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开始了老老实实的养伤环节,也许这就是她想要装逼的代价。

    虽然兽人模式下的身体防御很高,但这依然抵挡不了近距离电磁炮对内脏的冲击,腹部的内脏多处受损,这下她是吃个饭也肚子疼了,简直不要太痛苦。

    好在小麦岛的城堡很快完成了翻修工作,不至于让她惨兮兮地在别人家里躺尸。

    卡塔库栗在主卧里临时装了一张病床,供秦山使用,并配置了一众医护人员进行随叫随到的陪护工作。

    秦山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想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被卡普揍个皮青脸肿还摔下悬崖,在荒漠里半死不活地躺了一个多月,不还是活蹦乱跳地活到现在?更别说她还从推进城大监狱里逛了一圈又出来了……

    “不要将一切都建立在「会不会死」的前提上,”卡塔库栗眉眼平淡,但是话语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难道说,只要死不了,就可以忽视那些痛苦吗?”

    秦山还在讪笑的面皮僵住了,却还想嘴硬:“哎呀,这次真的是个意外啦,又不是多么严重的伤……”

    “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死那家伙。”他只搁下这一句。

    虽然放狠话的老公真的很帅,但是基德下次出场是在和之国吧?

    秦山记得自家老公是没有去和之国的,按照剧情的走向,尾田肯定会安排路飞、罗和基德的三人联盟打败BIGMOM和凯多,真不知道卡塔库栗他看见亲妈被打败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到时候,就要轮到她来安慰自家老公了哦。秦山不由得努力挺直胸脯,反倒是抻到伤口,险些吐了一口血。

    “我进来了哦。”斯慕吉敲敲门,走进房间,将一大桶果汁放在秦山的病床前,还给她配了一根超长的吸管。

    望着秦山这副惨状,斯慕吉的脸上便浮现出一层愧意:“都怪我,速度太慢了,要是能与你并肩作战,别说将那混账抓回来,至少也不会让你落个此等下场……”

    “哎呀,没有的事,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不小心。”

    秦山摆摆手。世界对她这个穿越者的修正规则暂且不提,只身战斗本来就有些鲁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那可是日后能够站在路飞身边的基德,被逼急了放几个大招也正常。

    她将视线投向果汁桶:“谢谢你的慰问品,这是什么果汁呀?”

    “是鲜美的牛羊肉,我特地托人从北海运过来的。”

    秦山:?

    斯慕吉将吸管递到秦山嘴边:“你受伤了需要多补充蛋白质,但是医生说你伤到了脏器,最好不要吃那些不好消化的东西,所以我就专门为你准备了这种饮品。”

    瓶口一打开,油腻的牛羊肉腥气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也觉得肉类很恶心,但是……”斯慕吉似乎干呕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绿,“为了早日康复,还是请你忍受一下这个味道吧。”

    秦山脸色也变了。

    ……你自己也知道这个东西很难闻啊。

    斯慕吉是最讨厌肉类的人,却主动为秦山加工这种饮品。看在此等份上,秦山也不好拒绝,只好俩眼一闭,硬着头皮嘬了一口。

    虽然闻起来很奇怪,但是味道倒是还好,让秦山一下子就回想起上辈子去内蒙古旅游,喝过的奶茶。

    斯慕吉见她咕咚咕咚喝起来了,脸上顿时多了两种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一是「还好你不排斥这个」,二是「居然真的喝得下去」……

    她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既然如此,我就每天做好了送过来。”

    秦山嘴角一抽,真的有必要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吗?斯慕吉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妈妈,这是什么味道……”芙瑞德刚走进来,就疑惑地皱起了小鼻子,凑过来闻了闻,脸色大变,正要捂住鼻子却还是没有忍住,干呕了一下。

    秦山:……

    斯慕吉:……

    被自己的举动而羞耻到满脸通红的阿芙小姑娘,眼里含着一包泪,捂住嘴跑出去了。

    斯慕吉干笑着回过头来:“算了,我还是研究一下替代品吧,这味道实在是……呕……我是说,呕……对不起……”

    到了晚上,卡塔库栗处理完要务回到房间的时候,迈入房间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狐疑的视线一一扫过房间内的秦山和几位护士。

    “正好我喝完了,把桶拿出去吧。”秦山清了清嗓子,“顺便再将窗户都打开,通通气。”

    自家老公那副「不太想进门,但是为了搞清楚这股怪味到底从何而来,不得不以身赴险」的模样,真的有点搞笑。

    秦山冲他勾了勾手指:“亲爱的,你过来。”

    卡塔库栗天真地把脑袋凑过来,迎接他的是秦山的口气攻击。

    卡塔库栗:……

    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围巾。

    大意了,他还有这种防护工具,秦山不由得扼腕长叹。

    “是斯慕吉为我特制的康复饮品,你不喜欢吗?”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敞开的窗户边上:“我拒绝评价。”

    晚上的风很强劲,这倒是正合卡塔库栗心意。将房门和窗户全部开到底,坐等对流将房间内的怪味全部清空,他终于叹着气命令所有护士离开。

    今晚的月亮很圆,掩映在轻柔的云朵之中却也不减丝毫明亮,月光从高高的天幕之上倾泻而下,将卡塔库栗站在窗前的身影拉长成一柄锋利的刃。

    他转过头来看秦山,那眉眼间的感情却瞬间改变了,连锋芒毕露的挺直脊骨也微不可察地弯了一点。

    他轻轻解下围巾,月光以光影两面分割出他的五官,那样清晰,连他眉头微微皱起的弧度也清晰可见。

    “可以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吗?”他说。

    秦山被自家老公的美色迷晕了头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习惯了保护家人,”卡塔库栗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总难免以保护者的姿态面对你。”

    秦山撑起胳膊,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双眼正视着卡塔库栗。

    他继续说:“但有时我也会思考,这种姿态对你而言,是不是一种不尊重?”

    秦山微微一愣。

    “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并不是那种需要保护的人,也许相比一个庇护者,你更希望得到的是能够并肩作战的同伴。”

    他闭上眼睛,出现在脑海里的是一对墨绿色的羽翼,线条流畅,形状优雅,有着饱含力量感的肌肉群,就连最为狂暴的风雨都会拜服在这对羽翼之下。

    “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一点,我很清楚,信任才是对强者最好的尊重,但是……”

    他睁开眼睛,望向坐在阴影中的秦山,露出一丝苦笑。

    “在你受伤的时候,我总会忘记这些。”他摇摇头,“我不明白这种心情该如何形容,自责、失职、愧疚?”

    “但你看上去并不需要我。”

    “你一往无前地闯过了诸多困难,”卡塔库栗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就像母亲一样,即便已经结婚、拥有了家人,却丝毫不因独自面临险境而畏惧。”

    “你几乎很少依赖我……不,也有过那么一次。”像是想起什么,他轻轻笑了一下,“但那对我来说,远远不够。”

    月光下,他一步步迈向她,一步步走入她所处的阴影之中。

    在她的床前缓缓跪下,他仰视爱人的脸,郑重其事地接住她的手,就像婚礼那天,他给她带上戒指,在神父面前说「我愿意」。

    “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会有些强人所难,”他垂下眼帘,视线在她掌心的纹路中细细扫过,用坚定的声音说:

    “请更加用力地需要我,请依赖我,哪怕只是几十年几百年时光中的短短一瞬间——请你一定让我保护你。”

    他抬起头,再次和秦山四目相对。

    “哪怕你已经足够强大,无所畏惧;哪怕你已经足够自由,无拘无束。我还是想要成为你能够依靠的那个人。”

    “这会是我的荣幸。”

    他说:“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秦山的眼睛微微张大。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卡塔库栗的手背,两只由男人亲手打造的钻戒接触到一起,却在黑暗中反射出明亮的月光。

    这张脸。

    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早在彼此视线相交的许多许多年前。

    早在两个人的世界还不曾接轨的那个次元里。

    穿着一身皱巴而又被热汗打湿的白衬衫,一手提着工作服外套,一手拎着皮包和蔬菜,疲惫的社畜精疲力尽地掏出了钥匙。

    回到自己那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一居室。

    连领口的纽扣也没有精力解开,她便已经倒在床铺上。

    加班到电车都要停运的深夜,扔在玄关处的蔬菜也不会自动变成可口的饭菜,暑热让人头晕目眩、大汗淋漓。

    两点一线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忙碌让人不敢产生分毫的幻想。

    梦想是什么?在小学时期写过的作文里又畅想过什么?结束学业、进入社会的那个年轻人,可曾想过迈向梦想的步伐,已经悄然停在了此处?

    一头倒下去的时候,这个人是否也曾想过沉睡不起?

    说不出任何话语,这间狭小的房间也没有第二个可以倾听她的人。

    酸软的手臂还是摸到了皮包,抽出里面崭新的《少年JUMP》。

    新发售的油墨味道,略有些粗糙的纸张,黑白色的人物在横平竖直的框线内演绎着五光十色的故事,完完全全脱离实际的幻想,却能让人短暂地从一地鸡毛的现实中抽身而出。

    她爱惜地翻动书页,翻到那个她期待已久的故事。

    顶天立地的围巾男人仿佛能冲出画稿的束缚,长枪一挑便会刺到她眼前来。

    这个故事那么长,出场的角色那么多,他在这长达二十余年的连载过程中,只不过是一位短暂出现过的配角。

    他理所当然地败给了主角,连同自己背负过的所有坚持一起,倒在地上。

    视线在他的嘴角和牙齿上扫过,指尖却在无意识地描摹那形状。

    向虚构的角色倾注感情,有意义吗?

    但是「喜欢」这种感情,本来就不需要意义。

    至少这足以让那个疲惫的社畜,挣扎着爬起身来,挣扎着再多活一天。只需要这样一点小小的东西,她就可以继续坚持。

    ……早在他遇见这条羽蛇之前。

    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社畜,已经为了他,默默努力了很久,坚持了很久。

    后来他们相见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热情来自哪里,不知道这种感情又是以什么为基础,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她的爱。

    他不知道,自己早就救过她很多次了。

    在那个加班错过末班车,只能握着防狼电击器,战战兢兢走回家的深夜里。

    在那个因失误搞砸业务,被上司用手指戳着脑门、当着所有员工进行人格辱骂的艳阳天里。

    在那个辗转了无数趟交通工具,回到乡下的老家,却依然没能赶上唯一亲人最后一面的寒冬腊月里。

    有个什么东西,偷偷拉住了她。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还是咬牙走下来了。

    后来,他们相见了。

    这个崭新的世界也不曾给过她任何宽容,但她心底从没升起过任何,与死亡有关的念头。

    哪怕一脚踩进了鬼门关,还是会有个钩子,在她神志恍惚的时候,狠狠地勾她一下。

    她就在这一勾一勾中,走过来了。

    千万不能死啊。

    不然的话,我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弱小的社畜,终于找到了那股力量,找到了那个人。

    其实在这一切开始之前,他不曾对她说出过任何一句鼓励之词。

    他不知道她,不知道「秦山」二字的含义。

    所有翻开书页的人,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不是专属于她的。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在那片一切开始的森林里,野猪、篝火、唱着歌的巨船。

    她见到那个坐在篝火前的身影,更加年轻,也要青涩得多。

    但她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幻想、可以做梦、可以自由自在、可以无拘无束。

    晚风吹动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连月光都在这风声中摇摆。

    他的面庞在阴影中显得不太清晰,却在她心底格外明了。

    她抓紧了他的手。

    “我已经依赖你,走了很久很久了。”

    “曾经的我,连小小的幻想都会成为一种奢望,但是现在……”

    她捧起他的脸,将吻落下去。

    “我的幻想,已经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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