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先生望着站在眼前的款冬，恍惚间就好似故人走出了尘封的记忆站在了她的跟前。原本沉寂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死灰复燃，从多年前的那个遥远而又空旷的过去漂流至今，最后终于再次跌入了他的耳中。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要去。
曾经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回来。
款冬没有注意到本草先生脸上转瞬即逝的悲戚，她眼眸低垂地望着地面，任由师父耐着性子的劝导声落在了她的头顶：“我教你武功，是希望你能拥有自保的能力，为的是万一哪天你遭遇了什么不测时，还能多出几分活下来的希望。可是你，你现在要做的这些，分明是要拿着你的命去赌啊！”
四月的晚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得本草先生眼眶隐约泛红。他对于款冬的固执，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他在她跟前来回踱步，停下来的时候手指如檐下悬着的铜铃般胡乱摇摆着，到了最后还是不免甩袖叹息。
“唉——”
他的叹气声拖得很长，乘着夜风孤自盘旋，最后摇摆着悠悠落地。
“我不明白。”款冬突然开口道，“我们来了建京之后，师父你不仅成了神医，还用积累的名声将师姐推至于人前。你允许师姐去给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们医治，也允许松萝跑进城里和她那些小姐妹聚会。戴星写的话本子满大街都是，也没见你对他说上一个不字，你还夸他写得不错；你不干涉松萝的交友，除了偶尔叮嘱两句让她别把人往家里带以外，她有哪些朋友都做了些什么你也不会过问。甚至连大师兄和郁李，不管他们做什么你都不会指责半句，你对他们放一百二十个心，但是只有我——”
她抬头与师父对视，语气平静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我出门要跟你汇报，我认识了新朋友要一五一十地跟你交代，不管我想做什么都要先得到你的许可。你不让我随便接触建京的人，却又准许我接下送小报的活计，师父，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自己也太过矛盾了吗？”
款冬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这么多年以来，她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从没抱怨过一句。她此前从不质疑也不反对师父的决定，想当初师父提出要搬来建京，师兄是一万个反对，每天都在跟师父据理力争，就这样吵吵嚷嚷半个月，直至最后她都从未过问一句。
“我这是为了你好！”本草先生撇过头辩驳着，却又说不出其他。款冬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时常会因为她过目不忘的聪慧而自豪，此时却又因她的聪慧而感到些许窘迫。
他清楚款冬的性子，每每当她想要从一个人那里得到问题的答案时，她就会看着对方的脸，认真地去捕捉在这上面流露出的每一丝神情。她的记性好，在她的脑子里每种情绪所对应的表情都有这明确的分类，能让她在短时间里快速分析出对方流露出的感情的真假，进而判断答案的真实与否。
思及至此，本草先生索性将心一横，厉声道：“行了，你若执意如此，那就跪在这里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他话音刚落，款冬便径直双膝触地跪在了原地。她始终低垂着脑袋，上半身挺得笔直，宛若生长在悬崖上的孤松般傲骨嶙峋。
本草先生的手指再次颤抖了起来，指着她“你你你”了个半天，最后伴随着重重地甩袖：“你这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啊！”
款冬抿着唇，一语不发。
一道白影去而复返，顷刻间便站在了本草先生和款冬的中间。
“师父你不可以罚师姐。”郁李伸开了双臂，将款冬拦在了身后，宛如背书般将那么长的一段话不带片刻停顿的一口气说完：“师姐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是要救她的朋友师姐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交到个朋友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吧。”
本草先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反应了过来，无奈的扶了扶额：
“郁李，我说过多少次了，如果要说的话太长一定要记得停顿断句。”
“哦。”
与此同时西屋东屋的几间房里接连亮起了点，几个穿着外衣的年轻人打开房门不约而同地从房间里涌了出来，麇集到了此处。
乍一看眼前的场景众人都有些不知所以，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当发现跪在地上的那个黑乎乎的人影是款冬时，他们相互间交换着眼神，脑袋一点瞬间就完成了分工。大师兄决明和二师姐解离先扑过去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本草先生，两人嘴上说着“哎呀师父别气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也不管本草先生点不点头，就这么带着些许强制的将他扶到了那银杏树底下的摇椅上休息。此举为的就是能让他与款冬之间拉开距离。
“师父您可别跟款冬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决明按摩着本草先生左边的肩膀，温声劝慰道。
“是啊是啊。”解离按摩着右边的肩膀，点头附和。
“款冬她脾气倔，有什么问题你得慢慢跟她说，不然她听不进去。”
“是啊是啊。”
“现在都这么晚了，要不先让款冬她起来吧？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
“是啊是啊。”
“解离你不会说别的话吗？”决明话锋一转，皱眉道。
“会啊，怎么了？”解离的样子茫然。
本草先生听着徒弟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借此呼出心中郁结：“我当然知道这些，可是款冬她不明白啊。在她眼里世间的一切非黑即白，又怎会清楚人性的复杂呢？”
“那就让她去试试呗，”解离手上的力度不减，“你总把她拘在你的眼皮底下，她又怎能明白各种道理？”
本草先生闻言顿时转过身子，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解离，又一次重复道：“我这是为了她好！”
“行行行，都是为我们好。”解离无奈道。
“可是我觉得解离说得没什么不对。”决明在一旁沉思道。
本草先生又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子望着他：“决明！连你觉得我管得太过？”
“师父，话不能这么说。”他将本草先生的身子往下按了按，语气温和，“有时候放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有些事情只有她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再说了，这些年来款冬的能力我们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她天赋异禀，于武学上的造诣也早在你我二人之上，又有什么好去担心的？”
决明的话里意有所指，解离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依旧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但那是佟家啊！陇西佟家！”本草先生的脸上满是担忧，“万一她失手了怎么办？万一她丢了性命怎么办？万一哪天她暴露了身份又该怎么办？”
“现在担心这些也已经晚了，你看款冬的眼神。”决明拍了拍本草先生的肩膀示意，本草先生顺着她的话望了过去，只见在那站着的束手无策的三人中间，款冬正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
她的身子挺得笔直，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小树，不断向上挺拔伸展。她的眼眸不再低垂，而是平视着前方，但眼中却没了焦点，仿佛此时此刻跪在那里的只是空荡的躯壳，她的七魂六魄她所有的意识，都已经飞到了即将到来的明天，飞到了不久的以后，在那里演练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本草先生的眼眶彻底湿润了。
他对这副模样实在是熟悉不过，在他四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他见过这个眼神这个表情不止一次。往事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呼啸而过，那些时常在他梦境里出现的人此时都换上了同样的表情，他们不再对他耳提面命，不再诉说着自己苦难，而是语气坚定地跟他说着同一句话：
“这次我一定要去。”
甚至连他自己也说过。
本草先生悄悄擦了擦眼角，随即冲着款冬的方向扬声道：“你们都过来！”
听到师父这么说，松萝连忙拽了拽款冬的胳膊：“师姐！别跪了！师父让我们过去！”
款冬将思绪收回，却宛如没听见般依旧跪在地上。
本草先生见状，眉头紧皱：“你们现在是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说是说“你们”，但那个“你”指得是谁不言而喻。
松萝又拽了拽款冬，后者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朝本草先生走了过来。她黑色的衣衫上多了不少脏污，尽管在她起身时松萝和郁李帮着拍了拍，但是双膝处的两团尤为刺目。
本草先生将视线从她的膝盖处挪开，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方正：“你要是实在想去做那也不是不行。”
款冬的眼睛亮了亮，她的眉眼舒展，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见师父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原本上扬的嘴角再次耷拉了下来。
“你每次行动时都必须和同门结伴而行。”本草先生扫了她旁边三人一眼，“至于每次选谁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还未等款冬有所反应，一旁的松萝就率先跳了出来。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戴星：“师父你的意思时，连我和他都要算在被选择的人选里面吗？”
本草先生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师父你疯了吗？”松萝瞪大了眼睛，“我武功那么差，戴星这一副破身子骨走到城门口都够呛，我们两废物跟着能干嘛？送死吗？干脆每次就让郁李跟着一起不是皆大欢喜吗？”
她一连几个问号下来，本草先生却无动于衷。
“本草堂不出废物。”他说。
松萝还想继续反驳，她口中的那个有着“破身子骨”的戴星却先急了。
“你说谁是废物？说谁走不到城门口呢！”戴星怒道。
郁李脚步一移，熟练地站在他们中间，伸手将争吵的二人分开。
在这熟悉的吵闹声里，款冬心中的重石落地，她对上师父的视线，模样郑重地点头应允。
“好。”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一定要去。
曾经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回来。
款冬没有注意到本草先生脸上转瞬即逝的悲戚，她眼眸低垂地望着地面，任由师父耐着性子的劝导声落在了她的头顶：“我教你武功，是希望你能拥有自保的能力，为的是万一哪天你遭遇了什么不测时，还能多出几分活下来的希望。可是你，你现在要做的这些，分明是要拿着你的命去赌啊！”
四月的晚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得本草先生眼眶隐约泛红。他对于款冬的固执，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他在她跟前来回踱步，停下来的时候手指如檐下悬着的铜铃般胡乱摇摆着，到了最后还是不免甩袖叹息。
“唉——”
他的叹气声拖得很长，乘着夜风孤自盘旋，最后摇摆着悠悠落地。
“我不明白。”款冬突然开口道，“我们来了建京之后，师父你不仅成了神医，还用积累的名声将师姐推至于人前。你允许师姐去给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们医治，也允许松萝跑进城里和她那些小姐妹聚会。戴星写的话本子满大街都是，也没见你对他说上一个不字，你还夸他写得不错；你不干涉松萝的交友，除了偶尔叮嘱两句让她别把人往家里带以外，她有哪些朋友都做了些什么你也不会过问。甚至连大师兄和郁李，不管他们做什么你都不会指责半句，你对他们放一百二十个心，但是只有我——”
她抬头与师父对视，语气平静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我出门要跟你汇报，我认识了新朋友要一五一十地跟你交代，不管我想做什么都要先得到你的许可。你不让我随便接触建京的人，却又准许我接下送小报的活计，师父，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自己也太过矛盾了吗？”
款冬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这么多年以来，她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从没抱怨过一句。她此前从不质疑也不反对师父的决定，想当初师父提出要搬来建京，师兄是一万个反对，每天都在跟师父据理力争，就这样吵吵嚷嚷半个月，直至最后她都从未过问一句。
“我这是为了你好！”本草先生撇过头辩驳着，却又说不出其他。款冬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时常会因为她过目不忘的聪慧而自豪，此时却又因她的聪慧而感到些许窘迫。
他清楚款冬的性子，每每当她想要从一个人那里得到问题的答案时，她就会看着对方的脸，认真地去捕捉在这上面流露出的每一丝神情。她的记性好，在她的脑子里每种情绪所对应的表情都有这明确的分类，能让她在短时间里快速分析出对方流露出的感情的真假，进而判断答案的真实与否。
思及至此，本草先生索性将心一横，厉声道：“行了，你若执意如此，那就跪在这里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他话音刚落，款冬便径直双膝触地跪在了原地。她始终低垂着脑袋，上半身挺得笔直，宛若生长在悬崖上的孤松般傲骨嶙峋。
本草先生的手指再次颤抖了起来，指着她“你你你”了个半天，最后伴随着重重地甩袖：“你这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啊！”
款冬抿着唇，一语不发。
一道白影去而复返，顷刻间便站在了本草先生和款冬的中间。
“师父你不可以罚师姐。”郁李伸开了双臂，将款冬拦在了身后，宛如背书般将那么长的一段话不带片刻停顿的一口气说完：“师姐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是要救她的朋友师姐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交到个朋友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吧。”
本草先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反应了过来，无奈的扶了扶额：
“郁李，我说过多少次了，如果要说的话太长一定要记得停顿断句。”
“哦。”
与此同时西屋东屋的几间房里接连亮起了点，几个穿着外衣的年轻人打开房门不约而同地从房间里涌了出来，麇集到了此处。
乍一看眼前的场景众人都有些不知所以，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当发现跪在地上的那个黑乎乎的人影是款冬时，他们相互间交换着眼神，脑袋一点瞬间就完成了分工。大师兄决明和二师姐解离先扑过去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本草先生，两人嘴上说着“哎呀师父别气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也不管本草先生点不点头，就这么带着些许强制的将他扶到了那银杏树底下的摇椅上休息。此举为的就是能让他与款冬之间拉开距离。
“师父您可别跟款冬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决明按摩着本草先生左边的肩膀，温声劝慰道。
“是啊是啊。”解离按摩着右边的肩膀，点头附和。
“款冬她脾气倔，有什么问题你得慢慢跟她说，不然她听不进去。”
“是啊是啊。”
“现在都这么晚了，要不先让款冬她起来吧？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
“是啊是啊。”
“解离你不会说别的话吗？”决明话锋一转，皱眉道。
“会啊，怎么了？”解离的样子茫然。
本草先生听着徒弟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借此呼出心中郁结：“我当然知道这些，可是款冬她不明白啊。在她眼里世间的一切非黑即白，又怎会清楚人性的复杂呢？”
“那就让她去试试呗，”解离手上的力度不减，“你总把她拘在你的眼皮底下，她又怎能明白各种道理？”
本草先生闻言顿时转过身子，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解离，又一次重复道：“我这是为了她好！”
“行行行，都是为我们好。”解离无奈道。
“可是我觉得解离说得没什么不对。”决明在一旁沉思道。
本草先生又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子望着他：“决明！连你觉得我管得太过？”
“师父，话不能这么说。”他将本草先生的身子往下按了按，语气温和，“有时候放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有些事情只有她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再说了，这些年来款冬的能力我们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她天赋异禀，于武学上的造诣也早在你我二人之上，又有什么好去担心的？”
决明的话里意有所指，解离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依旧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但那是佟家啊！陇西佟家！”本草先生的脸上满是担忧，“万一她失手了怎么办？万一她丢了性命怎么办？万一哪天她暴露了身份又该怎么办？”
“现在担心这些也已经晚了，你看款冬的眼神。”决明拍了拍本草先生的肩膀示意，本草先生顺着她的话望了过去，只见在那站着的束手无策的三人中间，款冬正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
她的身子挺得笔直，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小树，不断向上挺拔伸展。她的眼眸不再低垂，而是平视着前方，但眼中却没了焦点，仿佛此时此刻跪在那里的只是空荡的躯壳，她的七魂六魄她所有的意识，都已经飞到了即将到来的明天，飞到了不久的以后，在那里演练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本草先生的眼眶彻底湿润了。
他对这副模样实在是熟悉不过，在他四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他见过这个眼神这个表情不止一次。往事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呼啸而过，那些时常在他梦境里出现的人此时都换上了同样的表情，他们不再对他耳提面命，不再诉说着自己苦难，而是语气坚定地跟他说着同一句话：
“这次我一定要去。”
甚至连他自己也说过。
本草先生悄悄擦了擦眼角，随即冲着款冬的方向扬声道：“你们都过来！”
听到师父这么说，松萝连忙拽了拽款冬的胳膊：“师姐！别跪了！师父让我们过去！”
款冬将思绪收回，却宛如没听见般依旧跪在地上。
本草先生见状，眉头紧皱：“你们现在是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说是说“你们”，但那个“你”指得是谁不言而喻。
松萝又拽了拽款冬，后者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朝本草先生走了过来。她黑色的衣衫上多了不少脏污，尽管在她起身时松萝和郁李帮着拍了拍，但是双膝处的两团尤为刺目。
本草先生将视线从她的膝盖处挪开，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方正：“你要是实在想去做那也不是不行。”
款冬的眼睛亮了亮，她的眉眼舒展，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见师父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原本上扬的嘴角再次耷拉了下来。
“你每次行动时都必须和同门结伴而行。”本草先生扫了她旁边三人一眼，“至于每次选谁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还未等款冬有所反应，一旁的松萝就率先跳了出来。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戴星：“师父你的意思时，连我和他都要算在被选择的人选里面吗？”
本草先生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师父你疯了吗？”松萝瞪大了眼睛，“我武功那么差，戴星这一副破身子骨走到城门口都够呛，我们两废物跟着能干嘛？送死吗？干脆每次就让郁李跟着一起不是皆大欢喜吗？”
她一连几个问号下来，本草先生却无动于衷。
“本草堂不出废物。”他说。
松萝还想继续反驳，她口中的那个有着“破身子骨”的戴星却先急了。
“你说谁是废物？说谁走不到城门口呢！”戴星怒道。
郁李脚步一移，熟练地站在他们中间，伸手将争吵的二人分开。
在这熟悉的吵闹声里，款冬心中的重石落地，她对上师父的视线，模样郑重地点头应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