李定安的性命,他这才带兵南下。

    未曾想这一别竟是十年。

    这十年他没有一天不自责。

    怨他当初太相信宣帝,没有多留下些人手看护,以至于姐姐用命保下的孩子流落在外,生死不明。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将人盼回来,没想到竟对他误会这么深。

    侯嘉宸心里又气又痛。

    不愿再让他误会下去,压了压火气,没好气地问:“舅舅承认很多人为那至高的位置,杀兄弑父,手足相残,争得头破血流。”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燃想解释。

    侯嘉宸不留情面地打断:“是,你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你信我定不会杀你。”

    这话,越说越扎心。

    侯嘉宸忍不住叹气:“殿下,枉你熟读经史,你看自古以来有哪个舅舅夺了外甥的江山?”

    楚燃细想,确实没有哪本史书记载舅舅夺位。

    自古以来,皇子夺权最大的依仗便是母家,倒是有无数舅舅帮外甥逼宫失败,最终落了个乱臣贼子的名头。

    楚燃歉意躬身:“是我误会舅舅了。”

    “别说这些客套话。”

    侯嘉宸把兵符丢给他,“自己的兵,以后自己带。”

    兵符上尚残留着侯嘉宸的体温,这样的温度就像这侯嘉宸此刻的话一样,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不愿再疑心他们之间的嫌隙,楚燃将兵符重新递还给他:“既然舅舅说会全力护我,那辛苦舅舅再帮帮我。”

    看他态度转变,神色不如最初的防备,侯嘉宸心里舒坦不少。

    深知两国之事迫在眉睫,现在不是分你我的时候,侯嘉宸没再客套,收起兵符,将他引进营帐,直言道:“殿下回岭南的事,我昨日便已经派人大肆宣扬出去,相信用不了几天,我楚国太子归朝的事便会尽人皆知,届时景国必定会做出反应,殿下别想再丢下我们躲清净。”

    “我没想躲。”

    他回来是为了替楚南夕治病不假,但南行这一路,真正了解楚国和景国的现状后,他想再为百姓做点什么。

    和侯嘉宸将多年误会解开,心里压着的大石头被移开,楚燃对所谋之事更有把握。

    没再藏私,坦言相告:“不瞒舅舅,我回来真不打算夺权,但我也不想再见楚国百姓被欺辱至此。”他手指桌上的沙盘,“我打算拿下分城,让百姓可以自由出入景国境地。”

    “拿下分城?”

    侯嘉宸震惊道,“殿下你也看到了,分城南面环山,除却两个关隘,皆被群山环绕,地势特殊,景国又派大量精兵把守,想要拿下这座城池,并非易事,即便强攻进去,我们的兵将必将折损严重,届时景国援兵一到,还是守不住这座城。”

    “我明白,所以想拿下分城,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智取?殿下可是想到好的法子了?”

    “确实有个法子,不过我想等过两日勘察过地形后再做决断。”

    侯嘉宸深知他性格,看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样,便知他定有九成九的把握,剩下的那一丝不确定,也只为万无一失。

    侯嘉宸真心赞许:“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听你如此说,我终于看到楚国旧部重获自由的希望了。”

    “舅舅谬赞。”

    “我说的话可是句句真心,你李定安做事,向来稳妥。”侯嘉宸不由得畅想,“若我们拿下分城,景国再也无法像如今这般设置关隘阻拦我们进入中原,届时我们的百姓便不必再远走南洋,即便岭南物产不如中原,自给自足也不成问题。”

    “确实如此。”

    楚燃极为认同。

    当年他也是因为分城地形特殊,这才让侯嘉宸带人迁居到分城以南。

    只不过他那时年幼,想法还是太过稚嫩。以为两朝有群山相隔,便无法再起争端,哪怕景国有精兵强将,但有群山为界,即便征伐也讨到半点好处。

    不承想广景帝竟在关隘处派重兵把守,不允许一针一线进入岭南,可谓是狠绝。

    思至此处,楚燃不由得想起广景帝:“如今都在传广景帝病重,舅舅可知这消息真假?”

    “是真的。”侯嘉宸确定地说,“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广景帝得了一种怪病,一人忽觉两人并卧,不别真假,张丰跟我说这种病,像离魂症。”

    “若是离魂症,那并不难治,我记得皇爷爷有位嫔妃也曾得过此症,广景帝为何会缠绵病榻数日?”楚燃分外不解。

    “殿下觉得简单,是因我楚国传承数百年,最厉害的医者、典籍皆在太医院。此症对张丰而言确实简单,但对根基薄弱,一路烧杀抢掠强行侵占中原的蛮荒之人而言,仍是解不了的疑难杂症。”

    “所以舅舅因此把张丰藏了起来?”

    “我藏张丰做什么。”听他这么问,侯嘉宸便知背后定有人告密,没好气地问,“是元慎思告诉你我把张丰藏起来了?”

    如今能供他差遣的人只有元慎思,更何况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楚燃没有否认,轻点头颅。

    见他如实相告,侯嘉宸心里颇为熨帖,没有藏私,提点道:“殿下也别凡事都信元慎思,张丰我真没藏,是他自己最近和蒟蒻较上劲了,我这才给他寻了个安静地照顾着,你也知道张丰那性子,一旦对什么东西上了心,不研究出点什么是不会罢休的。”

    张丰的性子他确实了解。只不过蒟蒻在岭南实在算不得稀罕,路上随处可见蒟蒻的影子,长势旺盛得让人情不自禁想感慨,若蒟蒻能端上餐桌该多好。

    何况蒟蒻的药理连他都知晓,张丰又为何要和蒟蒻较劲。难道……

    楚燃激动地问:“张丰是想食用蒟蒻?”

    “殿下果然聪明,确实如此。你别说,张丰确实是个人才,这方子还真被他研究出来了,只不过用这蒟蒻裹腹……”侯嘉宸不自在的捏了捏喉咙,“除非逼不得已,不然没人愿用。”

    楚燃知道蒟蒻有毒,吃了会让人喉咙发麻,严重者会呼吸困难,甚至丧命。这也是蒟蒻长势如此旺盛却没人食用的原因。

    若张丰能去其毒性,那可谓是厉害。哪怕侯嘉宸模样嫌弃,他还是想尝尝其中滋味。

    楚燃征求道:“不知舅舅可否带我去见一见张丰?”

    侯嘉宸清楚他此行的目的,没好气地问:“你想见张丰,到底是为蒟蒻,还是为那丫头?”

    楚燃诚实交代:“都有。”

    “就那么要紧那丫头?”

    想到楚南夕灵动的样子,楚燃情不自禁勾起唇角:“不瞒舅舅,她与我而言,重之生命。”

    还不瞒他?说的好像能瞒住一般。就他昨日那副护犊子的样子,但凡眼没瞎就看得出他有多要紧那丫头。

    昨日回去,他冷静下来也仔细想过,那丫头和李定安确实般配。

    回想以前,李定安活像个没感情的怪物,他煞费心机都没惹其露出点真情绪。如今看着倒是有生气多了,也顺眼多了,不难看出那小丫头功不可没。

    侯嘉宸笑道:“看你的样子,打算非卿不娶?”

    “是。”楚燃坚定点头。

    “难怪元昇被你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可知他想让芙儿嫁你为妻?”

    提及芙儿,楚燃不由得想起那个腿短爱摔跤的小丫头。

    侯念芙是侯嘉宸的女儿,他的表妹,也是除了外祖父,他和定国公府交往最深的人。

    儿时,外祖父常叮嘱他们好好相处,侯念芙像是记了心里去,格外黏他,一日不见他便哭着闹着要找哥哥。

    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外祖父便以教授他武功的名义,将他留在身边教养,和侯念芙关系处得格外亲近。

    后来宣帝继位,他搬进东宫,听说侯念芙伤心地哭喊了好些天,他去看她的时候,她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如今想起,他当初还真是冷漠,即便知道侯念芙想见他,他也很少出宫去探望她。

    现在他倒是很想见一见她。十年未见,那个短腿的小姑娘应该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吧。

    听闻他想见侯念芙,侯嘉宸急不可耐拉他回府:“你舅母晨起还叮嘱我一定要带你回家,赶紧走。”

    天色尚早,楚燃没有推辞。

    定国公府比在盛京时小了很多,伺候的人也少了,不过府里大多是他熟识的面孔,对他的态度也和外祖父在世时一般,听侯嘉宸称他为殿下,便热络地称他殿下,像军营的将士一样,跟他说了许多贴心的话,很有回家的感觉。

    候念芙正如他想的那般,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只不过性子还像小时候,一见他,亲昵地冲到身边,喊他哥哥。

    舅母华氏也一如既往地疼他。像是知道他定会来一般,备了许多他儿时爱吃的饭菜,还给他准备了新衣。

    侯嘉宸像是担心他拘谨,亲昵地说:“你舅母这些年很惦念你,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好多天睡不着,估摸着你现在的身量,做了很多新衣,昨日听说我见过你,更是一个劲拉着我问你现在的身量,这些衣服都是她连夜改的,赶紧穿上试试,让她高兴高兴。”

    楚燃换上华氏为他缝制的新衣,尺寸刚刚好,针脚更是细密,不难看出缝制之人的用心。

    自小见多了皇室的冷血和楚家人的算计,楚燃并不觉亲情感人。此刻面对如此浓烈的温情,格外不习惯。

    午膳时,华氏一个劲给他夹菜,嘱咐他多吃一些,嫌他太过清瘦。

    候念芙在旁一个劲点头附和。

    侯嘉宸更是拿出珍藏了多年的好酒,要与他好好喝上一杯。

    盛情难却,楚燃实在无法推辞,便喝了两杯。

    用过午膳,华氏又张罗着给他准备住处,跟他说这里就是他的家,让他踏踏实实住下。

    提及家,一张盈盈笑脸出现在脑海。记得小姑娘总觍着脸,跟他说,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如今他可以应承她一个家了。

    楚燃迫不及待想见她,婉拒侯嘉宸一家的挽留,着急往别苑赶。

    回到峡幽山,远远便瞧见她坐在别苑门口。

    小姑娘手托香腮,眼巴巴望着他的方向。

    随着马车一点点靠近,她那双灵动的眼眸弯下,笑着站起身来喊哥哥。

    受她愉悦的情绪感染,楚燃嘴角不自觉勾起,跳下马车,向她奔去。

    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楚南夕看得眼都直了。

    记得晨起时,他还身着朴素青衣。和平时一样,给她一种衣着配不上气质的感觉。

    没想到他出门一趟,青衣已换作锦袍,白蓝相间的颜色,穿在他身上,若碧空,如云朵,似清空舒朗,和他的出尘的气质格外相衬,莫名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真的好赏心悦目。

    此刻他含笑向她走来,身子挺拔,唇角微扬,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看得她眼有点酸。

    真觉得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很希望他能永远像此时一样,锦袖华衫,长立山巅。

    楚燃被她炽热目光盯得颇为不自在,伸手在她眼前轻晃几下:“怎么半日不见,南夕像不认识我了?”

    楚南夕口是心非:“你要再晚回来些,我真不认识你了。”

    听她瓮声瓮气的话,便知她在跟他闹脾气。楚燃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是我回来迟了,跟你赔罪,南夕大人有大量,饶恕我这一回行不行?”

    不敢相信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番温柔哄人的话,楚南夕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楚燃面色如常,除却耳根有点红,神色和往常无异,身上虽有酒气,但看着不像喝多了。

    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变得会哄人,楚南夕怀疑地问:“你真是我哥哥?”

    “不然我是谁?”

    他笑得又无奈又宠溺,对她说话的语气更是温柔得不像话,越看越像假的。

    “你怎么证明?”

    他是他自己还要证明?

    楚燃对她的话颇为无奈,配合地问:“南夕想让我怎么证明?”

    他不仅不嫌她无理取闹,还露出副虚心求教的表情,像是真打算好好跟她证明他是真的一般。

    楚南夕玩心大起:“你说点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事。”

    只有他们知道的事?

    小姑娘杏眸里盛着狡黠的光,白皙小脸上的樱唇张张合合,红润润的颜色格外诱人。

    可能他不胜酒力,午时陪侯嘉宸浅酌几杯,竟有些上头,就连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好似也被酒意麻痹了。

    不想说,只想做。

    楚燃双手穿过她腋下,拎起往屋里走。

    房门关上的瞬间,楚南夕被他抵在门上。

    他一手按在她身侧,一手扣住她后颈,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薄唇溢出淡淡的笑。

    楚燃说:“有件事,确实只有我和南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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