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目光所及均是黑漆漆一片,偌大的七星楼安静地出奇,训练完的门徒压着墙根脚上无声地低头行走。

    一个小门徒低着头没留意前方之人停下,“砰”的一下撞上去。

    一只黑色的小东西从两人面前嗖的一下子跑过。

    “哎呦!”

    一道弱小却娇柔稚嫩叫声吓得被撞之人连忙转身捂上她的嘴:“小点儿声,秦姑娘。”

    秦月也知道错了,水灵灵眸子圆鼓鼓滚来滚去,忙不迭地低头。

    两人观察四周见无人便快速闪进一旁的小道上,那条道可直通前方主楼,那里为楼主和少主人所居之处。

    虽然秦月对这个地方了解并不深,但一进来就感受到其肃杀的氛围。

    他们偷偷进入此地的本应躲人耳目,若此时被人认出,定会丢失性命。

    只是他们必须要涉险拿回被少主人所拿的书。

    秦月在很快翻完书库中通毒物相关的书后,发现真正有用的只有景曦所说的那本,细细观察后发现应该两本,他们共同组成一个系列,只是编书之人为省事只在扉页处用小字写出,以至于许多人不知。

    秦月根据所看那本书内容推断,另外两本上应该会有更加有用的东西,尽管她也不是很确定,但也只能冒险一试。

    七星楼楼主闭关多年,其女楚楚自然成为新主事之人。

    楚楚还有一个哥哥,他才是楼主培养的接班人。自小悉心教导,剑术、暗器、格斗、用毒术、机关术这些普通门徒只需擅长其一的技术,他都要做到最好。而对楚楚则宽松许多,因此使得楚楚除剑术尚可外,其他均不擅长。

    只可惜这样有才华的接班人意外离世,楼主痛苦不已,稍加安排后便闭关,给楚楚留下这一大摊子。

    楚楚刚接任时年岁尚小,众人难以信服。楚楚则巧妙利用各个门主利益所在,重新设计佣金规则和门徒培训计划,各个们主可以互相牵制,而她只用每月了解楼中大体情况即可。其余时间她都不会待在楼中。楚楚自小喜欢自由不羁,她认为这座楼太压抑。

    凝香阁暖气缭绕,稀少珍贵的青瓷随处摆放在架上,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和韩滉的五牛图等大师画作,与一些笔触幼稚的临摹画掺杂在一起,所见之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迹还是仿品。

    红色镂空花纹家具在弯曲处刻有七颗星星,那是七星楼独有标志。

    里屋屏风上搭着白色纱衣,几个炭盆堆满透着红光的香碳,燃烧

    的同时散发出淡淡幽香。

    内室中,一个身穿粉色蜀绣清秀女子在浴桶边添加热水,同时撒进一些花瓣,桶中女子长发乌黑如瀑布,皮肤白皙如凝脂,水下隐约可见的高耸饱满圆润,如红透的蜜桃惹人垂涎。

    “小姐,水温还行吗? ”侍女小梅轻声询问女子,鼻尖冒出博汗。

    “不错,小梅越来越能干。”小梅虽不像之前伺候丫鬟有武功傍身,但做事仔细认真,还有眼力,许多她没想到之事,小梅已经提前做到。就像今日她风尘仆仆归来,小梅早早就收拾好房间,准备好洗澡水,热乎乎的水让楚楚舒服地每个毛孔都张开。

    楚楚想起应下之事,转身从桶边拿起姑姑从书库拿回的药书翻看着,这是七星楼所能找到最全的同奇异毒药相关的书籍。

    要不是答应师兄,她是不会翻这些无聊的东西,七星楼那些毒药已经够她闯江湖用。这些药理于她而言如天书,第一个就是她没见过的药材,图中所画像野草一般的药材居然能让人水肿致死,第二个居然叫门沁,这么奇怪的药材有吗,真头疼,楚楚将书扔到一边。

    幸好她回信让师兄亲自来取,她也不用费这个脑筋。楚楚呼地一声从水中钻出。

    “小姐。”小梅一声惊呼,小脸像苹果一样红,连忙拿上浴布盖上:“小姐,不可如此。”

    楚楚见小梅紧张模样笑出声:“小丫头还挺操心,待在自己家还怕人偷窥不成,放心,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楚楚披着浴布,晃着白皙长腿走进卧房,小梅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好了,把手拿开。”景止听到房门关上,提醒旁边捂着他眼睛的人。

    秦月匆匆将手拿开塞进袖子取暖:“你们少主人真不拘小节。”

    景止无奈笑笑,天之骄女怎样都不过分。

    刚刚两人在屋外观察机会,戳开窗纸就看到活色生香一幕,秦月急忙遮住景止的眼睛并转身,美其名曰保住他小命。

    他们虽然背对大门,但屋中潺潺戏水声给了二人想象空间,以至于在寒冬腊月羞红脸,同时想到若被发现,不禁起了冷汗。

    屋中声音消失后,景止转身透过窗上空隙看到他们所要找的书,小梅在主屋熄灯又返回收拾残局,景止突然靠近秦月,在其耳边低语。

    不一会儿,小丫鬟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前襟里不知塞了何物,臃肿异常,她见四下无人,便偷溜到窗边,拿起两本书打开扉页,看到熟悉字体,确认无误,随后从衣服里层拿出两本书,换了封面,正要装回去,就听到里屋传来喊声。

    “小梅,拿杯水来。”

    秦月呼吸停滞,手中停下,心中慌乱,哆哆嗦嗦将换好的书塞到衣服里面,慌忙走到门口想跑,可她拉住门栓的一刻发现,这样离开可能连七星楼都出不去就被人发现。

    秦月深呼吸,稳定心神,将衣服中的书取出,让她看起来正常些,然后满屋子找水和水杯。景止的迷香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其中还包括给小梅换衣服时间,她脱下来就废不少事,换上去用时应该也要用不少时间,只是越着急越找不到。

    “小梅。”

    “哎,就来!”

    秦月凭着刚刚听到小梅嗓音,颤颤巍巍低声回应,因为声音过低,听不太出来其中的不寻常。

    若楚楚脑子清楚些,便能发觉不对劲,只是她今日太累,如今早已睡迷糊。

    秦月努力回想她以往夜里喝水时,丫鬟是如何递给她的。突然间想到茶水应该在屋中,她在这个地方找什么水杯啊,傻子。

    秦月轻轻打开屋门,迎面的香气直冲脑门,秦月屏住呼吸摸索到到桌子处,凭着月光找到茶壶,摸上去温热,看来丫鬟知道楚楚有夜间喝水的习惯,睡前备好。

    秦月端起一杯茶水走到床前,她也不知道楚楚喝水的习惯为何,她以前的侍女会将她叫起,可她现在不敢,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小姐,茶水已准备好。”

    秦月说完便朝后退至到黑暗中,即使楚楚醒来她也不会看清。

    没想到,女子只是闭眼伸出手,秦月忙上前一步将茶杯递至其手中,然后又退到黑暗中。

    楚楚喝完水后,又将手伸出来,秦月忙接住,等着床上之人睡熟,她蹑手蹑脚放好水杯悄悄离开,正要关门时,床上传来睡梦中呢喃声:“师兄,好想你啊!”

    秦月手一顿,听到如此私密梦话,八卦之心冉冉升起:这位飒爽豪气的美人也有心上人啊,那人可真走运,若娶了这位少主人,等于娶了一座七星楼和一个大美人,听景止所言,这七星楼也是个赚钱的营生,要不然不会修这么多器宇轩昂的楼屋,以及养这么多人,这个人人生从此走上巅峰啊。

    窗外一声轻咳将秦月拉回,她关好房门,拿起书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月摸摸怀中的书,这一趟虎口夺食真是心惊胆战,希望能给他们希望。

    景止突然伸出手臂阻止秦月超前走,然后迅速拉着她跑进旁边的屋中。

    两人躲在门边,透过缝隙,看到一行黑衣人排成一队沿着路边整齐超前走。

    待这行人走远,景止如虚脱般坐地上,看向秦月:“乾卫已经开始巡夜,今夜咱们得呆这儿。”

    秦月坐其旁边,问道:“乾卫为何人?”

    景止低声解释:“七星楼一年会挑选考核成绩位于中游的人组成巡逻队,在熄灯到第二日晨课间进行巡逻,从而来保证七星楼安全。

    这些人能听到百米内的脚步声和呼吸之声,咱们若此时回去,有可能会碰上。只能暂且在这儿待着,”

    秦月指指怀中硬邦邦的书:“咱们有时间能将它们还回去吗。”

    景止也没把握:“看看明日情况,若没有机会,就带走吧。书库每年都会有书籍报损,只要查不出谁拿走,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秦月取出怀中之物,随意翻几下,也不是很厚:“今夜我就可以看完,要不明日离开时丢到一个隐蔽之地,以免日后被人拿到把柄。”

    景止细想觉得可行,秦月想找个垫子靠一下,要不然直愣愣地坐一夜,她腰得废掉。

    抬眸搜寻之时,突然被所见之物吓出一身冷汗。前方整齐有序摆着绳索,刀剑,还有一些尖锐的器物,这些东西让她想起在齐鹏大牢所见,四周的墙壁上所挂的图画也十分奇怪,均为一人被捆绑,而另一人或者举刀,或者持剑站在其身侧,地面流淌一滩血。

    秦月拉拉景止衣服,害怕问道:“此地为何有这些东西。”

    景止抬眸看秦月所指方向,低声自责:“哎,没想到跑进审问室,寻常之人初见有些害怕,不过这些都是上课演示之物,没沾过血,秦姑娘若害怕不看便好。”

    秦月呆住,看向景止:“七星楼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景止疑惑秦月为何这样问:“培养杀手之地有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秦月震惊:“杀手?”

    景止:“你居然不知道,我一只以为你知道啊。”

    秦月:“你从未告诉过我啊!”

    景止:“你与大师兄相熟,都不知道他是做何事吗?”

    秦月:“张惜也是杀手?”

    景止:“以前是,现在不算是。”

    秦月:“那他现在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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