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武寺静卧于山间,南阳县的山峦众多,背倚群山的寺庙亦星罗棋布。

    多数树木在山上肆意生长,如今已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院中参天大树的枝丫纵横交错,如老者的手臂般伸展着。

    昨日,寺庙中。

    和尚立于寺庙的院中,面对着马县尉,脸色涨红双手合十,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声音颤抖着说道:“马县尉,您这般纠缠我的阿妹,实在是不妥!她乃是良家女子,岂能受您这般骚扰!”

    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透着一丝无奈与悲愤。

    马县尉则是一脸蛮横,指着和尚的鼻子骂道:“你这和尚,少管闲事!我与你阿妹两情相悦,待我办完那件案子,立了功,自然会娶她过门!”

    他的语气霸道,不容置疑。

    和尚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您是官员,却如此不讲道理!我阿妹与您相识不过一年,您怎能保证她的安康?况且,您常常为此事与我争吵,今日更是直接找到寺庙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马县尉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与你表妹的事情,轮不到你这和尚来插手!你若再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挥了挥拳头,威胁着和尚。

    ……

    “贫僧虽已是出家人,但对家人却仍万般担忧。那县尉总是纠缠表妹,昨日更是找寻无果,竟直接找来了这寺庙。”穿着袈裟的和尚站在树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解释道:“那县尉说话实属难听,老衲便与他争吵起来。”

    闻言,夏俊晤皱紧眉头,走到和尚面前,猛地亮出手中之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和尚!这么说来,你与马县尉争吵未果,心有不甘升起歹意,昨夜将人杀害后曝尸荒野?”夏俊晤声色俱厉,说得头头是道,甚至将剑拿出,意在震慑。

    和尚瞬间腿软,双手合十,急切地解释道:“冤枉啊!贫僧此品性何谈杀人啊?县尉之死贫僧也是刚刚得知啊!”

    他声音惊恐和委屈,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谢雨寒啧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大拇指与中指捏住了剑刃,慢慢从和尚的脖颈移开,冷冷地说道:“夏护卫真是心急。”

    谢雨寒站在和尚身边,对着夏俊晤而站:“可是为了快些摆脱姑娘我?”

    夏俊晤抬手,剑身收入剑鞘中,冷哼一声,谢雨寒对着他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那老和尚。

    她双手合十,放于胸口处,低头拜了一礼,轻声问道:“敢问师父昨日与马县尉发生争执前,发现县尉有无异常之处?” 和尚听闻,陷入沉思,片刻后便犹豫摇头:“没有。”

    “当真没有?”夏俊晤扬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和尚毫不犹豫道:“当真没有。”

    谢雨寒才不信,她心中有虑,眉头微蹙盯着和尚,试图能从这人嘴里再撬些什么出来。

    “阿兄!”突然,进门一女子对着和尚大喊,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和尚立刻抬手回应:“小妹!”

    谢雨寒转过头去,看到那女子一愣,那女子与和尚确有几分相似,眉眼中透着一股清秀之气。

    “你们在干什么?”女子跑到和尚身边,看到几个人站在树下,忍不住疑问,眼中充满了疑惑。

    谢雨寒抬头看着小妹,眉眼弯弯,对她笑了一声,如同春风拂面。

    夏俊晤抱着胳膊,习惯性紧握剑鞘,语气有些生硬:“令妹可知县尉之死?”

    “县尉之死?!马县尉死了?”小妹瞪大眼睛,语气中透露出惊讶之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看起来便是不知情。

    谢雨寒眯起眼睛观察她的一言一行,沉吟片刻,舒出一口气,小声询问:“可否与令妹借一步说话?”

    和尚五指并拢,放于胸口处,低头道:“小施主自便。”

    夏俊晤、谢雨寒两人请此女子到寺外说话。

    谢雨寒坐在门外台阶上,抬头看着那女子,没有一点威信,随意地问道:“你与马县尉之间是有何事?”

    女子眼神闪烁不定,低着头双手紧紧绞住衣服,看起来是因为县尉的死极为伤心,声音颤抖着说道:“我们一年前在庙中相遇,县尉与我有情,他说待他了了那件案子,立了功便来娶我......”

    “我兄长觉得他品行不端,故不看好他,常常与他争吵。”

    “常常?”谢雨寒皱紧眉头,听出句子中的关键词,疑惑地询问,目光紧紧盯着女子。

    那女子眼神突变,急忙改口:“不是常常,是偶尔会争吵。”

    谢雨寒点头,扔给夏俊晤一个眼神,后者接收到后,走到女子身后,故意亮出佩剑,剑鞘上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谢雨寒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可知县尉私下与何人结交?”

    女子声音按下心中急躁,缓缓道:“结交?他朋友许多,我只知街上那画师与他是要好朋友。”

    “最后一次见县尉是什么时候?”夏俊晤眼神严肃,与谢雨寒大相径庭,他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女子。

    女子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面面对夏俊晤,低声道:“前日辰时,他来找我,告诉我他要娶我。”

    闻言,谢雨寒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掌尘土,走到女子面前,低声道:“包庇凶犯可是也要受牢狱之灾的。”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女子耳边敲响了警钟。

    女子动作一顿,低头没说话,身体微微颤抖着。

    谢雨寒与夏俊晤对视一眼,各心有大概。

    谢雨寒临走前还向那女子借了匹马,因只一匹马,想与夏护卫同骑,但夏护卫脸皮薄,谢雨寒只忒自己骑走了。

    那女子最后还告诉谢雨寒一句话:“劳烦姑娘尽快侦破此案,还县尉公道。”

    谢雨寒则回了一句话:“若是找我,便去城中破烂阁楼拜访。”

    ……

    马匹在下山经过崎岖道路时,起初还算安稳,随着路越发颠簸,步伐逐渐变得不稳,时不时发出不安的嘶鸣声。谢雨寒心中疑惑,轻轻拍着马身安抚道:“驾!小马驹,怎么了?”

    然而,马匹的不安情绪愈发强烈,它的身体开始颤抖,脚步也变得凌乱起来。突然,一只野兔从草丛窜出,吓得它前脚猛地架起,不给谢雨寒一点准备时间,便导致人仰马翻。

    谢雨寒毫无防备地摔倒在泥潭中,原本还算干净的素朴衣裙上多了几块斑点,她只觉全身疼痛,心中亦是烦躁不已。

    “谢雨寒你蹲在地上做什么?”夏俊晤跟上时,便看到一人一马坐在一边,他好奇地询问。

    谢雨寒站起来,拍拍身上泥土,皱着眉头无奈道:“这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我甩下来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懊恼。

    片刻后,她讪讪笑道:“夏护卫,我忘了,今日是第一次骑马....”

    “你!”夏俊晤瞳孔微缩,盯着她,见她满身泥土,便猜到这是连人带马摔倒泥潭中了,他无奈地叹气。

    终是妥协了夏护卫这个身份,与谢雨寒同骑上一匹马。

    “见你还有点本事,已配与本参军同骑一匹马。”夏俊晤抓着缰绳,双腿紧夹马腹,护住谢雨寒,语气不善,但心中却有着一丝担忧。

    谢雨寒闻言,点头说道:“是是是.....”

    二人直奔画廊而去,将马匹上的缓绳拴在树上,与门外人沟通得知这里就是画廊,二人这才抬脚走进去。

    谢雨寒和夏俊晤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们皱起眉头,用手捂住口鼻。

    画廊内光线昏暗,案几上摆放着各种毛笔,有羊毫、狼毫之分,宣纸整齐地堆叠在一起,旁边的砚台中墨香四溢。

    谢雨寒小心翼翼地走着,目光扫过每一幅画,突然,她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她急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然后摇了摇头。

    夏俊晤也走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面露惊讶之色。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又是一起命案!”

    这画师竟也惨死于家中。

    “叫仵作验尸!”谢雨寒转头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与县尉死状相似,致命伤在胸口,应是猛击所致,推断死于今日子时。”仵作摘下手套,拿过验尸实录,说道。

    谢雨寒站起身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发现画廊的窗户紧闭,门口也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她走到尸体旁边,看着画师的手,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谢雨寒凑近画师的手,仔细观察着上面的茧子。她发现这些茧子分布在手腕附近,与一般画师的茧子位置不同。她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自言自语道:“难道……” 夏俊晤也注意到了画师的手,他问道:“这手有什么问题吗?”

    谢雨寒指着画师的手说:“你看,这画师手上磨出的茧子不对。一般来说,画师的茧子应该在手指和手掌处,而他的茧子却在手腕附近,这很奇怪。”

    “你伸手。”

    夏俊晤犹犹豫豫伸出手,谢雨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指着他手上的茧子说:“你常年握剑,手上的茧子就在手指根部,五处地方。”

    夏俊晤灵光乍现,收回手点点头。谢雨寒此刻对画师身份起了怀疑,只不过外边那牌匾上确是画廊二字。

    “请人来认尸!”夏俊晤对着门外大喊。

    脚步声从外边响起,谢雨寒坐在地上。

    一盏茶过去,终有动静,画廊门被推开。

    一穿着老旧男人走进来,看了一眼谢雨寒,又看到夏俊晤的表情,迅速低头看向那尸体。

    然看到尸体后松了一口气:“这人不是曹画师!”

    闻言,谢雨寒瞳孔微缩,猛然从地上站起来。

    “所言可真?”夏俊晤疑惑地盯着男人,语气凶狠。

    “当真当真!这死的人不正是隔壁那王铁匠吗!”男人指着地上的死人,解释道。

    铁匠?

    铁匠这个任职的人确实会手上生出那样的老茧,谢雨寒蹙眉问:“你们可认识他?”

    “认识认识!这就是个无赖,街上谁不认识他!”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难不成这人是杀了县尉,又杀了铁匠?

    谢雨寒心中想着,目光定格于铁匠身上,胸口处已有明显淤青。

    “你今日可曾见过画师?”她皱眉抬头看着男人问。

    男人听闻,抬头看天,仔细思索片刻:“没,今日一日没见到画师了。”

    谢雨寒沉吟片刻,心中不好的想法涌现,一拍桌子。

    “去守城门!一定不能让画师走!他有很大嫌疑!”

    若不是店中干净,谢雨寒还真怀疑不到画师身上,人虽在画廊丧命,画师善丹青,应应付不来一铁匠之力量。

    她原只当画廊之事为巧合,然而墙上的挂框痕迹出卖了画师。

    画挂在墙上,日子久了,周围墙壁变会暗黄,而今日进门见墙上条条框框数起来,应当是拿走了三幅画。

    一次拿走三幅画,一日未出现,谢雨寒不得不怀疑,画师带着得意之作远走高飞。

    南阳地方虽小,百姓胆子倒不小。抓住曹画师时已是正午,天气愈发闷热,谢雨寒坐在县尉位置上,盯着曹画师动动眸子。

    她的视线向下瞥,看到画师的手,绷直嘴唇。

    “铁匠死于你那画室中,你可知此事?”夏俊晤开口,声音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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