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小周啊~想以下犯上？”
感受到肩上的触感，周彪懵了。
明昭忽然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说出了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和蔼的长辈在包容不懂事的晚辈，配上他那副年轻生嫩的脸，显得说不出的奇怪。
周彪捏紧了拳头，这样的情势下，他觉得心里准备的那些话说不出口，这个纨绔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对付，这样的挑拨下除了回击和忍让，居然还能走出第三条路，偏偏他还笑得过于自然，流畅得好像这是正常的应对模式。
而且他们都没有正式的接触，明昭是怎么记得他是手下的人？
明昭也就是不知道周彪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告诉他，摆烂不是瞎，人他一直有在尽力认，以防有人偷摸给他栽赃，他却因为不认识人百口莫辩。
但现在误会已经造成，周彪又没有开口问，只能看着周彪眼神变换，任由他脑中的想法发散。
难道……
周彪仔细看了一眼明昭，目光深刻好似要把对方的形象刻在心里，更是忍不住生疑，是我出身贫寒，对纨绔的见识少了？
这一刻的周彪甚至没有去计较，脸上干净得连胡子都看不见的小子，开口就叫他小周这件事，只觉得事情得缓一缓，没必要现在就把人得罪死。
“……”
明昭说完之后，就一直在等待周彪的反应，试图看出些什么，然而只有一点无意义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是因为喉咙里卡了痰，周彪根本就没有就此说什么。
不断往上堆叠的躁动气氛好像被按下了休止符。
察觉到气氛变化的明昭顿时更为奇怪，主动来挑衅的人难道不应该做好准备吗？都这样了，难道他真在乎以下犯上？都不狡辩一下吗？
虽然这的确是个可以掰扯的名头，但是在军营里也不过是个虚名，并不是个罪名，他也做不到因为几句不好听的话给人定罪。
难道是……
明昭的脑中也闪过灵光，这个总旗太狡诈了！这都忍得住！一点信息都不透露！好高招！
兄弟！想想你的目的，做点什么吧！
明昭露出鼓励的眼神，期待的看着对面。
周彪倒是吭声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明昭大失所望，“不敢，之前没认出明百户，多有得罪。”
你说什么？！
我都这么气你了，不该做点什么吗？这像你的人设吗姓周的！要不要这么假！那你话里明嘲暗讽的少爷是谁？难道这军营里还有第二个走纨绔少爷路线的存在！
明昭觉得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但是周彪已经利落转身出门，徒留明昭迟了一步伸出去抓到空气的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昭尴尬的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扭头看向李成。
“或许他不想招惹你？周彪我认识，算是有点能力，恐怕对你占了百户的位置有些想法，但也不是那等莽撞到全无脑筋的人，只是对——”李成指了指上面，对象很明确，“对那边没有办法，所以巴结不到百户的位置。”
啧啧~
明昭摇头晃脑感慨了一下，蔡千户真是害人不浅呐~看人下菜碟？没有背景的在他手里怕是难啰~
不过这副不出全力的样子，倒是像背后指示的人关系并不亲近，所以才留了力，以防没有后路。
会不会是蔡千户？
明昭的纠结只有一瞬，下一秒他就决定不管是谁就记到蔡千户头上，这个卫所除了蔡千户也没有谁这么想试探他，别的百户没必要搞一个同级同事，再者这里的百户八成背后还是蔡千户，算他头上准不会错！
这会儿功夫，门口忽然探一个头出来，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普通士卒，声音有些发虚，像是胆怯，“我们总旗说饭好了说一声，我们早些拎回去！”
伙房里突兀的安静了。
明昭看向伙头，伙头正在抬蒸笼，听到之后看也没看，“那你就准备拿吧。”
一阵进进出出之后，伙房里外终于只剩下自己人和明昭两个，伙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向明昭的目光幽怨，“虽说你的心是好的，我们做得也确实不怎样，但猪食是不是有点伤人了？那也是我们做的！”
明昭来劲了，“做猪食的是人！”
但吃猪食的是什么！
再说了，后世的猪食比很多人吃的充满添加剂的外卖，那可健康多了！卖起来也不便宜！歧视猪食干什么！
不要对做猪食的手艺有歧视啊！
“明少爷，你这可就伤人了！快说两句好听的，不然你的饭怕是要糊了~”
得！明昭心里笑了一声，又成明少爷了！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朝后啊！
“行了行了~等你们学会手提不就好了！”
“那也得您愿意教啊！”
“就是啊明百户！咱们哥几个的手艺可看你了！”
两边又贫了几句，领饭的人陆陆续续就来了，明昭正等着他的红烧肉开锅，那股极其霸道的肉香味就传遍了伙房，士卒里顷刻间就沸腾起来。
“这啥味啊！馋死了！”
“伙房有这手艺怎么不早拿出来？”
“好香的肉味！跟酒席上的一样。”
可惜他们多少听到了早上的消息，对情况有所了解。
“应该是新来的那个百户的，咱们哪吃得上肉！”
“做少爷真好，有这些好东西吃。”
“怎么？想做大少爷？那你得先投胎！”
“想去他手下了，这少爷手下的人，能分到一口吧？”
“那你就错了！那头的人约好了，谁也没去见新上锋，现在这位少爷怕是脸对脸都不认识人呢！”
“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好处吗？人大少爷还能被他们弄下来？就是弄下来也轮不到他们上啊！还不如搞好关系混口肉吃！”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今天过后，说不准就有人后悔啰~那口气哪有肉香！”
“就是！人大少爷走了，位置也轮不到底下的小卒子，还不如肉能吃到嘴里！”
明昭在里头听了一耳朵，觉得很有道理，万一忽然有人软化，他这边还真不好办，得搞点事情了，正好试探一下蔡千户的反应。
不过伙房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昭按捺住说话的冲动，拉着李成拿了饭回去商量。
两人动作利索的盛好了饭菜，领着三个大食盒往回去，虽然分量不轻，但两个习武之人拎起来轻轻松松，一滴汤都没撒的到了营房。
只留下盛不完的几块肉和锅底的汤汁被士卒哄抢。
一瞬间伙夫们好像人缘极佳，和谁都有交情，偏偏剩下的几块是让他们尝味了，左躲右闪之下，只有伙头藏好的两块肉保住了，那点汤汁也被瓜分得干干净净，伴着饭吃别提有多香！
“真是牲口！”伙夫们忍不住骂了一句。
“刚才怎么都不动手！就知道欺负我们伙房！早知道就让明百户留这里吃了！”
伙夫们纷纷后悔，觉得自己失策，那仓房还是得再收拾收拾，干干净净的摆上一张桌子！
与此同时，明昭和李成已经把两大盘肉摆开了，就着散发着香气的莹白米饭，显得格外的诱惑。
“边吃边说没关系吧李哥？”
李成目光留连在菜色上，很难说出拒绝，虽然他吃得了伙房的供应，但没有谁不想吃口好的，他也不例外。
“今天周彪那事，我觉得背后有人推动，现在我的身份蔡千户应该知道得差不多，我觉得应该有动作了。”
唔~还是肉香！明昭满足的吃下一口饭。
“他未必都知道，你是皇孙伴读的事还没往外说，是不是冒险了一点？”李成端起饭碗。
“真的假不了！我又不是虚张声势，而且这样更容易钓他出来，等他彻底弄清楚了，说不准就只会暗地里出手了，这对我们的计划没好处，明面上得罪他是必须的。”不然姓蔡的可以装傻，侥幸之下领悟不到把他打发走的必要就不好了。
李成知道他主意已定，只能提醒，“你要小心。”
这种本乡本土的地头蛇，在本地能使出的力量不容小觑，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没有把握好，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我看姓蔡的没这么能下决心。”明昭觉得蔡千户不怎么像武官。
…………
千户营房。
蔡千户脸色阴沉，“姓周的就这么退了？怕被追究以下犯上？他算得上犯上的时候还少吗！”
幕僚安慰他，“这姓周的自己不能把握机会，之前还想着争百户的位置，果然东翁您慧眼识珠，没有看中这样的人，可见他原本就没什么本事，不值得您高看一眼。”
“行了，别奉承。”话虽如此，蔡千户的脸色却缓和下来，“再找找机会，这百户的位置，也不是黄口小儿能坐的！”
虽说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姓陈的渗这么个沙子进来，但是能排除还是排除的好，甫州这个位置要紧，能控制在自己手里最好。
幕僚对此心知肚明，这位大少爷若是在别的卫所，找人去套套关系权当搭上新线路的试探，可是在良乡这里不行，只能说他差了点运气！
“大人！大人出事了——”
门外忽然嘈杂起来。
这说的什么话，蔡千户眉头一皱，“我好好的！出什么事？”
幕僚打开门，示意来人回报。
那士卒跑红了脸，现在还在喘气，缓了几口气才回答。
“明百户、明百户他发了疯说操练的人不够！”
“什么？！”蔡千户忽的一下站起身，我是不是太纵容这个大少爷了？
感受到肩上的触感，周彪懵了。
明昭忽然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说出了这样的话，好像一个和蔼的长辈在包容不懂事的晚辈，配上他那副年轻生嫩的脸，显得说不出的奇怪。
周彪捏紧了拳头，这样的情势下，他觉得心里准备的那些话说不出口，这个纨绔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对付，这样的挑拨下除了回击和忍让，居然还能走出第三条路，偏偏他还笑得过于自然，流畅得好像这是正常的应对模式。
而且他们都没有正式的接触，明昭是怎么记得他是手下的人？
明昭也就是不知道周彪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告诉他，摆烂不是瞎，人他一直有在尽力认，以防有人偷摸给他栽赃，他却因为不认识人百口莫辩。
但现在误会已经造成，周彪又没有开口问，只能看着周彪眼神变换，任由他脑中的想法发散。
难道……
周彪仔细看了一眼明昭，目光深刻好似要把对方的形象刻在心里，更是忍不住生疑，是我出身贫寒，对纨绔的见识少了？
这一刻的周彪甚至没有去计较，脸上干净得连胡子都看不见的小子，开口就叫他小周这件事，只觉得事情得缓一缓，没必要现在就把人得罪死。
“……”
明昭说完之后，就一直在等待周彪的反应，试图看出些什么，然而只有一点无意义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是因为喉咙里卡了痰，周彪根本就没有就此说什么。
不断往上堆叠的躁动气氛好像被按下了休止符。
察觉到气氛变化的明昭顿时更为奇怪，主动来挑衅的人难道不应该做好准备吗？都这样了，难道他真在乎以下犯上？都不狡辩一下吗？
虽然这的确是个可以掰扯的名头，但是在军营里也不过是个虚名，并不是个罪名，他也做不到因为几句不好听的话给人定罪。
难道是……
明昭的脑中也闪过灵光，这个总旗太狡诈了！这都忍得住！一点信息都不透露！好高招！
兄弟！想想你的目的，做点什么吧！
明昭露出鼓励的眼神，期待的看着对面。
周彪倒是吭声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明昭大失所望，“不敢，之前没认出明百户，多有得罪。”
你说什么？！
我都这么气你了，不该做点什么吗？这像你的人设吗姓周的！要不要这么假！那你话里明嘲暗讽的少爷是谁？难道这军营里还有第二个走纨绔少爷路线的存在！
明昭觉得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但是周彪已经利落转身出门，徒留明昭迟了一步伸出去抓到空气的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昭尴尬的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扭头看向李成。
“或许他不想招惹你？周彪我认识，算是有点能力，恐怕对你占了百户的位置有些想法，但也不是那等莽撞到全无脑筋的人，只是对——”李成指了指上面，对象很明确，“对那边没有办法，所以巴结不到百户的位置。”
啧啧~
明昭摇头晃脑感慨了一下，蔡千户真是害人不浅呐~看人下菜碟？没有背景的在他手里怕是难啰~
不过这副不出全力的样子，倒是像背后指示的人关系并不亲近，所以才留了力，以防没有后路。
会不会是蔡千户？
明昭的纠结只有一瞬，下一秒他就决定不管是谁就记到蔡千户头上，这个卫所除了蔡千户也没有谁这么想试探他，别的百户没必要搞一个同级同事，再者这里的百户八成背后还是蔡千户，算他头上准不会错！
这会儿功夫，门口忽然探一个头出来，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普通士卒，声音有些发虚，像是胆怯，“我们总旗说饭好了说一声，我们早些拎回去！”
伙房里突兀的安静了。
明昭看向伙头，伙头正在抬蒸笼，听到之后看也没看，“那你就准备拿吧。”
一阵进进出出之后，伙房里外终于只剩下自己人和明昭两个，伙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向明昭的目光幽怨，“虽说你的心是好的，我们做得也确实不怎样，但猪食是不是有点伤人了？那也是我们做的！”
明昭来劲了，“做猪食的是人！”
但吃猪食的是什么！
再说了，后世的猪食比很多人吃的充满添加剂的外卖，那可健康多了！卖起来也不便宜！歧视猪食干什么！
不要对做猪食的手艺有歧视啊！
“明少爷，你这可就伤人了！快说两句好听的，不然你的饭怕是要糊了~”
得！明昭心里笑了一声，又成明少爷了！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朝后啊！
“行了行了~等你们学会手提不就好了！”
“那也得您愿意教啊！”
“就是啊明百户！咱们哥几个的手艺可看你了！”
两边又贫了几句，领饭的人陆陆续续就来了，明昭正等着他的红烧肉开锅，那股极其霸道的肉香味就传遍了伙房，士卒里顷刻间就沸腾起来。
“这啥味啊！馋死了！”
“伙房有这手艺怎么不早拿出来？”
“好香的肉味！跟酒席上的一样。”
可惜他们多少听到了早上的消息，对情况有所了解。
“应该是新来的那个百户的，咱们哪吃得上肉！”
“做少爷真好，有这些好东西吃。”
“怎么？想做大少爷？那你得先投胎！”
“想去他手下了，这少爷手下的人，能分到一口吧？”
“那你就错了！那头的人约好了，谁也没去见新上锋，现在这位少爷怕是脸对脸都不认识人呢！”
“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好处吗？人大少爷还能被他们弄下来？就是弄下来也轮不到他们上啊！还不如搞好关系混口肉吃！”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今天过后，说不准就有人后悔啰~那口气哪有肉香！”
“就是！人大少爷走了，位置也轮不到底下的小卒子，还不如肉能吃到嘴里！”
明昭在里头听了一耳朵，觉得很有道理，万一忽然有人软化，他这边还真不好办，得搞点事情了，正好试探一下蔡千户的反应。
不过伙房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昭按捺住说话的冲动，拉着李成拿了饭回去商量。
两人动作利索的盛好了饭菜，领着三个大食盒往回去，虽然分量不轻，但两个习武之人拎起来轻轻松松，一滴汤都没撒的到了营房。
只留下盛不完的几块肉和锅底的汤汁被士卒哄抢。
一瞬间伙夫们好像人缘极佳，和谁都有交情，偏偏剩下的几块是让他们尝味了，左躲右闪之下，只有伙头藏好的两块肉保住了，那点汤汁也被瓜分得干干净净，伴着饭吃别提有多香！
“真是牲口！”伙夫们忍不住骂了一句。
“刚才怎么都不动手！就知道欺负我们伙房！早知道就让明百户留这里吃了！”
伙夫们纷纷后悔，觉得自己失策，那仓房还是得再收拾收拾，干干净净的摆上一张桌子！
与此同时，明昭和李成已经把两大盘肉摆开了，就着散发着香气的莹白米饭，显得格外的诱惑。
“边吃边说没关系吧李哥？”
李成目光留连在菜色上，很难说出拒绝，虽然他吃得了伙房的供应，但没有谁不想吃口好的，他也不例外。
“今天周彪那事，我觉得背后有人推动，现在我的身份蔡千户应该知道得差不多，我觉得应该有动作了。”
唔~还是肉香！明昭满足的吃下一口饭。
“他未必都知道，你是皇孙伴读的事还没往外说，是不是冒险了一点？”李成端起饭碗。
“真的假不了！我又不是虚张声势，而且这样更容易钓他出来，等他彻底弄清楚了，说不准就只会暗地里出手了，这对我们的计划没好处，明面上得罪他是必须的。”不然姓蔡的可以装傻，侥幸之下领悟不到把他打发走的必要就不好了。
李成知道他主意已定，只能提醒，“你要小心。”
这种本乡本土的地头蛇，在本地能使出的力量不容小觑，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没有把握好，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我看姓蔡的没这么能下决心。”明昭觉得蔡千户不怎么像武官。
…………
千户营房。
蔡千户脸色阴沉，“姓周的就这么退了？怕被追究以下犯上？他算得上犯上的时候还少吗！”
幕僚安慰他，“这姓周的自己不能把握机会，之前还想着争百户的位置，果然东翁您慧眼识珠，没有看中这样的人，可见他原本就没什么本事，不值得您高看一眼。”
“行了，别奉承。”话虽如此，蔡千户的脸色却缓和下来，“再找找机会，这百户的位置，也不是黄口小儿能坐的！”
虽说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姓陈的渗这么个沙子进来，但是能排除还是排除的好，甫州这个位置要紧，能控制在自己手里最好。
幕僚对此心知肚明，这位大少爷若是在别的卫所，找人去套套关系权当搭上新线路的试探，可是在良乡这里不行，只能说他差了点运气！
“大人！大人出事了——”
门外忽然嘈杂起来。
这说的什么话，蔡千户眉头一皱，“我好好的！出什么事？”
幕僚打开门，示意来人回报。
那士卒跑红了脸，现在还在喘气，缓了几口气才回答。
“明百户、明百户他发了疯说操练的人不够！”
“什么？！”蔡千户忽的一下站起身，我是不是太纵容这个大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