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明亮柔和的洒落房间里,姜涵羽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手指抓了抓头发,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

    拉开门,就见许渊源好整以暇的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

    这高脚椅姜涵羽坐着脚是无法沾地的,平日没什么感觉,此时看着他放在地上还微曲的大长腿,顿时感受到了特别明显的差距,偷偷吐了吐舌头。

    许渊源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淡淡的掀起眼皮:“起来了,一会儿拿上书本到我房间。”

    姜涵羽:“……”

    一起床就要这样吗,她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洗完脸,姜涵羽从卫生间里出来就没看到许渊源的身影。她到吧台想要倒杯水喝,发现她平时用的水杯里已经倒了水,水温刚刚好。

    虽然只是他的顺手为之,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回房间拿上书本和笔,姜涵羽走到许渊源的房门前,轻叩。

    “进来。”许渊源的声音淡淡的飘来。

    姜涵羽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进他房间,好奇地看了眼房间里的摆设。

    黑白灰的色系,简单精简的摆设,显得沉着而成熟,像他性格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是他的肆意而潇洒,以及骨子里的温柔。

    有些人,冷在表面,暖在心里。

    和整个房间最不搭的是桌面上那两碟甜点、水果,被搁在书桌一角,与整个空间格格不入。

    姜涵羽没有多想,走过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闯入他的私密空间,现在又单独和他坐在一起,其实姜涵羽有些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是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引起他的反感。

    所以为什么要到他的房间来,刚刚就应该提议去书房,二楼里有单独属于他们的书房……

    “作业做完了?”许渊源坐在她的右手边,右手搭在桌上,左手随意地放在腿间,微微侧身看着她。

    “还没。”姜涵羽轻道,“有几道数学题做不出来。”

    “我看看。”许渊源的声音软和。

    姜涵羽面对大神时习惯性的紧绷神经一下就松弛下来。

    心想,大神和大神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这时候,谢扬会说:“课后作业这么简单都做不出来?你中考还怎么考好……”

    即便不是责备的语气,却依然让她压力山大。

    课本翻到那一页,推到他面前,许渊源只是看了一眼就道:“过来,我教你。”

    姜涵羽惊诧于他的速度,靠他近一点,瞪圆了眼睛看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因为他先前的催促,姜涵羽过来时没有扎头发,顺滑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在桌面上。

    有几绺滑过许渊源放在桌子边沿的指尖,却像是滑过他的心间。

    少年的眸深了深,握笔的动作也顿了顿。

    这样多少是有点影响学习的,姜涵羽直起身说:“我去拿一下橡皮筋。”

    “不用,不影响。”许渊源声音柔和。

    “那我可以借一下你的笔吗?”姜涵羽指指他桌上银色的笔筒。

    “嗯,随意。”许渊源满不在乎。

    姜涵羽从他笔筒中抽了一支铅笔,三下五除二将头发盘在脑后,露出圆润小巧的耳朵和天鹅般的脖颈。

    一转头,见许渊源盯着她的发髻,眼里情绪不明。

    无形的撩拨最为致命。

    “怎么了吗?”姜涵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带着小孩那种不知道自己哪里犯错的无措的疑惑。

    许渊源垂下眼睫,在草稿本上写下几个步骤:“手还挺巧。”

    姜涵羽松出一口气,漾开无害的笑容:“我们班里的女生都会的。”

    低头看他写下的步骤,又尝试着将题目又看一遍,姜涵羽混沌的脑袋仿佛裂开了一条缝,有光照了进来,那是指引她走出迷局的光芒。

    就在这时,男生低低的嗓音落在耳边:“在我这里,你是第一个。”

    好不容易散开的混沌又归作一团,姜涵羽讶异又懵懵地看向表情淡淡的少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盘头发这事,她眼睛眨了眨,也不知哪根筋抽了,问他:“要我教你吗?”

    之所以有这种反应,大概是拜曾经的后桌林健峰所赐,林健峰是个好奇心很重的男同学,女生们平时凑在一起编辫子、盘发、折星星等,他都想学。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不是谁都是林健峰这样的妇女之友,她们班里的大多数男生不是,许渊源更不是。

    有些男生觉得跟女生学编发、学盘发的林健峰是娘娘腔,尽管他长得只是秀气斯文而已。

    “我开玩笑的。”姜涵羽憨笑了两下,希望阿源哥哥不要觉得,她是在暗讽他是娘娘腔。有些误会就是在无形中产生的。

    许愿抬头看她:“我当真了。”

    哎?

    姜涵羽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应,她愣了一下,然后抬手就要将发髻解开,打算给他演示一遍。

    手被他捏住,手心里被塞进一只笔:“先学习。”

    少年温热的手指松开,手腕间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

    “有思路了吗?”许渊源点了点题目。

    姜涵羽怯怯的:“……没有。”

    “哪里不懂?”

    “哪里都不懂……”

    “……”

    “你数学基础有些差。”

    姜涵羽抿了抿唇,放在桌下的手扯了扯衣角。从小到大,她的数学是所有科目里最差的,虽然每次都能考出还能看得过去的分数,但其实不少题都是靠蒙,当年林健峰说她能蒙对那些题也是天赋异禀。

    初三那年谢扬辅导她数学,好几次她都觉得他要吐出一口血来。

    “没事,有我。”许渊源的声音如阳光撕破阴霾。

    姜涵羽怔怔看着他,想起那日,在钢筋水泥之下,父亲在耳边不住的安抚他恐惧的女儿:“没事的,有我,有爸爸在。”

    她呆呆地看着少年的侧脸,阳光从窗外照过来,将他的侧脸轮廓渡上一层金边。

    真好看,像天使一样。

    “发什么愣?”笔端轻敲她光洁的额头。

    姜涵羽回神,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快姜涵羽就发现许渊源和谢扬之间的不同,前者极其的耐心,她很难理解的地方,他就换个方式给她讲,反复给她讲,放慢速度抠细节给她讲,直到她明白为止。

    讲完数学试卷上的难题,许渊源将果盘和甜点推到她面前:“先吃点。”

    费了好大的脑力,姜涵羽也想休息一下。她叉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甜蜜的味道让她满意地眯起眼睛。

    许渊源也叉起一块蛋糕,慢条斯理的吃着。

    姜涵羽偷瞄他一眼,心里想,还以为他不吃甜点呢,原来都是躲在房间里偷偷吃。

    真可爱。

    却没注意,许渊源只吃了一块蛋糕,后来只吃水果。

    吃完甜点和水果,许渊源继续给她辅导功课,这次是物理。

    姜涵羽的物理不算特别好,但相比数学来说,算是很拿得出手的了。

    许渊源给她指点几句,打开她的思路,就让她自己往下摸索。看着她将作业都写完,又写了张卷子,首次辅导差不多就结束了。

    姜涵羽拿上书包就要离开,盘发的笔被人从身后一抽,瀑布一般的乌发倾泻而下。

    发丝飞扬,带着花香。

    姜涵羽僵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许渊源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抬,仰看着她:“不是说要教盘发?”

    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是认真的……

    “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许渊源端着果盘,起身抄兜往外走。

    姜涵羽一手提着包,追了上去:“没有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啊。”

    许渊源回身看她,唇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就拜托姜老师了。”

    姜涵羽囧,这一声姜老师未免也太郑重,搞得她不认真教都不行了。

    许渊源去楼下放果盘,洗干净了手才上来,姜涵羽把书包放到房间里,拿上自己平时用的檀木簪子出来。

    两人坐在客厅里,姜涵羽背过身去给他演示了一遍。

    许渊源目光落在她莹白的手指上,乌黑的发衬得她手指白得发光,手指灵活将发丝缠绕,一手扶着头发,一手拿过发簪,插上,头发被牢牢的固定在脑后,露出一截莹玉般的后颈。

    无形的撩拨最为致命。

    那些热烈的渴望的,几乎要喷薄而出。

    少女什么都不知道,把他当做光风霁月的哥哥,软软的声音问他:“你要不要试一试?”

    就像无知的小羔羊朝着大灰狼招手。

    姜涵羽想的是,既然教就要认真教,没有模特也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当许渊源的长指抓起她的发丝,姜涵羽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许渊源抓着她的头发没动。

    姜涵羽:“怎么了?”

    许渊源声音听不出情绪:“姜老师,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学生?”

    “是啊。”除了林健峰,她就没见过主动学盘发的男生,不过林健峰更喜欢缠着苏思雨教他盘发,觉得苏思雨是最牛的手工人,看不上她这个手残党。

    没想到她这个手残党有一天也当了别人的老师。

    “当我的老师,就不能再收别的学生,嗯?”许渊源沉着声在她耳边道,“如果可以,我们就继续。”

    还挺霸道。

    “不会有别的人要学盘发。”姜涵羽说。

    “那不一定。”许渊源一定要一个说法。

    “我答应你。”姜涵羽觉得他这一刻有那么一点点王子病在身上,做什么事都只想当那个唯一。不过,她不反感就是了。

    少年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在她脑后轻轻松松就挽了一个发髻,让她转过身,手指拨了几绺她额前的发丝出来。

    姜涵羽回到房间一照,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事都轻轻松松。

    姜涵羽慕了,狠狠地慕了!

    而此时许渊源坐在客厅里,久久无法平复心底的躁动。

    晚上睡觉,梦里都是女孩柔软的发丝,发丝上的馨香,粉嫩的耳垂,白皙的脖子……梦里,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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