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安死后,萧阮清便成了一个孤儿,此时的她仅仅只有五个月大,大眼睛眨啊眨,盯着你的时候往往会被萌化,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像个皮球被萧家几个分支踢来踢去。幸好关键时刻萧老太太出面将其带走。

    萧婉看着尚在襁褓中痴睡的婴儿,面色沉重,无奈地叹了口气。此时的她已重病缠身,身子骨早就不中用了,就算有心护着孙女,却也无力啊。

    她的儿子已是罪臣,幸得得几位朝臣的帮助,否则这场谋反案的结局必是株连九族,查封萧府所有资产上缴国库。但即便如此萧家在朝堂上日日遭弹劾,只怕终有一日萧家满门性命不保!

    想到这儿萧婉苦笑一声,浑浊的眼睛滑下泪珠滴在萧阮清小小的脸上,她不住地用布满皱纹的手去擦拭婴儿嫩如羊脂的脸颊,口中不断重复着:“清儿啊,你命苦,老婆子护不住你啊……”

    第二日萧婉下了决定,她撑着孱弱的身躯亲自将萧阮清接到宋府,宋韫初听到门房说萧氏来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又听家仆说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瞬间就明白了萧氏的来意。她找来宋诙又赶紧命人将萧婉请到正厅,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萧阮清便被宋韫初抱在怀中。宋诙缓缓从正厅的阴影里走到宋韫初身旁看着被丫鬟搀扶走远的苍老身影,很久他才嘶哑着嗓音说道:“难为她了,萧家如今属实不易。”

    宋韫初轻声应了,低头看向怀中沉睡的婴儿半晌才闭眼:“听云老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宋诙拍了拍宋韫初的肩膀以示宽慰:“别担心,人到了这种年岁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说着看了一眼萧阮清:“这孩子暂且养着吧,毕竟是小阖的女儿,只是苦了她,从小没爹没娘。”刚说完,一旁的宋韫初早已泣不成声……

    开成五年(840年)

    转眼间,萧阮清已经七岁了,本已是孩童的她很早的就显露出傲人的天赋却并没有普通孩子的那种浪漫天真反而感觉成熟老练。

    不过这也不怪她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父母皆亡。虽有祖父祖母的照顾,但终究姓萧。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如今的萧府早已不负当年的盛名,谁要是和萧府扯上点关系一时间还闹地风声鹤唳。所以萧阮清从小就很懂事,知道那些事该做那些事不该做,这种性子也让二老十分欣慰。

    不过在宋府总有人看不惯她,大房当家主母柳平嫣和二房姨娘许珍珍便在其中,她们恨她天资聪慧更恨她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小小年纪就生的明眸皓齿,杏脸桃腮。认为她抢了自家儿女的风头,便处处挤兑 。

    柳平嫣还好,至少是大家族出生的贵女,面子上不会扯破,只是有意无意在一些小事上为难她。

    至于那个姨娘本就是宋谦的通房,是祖母看到柳平嫣婚后生不出孩子才安排进去的,柳平嫣早就看她不顺眼天天私下里一口一个狐媚子骂。

    但许珍珍刚生出个女儿柳平嫣那头不知怎的也怀上了,于是柳平嫣尚在孕期就迫不及待命人给她喝了避子药。最后生下宋家第一个公子----宋轶行。

    许珍珍自从宋轶行出生后就死心了,明白自己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便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女儿宋栀当中。结果半路杀出个萧阮清将宋韫初和宋知津的目光吸引过去,可把她气个半死。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老天还给不给她留活路啊!

    因此许珍珍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十分憎恶和恶心,但萧阮清大多数时候都不理会,所以日子倒也过得去。

    在这种境遇下,萧阮清孤独的成长却又像棵青柏时时挺拔如松。她明白不管怎样他做任何事情必定要做到顶好,她要让祖父祖母知道她还有用这样她才不会被抛弃第二次,也算全了这么多年的养育吧……

    因身份使然,萧阮清已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却迟迟不肯送她入学堂。最后经祖父拍板从外面请女夫子教她。

    此时的宋府早已不像几年前那般富裕,因此这请女夫子的钱是从各房每月的月钱抽出一部分来使用。她知道她动了众人的蛋糕,日后处境定会越发艰难,但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抓住,不仅要学,而且还要门门精通。她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自己有本事了做任何事情才不会有桎梏。萧阮清想到这儿眸中闪过一缕精芒。

    春末的风夹杂了几丝夏日临来的燥意,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萧阮清透过车撵的窗棂看了眼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感叹道:“这不知不觉竟快立夏了。”

    坐在一旁侍奉的丫鬟青梅笑着附和道:“是啊,小姐又可以去珍月阁卖图样了,保管今年长安的贵女们都要争相购买呢!”

    萧阮清听后眼角也染上几分笑意说道:“就你会说话。”

    兜兜转转马车很快就到了珍月阁,青梅小心搀着萧阮清下车,很快就有店小二认出青梅笑脸相迎。

    珍月阁对面有一家十分雅致的茶室,室内点着安宁香,香烟寥寥,透着一股宁静的氛围。

    披着白衫黑氅的男人看着从马车上出来一个戴帷帽的女子淡声问道:“此女何人?”

    一旁穿着明黄色衣衫的男子随他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女子窈窕细软的腰肢,不禁升起几分逗弄的心思。

    “兰泽,你不会是动心思了吧?”

    谢止渊闻言,挑眉看向黄衫男子说道:“季文舟,我看你是皮痒想滚回季家了?”

    季文舟一听马上求饶:“诶,舅舅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扬州溜出来的!”

    “然后回去又要被你娘叫去挑灯阅读,你又不是那考官的料,非得逼你梁上自尽才罢。”

    谢止渊淡淡地接上季文舟下面半句话。

    季文舟讪讪一笑,“总之…你不能把我送回去,我要回去了就没人陪你办案了…”

    谢止渊听后不以为意,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但过了好一会季文舟还在哭天喊娘,谢止渊忍不了了,语气不耐地说了两个字:“噤声。”

    季文舟悄悄瞥了一眼谢止渊的脸色,登时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蹦了。一时间茶室里只有风轻刮窗棂的声音。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阮清被店小二客客气气地送出珍月阁。

    那小二临走时嘴里还说道:“多谢姑娘的图纸,下次还有新图纸还请第一时间拿来珍宝阁,我们东家也会出高价钱收购!”

    萧阮清在帷帽下轻声回复:“谢过东家抬爱,小女子画出新图必定第一时间赶来。”

    说完便随青梅打道回府。

    季文舟看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终究是憋不住话了,他兴致勃勃的指着那辆马车颇有些自豪地说:“小舅舅,你方才不是问我那女子是谁吗?我跟你说他是宋家收养的一个女儿,那长得真是眉清目秀,身段也是极好的!好像叫什么…萧阮清?”

    谢止渊拿着茶盏地手顿了顿,随后仿佛不经意地打探道:“为何姓萧?”

    “嗯…这我可不太清楚,这位萧小姐不怎么出府,我还是因为近些时日跟着你办案才注意到她的。不过小舅舅要是对她感兴趣我马上遣人去打听,包你满意!”

    谢止渊垂眸遮住眼底晦暗不明的眼色,轻声说道:“不必了…”随后便起身走出茶室,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季文舟吩咐道:“朱雀,把季公子送回府。”

    下一秒室内便多出一人,朱雀弯腰向谢止渊抱拳:“是,主上。”

    “季公子这边请。”

    “喂!小舅舅你要去干啥,这天儿还这么早你就让我回……唔…”

    “得罪了。”

    朱雀二话不说直接捂住季文舟的嘴把他扛了出去。

    谢止渊这才收回目光,不急不缓地走出茶室来到一旁的小巷从衣衫里摸出一支短哨吹响。不一会眼前就站了好几个蒙面人,见到谢止渊时都低头行礼。

    谢止渊一脸冷漠地扫过他们,眼神极具侵蚀力,让下属们感到芒刺在背。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道声音响起:“主上…您还有何吩咐?”

    谢止渊笑了笑,只是黑色的瞳孔依旧像一汪深潭沉得可怕。

    “无他,今日继续盯着江大人,把收集到的罪证交给玄武。我们距离成功不远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但还没让下属细品他就转身摆了摆手冲他们说道:“回去做事吧。”

    等到周边的人都散了,谢止渊才登上回府的马车,他半斜着身子依在车内备置的小桌上低头处理这些天堆积的事务,顺势把眼前的一缕青丝撇在耳后。

    过了片刻谢止渊对前面的车夫吩咐道:“玄武,今夜注意你放置江知府罪证的房间,可能有老鼠闯入。”

    “哒哒哒”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点了点他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儿你亲自去办。帮我查一下宋府内一个叫萧阮清的女子,切勿声张。”

    “是,属下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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