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和景止回到寺庙,正好碰到先前那位小师傅,秦月即可叫住正要去吃饭的他。

    小师傅听闻他们要打听其他药铺的事,便让他们去禅房边的亭台处,方丈在那里义诊,随意找一个看诊之人询问就能直到。

    两人顺着小师傅手指方向走过去,看到排队问诊的人已经有两排,方丈问诊速度很快,但队伍的长度没有明显减少。

    秦月没听说过方丈平日还会做这些事情,便问身旁之人,景止比秦月知道的多些:“方丈在初一和十五前后会在寺庙设义诊,旁边村落中许多村民会来这儿看病抓方子。”

    秦月来时观察过周边村落,来这儿并不近:“村中应该有郎中吧。”

    景止扬扬下巴,目光看向方丈旁边那个帮忙磨墨递纸的人:“那个就是村里唯一的郎中,自知经验有限,也是他来拜托方丈为村中人看病。”

    秦月望向此人目光透出敬意,一个郎中能为众人做到此地步十分难得。

    两人见方丈还在忙便没有打扰,他们见一女子看完诊正要离开,秦月便走上前叫住女子。

    “姑娘可否留步。”

    女子转身茫然看向两人,看着年岁尚小,轻声道:“两位有事?”

    秦月看到女子面容时呼吸停滞,一时忘了说话,她下意识摸摸脸,不自然的触感让压抑的内心呼出一口气,还好戴着面具。

    即使她曾经在街上试着救过她,即使她曾经骗过她,即使她们曾经共处一室,只要她不说话,这个女子也应该不会发现她的身份。

    景止见秦月呆住,也不知发生何事,随即开口问道:“姑娘可知附近哪里有药铺。”

    女子眯眼打量面前二人,看起来年岁比她长些。女子身体修长,皮肤白皙,可惜面容太过普通,那双透亮的眸子,也拯救不了宽大肥厚的脸颊带来的不适。旁边男子倒生得好看,可惜再好看也不是镇上人。

    据她所知,镇上裁缝可做不出他身上那套双面编织的衣服。

    既然不是这里的人,终归是要离开的。

    景止也在暗中观察这个姑娘。

    虽然身上衣服破旧,头发凌乱,但女子声音清脆,像极乐坊悠然婉转的小曲,沁人心脾,让人精神振奋,细细观察脸庞,灵动的眼睛如奔跑欢腾的小鹿,笑起来甜美可爱。

    只是秦月知道,让人怜惜的表皮下藏着一颗淬了毒的心。

    女子对着景止甜甜笑道:“我们这儿药铺挺杂,小哥想去哪种。”

    因有前车之鉴,景止连忙道:“店家能按照我们方子抓药就行。”

    女子看看日头,转头对景止道:“齐大叔应该还在,我也要去抓药,哥哥姐姐同我一起吧。”

    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景止喜上眉梢:“太感谢姑娘。”

    原想着这里人生地不熟,说不定还要费力打探一番,这下好有人引路,省去不少事。

    “我也顺路,哥哥姐姐不必客气。”

    女子热情真挚的性子,再加上那副毫无攻击性的脸让景止好感顿生,双手拱起介绍道:“在下小景,旁边之人为在下妹妹,名为小月,敢问姑娘名讳,方便大家称呼。”

    景止平时看起来寡言,谦卑有礼,那只是不了解他的人会有的印象。其实他最不擅长这种繁文缛节,姐姐妹妹的叫一堆,还是直接叫名字方便。

    秦月紧握的手放开,刚才听闻景止要介绍名字时,她惊出一声冷汗。她不记得当日同那帮人纠缠时是否暴露过姓名,若真说过,那景止说出的名字有可能会让这女子起疑。好在景止没说姓,只说名,月这个名字太普通。

    两人同方丈浅浅打过招呼后便随女子离开。离开亭台,沿着小路来到一个小门面前,小梅熟稔地打开门出去。

    门外有条满是车辙印的小路,还有些男人和女人在路旁叫卖,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炊烟淼淼。

    秦月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一切,难以相信一墙之隔两种风景,她曾经骑马绕寺庙转过一圈,并未发现此地,为何会出现在寺庙门外。

    秦月回头深深看向那个小门,这个寺庙还有其他这样的门吗。

    小梅一路上热情地同周边村民打招呼,新面孔也惹这些人频频看向小梅身后,两人不自在地低下头。

    小梅在路的尽头转向路边的一处房子中,秦月抬头看见门口挂着粮店的牌子,不禁疑惑是否走错地方。

    屋中有几个伙计在称粮,装粮,见生人来,目光中瞬间充满警惕。小梅轻轻摆摆手,那些人才又开始低头干活。

    小梅走到一处高柜面前,低声对正在算账的老板道:“齐大叔,今日去给我娘取方子,碰到方丈的朋友,他们也要买药,就将他们带过来。 ”

    男子目光凝视,默默观察面前两人,面对不友善的注视,景止握剑的手不自觉用力。

    除谷粒不断翻动声音外,空气稠密地装不下其他。在如死水般的沉寂后,齐师傅忽而一笑,默契接过药方,粗看一眼,放下手中活儿:“过来吧。”

    几人跟着来到靠窗房角初,齐师傅摸动墙上藏于柜子后方不起眼的机关,然后一个小门缓缓打开。

    秦月因在北祈镇同张惜一起见过不少密室,因此对机关术并不惊讶,但若让她去找寻这些机关,她毫无头绪。

    几人进去后,黑乎乎的密室,伸手不见五指,齐师傅点亮火折子,点亮墙上的蜡烛,秦月才看清这里摆着许多药柜。

    墙角还有几袋子没有装入的药材,冒出袋口,秦月看着不像药贩子平日所卖,倒像直接从地里采回来。

    齐师傅看着药方便在药屉前忙起来,没多久就扎好几包药递给小梅,笑道:“再喝几副,阿婆身子就爽快。”

    小梅熟悉地递出几枚铜板,笑呵呵道:“方丈是个好人啊。”

    齐师傅转而看向秦月和景止,景止见状立即拿出药方递过去,齐师傅看后肯定地怀疑道:“此方不是方丈所开吧。”

    景止想着秦月会答,但她并未发声,连忙回应:“从药书中找的古方。”

    齐师傅笑着摇摇头:“两位真是高看在下,此方上有十味药材,在下此处只有三味,其他七味药材中有些甚至没有听说过,比如这个胡散,还有云浮,不知二位从何书拿来此方,可否让在下看一眼,也好长长见识。”

    秦月和景止两人面面相觑,这书自然拿不出,即使手边有此书,也不能贸然给外人看。

    齐师傅看出两人难言之隐,便笑笑作罢,随后按照方中所写抓那三味药。

    两人拿药时特地问了价格,满满两包药材不过7文钱,如果秦月没记错的话,7文钱应该只能买一副药材。为何这里能卖如此便宜,这药铺真是特别又神秘。

    离开粮店后,小梅将两人送至路口,抬头便可看到寺院的小门。可能因为齐师傅看方子透露出母亲病情减轻的好状况,小梅心情很好地向两人道别,景止说着道谢的客气话,秦月微微一笑示意后便要离开,不管一路同行的景止。

    转身后的秦月大呼几口气。那副乖巧温柔的虚假笑意,多看一眼都令她作呕。身后传来景止追赶的脚步声,但她一点儿都没为等他而慢下来。

    “小月姐姐,下次见。”

    那道甜甜的声音钻入秦月耳中,如被鬼缠绕般般的窒息感让她脚步慢起来,胸中突然升起一道怒火,她想转身跑过去抓住她的脑袋,狂揍她几下以解心头之恨。

    但她没有打人的本事,照张惜所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说不定还真打不过市井长大的小梅。

    可心中那道无法谅解背叛的不服声音让她缓慢转身,看着不远处满脸甜甜笑意的露出一道邪笑。

    “你怎么不等我啊。”景止一直大掌搭在秦月肩上,埋怨她不等她,还默视他的喊声。

    秦月恍然惊醒,她若走过去身份就会暴露,让寻药难上加难。

    “因为要着急去找其他的药。”秦月顺势转过身跟着景止向前走。

    清醒后想起那些短缺的药,她就头疼。药方对那两味药介绍甚少,她至今都不知道如何寻它,只能去药铺碰碰运气,希望遇到市井高人。可他们连个正经药铺都进不去,要如何找到齐全的药材。

    景止摸摸鼻子,秦月这是暗讽他不上心吗,其实他只是想表现和蔼一些多从小梅那里套些话,师傅曾说市井中之事甚是复杂,需要小心打听其中之道:“小月,其实我只想多打听些药铺之事。”

    秦月也知刚刚所言有些不当,她不知如何解释她的复杂心情,低垂头道歉:“景止,抱歉,我太着急。”

    夕阳挂在天空,染出一道淡淡的红,透着悲伤。

    心情同样沉重的景止转头安慰秦月:“药材的事虽紧急,不要太焦虑,再想办法就是。大不了去那铺子偷些,虽然有些不上道,但特殊之事特殊之法嘛。”

    景止这番话让她有些意外,一个内敛稳重之人如何随口将偷放在嘴上,看来人不可貌相,特别是七星楼的杀手。

    不过这办法倒不错,秦月目露精光:“那咱们今夜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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